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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一命通关(上)

  “芸,我今天又看到你了。”

  张述桐顿时沉默。

  他能条件反射般拆分出每一个字的意思,比如这个叫“芸”的女人是老宋女友的名字,又比如这本日记应该是他女友去世后才写的、因为老宋这种糙汉子怎么会有写日记的习惯,还比如老宋说他又看到……可真的是看到,而不是梦到吗?

  张述桐看到末尾的日期。

  2008年12月16日。

  “果然。”

  他自言自语道。

  张述桐晚上打吊瓶时和死党们交流过,老宋当初到底发现了什么才会突然跑出去,若萍说好像是看到了某个人,可他知道对方在岛上根本没有熟人。

  只有张述桐自己知道,有那么一个人、并且是一个死去的人,才会让老宋如此失态。

  ——死者复生。

  因此他当时心里浮现出这个恐怖的猜想,只不过老宋那边一直昏迷不醒,无法得出更多结论。

  他唯一没想到的是老宋见到他前女友的时间居然这么早,算一算正好是四年前,张述桐心里突然一凉,因为这意味着,对方可能刚参加完女友的葬礼不久。

  这到底是一桩尘封了多少年的往事?

  曾经有些模糊的东西在这一刻贯穿脑海,做一个简单的推断好了。

  老宋在今天午饭后见到了已故的前女友。

  老宋追出去,随后遭遇车祸。

  老宋知道自己在保护顾秋绵。

  老宋醒来后的第一件事,是让自己接顾秋绵离开别墅、并确认她脱离了危险。

  那么,那个凶手到底是谁?

  和顾秋绵遇害有没有联系?

  也许答案不言而喻。

  真正的线索果然藏在这间小屋。

  张述桐飞速将笔记本翻到下一页。

  他现在急需确认这个老宋看到的女人,到底是不是对方的前女友。

  因为此前有过先例,自己曾在禁区边看到一个“假路青怜”。

  第二页日记是一张贴着的照片,可以看出照片已经泛黄,很是模糊,他仔细辨认,发现照片是偷偷拍摄的,画框边还露出车子的方向盘,应该是在车里。

  而照片上就是那个短发女人,她站在一边长着杂草的荒地上,时间是09年的1月1日。

  “是你吗?”

  老宋的落款。

  第三页。

  仍然是一张照片,但这张照片只有背影,背影同样是个短发女子。

  但明显能看出,这个女人的穿着和前一张照片里不同,张述桐没空去分辨她们身高体态上的差异,因为老宋自己好像都没分清,所以整整一页都在留白。

  落款是1月3日。

  第四页:

  “我又看到你了,可你还是和从前一样,突然就跑远了。”

  这一页甚至没有照片,也许是消失得太突然根本没有拍到。

  第五页:

  “我去报了警,我真的快要被折磨得疯了,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你,如果是你该有多好。可我亲眼看着你的遗体下葬……希望一切顺利。”

  2009年1月4日。

  第六页:

  “搜寻结果出来了,警察说我伤心过度,出现了幻觉,我还想过告诉你的父母,可他们还是不肯见我,是我的错,那晚没有把你送回去。”

  2009年1月11日。

  张述桐一愣,他突然想起那天去派出所里,老宋曾和一个姓王的警官是旧识,老宋说当年的事麻烦你了,警官则说那件事不要看得太重,总要放手的……从前张述桐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现在有了答案。

  原来老宋真的去报案了,为了寻找那个已经离世的前女友。

  下一页:

  “我已经决定好了,辞了市里的工作,来这座岛上定居,父母不是很理解,校长也找我谈过话,劝我走出来,但他们根本不会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当然,就算看到了也不会信,呵,谁能信我看到了一个已经离世的人呢。”

  2009年2月1日。

  再下一页:

  “工作已经交接好了,这里是你长大的地方,你说过最喜欢的是去湖边散步,还说山上有一座神庙,我还没来得及去,这些天我一直在开车找你。”

  2月3日。

  张述桐又翻一页,这次他终于有所收获,发黄的纸张上贴着一张发黄的照片,是一个短发女子的侧影,他仔细辨认,好像是在城区里拍到的。

  “我的决定是对的,虽然这次还没有追上你,但总有一天会把这件事查清楚,你还活着,在等我找到你,对吗?”

  2月10日。

  “今天放假,我开车围着岛转了五圈。”

  2月15日。

  “你好像突然消失了,芸。”

  2月20日。

  “我已经把岛上所有的路都背下来了。”

  2月25日。

  “你彻底从我的生活里消失了。”

  3月1日。

  “也许真的是幻觉。”

  3月5日。

  “可我不信。”

  3月10日。

  张述桐越翻越快,直到他发现了一张新的照片。

  照片模糊不清,他仔细辨认,却发现模糊的不是拍摄的环境,而是拍摄的对象本身。

  那个女人也不是如同以往的照片上的短发女子,而是留有一头长发,按说老宋不会把一个无关的女人放在日记本里,可他的批注却是:

  “你、是、谁?”

  4月4日。

  张述桐急忙往后翻,这次没有照片,而是两句话:

  “我可能快要疯了。”

  “可如果我没疯,你到底是谁?”

  张述桐无声地张了张嘴。

  他又翻回上一页,再次看向那个女人,只有一个侧影。

  一个已故的女人,变成了另一个人,她们是同一个人……

  他现在无暇思考更多,只是凭着本能翻到下一页,急迫地想要知道老宋最后一次见女友是什么时候,然而新的一页的内容却是这样:

  “已经是第三年了。”

  落款是2010年的12月12日。

  张述桐有些惊讶,他本以为这么厚的一本日记会按照年月延续下来,可直接跳到了一零年,也就是说这一年半的时间里,男人一无所获。

  所以最后的结果到底是什么?

  他干脆不去翻中间的内容,而是用指尖掠过一页页纸张,他翻得飞快看得也飞快,可除了男人有时抒发心里的苦闷之外,没有任何发现。

  那个神秘的女人似乎就此失踪了。

  他甚至翻到了最后几页,最后几页的日期是2012年11月,就在一个月前。

  张述桐合上日记本,他消化着其中的信息,想起和路青怜交手的长发女人,想起雪地上的脚印,想起那栋研究了许多次且堪称无懈可击的别墅。

  别墅外围着一圈栅栏,上面装有电网,两米多高。

  栅栏的正门装着密码和指纹锁,还有人脸识别。

  路青怜判断,凭那个女人的身手,几乎没有可能直接越过两米高的栅栏。

  他在别墅外的石碑发现了2004这个数字,那栋别墅至少建于八年前。

  保姆吴姨说,大门的系统里只录有顾秋绵一家的人脸。

  可那个凶手还是悄无声息的进去了,明明对方不会飞天也不会遁地,也没有缩骨术这种特异功能。

  他随即想起顾秋绵离奇的失踪。

  想起了……

  在别墅的全家福里看到的长发女人。

  女人很美,三十多岁的样子,眼睛和顾秋绵很像,不过是瓜子脸。

  顾母留着一头长发,在合影中泛着温婉的笑意,一个照面就能让人心生好感。

  而全家福拍摄的时间是——

  2006年。

  张述桐从未与那个凶手见过面,而与她见过面的只有路青怜,可挂全家福的时候她已经回到了沙发上。

  老宋到底看见了谁?

  真的。

  是。

  前女友吗?

  今天是12月8日,男人出了车祸。

  而就在12月7日的昨天,男人才目睹着那张全家福,唏嘘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那似乎是他第一次看到顾秋绵的母亲。

  张述桐不寒而栗。

  他突然间明白了一切。

  明白了老宋为什么要自己立马从别墅接走顾秋绵,也明白了他为什么跟杜康说话的时候总是含糊其词,甚至明白了对方为什么把最后的选择权交给自己。

  他最后想起了八年后学姐发来的那张照片,摄像头拍到了一个长发女人,因为角度,只拍到了她的那头长发,却没有拍到衣服与脸。

  他没有多想,因为曾经见到路青怜去往别墅,便以为那就是路青怜,无论真假,可张述桐从未想过,那个凌晨时拍到的长发女人——

  是顾秋绵的母亲。

  他还知道顾秋绵有着低血糖,她睡觉从不锁门,她总是围着那条红色的围巾,视为母亲留下的重要的遗物,被自己踩一下都会伤心地哭鼻子。

  张述桐终于想通了12月9日的那个凌晨发生了什么,他轻轻闭上眼,甚至能重构那个残忍的过程,一个女孩从睡梦中惊醒,她迷迷糊糊头脑不太清晰,在夜色下月光中看到了那张魂萦梦牵的脸。她可能或激动或懵懂地红了眼圈,扑了上去,然后……

  张述桐已经不愿意去设想更多了。

  他只知道女孩从此结束了明媚的生命,她看到了离世多年的母亲,却再也看不到明天。

  张述桐又看了一眼时间,而在如今的12月8日,11点40分,那个女人正在赶往别墅的路上。

  怪不得对方会去别墅,只有别墅才是最好下手的地方,曾经被他视作固若金汤的防御,在对方眼里只是一层薄纸,原时空里别墅只剩顾秋绵和保姆,冷血线上有着两个睡觉的保镖。

  而现在。

  别墅里因为自己的影响来了更多的防护,保镖们更多了,他们带着武器,昼夜不休,在客厅里守夜。

  是啊,路青怜曾说,那个女人绝不会是这么多保镖的对手,张述桐相信她的判断。

  顾秋绵不会死。

  可问题在于……

  这件事。

  真的。

  真的。

  就算结束了吗?

  他从八年后再次回到了这个雪夜,终于看清了这场跨越八年的案件后藏着什么。

  怪不得顾父不愿意公开杀害女儿的凶手,所有资料全被封锁,也许是没有查到,也许是查到了……发现凶手长着一张熟悉的脸。

  自己的妻子杀害了自己的女儿。

  多么荒谬的真相。

  张述桐不自觉地握紧拳头。

  他此前一直认为保护了顾秋绵的生命就算完成了使命,但这一刻却发现光是保卫她的生命远远不够,如果任由事情发展下去会发生什么?女人顺利闯进别墅,保镖顺利制服凶手,当然也可能不会顺利,总要经历一场恶战,也许是将其重伤,也许是将其击毙,然后同样待在别墅的顾父在众人的保护下靠近女人,看清了她的脸。

  其实张述桐不是很关心大老板的感情经历与心路历程,他先是想到把这件事提前告诉顾父会发生什么,又想起那个那个手枪和太阳穴上的血洞。

  原来是这样……

  如果继续待在医院会发生什么?是他带着顾秋绵回到别墅,天色破晓,两人骑着一辆自行车,因为没有被发现而松一口气,但怎么会被发现呢,能发现才怪,因为在意她的人在这个夜晚都已经离去了。

  “她这些年过得不算好。”

  其实绝不仅仅是不太好吧,也许在顾秋绵的眼里,如果她不选择相信自己偷偷跑出家门、这些事都不会发生了。

  张述桐又注意到满屋的照片,悔恨是最无用最可悲的事,你恨天恨地恨仇人都没有自己来的无力,只能一个人在深夜心碎地发呆。

  她也会悔恨吧。

  理智告诉他应该现在就把这件事告诉顾秋绵,再让顾秋绵告诉她的父亲,一个怀揣着杀意的女人会在几十分钟后闯入别墅,然后寄希望于顾父的内心足够强大,能在顾秋绵回来前清理场地、处理好一具尸体。

  可张述桐不敢赌。

  他已经用过了一次额外的机会。

  可谁知道这种机会还有几次。

  他的头又开始晕了,张述桐坐在床上,低低地喘息着。

  他心里好像有一个答案了,可现在连走路都有点困难,更别说跑,所以他还是留给自己三十秒的时间,去平复呼吸。

  张述桐突然想起了老宋,这一刻张述桐也突然理解了老宋在折腾什么,他为什么要辞去自己的工作,来到这座小岛上,为什么总是开着那辆福克斯小车乱逛,为什么在岛上一个熟人朋友都没有。

  整整四年的时间,男人用车轮丈量了这片土地,车与他作伴烟也与他作伴,直到车厢里染上一股散不去的烟味。

  他打量着这片整洁的房间,在想这无数个夜里男人都在做些什么,如果你把屋子里弄得乱糟糟的,其实有满地的垃圾与你为伴,可如果收拾得整整齐齐,就只剩孤独了。

  宋南山说从自己身上看到了当初的影子,他大概理解自己,可张述桐从未理解过他,又或者说,没有任何一个人真正理解过他,在别人眼中他是个自甘堕落的有为青年,是个神经病,是个因为情伤陷入了幻觉的痴情人,可只有男人自己知道,他把一个秘密在心中藏了四年,只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

  因为这种事情本就没有人会相信啊,所以你只好藏在心里,一个人开着车在路上游荡。

  张述桐下意识想掏手机,却掏出一张硬质的卡片,他定睛一看原来是张加油的优惠券,车子的扶手箱里塞满了这种东西,谁知道他四年来烧掉了多少油,男人还告诉自己四年来他总要留下点什么,所以这些油卡没有扔掉,张述桐曾不解于留着一箱废纸如何叫证明,现在他打量着卡片上优惠三元的字样,才知道这是一个男人留下的一枚枚勋章。

  尽管一无所获。

  张述桐不能再想下去了,他只觉得深深的疲惫,现在倒计时还有十五秒,他干脆仰倒在床上,轻轻闭上双眼,等再次睁开的时候,却正好看到了床尾的一张照片。

  那张照片被放在睡觉前一定会被看到的位置,是一个短发女人在游乐园里捧着棉花糖的照片。

  游乐园……

  张述桐知道女人就是在游乐园玩完的当晚出了车祸,男人没有送她回家,因此错过了一生。

  而每晚看着这张照片的时候他又在想些什么?

  从星期三到星期六,自己折腾了四天都快要撑不住了,可他折腾了整整四年。

  可现在他却躺下了,那辆车子也濒临报废,张述桐曾从救护车里看到了车厢内部的图片,安全气囊全部炸开,那只妙蛙种子自然没能幸免,头和身子分离,可张述桐还记得老宋说过,那玩意是他女朋友用胶水粘上去的,要不是黏的太死,早就想扔了。

  其实是那个自己未曾谋面的女人在他心里黏的太死吧。

  张述桐准备额外花费一秒钟的时间做一件重要的事,他又拾起那个日记本,将其翻到最后一页,刚才他没有仔细看,这一刻却无比希望知道上面写了什么。

  从前他在上面排解着心中的思绪与苦闷:

  “今天放假,我开车围着岛转了五圈。”

  “你好像突然消失了。”

  “我已经把岛上所有的路都背下来了。”

  “也许真的是幻觉。”

  “可我不信。”

  “我可能快要疯了。”

  “但我还是准备找下去。”

  他找了四年,最后留下的其实只有这样一句轻飘飘的话:

  “芸,我今年已经28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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