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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青登,你想娶的人,只有天璋院?”【5100】

  二女的反问,使青登一怔。

  平心而论,他一直觉得自己掩饰得很好。

  在公众场合,他与天璋院一直保持着君臣应有的距离感,从不逾规越矩。

  唯有在四周无人的私底下,他们才会向彼此释放出应有的热情。

  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老祖宗遗留下来的格言,当真是不容小觑。

  到了明年(1866),天璋院正好是如狼的年纪(天璋院生于1836年)

  身体激素的变化,外加上压抑已久的情感终于得到解放,天璋院常会在青登身上展现出……狂野的一面。

  ——难道是因为我们搞出的动静太大了,被佐那子她们听见了?

  正当青登暗自思索时,佐那子看穿其想法,叹息一声:

  “青登,别当我们是傻子啊。”

  “在看见大御台所的第一眼时,我就想起她是谁了——她不就是月宫神社的那位很漂亮的巫女吗?”

  这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青登为调查幻附淀而故意假死时,试卫馆、小千叶剑馆的一众亲友满江户地找他。

  机缘巧合之下,佐那子和总司一起找到月供神社,并且见到了当时伪装成紫袴巫女的天璋院。

  因为这真是很久远的事情了,所以青登一直以为佐那子和总司都忘了此事。

  就像是要配合青登的困惑,佐那子适时地补充道:

  “大御台所这么漂亮,想要忘记她反而更难吧?”

  “曾跟你有旧的神秘巫女,如今竟以‘大御台所’的身份出现……任谁都会察觉出猫腻吧?”

  阿舞忽地插话进来:

  “虽然我没见过假扮成巫女的大御台所,但我能从你与她的相处中,隐约地感受到你们的关系并不一般。”

  就跟唱双簧似的,二女展开默契的配合,阿舞话音刚落,佐那子便流畅地接回话头:

  “我觉得大家都或多或少地察觉到你与天璋院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只不过都不敢明说罢了。”

  “难道你真的以为‘橘青登祸乱后宫’的传言,是毫无来由地出现的吗?”

  听完二女的“交替拷打”后,青登尴尬地讪笑两声。

  原来妻子们打从一开始就看穿一切了……

  “我还以为在坦白我与天璋院的真实关系后,会被你们甩白眼……”

  他刚一说完,佐那子就很配合地甩他一个白眼。

  “即使我们反对,你也不会理会吧?”

  嗯,不错,正是如此。

  虽然青登没有明说,但他的沉默已然表示承认。

  佐那子继续道:

  “反正也没法阻止你,那我也懒得多说什么了。反正……”

  她停了一停,沉默片刻后,像是想藏起自己的面部表情,微微偏过螓首,留给青登一个后脑勺,轻轻地把话接下去:

  “对我而言,你的平安喜乐才是最重要的。除此之外的一切,都无关紧要了。”

  阿舞缓缓道:

  “大御台所是一个好人,如果是她的话……虽然感觉心情复杂,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天璋院很喜欢猫、狗等小动物,阿舞又恰好是个小动物般的少女,很能激起人的保护欲,所以天璋院格外喜欢她。

  每逢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总会招呼阿舞来一起享用。

  自然而然的,阿舞相当亲近她,把她当姐姐一样地仰慕。

  值得一提的是,天璋院与佐那子的关系就比较微妙了。

  倒不是说她们感情恶劣,而是因为双方都是比较强势的女性,仿似针尖对麦芒,自然会产生“王见王”的微妙的化学反应。

  这时,佐那子重新摆正脑袋,看了青登一眼:

  “青登,你刚刚所说的‘等时机成熟了,就娶天璋院为妻’,具体是指什么时候?”

  青登耸了耸肩:

  “总而言之,先击败‘南朝’再说吧。”

  “在‘南朝’灭亡之前,任何对未来的期望都是苍白的。”

  关于自己要于何时正式迎娶天璋院,青登并无一个具体的时间规划。

  击败“南朝”只不过是一个开始。

  即使携平定天下之威势,他迎娶天璋院的历程,也不会轻松到哪儿去。

  臣子娶当今太后为妻……只怕是古往今来都没有同例。

  除幕府的大御台所之外,天璋院还有另一层身份,便是出家的尼姑,因此还有宗教方面的压力。

  诚然,困难重重——但青登已有谋划。

  既然迎娶天璋院的一大阻力是他们的身份差距,那么只要让双方不再是君臣,不就结了?

  因为这种事情太骇人听闻,所以青登从未对任何人提及过——事实上,自打德川家茂昏迷,他成为幕府的实际首脑后,他就总能隐约地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力”。

  这股“力”推着他……把他推向更高的地方!

  青登莫名地想到:杨勇、赵匡胤、德川家康等下克上的豪杰,多半都有着相同的心路历程吧——放眼四海已无敌手,只要再往前迈出一步,就能登上至高宝座!

  只不过,这股推动青登的“力”,并不局限于此。

  它并非是要让青登篡位自立,而是要把他推向一个更高的位置……并非建立一个全新的武家政权,而是去建立更加辉煌的伟业!

  想到这儿,青登不禁陷入沉思,抿着嘴唇,心神遨游在无尽的思海之中。

  正当他想得出神的这个时候,冷不丁的,阿舞唐突地开口问道:

  “……青登,你想娶的人,真的只有大御台所吗?”

  青登一愣,下意识地扭头去看阿舞——如此,恰好与她对上视线。

  但见阿舞侧过脑袋,深深地、富含深意地紧盯着青登——一对美眸正散发着稍显瘆人的光辉。

  “我总感觉你最近与艾洛蒂格外亲近,隔三岔五地就去找她聊天。”

  “你不仅想娶大你6岁的天璋院,还想娶小你6岁的艾洛蒂吗?”

  霎时,仿佛被阿舞的眼神给震慑住,青登的额间浮现出些许冷汗。

  他最近与艾洛蒂很亲近……上述所言,大体没错。

  马埃尔至今仍被关押在新选组的牢狱之中,受到严密看管——艾洛蒂一次也没看望过他。

  她的娇小身躯藏着异乎寻常的果敢。

  在对马埃尔大感失望后,她便摆出“老死不相往来”的决绝态度,父女俩俨然处于决裂的状态中。

  想也知道,这份既爱又憎的复杂感情,终究是没那么容易释怀的。

  为了安慰艾洛蒂,尽可能地减轻其心中的痛苦,青登最近频繁地找她聊天、谈心。

  讲得直白一点,他想尽己所能地填补她心中的“父亲”这一角色的空缺。

  也就是说,他过分亲近艾洛蒂是充满善意的,绝无任何歹念。

  面对阿舞的恐怖眼神,青登干咳了两声:

  “阿舞,你想多了,我与艾洛蒂并不是那种关系,我一直是把她当妹妹来看待。”

  “……不是就好。”

  阿舞说着收回视线,眸中的神色恢复正常。

  “如果你真的娶了艾洛蒂……我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好。”

  “我与我最要好的朋友共侍一夫……光是想象一下,就让我觉得心情复杂……”

  青登又重复一遍:

  “你想多了啦。”

  不知为何,在说这句话时,他莫名地感到有点心虚。

  既然他已将“一定要娶天璋院”的决意告知给二女,便没有理由再多谈这个话题。

  于是乎,他略显生硬地改换话题:

  “哇,你们快看,雪越来越大了。”

  窗外的雪势确实是逐渐增强。

  翩然落下的雪花点缀夜空,庭院的地上已积起薄薄的一层白色地毯。

  佐那子和阿舞乖乖地配合青登,不再谈及天璋院和艾洛蒂。

  安然、宁静的氛围弥散开来。

  三人静静地赏雪……虽然给人以冷清之感,但是又让人相当依恋。

  此时此刻,尽管谁都没有开口,但三人心中升出相同的想法:要是小司在这儿就好了。

  不见总司的身影,使现场氛围蒙上一层黯色。

  从上个月开始,总司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她以前每睡一段时间,都会醒来片刻。

  而现在,她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

  目前的最长记录是连睡了七天七夜,刚醒没多久就又睡了过去——即使是醒来时,也是昏昏沉沉的,只能嘟哝些稀碎的、不成句子的字词,连眼睛都睁不开。

  总司的上一回苏醒,已经是六天以前……有望打破记录。

  幸而她的生命体征还算稳定。

  即使长时间未进食,也没有现出虚弱状,全身肌肉亦都保持着充沛的弹性、活力。

  这般看来,似乎是转好的迹象。

  忽然,青登轻声说:

  “……我们待会儿一起去看望小司吧?”

  佐那子和阿舞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

  ……

  此时此刻——

  橘邸,总司的病房——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以及落针可闻的静谧,像极了大海深处,唯一的动静便是细微的呼吸声。

  总司躺在温暖的被窝中,沉沉地睡着,床头边一如既往地堆着大量的金平糖。

  虽然微不可察,但在这一霎那,她那纤细的指尖确实是动了下……

  ……

  ……

  秦津藩,大津,某街道——

  “想当年,我还没成为脱藩浪人,还在伊予松山藩做官时,有个讨厌的家伙污蔑我是个‘连切腹都不知道如何下刀的小吏’,我这人就是爱较真,他不是说我连切腹都不会吗?我当场就拔出了我的胁差,捅进自己的肚子里,现场切腹给他看!”

  烂醉如泥的原田左之助,又在讲他那“切腹而不死”的光辉往事。

  一左一右地搀扶他的井上源三郎和藤堂平助,双双露出苦笑。

  旁边的土方岁三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又来了……我真的快听吐了。左之助,你就不能再讲点有新意的故事吗?”

  原田左之助嘿嘿一笑:

  “这可是我毕生的骄傲啊……我要讲一辈子……你们愿意当我一辈子的听众吗……?”

  说到这儿,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顿了一顿。

  须臾,他咧开嘴角,“呵呵呵”地轻笑几声:

  “不过……在跟着橘先生上洛后……让我引以为豪的事情……多了好几件……”

  众人闻言,先后露出笑意。

  说来滑稽,除了近藤勇之外,“试卫馆派”的其余人都是黄金单身汉。

  近藤勇虽是唯一的例外,但他的妻子(阿常)远在江户,不能相聚。

  换言之,“试卫馆派”的诸位只要拿起筷子和便当盒,就能直接开吃团年饭……令人不忍多听。

  于是乎,原田左之助像英雄一样挺身而出。

  “我们去喝酒吧!”

  就这样,在原田左之助的号召下,“试卫馆派”的诸位决定在今夜来场久违的酒会。

  今天临近傍晚时,他们乌泱泱地涌进一家颇有人气的居酒屋,开启“豪饮模式”。

  具体的聚会经过,姑且按下不表。

  总而言之,约莫4个小时后,他们直接把整家店的酒水库存给清空了,让店家老板相当感动,不仅亲自送他们离店,而且激动地大呼“以后也要常来啊”。

  如此战绩,固然惊人。

  那么,代价呢?

  代价便是永仓新八、原田左之助与近藤勇烂醉如泥,只能由还算清醒的土方岁三、山南敬助、斋藤一、井上源三郎和藤堂平助扶他们回家。

  土方岁三毫不客气地拍了拍近藤勇的脸:

  “喂,阿胜,就快到家了,再坚持一下。”

  “唔唔……糟糕……好想吐……”

  “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敢吐我身上,我就把你扔到街边。”

  永仓新八用力眨眼,呆呆地看着正搀扶他的斋藤一:

  “唔唔……咦……?奇怪……斋藤……怎么会有会有四个你……?”

  他问毕举起手中的未喝完的清酒,又猛灌了一大口。

  斋藤一淡淡道:

  “你过一段时间再看,我会变成八个。”

  “咦?真的耶……你变成十个了……”

  “那等等就会变为十二个。”

  新选组的干部们都住在大津町中心,但具体住所都不相同。

  最先“脱队”的人,是山南敬助。

  他转道往西,扭头向身后的众人说道:

  “我先行一步了,明天见。”

  土方岁三摆了摆手:

  “嗯,明天见。”

  跟众人道别后,山南敬助把右手塞进怀中,用左手提着灯笼,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

  时下夜已深,街面上只剩山南敬助这一个行人。

  风声萧萧,伴着草履陷入雪地之中的“沙沙沙”的细响。

  山南敬助仰起头,饶有趣味地眺望天边的弦月。

  骤然间,他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紧接着,他缓缓停住脚步,徐徐转身,眼神冰冷地瞪视不远处的暗巷。

  “……别藏了,出来吧。”

  在出声恫吓的同时,他把右手从怀中探出,转而握住腰间的佩刀,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把右手塞怀里——这并非山南敬助的无心之举,而是他的有意为之。

  是否会注意常用手的温度,乃区分武道菜鸟与武道高手的一大分水岭。

  在这种大冷天,理应保持常用手的温度,做好“随时能战”的准备。

  一旦常用手冻僵了,势必影响拔刀的动作,进而无法对敌人的袭击展开有效的、快速的反应。

  某些刺客钟情于挑冷天行刺,便是如此。

  因此,但凡是像山南敬助这种级别的剑士,都会有意识地呵护常用手,这已成其习惯。

  分秒间,山南敬助已将全副身心调整至最佳状态。

  在他紧紧锁定对方时,暗巷最深处的阴影轻轻地“蠕动”起来——一道高大的身影径直走出。

  “哎呀,不亏是山南君,这么快就发现我了。”

  山南敬助怔怔地看着来者,一脸错愕地喃喃道:

  “坂本……君……?”

  坂本龙马抓了抓乱蓬蓬的头发,憨笑几声:

  “不错,正是我。山南君,好久不见了。因为时间紧迫,所以我就长话短说了——我想跟左府见一面,你可以帮我引见吗?”

  ……

  ……

  翌日(1866年1月1日),清晨——

  秦津藩,大津,橘邸,青登的办公间——

  从今天起,便是匡天二年/明治二年了,西历纪元也来到1866年。

  元旦佳节,新年的第一天,明明是充满意义的一天,却不能置工作于不顾……尽管心中充满憾意,但青登还是按时进入他的办公间。

  没成想,他刚准备投入进今天的工作,便收到了山南敬助的见面请求。

  ……

  ……

  “坂本龙马?”

  青登一脸讶异地看着面前的山南敬助。

  山南敬助轻轻点头:

  “没错,他想见你一面。”

  他言简意赅地讲述昨夜的经历。

  与坂本龙马的重逢、坂本龙马的主张……

  青登听完后,挑了下眉:

  “以谈判促和平?他当真是这么说的?”

  山南敬助苦笑一声。

  “嗯,他确实是这么说的。”

  青登扯了扯嘴角,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在说什么傻话?双方的纷争都已激化到这个份上了,哪儿还有斡旋的可能。”

  山南敬助轻轻颔首:

  “明白了,那我去回绝他……”

  青登摇摇头,抢断道:

  “不,这倒不必。虽然我不能苟同他的想法,但我还挺想见见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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