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希望：最强的招式来终结这场困局
“我还没跟你说过谢谢呢。”
萨沙的声音充满了克制。
想要不作任何交代直接离开这里重新消失在夜之城人海的林跃渐渐松了气。
萨沙对自己的感觉很奇怪。
亦友亦亲，还有一些基于尊重和爱慕的浓烈感情。
她像一个无依无靠的飘摇复仇者，没有足够的能力只会死在这个城市的一场又一场的遗憾悲剧中死亡。
她本来有的人生就是这样。
人总是善于把最强烈的愿望镌刻在一些玩笑话中，比如一个小时前还在调侃丽贝卡藏不住事情的她最先藏不住心思。
“小孩别看…”
法尔科“识时务”地将丽贝卡的眼睛捂了起来，这让本就心里酸溜溜的丽贝卡更火大了。
当下就是用大猩猩手臂猛攻法尔科——
法尔科这种老佣兵和高反应的车手自然可以轻易躲过这些拳头，两个人打闹着，实际上法尔科只是想吸引酸溜溜的姑娘不要把注意力放在那家伙身上…
年龄大一点的优势就在这儿，看得懂很多事情。
萨沙或许是察觉到自己确实有些过激了，只能颓然地放开手，觉得这么忙碌的凛一定会觉得自己烦透了——明明说好不打扰他的计划，却偏偏在这个时候被下意识的动作占了上风。
在某些时候，萨沙深深觉得自己甚至不如丽贝卡看事情那么透彻。
少女的心思本就是谜团，自己都无法解开，更别指望别人了。
林跃看了眼时间…
公司收到小队断联的消息十分钟内就会有就近的武装力量过来，只能长话短说…
“身体还不错吧？”
林跃微微弯下腰将萨沙贴在沾满硝烟熏黑痕迹额头上的发丝挑起来，替她整理了一下快要散架的腰部战术装备。
萨沙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委屈。
从荒坂塔离开后自己醒来的日子屈指可数，只是在迷迷糊糊之间很多次看到了林跃扶着额头在病房内踱步，旁边是信心有些不足的失岛教授在耐心解释目前的情况有多糟糕——
“不行，概率要再提高一些。”
这是他说过最多的话。
萨沙知道了荒坂最贵的科技用在了自己身上，明明凛需要拯救的人只有他自己，却因为自己任性的出现导致凛不得不找更多的办法来弥补当时两条命都需要救治的情况…
在狗镇小北斗设施内的自我放弃宣言，更像是一种解脱。
萨沙不止一次梦到自己生物技术的大楼上盗取数据，因为敌人的快速赶来无奈只能掐着时间读秒将数据传出去，自己却因为不能落在公司手里而选择在一片亮晶晶的碎玻璃中快速坠落…
在夜之城街头和丽贝卡漫步的时候她就有一种感觉。
这跟妈妈去世前把自己叫过去说了好多话一样，有种再也见不到这个美好世界的宿命感。
“抱歉，我…”
萨沙又开始了自我内耗。
在出发前，艾玛跟萨沙说过三人小队的行动皆由萨沙负责。
“我们撤得不及时…差点又让毁掉生物技术计划失败。”
林跃的错愕的目光渐渐柔和下来。
“有这样的事吗？”
“我们在狗镇拼到最后一滴血，跌跌撞撞这么久过来，把你救活…可不是听你来道歉的。”
萨沙有些糊涂了。
她明明记得那个大雨滂沱而下的傍晚，思忖许久的男人在车里冷冷丢下一句“来荒坂找我”的话…难道是黑墙真的会影响很多记忆吗？还是说自己在治疗中被触碰到了关于记忆的海马体？
林跃眼见姑娘泪眼朦胧有些糊涂，只能无奈道——
“谁都有生病的时候，那个时候的我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也只是不正常的。”
说话间林跃看见了萨沙眼圈周围的淡淡黑色痕迹，本以为是眼妆的他这才明白萨沙似乎动用过脑机超频，不仅如此还把黑墙弱化版的快速破解施用了…
他抽出软线，撩起萨沙的脖颈将软线插进姑娘的插槽里。
数据走了一分钟不到，一切都良好，林跃这才松了一口气，缓缓起身。
萨沙知道自己不能胡闹。
眼下这个节骨眼被公司知道梦想家凛还活着的实质性证据，那么这些联合起来的公司会将梦想家彻底驱逐…
林跃笑眯眯地看着她，“荒坂的技术确实不错，艾玛跟我说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没想到一周不到人就能接受义体植入手术——只是下次别这么冒险了，毁灭生物技术什么的，那根本不是最后的目标。”
萨沙否认，“这就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也是能让我出份力的活动。”
林跃摇头。
“为了保护我想保护的人才需要改变这一切，而不是为了改变而改变。”
“有空了…去看看你姐姐吧，自由权在你。”
“她在夜之城干得不错，脑袋也灵光，好多牵扯到帮派黑警的案件都让她给处理掉了…要记得，你们的命比任何人重要，我会一直在你们身后。”
丽贝卡嚷嚷的声音传来。
“没你来我们也会好好配合干翻那两个铁块！”
“喂！你看到了的吧？那东西被我一拳干翻了——就像是老维电脑上放的拳击赛，KO！”
吸引注意力经常是小孩子才会做的事情，但凡事有例外，脑袋犯了粉色泡泡的姑娘也会干傻事。
“还不如不来呢…”
嘟囔着的丽贝卡简直恨得牙痒痒。
“欺骗纯情姑娘的老手，怪不得当个摇滚小子。”
早就听说摇滚小子花心，女朋友换得勤快，正好符合他的人设。
萨沙捂着嘴只是笑，不想让自己又笑又哭的丑样子被面前的人看到。
林跃大大咧咧揉了揉萨沙的头发，“很不错了，先适应好义体，不要盲目追加，我想失岛也不会同意的。”
“那你…”
萨沙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
她想知道林跃的下落。
丽贝卡也不嘟囔了，只是一个劲儿地侧着耳朵听，靠着废车叼着雪茄的法尔科看透了一切。
“夜之城只有新来的摇滚小子，还有喜欢搞点事儿的我，等生物技术和军用科技咬起来以后就有的忙了。”
萨沙的眼睛立马变得笑眯眯了起来。
最起码她知道林跃是什么模样，在什么地方了…
“好好完成失岛做出来的本州训练模块，把自己的技能磨练精进…”
林跃神色变得有些严肃。
“公司只能用最强的家伙来终结，就像2023年那样。”
夜之城的老赛博朋克都知道林跃说的是哪一件事…
为何突然变脸。
那是因为涉及到公司的话题他绝不能开玩笑。
这不是打打闹闹，而是一场关乎你死我活的斗争。
与此同时，一旁的丽贝卡表情也严肃起来了，法尔科静静地看着那个家伙——要不说有些人能混出来名头是应该的，这种跟着他混干一番大事业的念头甚至比死亡赛车还上头。
“歌唱得不错。”
法尔科摆了摆手。
林跃点头表示感谢，给了萨沙一个鼓励的眼神，姑娘的喉结滚动，轻轻吞了吞口水。
人这么多，还是算了吧。
萨沙也不想问那天以为是生死临别之吻代表着什么意义。
喜欢就够了，拥有永远不是喜欢的第一必要条件。
那家伙摆了摆手就消失在了雨雾中。
却意外让少女的心越来越坚定。
她听清了凛的希望——那就是用最强的招式来终结这场困局。
……
——
“妈？妈？！”
大卫坐在电脑前跟夜之城的超梦贩子发着讯息，鼻尖里传来了一股子糊味…
他皱起眉头，摘下脖子上挂着的超梦头环赶忙往厨房走。
却发现自己的母亲手捧着手机，另一只手抓着锅铲在锅里无意识地搅动着…
火大了一些，本该香甜四溢的黄油此刻变为了褐色，里面的鲜装菜粒都一起糊掉了。
直到儿子从自己手里把锅铲夺过，格洛丽亚这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将手机双手盖住放在了身前！
动作有些过激了。
这一系列动作立马引起了大卫的狐疑。
男孩的眉头皱起。
“搞什么啊老妈？”
格洛丽亚觉察到自己有些失态赶忙把锅铲揣进围裙兜里——
“抱歉大卫…呃，对，我得看看我烤的面包。”
“对，面包…”
大卫一脸问号，背对着母亲赶忙搅动锅里的东西，身后的母亲扯开烤箱这才如释重负般地松了口气。
“还好。”
见自己儿子还在搅动着锅里那些明显不能再吃的东西她连忙道：“抱歉大卫，将就着果酱吃一点——我得去趟公司，所以快坐下来吃饭吧。”
匆匆忙忙…
大卫脑袋有些晕。
母亲这几天状态又是神神叨叨的，身为儿子大概猜得到那么一些…
只是不确定敢不敢说出来。
端着盘子坐在母亲对面，看着母亲叉子插着吐司，眼神呆滞有一口没一口嚼着，大卫越发觉得不安。
“妈？”
大卫用手在母亲面前晃了晃，终于换回了格洛丽亚的第二次回神。
“该死…我——”
母亲身旁的手机响了一声，她抓起来一看发现是夜之城的新闻，抬头间看到了大卫一脸看破的眼神，格洛丽亚一阵紧张。
自己的老妈藏不住事儿，大卫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但以老妈这看消息的频率来说——
大卫笃定了。
刀叉在盘子上叮叮当当碰撞着，两人默默吃着以前会很开心享用的美食，这都是真正的小麦，真正的黄油制作出来的东西，只是现在味同嚼蜡。
男孩终于有些忍不住了。
“妈，你最近是…在谈恋爱之类的？”
“嗯？当然没…”
格洛丽亚压根没想到大卫会这么说。
否认了以后立马眉头竖了起来，“臭小子，你说什么呢？！”
大卫连忙双手挡在面前阻挡老妈的夺命“拧脸”…
呼，怪吓人的。
可是大卫没吃过猪肉是见过猪跑的，母亲这个看消息频率的速度不该是这件事吗？
而且这样的反应似乎有些太过激了一点。
“其实我也不是不接受，前提是你觉得有必要的话。”
听到自己的孩子说出这句话，肚子里有些火气和害羞的格洛丽亚眉目渐渐变得柔和，将面前的牛奶推到大卫那边，轻声道：“怎么会呢，只是工作上…一位上司出了点问题，你知道的，要在公司混就得懂看脸色。”
“真是上司？”
母亲压根不擅长撒谎。
大卫也不戳破了，大大咧咧拿过牛奶，“我知道啦…所以你出门得小心一些，去谷地区那条路最好不要走，最近生物技术和军用科技快掐起来了，股票一直在动。”
格洛丽亚白了一眼大卫。
“好好关心你的成绩，别操心有的没的，这死孩子…”
生物技术公司的常规服装看起来比母亲之前那个公司的要好得多了。
是非常干练的休闲西装，格洛丽亚也接受了创伤小组的一些义体改装，以前脸上玫红色的义体纹路早都被银白色的细线所替代，手心时不时闪光的软金属模块是最新兼容康陶和荒坂智能武器的智能链接。
眼睛就更不用说了…歧路司的高端货，母亲的眼睛比以前好看明亮多了。
说话间格洛丽亚就已经站在玄关穿好了鞋子，扭头对着大卫珍重警告道：“我得去公司一趟，晚上没事别瞎出去溜达——”
“对了，给隔壁的新邻居送一份点心吃，就告诉她是格洛丽亚女士送的…不要让我知道你出去玩了，老是搞得满脸是伤，也不知道篮球有什么好打的。”
大卫一脸疑惑。
“哈？”
“我们的隔壁住了人？我怎么看门口的传单和催缴单从来没人收过？”
格洛丽亚一脸无奈。
“和邻居搞好关系就好了，总之去吧…她和我还挺熟的。”
大卫还想看看超梦厂商给了什么好货呢，不过晚上没课，送个点心没什么大不了的。
母亲离开以后，房间又变得安静了一些。
大卫老老实实吃完东西，把母亲推给自己的牛奶一饮而尽，将餐具丢进洗碗池里。
脸上的伤隐隐作痛，别提了，还不是暗中找麻烦的田中胜男…为了不让母亲担心，维持自尊心只能编造一个理由。
但这不证明大卫不是那种不爱老妈的坏孩子，愿意帮妈妈洗碗的孩子坏不到哪儿去。
将母亲留好的食物装进食盒中的大卫大大咧咧走到旁边的大门前。
“吱吱吱——”
H系列摩天楼的门铃真的很难听。
大卫有些嫌弃地踢了踢门口小可可乐罐子，无奈地继续按没有响动的门。
门铃戛然而止。
传音器来了一句有些模糊但却年轻的女声。
“你要做什么？”
大卫愣了一下，是个姑娘？
听声音…
貌似过于年轻了一些，还很熟悉。
“呃…我、隔壁的格洛丽亚女士让我给你送点东西吃，我是她的儿子。”
传音器一片宁静。
大卫耐心等待着，里面足足两分钟没有开门。
就算里面是个美到不行的姑娘大卫也不想等了，超梦还等着他呢，再说了自己这么干站着倒好像是自己倒贴一样。
想了想的大卫晃了晃手中的食物。
“给你放门口了嗷。”
就在他弯腰的时候，面前大门裹挟着一股香烟的呛人气味和一些幽幽的香气涌了出来。
刚刚抬头的大卫领子被一股不输于男人的大力像是鸡仔一般扯了起来。
“靠！”
自动门随着大卫被扯了进去一齐关闭…
“疼！”
大卫被猛地压在墙壁上，呲牙咧嘴的他除了懵以外更多的是恼火，明明自己是来表达善意的，为什么会被力气跟动物帮一样的女大力士如此对待？！
难不成走错了？
一时间没有适应屋子里熏人烟气的大卫缓缓睁眼，鼻子前那种香气越来越浓烈，直到他看到了一根细长的橙色线条此刻正横在脖颈面前…
单分子线？！
对义体颇有研究的大卫汗毛直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