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万魂蝶影
金色令牌贴在郭权胸口时，突然烫得像块烙铁。他低头看见令牌背面的九尾莲图案正在蠕动，花瓣尖端渗出的金色液珠滴在青石板上，竟在地面拼出只展翅的蝴蝶——翅膀上的纹路与骨书最后一页的插画分毫不差，只是蝶翼边缘泛着诡异的红光。
“这是‘引路蝶’的印记。”白发老者的玉杖虚影从令牌中浮现，杖端的莲花雕纹指向黑风谷最深处，“万魂窟的入口被‘颠倒乾坤阵’隐藏，只有用这印记才能找到正确的路径。”
童乾正用朱雀火焰炙烤镇魂塔的残骸，那些逐渐透明的塔砖突然渗出黑色的粉末，在地面组成新的地图——与骨书里记载的万魂窟地形不同，地图上标注的岔路口多了七个，每个路口都画着蝴蝶形状的标记。
“是蚀骨七子的陷阱。”童乾的指尖捏起一点黑灰，火焰在指尖跳动成细小的蝴蝶，“这些粉末里混着‘迷魂蝶’的鳞粉，会让人在幻境中走散。”
高丽的破妄眼突然刺痛，她按住眼角的血痕望向天际：“不止这些。”远处乌云凝聚的蝴蝶形状正在扩大，边缘的红光中渗出无数细小的黑点，“是真的‘噬魂蝶’！它们正从万魂窟往这边飞！”
郭权的莲枪骤然升空，光龙在青丘上空盘旋成金色的屏障。他看清那些黑点竟是指甲盖大小的蝴蝶，翅膀上的纹路与骨书插画完全一致，每只蝴蝶的腹部长着细小的嘴器，正贪婪地吸食着空气中的灵力。
“是用魂灵炼制的活蛊。”郭权的令牌突然飞出掌心，在屏障内侧组成金色的网，将靠近的噬魂蝶全部兜住，“被它们叮到会魂飞魄散，就像……”他突然想起太爷爷的话，“就像骨书里说的‘蝶噬’之刑。”
噬魂蝶撞在金网上发出细微的爆裂声，每只蝴蝶死后都会化作黑色的粉末，在网面上拼出个字——合起来正是“万魂窟内，蝶海葬魂”。
“他们在警告我们。”高丽的短刃在掌心转了个圈，“或者说，是在引诱我们进去。”
郭权将令牌收回掌心，金色屏障突然收缩成光带缠绕在三人手腕上：“不管是警告还是引诱，都必须去。”他看向孩子们手腕上重新亮起的护魂符，“骨书说万魂窟底层有‘镇魂珠’，能彻底净化所有邪术，包括孩子们体内残留的煞气。”
当三人踏入黑风谷最深处时，空气突然变得冰冷刺骨。原本熟悉的山路开始扭曲，左侧的悬崖变成深不见底的沟壑，右侧的树林里渗出黑色的雾气，雾气中传来翅膀扇动的声音。
“颠倒乾坤阵开始生效了。”郭权的令牌突然发烫，手腕上的光带指向左侧的沟壑，“跟着印记走，别被眼睛看到的景象迷惑。”
他们沿着沟壑边缘前行时，脚下的碎石突然变成细小的蝴蝶，扑腾着翅膀往三人的口鼻里钻。童乾的火焰及时燃起，却发现这些蝴蝶不怕火焰，反而能在火中穿行，翅膀上的纹路在火光中变成与蚀骨七子相同的面具。
“是‘虚实蝶’！”童乾的火焰突然熄灭，他捂着喉咙后退半步，嘴角渗出黑色的血，“它们能钻进体内，在血管里产卵！”
郭权的莲枪横扫而出，光龙将蝴蝶群劈成金色的碎末。但更多的蝴蝶从沟壑里涌出，在三人周围组成旋转的漩涡，漩涡中心浮现出万魂窟的幻象——那不是洞窟，而是座巨大的蝶蛹，蛹壳上布满与蚀骨鼎相同的血管状纹路。
“那才是万魂窟的真面目。”高丽的破妄眼流下金色的泪，“是用无数魂灵的怨气凝聚成的活物，我们看到的洞窟只是它的伪装。”
令牌突然从郭权掌心飞出，在漩涡中心炸开成金色的光雨。噬魂蝶群发出凄厉的惨叫，在光雨中化作黑色的灰烬，露出后面隐藏的石门——门楣上雕刻的不是符咒，而是无数只蝴蝶围绕着蚀骨鼎的图案，与骨书插画分毫不差。
“是入口。”郭权的莲枪刺向石门，光龙顺着图案游走，将那些蝴蝶雕刻全部点亮，“但这门需要……”
他的话被石门突然张开的缝隙打断。缝隙里渗出粘稠的红色液体，落在地上竟化作细小的血蝶，在三人脚边组成与令牌印记相同的图案。
“需要‘血契’。”白发老者的声音带着凝重，“用持有令牌者的血才能开启，而且……”玉杖虚影突然指向图案中心，“只能进一个人。”
郭权的锁骨处传来灼热的刺痛，莲花胎记渗出的金光与血蝶图案产生共鸣：“我去。”他将令牌塞进童乾手中，“你们在这里接应，我拿到镇魂珠就出来。”
“不行！”童乾的火焰突然烧向石门，却被缝隙里渗出的液体弹开，“太危险了！谁知道里面有什么陷阱？”
高丽的短刃突然插进自己的掌心，精血滴在郭权的令牌印记上：“狐族的‘同心咒’。”她的血珠与郭权的光带融为一体，“这样我能感知到你的安危，遇到危险就捏碎这个。”她将半块玉佩塞进郭权手中，与自己掌心的半块正好组成蝴蝶形状。
郭权刚要迈步，童乾突然将朱雀扇塞进他怀里：“这是我爹留下的本命扇，能抵挡三次致命攻击。”他的火焰在掌心跳动成蝴蝶，“记住，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在外面等你。”
当郭权的血滴在血蝶图案上时，石门发出骨骼摩擦般的声响，缓缓向内打开。里面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没有预想中的黑暗，而是片无边无际的花海，每朵花的花瓣都像蝴蝶的翅膀，花心处嵌着细小的骷髅头，正随着某种呼吸声微微搏动。
“是‘葬魂花海’。”郭权的令牌在掌心发烫，骨书里的文字突然浮现在脑海，“每朵花都用一个魂灵培育，花心的骷髅头是魂灵的本源。”
他刚走进花海，身后的石门就轰然关闭。周围的花朵突然剧烈摇晃，花瓣纷纷竖起，露出里面藏着的噬魂蝶——这次的蝴蝶比外面的大上三倍，翅膀上的纹路变成了蚀骨七子的脸。
“郭权，欢迎来到万魂窟。”七张脸同时开口，声音在花海中回荡，“我们等你很久了。”
噬魂蝶群突然起飞，在郭权头顶组成旋转的风暴。他的莲枪化作光龙迎击，却发现这些蝴蝶能吸收灵力，光龙的攻击落在蝶群上，只会让它们变得更大更狰狞。
“没用的。”太爷爷的脸在蝶群中浮现，“这些蝴蝶是用我们的魂灵炼制的，你的灵力越强，它们就越强大。”
郭权的令牌突然飞出掌心，在光龙周围组成金色的茧。那些试图靠近的噬魂蝶撞在茧上，瞬间化作黑色的粉末，在地面拼出与骨书最后一页相同的插画——只是这次，鼎口的少年身边多了七只蝴蝶，每只蝴蝶都对应着蚀骨七子。
“原来你们才是‘蝶海葬魂’的关键。”郭权的莲枪突然插入地面，光龙顺着土壤游走，将周围的葬魂花全部连根拔起，“骨书说只要毁掉培育它们的魂灵本源……”
他的话被突然从地下钻出的黑色藤蔓打断。那些藤蔓上长着细小的嘴器，正贪婪地啃噬着光龙的鳞片，藤蔓顶端的花苞突然绽放，露出里面嵌着的人脸——正是被噬魂蝶吞噬的魂灵。
“是‘噬魂藤’！”白发老者的声音带着惊惶，“它们能吸收魂灵的力量生长，万魂窟的能量核心就是这些藤蔓的根！”
郭权的光龙突然转向，顺着藤蔓往地下钻去。他感觉莲枪正在吸收某种力量，枪身的九尾莲纹路变得越来越亮，隐约可见无数魂灵的脸在纹路中挣扎，像是在寻求解脱。
“再往下五十丈就是‘养魂池’！”魂灵们的声音在郭权脑海里汇聚，“藤根就扎在池里，池底的镇魂珠被它们缠绕着！”
光龙突然从地下钻出，将郭权带到片圆形的水池边。池水呈现诡异的墨绿色，表面漂浮着无数魂灵的虚影，池中央的石柱上插着颗拳头大小的珠子，正是镇魂珠——只是珠子表面缠绕着无数条噬魂藤的根，每条根上都长着细小的眼睛，正死死盯着郭权。
“终于来了。”池边突然出现七个黑袍人，正是蚀骨七子的虚影，“太爷爷算准你会找到这里，他说……”
“他说只有我能拔出镇魂珠。”郭权的莲枪横在胸前，光龙的鳞片因愤怒而竖起，“就像只有我能成为新的蚀骨门门主一样，对吗？”
七子的虚影同时点头，黑袍下渗出黑色的雾气，在池边组成与骨书插画相同的图案：“镇魂珠吸收了万魂窟所有的魂灵之力，拔出来的瞬间会产生巨大的爆炸，足以毁掉半个青丘。”他们突然指向郭权的令牌，“但用你的血脉包裹珠子，就能安全取出，代价是……”
“代价是我的魂灵会取代珠子，成为新的镇魂核心。”郭权的令牌突然贴在胸口，“就像太爷爷当年想做的那样。”
七子的虚影发出一阵怪笑，雾气突然凝聚成巨大的蝴蝶，翅膀上的纹路变成万魂窟的地图：“既然你都知道了，就乖乖束手就擒吧。”蝴蝶突然俯冲下来，翅膀上的鳞片化作无数细小的骨针，“或者，让这些噬魂藤把你慢慢啃噬干净。”
郭权的莲枪突然插入养魂池，光龙在水中掀起金色的巨浪。那些魂灵虚影被巨浪卷起，在空中组成金色的光带，顺着枪身流向郭权的令牌——令牌背面的九尾莲图案突然活过来，花瓣层层展开，露出中央的金色莲心，与镇魂珠产生强烈的共鸣。
“是魂灵们的力量！”白发老者的声音带着惊喜，“它们在帮你！”
郭权的令牌飞出掌心，在镇魂珠周围组成金色的茧。那些缠绕的噬魂藤突然发出惨叫，根部的眼睛纷纷爆裂开，墨绿色的池水开始变得清澈，露出池底刻着的符咒——与伏妖罗盘的图案完全相同。
“不！不可能！”七子的虚影在金色巨浪中扭曲，“魂灵怎么会帮你？”
郭权的莲枪刺入池中央的石柱，光龙顺着石柱钻进地底，将镇魂珠从藤根中硬生生拔了出来。当珠子接触到金色茧的刹那，整个万魂窟剧烈震颤，养魂池的池水化作金色的光雨，与空中的魂灵光带融为一体。
“因为我不是来征服它们的。”郭权的手掌包裹住镇魂珠，金色的血脉顺着珠子表面的纹路游走，“我是来解放它们的。”
镇魂珠在他掌心发出温暖的光芒，那些被吸收的魂灵之力顺着血脉流进郭权的身体，让他锁骨处的莲花胎记彻底绽放。七子的虚影在金光中发出凄厉的惨叫，化作黑色的粉末融入光雨，只有最后消散的瞬间，他们的脸上露出了解脱的表情。
当郭权握着镇魂珠走出石门时，外面的噬魂蝶群已经消失，黑风谷的迷雾正在散去，乌云凝聚的蝴蝶形状也渐渐淡去。童乾和高丽正背靠背抵挡着最后的煞气，看到郭权出来时，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成功了？”高丽的破妄眼望向郭权手中的珠子，瞳孔里映出金色的光芒。
郭权点头，将镇魂珠递给童乾：“用朱雀火焰包裹它，能净化里面残留的煞气。”他的令牌突然变得透明，“但我们得快点离开，万魂窟……”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剧烈震颤。黑风谷最深处传来巨大的爆炸声，万魂窟的位置升起冲天的光柱，光柱中飞出无数金色的蝴蝶，每只蝴蝶都拖着细小的光带，在青丘上空盘旋一周后，朝着远方飞去。
“是被解放的魂灵。”郭权的锁骨处传来最后的温暖，“它们终于可以转世了。”
当光柱散去时，三人回到青丘。孩子们手腕上的护魂符已经完全亮起，镇魂塔的残骸化作金色的粉末，在地面组成新的莲花图案。白发老者的玉杖虚影最后看了郭权一眼，然后化作光点融入青丘的土地。
郭权低头看着掌心的镇魂珠，珠子已经变得通体透明，里面隐约可见无数蝴蝶在飞舞。他知道，这不是结束，蚀骨门的阴影或许还未完全散去，但他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道路。
“接下来去哪？”童乾的朱雀扇在掌心转了个圈，火焰比往日更加明亮。
高丽的破妄眼望向远方的天际，那里的乌云已经散去，露出湛蓝的天空：“或许，该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她的短刃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听说人间也有蚀骨门的余孽。”
郭权握紧手中的镇魂珠，莲枪在他身后发出轻鸣。他知道，新的征程才刚刚开始，那些隐藏在世界各地的邪术，那些尚未被解放的魂灵，都在等待着他们。
但他不再害怕。
因为他的身边，有并肩作战的伙伴；他的手中，握着净化邪祟的力量；他的血脉里，流淌着守护的勇气和解放的决心。
当第一只金色的蝴蝶落在郭权的肩头时，他抬头望向远方，嘴角露出了微笑。属于他们的传奇，将在更广阔的天地里，继续书写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