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怨灵海中铸根基
陆渊右脚踩下的瞬间,深渊张口。
那不是坠落,是他主动把命送进虎口。风没来,声没来,连魂都没来得及叫唤,整个人已被黑雾吞没。可就在他触到第一缕怨灵的刹那,九厄剑在识海里笑了——不是声音,是剑脊血纹猛地一烫,像饿疯的狼闻到了血。
光茧再度浮现,薄如蝉翼,却将怨灵撞来的执念尽数拦在外头。那些嘶吼、哭嚎、临死前的诅咒,全被滤成纯粹的法则碎片,顺着剑骨流入四肢百骸。陆渊没闭眼,左眼银河纹路嗡鸣运转,道痕观法如刀,剖开每一缕怨灵的残基,看它们生前如何运功,如何破境,如何被一剑钉死在祭坛上。
“金丹第三转,气海逆旋半息……原来如此。”他低语,嘴角咧开,“你们练错了,我来改。”
话音未落,右臂剑骨突地刺出皮肉,银光一闪,竟自行拆解成十二道细丝,在经脉中逆行而上。每一道都像活蛇,精准扎进怨灵法则的薄弱点,抽丝剥茧般将能量剥离。识海深处,一条银链虚影缓缓成形,环环相扣,尚未完整,却已透出拘魂锁魄的寒意。
第七百三十九缕怨灵撞上光茧。
它不像别的亡魂那般狂躁,反而在消散前停了一瞬,残魂中挤出四个字:“剑主当祭。”
陆渊眉头一跳,还没来得及反应,那缕碎片竟顺着剑骨钻入左肋节点,凝成一枚微小锁扣,烙进血肉。剧痛袭来,像是有人拿烧红的铁钉往骨头上钉。他没叫,反而笑出声:“想锁我?你还不够格。”
他抬手,指尖沾血,在自己胸口画了个“承”字。
血符刚成,经脉里奔涌的银丝骤然一缓,仿佛撞上了无形堤坝。那不是阵法,是他用精血临时摹刻的缓冲纹路,借着碎石上“承魂”二字的共鸣,硬生生在体内搭了个泄洪闸。能量依旧汹涌,但不再乱冲乱撞,而是被引向剑骨核心,一寸寸夯实。
“你们的道基,我收了。”他喃喃,“你们的债,我不管。”
怨灵越来越多,从金丹到元婴,再到化神境的残魂,每一缕都带着半部功法、一段秘术、一丝破境感悟。九厄剑吞得越来越快,剑骨震颤频率却逐渐平稳。陆渊能感觉到,那原本虚浮的剑脊正在凝实,像是一根烧红的铁条被反复锻打,杂质剔除,质地愈坚。
到了第三日,右臂皮肤开始龟裂,血顺着纹路往下淌。每吸收一缕高阶法则,就有银丝逆冲奇经八脉,像是要把他的身子从里往外翻个面。他咬牙撑住,识海中那条银链也终于成型大半,九环已现,第十环正在缓缓凝聚。
第十环成的刹那,左眼银河纹路突地一颤。
识海深处,竟浮现出半幅残缺星图,线条古老,走势诡谲,偏偏与深渊底部那双竖瞳的轮廓隐隐重合。陆渊心头一震,还没来得及细看,星图便如烟散去。
“有意思。”他抹了把脸上的血,“你盯着我,我还偷看你的底牌?”
第五日,光茧由金转银,表面开始流转微光,像是有半炷香的未来预兆在其中酝酿。陆渊没理会,全神贯注于剑骨凝实。他已不再被动吞噬,而是主动出击,以道痕观法锁定高阶怨灵,意念一动,银链虚影便如鞭抽出,将目标法则强行剥离。
“你练了八十年,就为了被人一剑抽干?”他冷笑,“我一天,比你一辈子都扎实。”
第六日,剑骨从肩至肘,已彻底凝实,触手坚硬如玄铁,敲击时发出龙吟般的震鸣。陆渊活动手臂,裂开的皮肤簌簌掉落,新生的皮肉下,银光若隐若现。
“还差一点。”他盯着深渊深处,“就差最后一段脊骨。”
第七日正午,异变突生。
深渊骤然安静。
不是死寂,是那种连呼吸都被冻结的静。所有怨灵悬在半空,动作僵直,仿佛时间被人硬生生掐断。紧接着,它们疯了。
不是扑向陆渊,而是转身,如潮水般朝上方逃窜。可那裂缝早已被血符封住,它们撞上去,只留下一滩滩黑雾,连残魂都未能逸出。
陆渊抬头,眯眼。
“跑?你们能往哪儿跑?”
他低头,却发现剑骨在震,不是因吞噬,而是共鸣——来自深渊底部,那股压迫感,比竖瞳更冷,比怨灵更沉,像是有座山压在了命运的天平上。
“来了?”他咧嘴,“等你七天了。”
他不再犹豫,右手一划,将最后三缕元婴境怨灵的法则强行抽出,不顾经脉撕裂之痛,以“悖道”之意逆转运转路线,硬生生将能量压入剑骨核心。那一瞬,整条右臂爆出血花,皮肤寸寸崩裂,可剑脊最后一段,终于凝实。
银光一闪,噬魂链雏形在识海中彻底成型,十二环完整,链尾轻摆,如蛇待噬。
陆渊深吸一口气,收束光茧,将银链沉入识海深处封存。右肩布条重新缠绕,盖住外显的剑骨。他站直身体,抬头看向深渊底部。
“该我了。”
就在这时,他脚底一沉。
低头,发现鞋底沾着一缕未散的残魂,形如微型锁链,正缓缓蠕动,像是要钻进皮肉。陆渊没动,反而笑了:“逃不掉的,还往我身上贴?”
他抬起脚,准备抖落。
识海中,九厄剑突然一静。
剑脊血纹停止跳动。
十二条银链齐齐绷直,指向深渊。
陆渊的左眼,银河纹路凝滞一瞬。
深渊底部,那双竖瞳,再度睁开。
这一次,没有消失。
它静静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迟到的故人,又像是在看一具早已预定的祭品。
陆渊右手缓缓抬起,指尖沾血,在空中划出一道符纹。
血符成形,微微发颤。
他盯着那双瞳,低声说:“你等我?”
话音未落,右肩布条突然崩裂,一缕银光自缠绕的布条缝隙中渗出,如活物般缠上他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