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法则碎片凝命纹
血珠悬在半空，凝成残符，纹路未散。
陆渊指尖一颤，那滴血倏然倒卷，落回掌心。他低头，残魂光点仍在指缝间跳动，微弱却未熄。肩头贯穿的伤口早已止血，布条下的九厄剑却隐隐发烫，像是识海深处有东西在催促。
他没动。
深渊震动不止，锁魂阵残纹如蛇游走，黑气扑面而来，却被一道无形屏障挡在外围。那屏障由剑骨银丝织成，贴着皮肉游走，将残魂护在中央。他盘膝坐下，背靠崩塌的祭坛石柱，右手指尖划破掌心，血如墨，将残魂按入血肉。
光点一震，骤然扩散。
法则碎片自尸傀爆散处浮起，如灰烬逆风，尽数涌向他掌心。那些碎片带着叶孤鸿生前最后的执念——不是恐惧，不是怨恨，而是一道剑意，一道不肯低头的剑意。陆渊闭眼，道痕观法运转，寿元如沙漏倾泻，强行解析碎片中的法则脉络。
第一道命纹，成。
岩壁上浮现出扭曲符文，形似锁链断裂，又似剑脊断裂。他右手一抖，经脉如刀绞，冷汗顺着额角滑下。可嘴角却扬了扬。
“断了就断了，”他低语，“反正我从不靠别人给的路。”
第二道命纹，刻。
碎片暴动，残魂震颤，银丝自皮下暴起，在手臂上织成网状。他咬破舌尖，精血喷出，洒在岩壁上，将符文染成暗红。那纹路渐渐稳定，竟与锁魂阵残纹截然相反——不是束缚，而是斩断。
第三道，第四道。
每刻一道，剑骨便震颤一次。第五道时，左眼银河纹路骤然亮起，映出深渊深处那双竖瞳的轮廓。他没理会，左手猛地拍地，血掌印中浮现出半个“逆”字残痕，借力稳住神识。
第六道命纹，将成未成。
残魂剧烈震颤，碎片如刀，在识海中横冲直撞。他额头青筋暴起，九厄剑在识海中嗡鸣，却始终不语。他知道，这一关，得自己过。
“你从来都不是它的人。”他重复，声音沙哑，“你不是工具，不是祭品，不是谁的棋子。”
话音落，残魂光点骤然安静。
第七道命纹，最后一笔。
他右手颤抖，指尖血已近乎枯竭，只能以经脉中溢出的血丝为墨，一寸寸划下。岩壁震动，符文成型刹那，一道残影浮现——“葬雪”二字，断口处与叶孤鸿尸傀体内剑柄残片完全吻合。
就在最后一笔闭合的瞬间，异变陡生。
剑骨在体内暴动，银丝逆冲识海，几乎撕裂神魂。残魂光点剧烈震颤，似要挣脱掌控。他闷哼一声，七窍渗血，却仍死死盯着那道命纹。
“来啊。”他咧嘴一笑，满口血沫，“想炸就炸，我这条命，早就不算命了。”
他猛然松手。
残魂光点脱掌而出，直坠命纹核心。岩壁符文轰然共鸣，七道命纹如阵，将光点吞入中央。刹那间，九厄剑自识海深处发出一声清鸣——不是剑音，而是某种古老契约的应和。
眉心一痛。
一道银白剑气自陆渊眉心射出，直贯半空。剑气凝而不散，竟在背后缓缓勾勒出一具半透明剑骨虚影。那虚影通体银白，脊柱如剑，十二条银丝自肋下延伸，如翼展开。虚影成形瞬间，深渊法则潮汐般退散，黑气如遇天敌，尽数蒸发。
陆渊仰头，左眼银河纹路暴涨，映出剑骨虚影的每一寸轮廓。
“这才像样。”他低笑，“以前是剑骨藏人，现在是人藏剑骨。”
话音未落，深渊深处传来一声锁链崩断的巨响。
轰！
虚空扭曲，一道身影缓缓浮现。灰袍广袖，面容模糊，唯有一双眼睛冷如寒星。他立于虚空，俯视陆渊，声如雷霆：“你让本座很失望。”
陆渊没动。
剑骨虚影在他背后缓缓转动，银光流转。他低头，掌心残魂已彻底消散，只余一缕灰烬，随风飘散。
“我不是为你而战。”他轻声说。
幻影抬手，深渊法则骤然凝固。岩壁上的七道命纹寸寸崩裂，剑骨虚影被无形之力压制，脊柱弯曲，银丝断裂三道。陆渊双膝微沉，脚下石柱轰然碎裂，整个人几乎跪地。
可他没跪。
他抬头，左眼银河纹路如星河炸裂，剑骨虚影猛然一震，硬生生将压制之力顶回三寸。他一步踏出，踩在碎石之上，右手指向幻影，声音不大，却字字如剑：
“你失望，关我屁事？”
幻影冷眼俯视，袖袍微动，深渊法则再度压下。这一次，剑骨虚影几乎被压入体内，银光黯淡。陆渊喉头一甜，一口血喷出，却在半空被剑骨虚影吸走，化作一道血纹，补在脊柱断裂处。
“命纹已刻，”他抹去嘴角血迹，“魂已铭，剑已醒。你想压我，得问它答不答应。”
他右手猛然拍地，七道命纹残痕虽裂，却仍有余光未散。他以血为引，将残光聚于掌心，猛地推向剑骨虚影。虚影脊柱一震，竟在断裂处生出一道新纹——形如“葬雪”断口，却逆向生长，如剑逆天。
幻影眼神微动。
就在这一瞬，陆渊背后剑骨虚影猛然暴涨，十二条银丝如鞭横扫，硬生生撕开一道法则裂缝。他一步踏出，不退反进，直冲幻影。
“你说失望？”他冷笑，“那你猜，我下一步，会不会把你这身皮，也刻成命纹？”
幻影抬手，法则锁链自虚空中刺出，十二道黑链直贯陆渊四肢。他不避，任由黑链贯穿肩胛，鲜血顺链而下。可嘴角却扬得更高。
“锁得住我，”他低语，“锁不住它。”
剑骨虚影猛然一震，脊柱处那道新纹骤然亮起，银光逆流而上，顺着黑链反噬而去。幻影袖袍一震，黑链寸寸崩断。
就在此时，幻影右手指甲缝中，闪过半块玉佩轮廓——玉色青灰，边缘刻有“君”字残痕，与陆渊父亲献祭文书上的玉佩残片，分毫不差。
幻影消散前，只留下一句：
“逆命者，终将——”
陆渊右脚猛然踏地，剑骨虚影银刃直指虚空，硬生生将那句话斩断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