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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格子衫的小心思

  清晨七点的雨丝裹着凉意往胶鞋缝里钻,肖锋站在县医院配电房门口,望着锈迹斑斑的铁门,指节在门上叩出闷响——那声音像从老墙里反弹回来的咳嗽,沉得压心。

  湿气顺着脚踝往上爬,胶鞋边缘渗进一缕冰凉,他下意识缩了缩脚趾。

  身后传来脚步声,周涛抱着笔记本电脑小跑过来,格子衫袖口卷到小臂,腕间的万用表随着动作轻晃,金属表盘在雨雾里泛着冷光,像一块不肯融化的霜。

  他呼出的白气撞上眼镜片,镜片瞬间蒙上一层薄雾。

  “肖书记,”周涛推了推起雾的眼镜,声音带着清晨特有的沙哑,“这门得用撬棍。”他蹲下身,从工具包里摸出扁铲,往门缝里一插——“吱呀”一声,门轴发出垂死的**,锈屑簌簌落下,落在他沾了泥的鞋面上。

  霉味混着电线焦糊味涌出来,肖锋皱了皱眉——这味儿他在柳河村老仓库闻过,是线路老化到临界点的信号。

  空气里还浮着一丝金属烧灼后的腥气,像铁锅干烧后留下的余味。

  他伸手扶了下门框,指尖触到一层滑腻的湿锈,指腹立刻留下一道灰黑印子。

  配电房里光线昏暗,周涛摸黑打开应急灯,昏黄光晕里,一排灰扑扑的配电柜挤在墙根,仪表盘蒙着厚尘,线路像团乱麻缠在墙角,裸露的铜线边缘泛着暗绿,像被时间咬过的铜币。

  肖锋指着最左边的柜体:“周工,这型号我查过,2005年就停产了。”

  周涛的手指刚碰到柜面就触电般缩回,又不信邪地再摸——柜体表面烫得惊人,掌心像按上烧红的铁皮,他猛地抽手,掌纹里还留着灼热的余感。

  他扯下格子衫下摆裹住手,“咔嗒”拉开柜门,里面的铜排泛着诡异的绿,“这不是你断的电,是整个系统在等死。”肖锋的声音在嗡嗡作响的变压器声里沉下来,那低频震动顺着地面传到脚底,像有只巨兽在墙后呼吸。

  周涛的喉结动了动,抄起万用表开始测电压。

  表笔刚搭上接线柱,屏幕就跳出一串红数:“额定负载800千瓦,现在长期超到1200!”他猛地转身,眼镜滑到鼻尖,“这种型号早就淘汰了,居然还在用?”

  尾音带着技术人被冒犯的尖锐,说完又泄了气似的蹲下,指尖抚过老化的绝缘胶布——那胶布脆得像枯叶,轻轻一碰就裂开细纹,露出底下焦黑的线芯。

  肖锋从怀里掏出份折角的文件,封皮上“县域电网三年升级规划草案”几个字被雨水洇得发皱,纸角还沾着一点泥渍:“这是我找赵工聊出来的,你要不要署名?”

  周涛的手指悬在草案上方,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又慢慢覆上去——草案里夹着赵工的批注,红笔圈出的“智能配网”四个字还带着墨香,笔锋凌厉,像一道未愈的伤口。

  “您这是逼我站队。”周涛突然笑了,指腹蹭过自己名字的位置,布料摩擦指尖,粗粝得像砂纸,“技术人最看重成果归属,您比谁都清楚。”他合上草案时,袖口扫过肖锋的手背,凉得像块冰,留下一瞬刺骨的寒意。

  雨不知何时停了,肖锋看了眼表——七点四十,该去镇政府了。

  他拍了拍周涛的肩,格子衫布料硬邦邦的,像一件未拆封的工装,“十点苏局长有协调会,你把刚才测的数据整理成图,带过去。”

  周涛点头,低头收拾工具包时,万用表的蜂鸣声突然变急,他猛地抬头:“肖书记,这台变压器的温度还在涨!”

  肖锋的后颈瞬间绷紧,肌肉像被针扎了一下。

  他快步走到门口,冲路过的护工喊:“去通知张姐,让新生儿科准备转移备用电源!”转身时撞上周涛发亮的眼睛,那眼神像狼崽子发现了猎物,瞳孔里跳动着数据与危机交织的光,“我这就调应急发电机过来,半小时内到!”

  上午十点,县发改委会议室的空调开得太足,苏绾的白衬衫贴在后背,冷得像一层湿纸。

  她望着主位上黑着脸的电力局长老陈,指尖在投影遥控器上轻叩两下。

  “央企凭什么插手地方事务?”老陈的茶杯“咚”地磕在桌上,茶水溅在会议记录上,洇开团污渍,像一张扭曲的脸。

  苏绾没接话,按下遥控器。

  墙上的投影屏亮起,蓝底白字的《断电溯源算法模型》占满整个屏幕,作者栏里“周涛”两个字格外刺眼。

  “这不是插手,是共建。”她的声音像冰锥扎进会议室,“而且——这是你们电力公司自己的副总写的。”

  会议室炸开一片抽气声。

  老陈的脸从红变青,手指死死抠住桌沿,指节发白,指甲缝里还嵌着昨夜搓麻将留下的烟渍。

  坐在他下首的魏科长突然咳嗽起来,喉结动得像吞了只蛤蟆。

  苏绾扫过全场,目光在赵工脸上顿了顿——这位央企负责人正慢条斯理翻着模型报告,嘴角勾着点若有若无的笑,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像在看一场预演已久的棋局。

  “周副总昨天还在配电房测数据,”苏绾点开下一页,是周涛凌晨三点发她的线路负载图,“他说这模型能精确到每个操作手柄的电流波动。老陈,你说这算不算你们自己人?”

  老陈张了张嘴,没发出声。

  魏科长的茶杯“当啷”掉在地上,瓷片溅到苏绾脚边,她低头看了一眼,鞋尖沾了点茶渍,像一滴凝固的血。

  赵工这时合上报告,指节敲了敲桌面:“苏局长的方案,我们总部很感兴趣。”他推了推金丝眼镜,“毕竟——”目光扫过老陈僵硬的脸,“谁也不想再看见新生儿科断电。”

  中午的镇政府食堂飘着白菜炖豆腐的香气,热气裹着豆腥味扑在脸上,肖锋端着饭盒刚走到门口,就被张姐堵住。

  她围着洗得发白的蓝布围裙,手里攥着皱巴巴的笔记本,指尖因用力泛白,“肖书记,我代表家长委员会,要求每周参加一次电网安全检查。”声音比上次在医院时稳了,尾音却还带着颤,像一根绷到极限的电线。

  肖锋把饭盒放在窗台上,雨过天晴的光漏进来,照见张姐眼角的细纹,也映出她围裙上几处洗不掉的油渍。

  “您不是添乱。”他拉过条木凳,木料粗糙,磨得手心发痒,“上周小乐乐发烧那夜,您在护士站守了整宿,我都知道。”

  张姐的眼眶突然红了,手指绞着围裙角,布料发出细微的摩擦声,“我信不过口头承诺,得亲眼看着他们修线路。”

  “下周开始,您带两个家属来。”肖锋从兜里摸出工作证,在背面写了串数字,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沙沙声,“这是配电房的门禁密码,您让他们进来看实时数据。”

  张姐的手指抖着接过,指甲盖泛着白,像冻僵的月牙:“您这是……”

  “赋权。”肖锋笑了,声音轻却稳,“群众监督比纪委问责更能持久震慑,对吗?”

  张姐走时,围裙口袋里的笔记本露出半截,封皮上“安全检查记录”几个字写得方方正正,墨迹深得像刻进去的。

  她在门口停了停,回头说:“您说话算话,我就替您说公道话。”话音没落,食堂里飘来饭香,她的影子被阳光拉得老长,像株扎进土里的树。

  下午两点,周涛蹲在镇政府档案室的旧木凳上,手里的放大镜在档案页上移动,镜片边缘沾着一点指纹油光。

  他翻到2018年的电力维保记录,突然停住——付款方是“宏发电力科技”,收款方账户却写着“个人代收”。

  连续五年,每年三百万,备注都是“线路巡检费”。

  “啪”,手机闪光灯亮起,周涛拍下照片,手指悬在发送键上犹豫两秒,还是点了发送。

  肖锋的回复来得很快:“明天赵工来验收方案,你敢不敢当面提这个?”

  档案室的吊扇“吱呀”转着,铁链晃动,投下的光影在墙上摇晃,像一只不安分的眼。

  周涛望着屏幕上的字,喉结动了动,喉间干涩,像吞了把沙。

  他摸出兜里的工牌,金属边角硌着掌心——那是他刚入职时父亲塞给他的,说“技术人要硬气,但也得活着硬”。

  “敢。”他回完消息,又补了句,“但我得留个后手。”

  屏幕亮起肖锋的语音,他点开,里面只有句“我等你”,背景音是翻书声,像片稳稳的海。

  傍晚的镇政府办公室飘着墨香,肖锋在笔记本上写下新一页标题:“坏人不怕查,怕的是好人开始查他们的账。”窗外又飘起细雨,他望着玻璃上的水痕,水珠滑落的轨迹像一道未解的方程。

  他拨通赵伯的电话。

  “赵伯,小阳最近作文写得怎么样?”

  电话那头传来孩子的欢呼,“肖叔叔!我写了《会亮的灯》,说您修好了医院的电!”

  肖锋笑了,“能不能投稿到镇公众号?让全镇的小朋友都看看?”

  赵伯的笑声带着烟味:“行啊,他正愁没人夸呢。”

  肖锋挂断电话,望着窗台上的《孙子兵法》——赵伯夹的纸条还在,墨迹被雨水晕开,像朵要开未开的花。

  夜渐深时,周涛的消息弹出来:“溯源系统的测试版好了,明天六点能上线。”

  肖锋望着手机屏幕,雨丝打在玻璃上,模糊了时间。

  他关掉灯,黑暗里,配电房方向有微光闪过——是周涛还在调试设备。

  明天会怎样?

  肖锋不知道。

  但他知道,当第一缕阳光照进新生儿科病房时,那些藏在暗处的手,该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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