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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我回来了

  “张老板,生意兴隆,生意兴隆啊!”

  有老赌客拱了拱手,兑取了一大堆筹码,走进场子。

  张文涛揉了揉脸颊,这笑了一整天,脸都有些僵了。

  “赌场.”

  他轻叹了口气,其实还是更喜欢当个医生。

  不过重阳可不是江州,这里是一座上级城市,真再当个地下医生?

  那要接触到的,说不定就是中三炼甚至更厉害的武者。

  埋炸药的老一套可就保不了自己性命了。

  赌场老板其实也还不错,

  至少,安全.吧?

  张文涛看着这间小赌场外,一个弯着腰,拄着小手杖,晃晃悠悠走进来的小老头儿。

  他神色一变,连忙迎了上去:

  “哟,周老板?初来乍到,还没来得及去拜会您,您怎的就大驾光临了?”

  干巴巴的瘦老头环顾着这件不大的小赌场,或者说赌档,鼻腔‘嗯’了一声。

  他慢条斯理道:

  “你叫啥子来着?姓张哇?”

  张文涛依旧笑脸:

  “对对对,张,叫文涛,您老唤我一声小张就是。”

  干巴老头‘切’了一声,斜睨着这个中年人:

  “哪里敢叫你小张喔?”

  “才搬来,就开起赌场抢我们这些老东西的生意咯,也不见你拜一拜我们这些老东西的码头,你厉害的噻!”

  张医生——张老板脸色不变:

  “是我的错,这不,忙着把摊子支棱起来,晚上,晚上我亲自摆酒,请您几位前辈吃个宴,好好赔罪!”

  干巴老头没应声,只是阴森森的笑了笑:

  “张老板啊,赌场生意,不是那么好做的哟,我看你.”

  门外有一辆出租车缓缓停下,一个清亮的声音响了起来。

  “老爸。”

  “我回来了。”

  正担着笑脸的张文涛猛然一愣。

  他不可置信的侧过头,看向赌档外头,一个熟悉的、文文弱弱的身影,正站在那儿。

  一股热气冲上脑门顶,再于眼眶中炸开。

  “福福生?”老张颤巍巍开口。

  少年大咧咧的走入赌档,狠狠的抱了抱老爸。

  “是我。”

  “我回来了。”

  老张手掌僵在半空,有些局促的拍了拍儿子的后背,直到此时都还有些难以相信,

  大滴大滴的泪水砸了下来。

  他哽咽道: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他这么老男人,不会说什么煽情的话,反反复复念叨的,就是一句‘回来就好’。

  张福生也没来由的鼻子一酸。

  他见不得老爸这副模样。

  ‘笃笃笃!’

  干巴老头忽用手杖敲击地面,阴阳怪气道:

  “哎哟,张老板父子情深哟?”

  张文涛抹了一把眼泪:

  “周爷,这让您见笑了,我和我儿子许久没见”

  这位隔壁街的赌档老板嗤鼻一声,斜着瞥了眼文文弱弱的少年,慢条斯理:

  “你们的事情,我这老不死的玩意不关心。”

  “只是,要给张老板说一声,赌场,赌档,不是那么好开的。”

  “这些赌徒啊,一个个都容易红了眼睛。”

  “说不准什么时候.”

  干巴老头龇起个大黄牙,伸出手杖,指了指文弱少年:

  “说不准啥子时候,就给你儿子砍咯!”

  张文涛笑容收敛了起来。

  他伸出手,望外一引:

  “周老板,这叨唠了半天,也叨唠够了,还请走吧?”

  干巴老头啐了口唾沫,阴阳怪气:

  “我等着你张老板请吃的酒哈!”

  他晃着身子,一颤一颤的走出了赌档。

  在干巴老头走后。

  “老爸,他是?”

  “隔壁街开赌场的,不管他,不管他.”

  老张上下打量着儿子,忍不住点了一颗烟,一口又一口的抽着:

  “爸爸不问你。”

  他拉着儿子走出赌场:

  “先带你看看咱们新家。”

  新家距离这间小赌场不远,在第七区的边缘,重阳比江州的治安要好很多,城市建设也好很多,

  哪怕第七区,都有着高楼大厦,甚至偶尔还能看见浮空车在天上划过。

  张文涛拉着儿子,一路回到了家。

  306号。

  打开门,入目是宽敞的客厅。

  “你老妈还是给你弄了房间,每天都打扫的,就等你回来哩”

  老张悄悄抹了一把眼泪,拉着儿子将新家的里里外外都走了一遍,这才回到客厅。

  他按着儿子坐下,没有去问儿子怎么活下来的,也没有去问是怎么找到自己。

  老张给儿子倒了一杯酒。

  “你妈她还在上班,也是继续当老师,教的是初中”

  父子二人碰了碰杯。

  老张又连着抽了三四根烟,说着一些家长里短。

  烟雾缭绕中。

  张文涛忽然掐灭烟头:

  “老爸得出去买些卤菜,晚上给你妈一个惊喜.她很想你。”

  他只说周桂芳很想儿子,自己却绝口不提,只是那依旧颤巍巍的手掌出卖了他。

  “我也很想你们。”张福生轻声开口,旋而笑了起来:“也就是一个月不见嘛,搞的跟我几年没回家了一样。”

  老张没搭话,只是重重的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我去买些卤菜,你在家里等老爸回来。”

  “好,老爸。”

  张福生点头,目送老爸离开家门。

  这会儿才下午两点。

  这么早就去买卤菜嘛?

  也好。

  自己也要出门一趟。

  张福生默默等候了片刻,精神干扰现实,身形模糊、透明。

  ………………

  “隔壁那老小子,半点也不识好歹。”

  干巴老头骂骂咧咧,对着儿子和女儿说道:

  “晚上他摆酒来着安排点人,直接给他宰了。”

  大儿子笑着点头:

  “行,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抢生意了。”

  干巴老头又啐了口唾沫:

  “对了喔,我乖孙呢?”

  “在后院呢。”大儿子一边招呼来打手,一边回道:“你孙子可一点都不乖。”

  “我把他从治安分署里捞出来,花了不少钱.这小王八蛋,做事不干净,玩完了那个学生,也不知道直接杀了。”

  “还让对方去报了警!”

  干巴老头听着,撇撇嘴,骂骂咧咧:

  “回头把那一家人也剁了!”

  正当他骂骂咧咧的时候。

  张福生悄然离开家门,透明的身形已然出现在这条街上。

  他念头一扫,就找到了干巴老头。

  “嗯?”

  张福生没有立刻动手,因为他在旁边的高楼上,还扫到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老爸。

  老爸在高楼上,架起来了一把.高斯重型狙击炮。

  张福生:???

  他忽然笑了起来,摇摇头,这小老头子,找麻烦的真不是时候.也不该拿自己威胁的。

  张福生看着一道电弧拉扯成光束,看着某个正在骂骂咧咧的干巴老头被子弹扯碎。

  某个中年人干完活,溜去给儿子买卤菜了。

  张福生看着乱成一团的赌场,看着那些膀大腰圆的打手,微微摇了摇头。

  一个,两个,三个。

  一个个打手的脑袋凭空炸开,一道道血雾涌起,整条街都乱了起来。

  还有那个瘫坐在地上的大儿子,尖叫的女人.

  嗯,后院的孙子也没忘记。

  做事,就要做的干干净净,一家人必须整整齐齐。

  师父教的。

  “老爸一点也不专业。”

  张福生悄然回了家。

  没多久,老爸提着三袋卤味,笑呵呵的回了家,父子继续对酌,像是什么也没发生。

  ………………

  晚上。

  周老师回了家,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瘦了,瘦了”

  许久,心绪平缓了些许的周桂芳,捏着儿子的胳膊,又在哭,又在笑。

  一家三口久违的一起吃完晚饭。

  “师父来过吗?”

  张福生捏着两张名片,一张是师父的,一张是三师姐的。

  他决定,下次揍小豆丁的时候,下手轻点。

  “嗯,洪天宝。”

  老张感慨道:

  “我是没想到,你当时进的是洪记武道馆。”

  他是江州的守夜人之一,自然知道洪天宝这个名字,只是那天心绪不宁,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

  “你师父可了不得,对外说是武道大家,其实是个很厉害的宗师。”

  老张叮嘱道:

  “不过你师父在江州的一些事儿,不太干净”

  周老师此时端来切好的水果,瞪了一眼老张:

  “你就干净了?”

  老张讪笑了两声,忽然严肃:

  “儿子,你现在.是武者了吧?”

  “算是。”张福生坦然点头:“我还挺厉害的。”

  老爸老妈迟早会知道,他不说太多,是怕这老两口担心。

  张福生道:

  “不过爸,你放心,来了重阳就安稳了.有一件事情,我得提前给你们说一声。”

  他斟酌了一下,继续道:

  “因为江州那边的大事,我的身份信息是被标注死亡了的,我现在是另外一套信息档案。”

  老妈又瞪了一眼张文涛:

  “这有啥,你老爸才能耐着哈,一声不响,给我的档案都变了哩!”

  老张又缩了缩脖子。

  张福生哭笑不得,继续道:

  “新身份信息上,我已经25岁了,这大学怕是读不了了。”

  老两口沉默了一下。

  老张还好,

  周桂芳的观念还是老一套,始终认为读大学,才是最好的出路。

  她忍不住道:

  “真不读了?可是,可是.”

  张福生无奈:

  “妈,我其实现在还是治安员来着。”

  “啊???”老两口懵逼。

  啥玩意?

  张福生腼腆道:

  “还是级别不低的那种,三句两句的解释不清楚.不过你放心吧,大学不读就不读了。”

  “真要说的话,我现在去大学教书都可以。”

  老两口面面相觑。

  沉默了许久。

  张文涛忍不住问道:

  “你小子,武者几炼了?二炼?三炼?”

  张福生斟酌了一下:

  “还要高亿点点。“

  “还高一点点??”张文涛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自家儿子,一个月前不还是

  周老师不了解这意味着什么,但受伤废掉前,也曾在调查局当过先行队员的老张,

  深刻明白这种天资的含义。

  “难怪洪天宝收你做徒”

  老张苦笑,旋而又有些意动:

  “老爸在调查局还有些旧友,要不试试,让你进去?”

  张福生连连摆手。

  他郑重道:

  “老爸,你最好别和你那些朋友提起我。”

  张文涛愣了愣:

  “为什么?”

  张福生沉默了一下,轻声道:

  “调查局,没那么干净。”

  张文涛再度沉默。

  一家三口又聊了很久很久,直到夜深。

  躺在床上,张福生嚼了两片静心茶叶,心头再度涌出戾气缓缓压了下去。

  隔壁屋可以听见老爸老妈的鼾声,窗外的月光透过帘纱,打在墙壁上,留下道道斑斓。

  “真好啊。”

  他沉沉的睡去。

  很久没有安睡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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