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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少年就要在世界面前亮相

  密集的高楼大厦间,流线型跑车优雅地穿过街上的车水马龙。

  倚靠在梆硬的Alcantara类麂皮黑色座椅,感受着与四轮小矿车不同但相似的推背感,白舟表情恍惚。

  这个名为“车”的东西估计挺贵,越过其他汽车时,看那些人频繁投来羡慕的目光就能知道。

  怕是不知道能换多少箱四鲜伊面了。

  转过头,白舟看向身旁的“陌生”男人。

  整齐的寸头,硕大的墨镜,还有粗壮的雪茄……

  他看上去和粗俗鄙陋的暴发户没有区别,可白舟却知道他腰间就别着名为“裁决者-300”的附魔手枪,一言不合就能掏出速射把人打成筛子,是个不折不扣的危险分子。

  说不定标记十字架的银白手提箱就藏在身后的后备箱里,随时能够拿出来当街变身钢铁人,飞到路灯上面和人激情手炮对轰。

  骚包的白色西装并不能掩饰下面久经锻炼的壮硕胸肌,或许,粗俗鄙陋只是这名西装暴徒对外的伪装……

  “嗬喽——”

  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低沉、黏稠的声音。

  刘科长转头,伸下巴,噘嘴……

  一口浓痰精准飞去路边。

  一气呵成,十分熟练。

  白舟:“……”

  好吧,并非伪装。

  这男的就是整条街上最没素质的那个。

  熟悉的男人,一下就回来了。

  “让你小子赶上了。”

  刘科长一手搭在蝴蝶门上,嘴里叼着雪茄,声音含糊不清。

  “按理说,最近时期比较敏感,整个基地军事管制,不可能随意出门。”

  “但昨天刚过处暑,黑箱维护部每年在这时都有一年一度的假期。”

  “少校大气,说拜血教还不至于让署里紧张到取消年假。”

  “处暑……”白舟眨了下眼。

  “二十四节气在神秘世界的意义非比寻常,以后你就会知道。”

  刘科长简单解释了下,

  “每年过了立秋,黑箱里的东西都会安静下来,倒影墟界也会沉寂许多,变得能够供人探索。”

  “这份来之不易的平静,会一直持续到来年立春,到惊蛰迎来最大爆发。”

  说着,刘科长咧嘴一笑,“不过习惯就好,大伙能不能活到明年还不一定呢!”

  “——所以,及时行乐吧!少年!”

  二十四节气。

  怎么感觉他们探索倒影墟界就跟种地似的?

  种地防虫,随四季变化或忙或闲。

  ……什么原理?

  默默记下这些概念的同时,白舟又对特管署的危险再次有了新的认知。

  合着每年居高不下的牺牲份额,其实在上半年就快用光了?

  幸好他来到特管署,已是立秋之后……

  这样一想,刘科长出来以后的爆发户态度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看看他们无知而幸福的面孔吧……他们什么都不知晓,都是因为咱们在暗中扛住了一切!”

  “为联邦出生入死,好不容易进城一次,还不能享受享受了?”

  “……反正一切都有上面报销。”

  ——以上为刘科长刚才的原话。

  “哦对了,其他人呢?”

  白舟想起同行的其他人。

  他忽然觉得这车真垃圾吧?一共才能坐两个人。

  难道不是能装越多人越好吗?人多势众还热闹。

  刘科长对此的回答是:

  “你看看你后面呢?”

  于是白舟回头,然后猛地睁大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整支排成长龙的豪华车队!

  有大到夸张如同野兽的吉普,也有流畅如利刃的跑车,而每张驾驶座上都坐着个带墨镜的男人。

  他们面容冷酷而坐姿笔挺,动作整齐划一如同接受过专业训练,与其说是开车,倒更像是执行高级护送任务的顶级……保镖?

  嚣张跋扈,肆无忌惮。

  ——但他们是官方精英,他们为世界出生入死,他们持有不可思议的先进武器,掌控超凡脱俗的神秘力量。

  他们不跋扈,还有哪个有资格跋扈?

  然而,此时此刻。

  在路人眼中——

  这支豪华车队中最领先的那辆唯一的敞篷跑车,

  坐在副驾驶座上那个长得最白净、最年轻以至于格格不入的少年,

  恐怕就是这些西装“保镖”们保护着的不知哪家的小少爷……

  白舟不明白那些目光的含义,他只知道好多女生的视线快要把他淹没。

  一些目光更是炙热到难以理解,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似的。

  敞篷的玛莎拉蒂连个车盖遮挡都没有,羞耻的感觉涌上脸颊——

  白舟忽然有想要捂脸的冲动。

  见状,刘科长咧嘴一笑:

  “咱们分部也许什么都缺,但就是不差钱!”

  “而少校,也比你想的更大方!”

  “好不容易出趟门,精神点儿,不能给咱们特管署丢份!”

  高危意味着高回报。

  白舟忽然对这句话有了深刻了解。

  “Temazcal汗蒸、高空水疗、水下汗蒸、香槟法餐……”

  等红绿灯的间隙,刘科长一边“嘎吱嘎吱”拧开褪色的保温杯,喝一口泡到都快没有味道的茶水,一边对接下来的项目如数家珍。

  “我这儿有张信用卡,额度你就别管了。”

  “——你唯一需要烦恼的就是,该怎么把钱花出去,哄自己开心!”

  白舟眨巴一下清澈的眼睛。

  竟然……十分心动?

  明明对这个世界还十分陌生,怎么感觉已经要被腐化了?

  倏地,

  激昂的音乐从刘科长身上响起。

  “眼睛瞪得像铜铃~射出闪电般的精明……”

  “啊啊啊,啊哈哈黑猫警长♫——啊啊啊,啊哈哈黑猫警长♫”

  刘科长掏出一块玻璃。

  白舟一个激灵,因为这玻璃赫然与当初作为锚点引来特管署、直接导致晚城破碎的“禁物”一模一样!

  另一边,刘科长收敛起表情,用尽可能温和的声音与“玻璃”对话:

  “老婆,什么事?”

  “嗯嗯,我知道你在基地里写报道,怎么了?”

  “——什么?闺女病了!严重吗?”

  刘科长脸色一变,声调抬高。

  “行,我现在就过去!”

  放下“玻璃”,刘科长按下车上的某个按钮。

  沙沙的声音从音响传出,刘科长低声讲话:

  “兄弟们,计划有变。”

  “你们先去玩,我暂时要去一趟寄宿学校看看。”

  “那边打来电话,说我女儿生病了。”

  沙沙的声音再度响起,七嘴八舌的回答从中传来:

  “没得说,老大,小侄女的事就是我们的事。”

  “一块过去看看吧,真有情况也能帮忙搭把手。”

  “科长,你都这么说了,那还说啥了……走着,同去!”

  ……刘科长拧不过众人的意愿。

  最后,这辆鹅黄色的玛莎拉蒂MC20,被车队簇拥着,风驰电掣赶往寄宿学校。

  ……

  衡坦小学。

  以严格的寄宿管理和超高的教学质量闻名听海。

  “没什么事,就是发烧。”

  说话的是位戴眼镜的年轻女教师,她面容清秀,身材娇小,婴儿肥的圆脸洋溢着接近母性的师者光芒,

  “我带她去过医务室了,现在刚刚退烧睡下。”

  话是这么说,但她强撑的表面背后,心里还是忍不住发怵。

  毕竟围绕在她面前的,是一群面容严肃的彪形大汉……和一个带金链子的白脸少年,不知道什么来头。

  “实在是麻烦您了!”

  刘科长鞠躬感谢,声音诚恳,

  “平时,这孩子也劳您多费心了。”

  “应该的,应该的。”

  偷偷松了口气,圆脸老师连连摆手:

  “刘同学平时很乖的,基本不用我操心。”

  “是吧……”

  一听老师夸自己女儿,刘科长就忍不住咧嘴笑。

  倒是一旁的白舟打量着周围,有些好奇地询问出声:

  “这位老师,我想问一下,怎么在这个时间,不见贵校学生上课呢?”

  明明是下午三点,可他们站在教学楼的走廊,却看不见教室里有半个学生的踪影。

  “因为学校正在举办‘治安队进校园’活动,大家都去听宣讲会了。”老师说道。

  还真是。

  她这么一说,众人才想起在来的路上,校园里到处悬挂着彩色的横幅标语——

  “反诈从小学生抓起。”

  “爱联邦,为建设联邦而奋发读书!”

  “配合治安官叔叔是每个联邦公民的义务。”

  等等诸如此类。

  另一边,老师却在悄悄观察问问题的白舟。

  没别的,在这些男人里面,白舟的存在实在是太突兀了。

  那个黄金项链更是晃到让人睁不开眼。

  在一众大汉的簇拥下,有一种朴实无华的富贵逼人。

  ……这年头的有钱人,不都追求高雅吗?

  怎么这位少爷的口味如此与众不同。

  返璞归真了?

  老师的心里正嘀咕着,却看见白舟似有所觉,朝她这儿看来。

  像只受惊的兔子,小圆脸老师吓了一跳,慌忙转开视线。

  接着,她咳嗽两下,装模作样看了一眼手腕内侧的袖珍腕表:

  “算算时间,大家也快回来了。”

  ——说来也巧。

  话音落下没有多久,远处就传来嘈杂的声音。

  热情洋溢的学生们,簇拥着几名穿治安官制服的叔叔从走廊尽头走来。

  看来宣讲十分成功,每一位治安官叔叔都暂时取代了假面怪人和咸蛋超人,成为孩子们最想成为的人和最崇拜的偶像。

  ——和科学家航天员并列第一。

  走在最前面的中年治安官,带着莫名的强大气场,手拿一个保温杯不怒自威。

  衣服上的官衔,更是压过其他治安官一大截。

  远远看见有一群黑西装大汉拦住去路,他微微皱起眉头。

  但在下一秒,他就脚步放缓,抬手揉了揉眼睛——

  接着,他不敢置信地惊呼出声:

  “……刘哥?”

  不顾旁人惊诧,他一脸惊喜地快步走来。

  “您还认识我吗?我是小王!”

  “想不到能在这儿见到您!”

  人们这才震惊发现,他手拿保温杯的模样……似乎和刘科长有几分神似。

  仿佛是在模仿似的。

  “……小王?”

  好半天,刘科长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是你,上次……”

  他没再说话,只是拍了拍“小王”肩膀。

  “升职了,大队长了?”

  “和你们做的事情相比,我是个屁啊我。”

  王大队长掏出烟盒想要递烟。

  可目光落在过分年轻的白舟身上时,他又有些迟疑:

  “这些,都是您的……同事?”

  白舟:“?”

  怎么好像还有我的事?

  “嗯。”一旁的刘科长确定点头,“我们刚好放假出来。”

  王大队长立即倒吸一口凉气,看向白舟的目光带着不可思议。

  ——在那个地方做那种工作。

  这么年轻?!

  但这份不可思议很快变作崇高的敬意。

  他对白舟肃然起敬。

  “英雄出少年啊!年轻有为,可敬,可叹!”

  说着,他就要亲自给白舟递烟。

  “不不不我不碰这个……”

  白舟连连摆手,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想说其实自己就是个新兵蛋子,哪来的英雄。

  “这位是……”

  有专员表情疑惑。

  “他知道我们。”刘科长不动声色抛个眼色,“上次,一位治安官干部协助我做事,就是这位了。”

  “原来如此。”专员恍然大悟。

  谜语人的话题到此为止。

  白舟心中暗道果然。

  和白舟之前猜想的一样。

  特管署的专员不能在外界暴露真实身份,是隐秘于幕后的官方组织。

  神秘世界、倒影墟界、还有那些黑箱……在蓝星,这些全都是不能被普通人知晓的“禁忌”。

  只有个别同为官方组织的,比如说治安官高层,才能隐约知晓他们的存在。

  但白舟是个另类。

  他从一开始就出生在“禁忌”里面,是“禁忌的土著”,反倒是与这些“普通”格格不入、陌生疏离了。

  ——虽然,他其实是和任何人都疏离。

  也不能完全信任任何人。

  特管署救了他,刘科长待他不薄,鸦更是没得说。

  但他其实没办法再信任何人,对任何人都有所保留。

  包括刘科长,甚至包括鸦。

  比如遗言,比如金色通行证,再比如《死海密卷》。

  晚城后遗症是这样的……

  耳边传来孩子们的好奇的议论,让白舟回神。

  他这才发现,周围身边已经不知何时聚满了小学生。

  一双双好奇而清澈的眸子打量着他们,稚嫩的嗓音神秘兮兮议论纷纷:

  “听见了吗?大英雄王大队长说他们才是真正的英雄!”

  “哇……那是什么人?特工?特种部队?”

  “是超人吧,超级英雄!”

  “那个年轻的大哥哥,好酷!”

  “……”

  保密了,但又没完全保密。

  这就是特管署做事的风格?

  只要不被知道“神秘非凡”的事就行了?

  白舟无奈转头,心想老师你怎么不管管自己的学生。

  这么多陌生大人在这儿,多不可靠,还不赶快带回教室!

  然后,他就正对上小圆脸老师,半敬畏半好奇打量他的目光。

  ——显然,她也脑补了点什么。

  白舟:“……”

  心里想要吐槽点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一种半是惭愧、半是与有荣焉的心态油然而生。

  他其实也没做过什么,王大队长尊敬自己,只是因为自己的身份。

  所以,特管署的人在外面,就是这么一个地位?

  不知道他们的,看见他们富贵逼人、百无禁忌。

  知道他们的,又对他们肃然起敬。

  也难怪专员们在听海市一个比一个“狂”……

  ——不赖。

  不枉白舟拼命作弊,加入到特管署,成为他们的一员。

  “想必,您也是为了那件事来的?”

  等学生们都回到教室,老师也离开。

  不再有闲杂人等的走廊上,王大队长靠近过来,压低声音:

  “本以为只是谣传,没想到竟连您都给惊动。”

  “这方面您比较专业,有需要我们配合的地方,您随时言语。”

  ——专业?

  听到这个,刘科长的脸色变了。

  “……借一步说话?”

  ……

  白舟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

  因为在他们对话前,小学生们还没离开时,白舟就去了洗手间。

  空无一人的洗手间十分安静。

  淅沥沥的水声传来,原来是白舟对镜洗手。

  这时,一双暗棕色的女式皮靴出现在眼角的余光。

  白舟抬起头。

  金色的光线照进窗子,洁白的空间里,身披黑色风衣的鸦持刀挺立,沐浴在光线中身影朦胧。

  隐约觉得哪里不对,白舟眨巴下眼。

  “‘运气’的仪式生效了。”

  “出门一趟,事业运果然为你指明机会的方向。”

  鸦轻声说道。

  “什么……等等,这不是男厕吗?”

  白舟终于发现不对在哪了。

  “这并非值得关注的重点!”

  鸦绷起脸庞,严肃说道,

  “——我闻到了拜血教的臭味。”

  “就在这座学校。”

  “拜……”白舟一愣,接着头皮隐隐发麻。

  阴魂不散的名字,最熟悉的名字。

  但,却是在晚城之外第一次接触。

  ……这样想来,

  除去黑袍之外,他似乎从没遇到过真正的拜血教徒。

  只在特管署口中知道他们穷凶极恶,异常疯狂!

  “你的机会来了,白舟。”

  鸦轻声说道,“晋升的机会。”

  “你的同事们,没人意识到有拜血教徒藏在幕后。”

  “还以为学校中出现了普通的异常事件。

  “但他们的确误打误撞打乱了那名拜血教徒的安排。”

  “于是,他决定破釜沉舟。”

  像是描述着一段遥远虚幻的故事,鸦的语气十分平静,但内容却让白舟脊背发寒。

  “现在,你的同事们被牵制在了废弃教学楼。”

  “一场危机就要来了。”

  鸦如是说道:

  “只有你,能挺身而出。”

  白舟打个寒颤:“我要怎么做?”

  “很简单。”

  鸦慢悠悠地说道,

  “杀掉他!”

  “杀死那名拜血教徒,一切危机自然解除。”

  “至于事后……”

  鸦指向白舟的手腕,“就推给那手环好了。”

  “我有办法。”

  鸦好似已有了周密的安排。

  但安排的核心就是——

  白舟把那名强大到能让一众同事陷入危机的拜血教徒,砍死!

  ……我吗?

  他本来是想这么问的,但最后他选择沉默。

  所有人都可以不看好你,但你自己不行。

  真问出口的话,就什么也没有改变。

  既浪费了鸦的教导,也白费了这些时日的努力。

  就连墟界那个白色死胖子,也要嘲笑他几下了。

  “……行。”

  最终,这就是白舟的回答。

  他看看持刀而立,仍旧看不出情绪的鸦,

  又低头看向自己空空如也的两手掌心。

  但他知道这双手上已不是空空如也。

  他告诉自己你已今非昔比。

  这么久的训练与学习……不就是为了今天?

  于是,再抬头时,

  白舟的眼神多了几分平静。

  “——就看看传说中的拜血教徒有多三头六臂吧。”

  轻声的低语在洗手间徐徐回荡,

  “然后,最好能找他收点儿这十八年来的利息!”

  在这个瞬间,白舟很荒谬地联想到一件事……

  学校里面最不缺板凳腿来着。

  “我期待你的表现。”

  鸦这样说道。

  “特训”推进到大半……

  只有她这个制定特训的老师才能清楚知道,

  现在的白舟是有多强。

  磨炼许久的刀锋,终于要第一次得到验证。

  挥洒汗水的少年,就要在世界面前首次亮相。

  每个人都可以把命运握在自己手里。

  ——只要他相信自己能够做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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