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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病人已经失血过多,随时可能死去

  月光如水,洗过武英殿的琉璃瓦,却洗不尽殿门石阶上那四道被拉得极长的影子里所浸透的寒意。

  张维贤、田尔耕、周全,还有那个佝偻着身子,仿佛随时会被一阵风吹散的魏忠贤。

  四个人,四道影子,沉默地走出殿门,又在宫城的甬道上沉默地分开。

  那幅地图上被朱笔画出的狰狞线条,像一道烙印深深地刻进了他们的脑海里。

  原来,帝国的肌体早已不是千疮百孔那么简单,而是有一把刀,已经悄无声息地抵在了心脏的位置。

  惊惧过后,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

  殿内只剩下朱由检一人。

  宫灯的烛火安静地跳跃着,将他年轻的身影投射在背后那幅巨大的《九边图》上,人与江山在此刻光影交错融为一体。

  那张图就是他的江山,一道正在淌血的巨大伤口。

  所有的军事准备,整顿京营,修复边墙,打造兵器……都像是去山中采集名贵的药材,回来细细地熬煮,以图根治沉疴。

  但问题是病人已经失血过多,随时可能死去。

  远水,不解近渴!

  朱由检的目光,从那道触目惊心的红线缓缓移向了长城之外,那片广袤而混乱的漠南草原。

  墙倒了。

  就要扶。

  扶不起来,就要立刻用东西去堵住那个缺口,哪怕是用沙袋,用草包,用一切能用的东西!

  他需要为自己那些布局争取到最宝贵的时间。

  而时间,此刻就在那些蒙古部落的选择之中。

  皇太极用的是刀,让他们恐惧。

  相比之下,必须得有比刀更有用的东西。

  钱,粮食。

  最实在的东西,也是最有效的武器。

  自古以来,能让草原上那些所谓的雄鹰低头的,除了更锋利的爪牙,便只有能让他们活下去的食物。

  朱由检伸出手指,轻轻点在图上喀喇沁、科尔沁、土默特等部落之上。

  若是继续漠视不管,这几个部落就因为饥荒而最先倒向后金,成了皇太极绕道入寇的向导。

  那就从这里开始!

  “抚赏、赈济、互市”,朱由检这些日子以来冥思苦想,已经制定了策略。

  这三者是一体的,用抚赏稳住那些还在观望的墙头草,用赈济去撬动那些已经倒向后金但根基不稳的部落,再用互市这颗蜜枣吊着所有人的胃口。

  这是一场与皇太极争夺人心的竞赛,比拼的是速度,更是决心!

  朱由检很清楚,这个决策一旦拿到朝堂之上,将会面临怎样的惊涛骇浪。

  国库空虚。

  祖宗之法。

  林丹汗背信弃义,蛮夷不可信。

  那些饱读诗书的文官们,会搬出无数条堂而皇之的理由来反对。

  他们的眼睛看不到长城外的烽烟,只看得到户部那本越来越薄的账册,他们的世界是由一条条规矩和道德文章构建起来的,任何试图打破这一切的行为都是离经叛道!

  ……

  翌日,文华殿早朝。

  暖香浮动,丝竹雅乐之声早已散去,只剩下百官手持朝笏垂首肃立,一派雍容国朝气象。

  昨日朝会的不欢而散,似乎并未影响到这座帝国中枢的庄严与秩序。

  官员们依旧按照品级站立,眼神交错间传递着只有他们自己才懂的默契。

  御座之上,朱由检的声音响起,清越而平静,没有任何情绪的铺垫,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朕有一策,欲与诸卿商议。”

  所有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

  “辽东之患,在建奴。而建奴之强,在于其能胁从蒙古。今察哈尔部为建奴所败,漠南震动,此乃危局,亦是时机。”

  朱由检的目光扫过下方,那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

  “朕意,恢复对漠南诸部抚赏,重开互市。另,从太仆寺仓中拨粮十万石,定向赈济喀喇沁等饥荒部落,以安其心,以固我北疆屏障。”

  话音落下,大殿内先是死一般的寂静。

  紧接着,如同在平静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瞬间炸开了!

  嗡嗡的议论声从队列的后方响起,迅速蔓延至整个大殿。

  震惊,不解,荒谬……种种情绪在官员们的脸上交替浮现。

  户科给事中张正第一个出列,慷慨陈词:“陛下,万万不可!国库空虚,南直隶水患尚需赈济,边军九镇之饷银尚有拖欠,哪里还有余钱去资助那些反复无常的蛮夷?”

  “张大人所言极是!”户部侍郎王家桢立刻附和,“林丹汗之事,殷鉴不远!我大明每年耗费无数金银于其身,换来的却是广宁之役的坐视不理!此等豺狼,不趁其败亡追剿已是仁慈,岂能再以国帑资之?”

  这番话,说出了殿内绝大多数官员的心声。

  在他们看来,林丹汗的战败是天大的好事,朝廷每年可以省下一大笔开销,简直是天降横财。

  至于皇帝所说的什么“北疆屏障”,什么“危局”,在他们看来不过是少年天子忧思过度的危言耸听。

  大明有雄关,有天险,建奴还能飞过来不成?

  钱龙锡缓缓出列,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激烈,只是躬身一揖沉稳说道:“陛下,抚赏蒙古,乃祖宗之法。然,祖宗亦有言,当恩威并施。如今林丹汗新败,漠南诸部畏惧建奴兵锋,正是我大明彰显天威之时。若在此刻遽然施恩,只会令其轻我、慢我,以为我大明软弱可欺。臣以为,此事当缓议,需从长计议。”

  好一个从长计议。

  这四个字当真是大明官场最温柔,也是最锋利的一把刀,它可以将任何雷厉风行的政令拖延到地老天荒!

  朱由检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丝毫怒意。

  他甚至觉得有些好笑。

  一群坐在屋子里的人,正在为要不要修补那个已经被狂风吹出大洞的屋顶而争论不休,有人说没钱,有人说修了也没用,还有人说,应该等风停了再慢慢研究怎么修。

  却没有一个人意识到,下一刻席卷而来的将是足以摧毁整座屋子的暴风雪!

  “钱龙锡。”朱由检轻声念出他的名字。

  “臣在。”

  “朕问你,若墙倒了,是先扶,还是先等着贼进门?”

  钱龙锡一怔,随即答道:“回陛下,自然是先扶墙。但国事如棋,落子需慎重。扶墙之法,亦有千百种,不可操之过急。”

  “好。”朱由检点了点头,“那朕再问你,若建奴铁骑,绕道漠南,不攻山海关,而是直扑蓟州、宣府,兵临北京城下,你当如何应对?”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钱龙锡的眉头也紧紧皱起,沉声道:“陛下,此乃臆测之言,未免危言耸听。我大明九边重镇,防线层层递进,岂是建奴说来便能来的?”

  “危言耸听?”朱由检笑了,那笑意里却没有半分温度,“好一个危言耸听!”

  跟一群从未曾见过大海的人去描述海啸如何恐怖,是徒劳的。

  他们不会信,直到洪水淹没他们的脖子。

  “此事,不必再议。”朱由检的声音陡然转冷,“朕意已决,内阁即刻票拟,户部、兵部即刻执行。”

  这是最后的通牒。

  大殿内,空气仿佛凝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钱龙锡的身上。

  钱龙锡抬起头,直视着御座上的年轻帝王,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不容置疑的决断,但他没有退缩。

  作为文官集团的领袖,他决定他有他的职责与骄傲。

  钱龙锡缓缓躬身,用一种无比恭敬却又无比坚定的语气说道:

  “陛下三思。此事关乎国本,非同儿戏。臣等,不敢奉诏。”

  他身后,数名官员齐刷刷地跪了下去。

  “请陛下三思!”

  这就是文官的力量。

  他们用最谦卑的姿态,表达着最傲慢的抵抗。

  朱由检看着阶下跪倒的一片身影,沉默了许久。

  最终,他从御座上缓缓站起身,心中却在冷笑,自己竟然还对这群早已被私欲和党争蛀空了心肝的朽木,抱着一丝妄念!

  与他们言说边疆之危,他们却计较内帑之亏,与他们描绘国之远略,却纠缠祖宗之制。

  在这文华殿上,讲道理,是最无用的东西。

  他们听不懂人话,只看懂刀剑。

  他们不畏惧皇权,只畏惧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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