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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龙潭虎穴!寄于“青蚨”

  “崔嬷嬷,”她站起身,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备车,去城南。”

  “夫人要去何处?”崔嬷嬷立刻上前询问,眼中带着关切和警惕。

  如今夫人风头正劲,也成某些人的眼中钉,贸然出府,恐有危险。

  “听闻城南‘杏林春’药铺的坐堂大夫,医术高明,尤擅调理妇人气血不足之症。”云锦的声音平淡无波,仿佛真的只是去看病。

  “连日查账,颇感疲惫,想去瞧瞧。”她说着,轻轻抚了抚小腹,动作自然。

  崔嬷嬷瞬间了然。夫人这是在为出府找一个合情合理、且不易被拒绝的借口。查账辛苦,身体不适,求医问药,天经地义。苏侧妃那边就算知道,也挑不出大错。

  “是,老奴这就去安排。”崔嬷嬷不再多问,立刻下去准备。

  半个时辰后,一辆不起眼的青帷小马车,在崔嬷嬷和玲珑的陪同下,低调地从王府侧门驶出,汇入京城午后略显稀疏的人流,朝着城南方向而去。

  车厢内,云锦闭目养神,覆面的白纱下,神情却并不轻松。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那枚冰冷坚硬的碎玉簪。杏林春…希望沈砚,一切安好。

  马车穿过繁华的朱雀大街,转入相对狭窄却依旧热闹的市井街巷。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食物的香气、药材的苦味、牲畜的膻味,还有小贩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充满鲜活的生活气息。

  这与王府那精致却冰冷的富贵囚笼,截然不同。

  最终,马车在一条相对僻静、铺着青石板的老巷口停下。

  巷子不深,尽头处,一间古朴雅致的药铺映入眼帘。黑底金字的招牌——“杏林春”,字体遒劲飘逸。

  门口悬挂着一串铜铃,在微风中发出清脆的叮咚声。一股混合着各种草药清香的独特气息,从店内飘散出来,沁人心脾。

  “夫人,到了。”崔嬷嬷低声道。

  云锦在玲珑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她抬眼望了望那“杏林春”的招牌,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随即被沉静取代。

  她整了整衣襟,迈步走进药铺。药铺内光线明亮,陈设古朴。巨大的紫檀木药柜占据了一整面墙,密密麻麻的小抽屉上贴着药材名称的标签。

  另一侧是待客的桌椅,以及一个半人高的诊台。此刻店内客人不多,只有两三个在等候抓药。一个穿着青色布袍、身材清瘦、背对着门口,正在药柜前仔细称量药材的年轻男子闻声转过身来。

  刹那间,仿佛时光倒流。

  男子约莫二十七八岁年纪,面容清俊,肤色是常年不见阳光的、带着几分书卷气的白皙。

  眉如远山,眼若秋水,清澈温润,如同上好的暖玉雕琢而成。鼻梁挺直,唇色偏淡,唇角天然带着一丝温和的弧度。

  他周身散发着一种干净、平和、令人不由自主想要亲近的气息,如同山涧清泉,竹林微风,与这药铺的沉静氛围完美融合。

  正是当年太医院院判之子,云锦的幼时玩伴,如今化名“沈砚”,潜伏于市井的“玉面神医”。

  十年光阴,褪去少年的稚气,沉淀下温润如玉的君子之风。

  唯有那双清澈眼眸深处,偶尔掠过的、如同寒潭下潜流般的锐利与深沉,才能窥见这温润表象下,同样被血海深仇磨砺出的坚韧与锋芒。

  四目相对。

  云锦覆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眼。

  沈砚温润如玉的脸上,那抹温和的笑容在看清云锦的瞬间,极其细微地僵了一下。

  随即,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迅速恢复了平静,但那清澈的眼底深处,却骤然掀起了难以言喻的惊涛骇浪!

  是难以置信的狂喜?是深切的担忧?是刻骨的痛惜?

  种种复杂情绪交织翻涌,最终都被强大的自制力强行压下,化作一片看似平静无波的深邃。

  他放下手中的药戥子,动作依旧从容,快步迎了上来。

  他的目光飞快地在云锦覆面的白纱上掠过,眼底深处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但声音却保持着医者应有的温和与关切:

  “这位夫人,可是身体不适?请这边坐。”他引着云锦走向一旁的诊台,动作自然流畅,仿佛接待的只是一个寻常的求医妇人。

  “有劳大夫。”云锦的声音透过面纱传来,清冷依旧,听不出任何异样。她在诊台前的椅子上坐下。

  沈砚在诊台后坐下,取出一方洁白的丝帕垫在桌上,温声道:“夫人请伸手,容在下诊脉。”

  云锦依言,隔着衣袖,将手腕轻轻放在丝帕上。

  沈砚伸出三根修长白皙、指腹却带着薄茧的手指,轻轻搭在云锦的腕脉上。他的动作轻柔而专业,神情专注。

  然而,只有云锦能感觉到,那搭在脉门上的指尖,在触碰到她肌肤的瞬间,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颤抖了一下。

  诊脉的指尖,传来的是她平稳中带着一丝虚浮的脉象:连日劳累所致。

  但更让沈砚心头剧震的,是那手腕肌肤下,隐隐透出的、极其淡薄的、属于王府内宅特有的、混合着龙涎香和冰冷气息的熏香味道!

  她真的…入了那龙潭虎穴!

  时间在沉默的诊脉中流逝。药铺里只剩下其他客人低低的交谈声和伙计抓药的窸窣声。

  片刻后,沈砚收回手指,脸上带着温润如玉的笑容,声音平和:

  “夫人脉象细弱,气血略亏,想必是思虑过重,劳心劳力所致。并无大碍,只需静心调养,辅以汤药,旬日即可好转。”

  他一边说着,一边提笔在纸上书写药方,字迹清隽飘逸。

  “多谢大夫。”云锦微微颔首。

  “夫人客气。”沈砚写好药方,并未立刻交给伙计,而是起身道,“此方中有一味‘宁神草’,需新鲜药效最佳。库房新到一批,在下亲自去为夫人挑选,请稍候。”

  他对着云锦,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

  “有劳。”云锦会意。

  沈砚转身,走向药铺后堂的库房。他的背影依旧挺拔温润,步伐沉稳。

  很快,他拿着几株用油纸包裹好的、叶片青翠欲滴的草药走回来。他将草药和写好的药方一并递给侍立一旁的崔嬷嬷。

  “夫人,药已配好。按方煎服,早晚各一次。”

  沈砚温声叮嘱,目光再次落在云锦身上,带着医者的关切,“夫人切记,心病还需心药医,郁结于心,最是伤身。凡事…放宽心,莫要太过执着,保重自身…方为上策。”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极轻,却带着千钧的重量和深切的担忧。

  云锦心中微微一颤。她听懂了。沈砚是在劝她,莫要被仇恨彻底吞噬,保重自己。

  她站起身,再次微微颔首:“谢大夫良言。诊金几何?”

  “区区小事,夫人不必挂怀。”沈砚笑容温和,如同春风拂面,“夫人气度不凡,能光临小店,是在下的荣幸。”

  云锦不再多言,示意崔嬷嬷付足额的诊金,便在玲珑的搀扶下,转身向药铺外走去。

  就在她即将迈出门槛的刹那,落后一步的沈砚,借着整理柜台的动作,极其自然、迅捷无比地,将一个折叠得方方正正、只有指甲盖大小的薄纸片,悄无声息地塞入崔嬷嬷宽大衣袖的暗袋之中!

  动作快如闪电,没有任何人察觉。

  崔嬷嬷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恢复如常,不动声色地扶着云锦走出药铺。

  青帷小马车再次启动,缓缓驶离杏林春所在的幽静小巷,汇入京城喧嚣的人流。

  车厢内,云锦闭着眼睛,仿佛在闭目养神。

  袖中的手,却紧紧攥着那枚冰冷的碎玉簪。沈砚…他还活着,还好好的。

  那温润如玉的眼神,那关切的话语…如同一缕微光,短暂地驱散盘踞在她心头的阴霾和孤冷。

  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忧虑。他潜伏在此,组建“青蚨”,同样危险重重。

  回到听雨轩,屏退左右,只留崔嬷嬷在书房。

  崔嬷嬷小心翼翼地从袖中暗袋取出那张折叠得极小的纸片,双手奉给云锦。

  云锦接过,指尖能感受到纸张的薄韧。她走到灯下,轻轻展开。

  纸上没有文字,只有几道看似随意、如同孩童涂鸦般的墨线。然而,云锦的眼神却在看到这些墨线的瞬间,骤然变得锐利无比!

  这是“青蚨”内部最高级别的密语!只有核心成员才懂!

  她的指尖在墨线上飞快地划过、组合、解读…如同在拨动无形的密码锁。

  片刻后,她的动作停住。

  指尖停留在一处看似凌乱的线条交汇点上。

  解读出的信息,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她的心脏:

  “青蚨已动,目标锁定。韩相盐引,异动频频。北狄密使,疑入京畿。三日后子时,西郊废观,恐有密晤。慎之,险!”

  韩相!盐引!北狄密使!

  沈砚的情报网,竟然已经查到如此核心的机密!而且时间如此紧迫!三日后子时,西郊废观!

  云锦猛地攥紧手中的密信!薄薄的纸张在她掌心皱成一团,却如同握着烧红的烙铁!

  盐引,国之命脉,关乎盐铁专营,更是巨大的利益蛋糕!

  韩德彰这老狐狸,竟然敢勾结北狄?他想做什么?卖国求荣?还是另有所图?这情报…太重要也太危险!

  她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血液仿佛在瞬间燃烧起来!是惊惧,更是狂喜!

  一条足以撼动朝堂、置韩相于死地的毒蛇七寸,就这样送到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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