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如意狼君
狼太专一，妻子死后，它们要么殉情，要么流浪一生。
它们的代名词太多。
是忠诚的、勇敢的、对外雷厉风行的。
却也是狡猾的、孤傲的、对内乖巧温柔的。
在苏苏眼里，靳元生就是这样好的一个人。
“是因为米路？”他开口，“还是因为……你从来就没真正想过和我重新开始？”
苏苏摇头：“不是因为任何人。”
“靳元生，我喜欢你。”
“喜欢和你一起看冰湖、听你讲圣山的故事，可我没有办法保证，这辈子只喜欢你一个人。”
她不是兽人，而是花妖。
妖族的爱意就像漫山遍野的花，会为春天的风绽放，也会为夏天的雨心动。
她们学不会只为一棵树停留。
“苏苏。”
靳元生与她对视，又一次叫了她的名字，很慢又很紧地抱住她的腰，将脸埋在颈窝。
“我早就知道，狼族的伴侣只会有一个。”
“但我只想是你就好。我的妻主，只能是你。”
换言之，就算她有无数兽夫，他也只要她。
莉苏挪动他的脑袋，看着那双泛红的、执拗的眼睛，说了一句看似毫不相干的话。
“食盒是粉色的。”
靳元生一怔，没明白这跳跃的思维。
“和你很不搭。”莉苏指了指雪山下。
靳元生：“……”
霎时间，他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他抿了抿唇，略显狼狈地移开了一瞬视线，解释说：“……店员说，这个颜色女孩子可能喜欢。”
所以他买了。
哪怕与他极不相称。
此刻，莉苏心里的某一块地方，变得无比柔软。
这个强势、习惯发号施令的超新星，在用一种笨拙到近乎可爱的方式，小心翼翼地对她好。
她低下头，松开怀抱，踩了踩脚下松软的雪，发出嘎吱轻响。
“好冷啊，”苏苏感叹，“你给的牛奶很暖和，三明治也很好吃。我从没想过你那双造过无数杀孽的手也有作羹汤的一天。”
但很幸运，她不用努力种树。
只要苏苏站在那里，靳元生就会爱她。
男人重新看向女孩，一如当初在公告栏上得知配对结果那般紧张。
莉苏扑哧笑出声来，回抱他。
“篝火晚会……听起来很热闹。我还没见过狼族的盛会呢。”
应允之意，就在当下。
闻言，靳元生整个人松下来，临近极点的精神力在深渊前停住脚步。
“不会冷。”他承诺道，“跟我来。”
他们绕开覆雪的枯木，沉默向前，脚下的雪渐深，彼此相拥，竟变得毫不费力。
约莫走了十分钟，眼前的地势逐渐开阔。
背风的雪谷谷地矗立于此，数顶用厚实皮毛和原木搭建而成的帐篷，拱卫着中间还未点燃的篝火堆。
隐约的人声和欢快的鼓点随风而来。
靳元生掀开毛帘，松木香暖意十足，矮桌上的水果丰盛且新鲜，铜壶温在暖石上，旁边是几套干净的衣物。
“先在这里休息，暖和一下。”
靳元生松开她，走到火盆边又添了几块木头，让火焰燃得更旺。
“记得换身衣服，晚会快开始了。”
莉苏点点头，打量着这顶更像是常驻据点的帐篷，好奇地问：“你经常回来这里？”
“偶尔。”
他没有任何迟疑：“开拓团休假时，会回来住几天。这里很安静，比在圣湖舒服。”
莉苏从靳元生手里接过衣服。
那似乎是一套传统服饰，不仅配着银色丝线的宽腰带，还坠着一小块银铃。用料是厚实的深蓝色毛呢，刺绣的纹样简单而又古老。
“那你在哪换？”苏苏揶揄偷看他。
男人红了脸，侧着身子走出门：“你先换，我在外等你。”
莉苏换上那套衣服，顺便将长发松散地编成辫子垂在一侧，对着一面光亮的镜子照了照，镜中的少女有一种来自异域的、飒爽的美。
过了一会儿，帐帘被她打开。
已经换好衣服的靳元生站在雪地里，赤绳编绕发丛，红衣蓝纹，领袖处环着白狼毛，侧腰还坠着几簇鹰羽，堪称无双神貌。
“很好看。”他低声说，惊艳与占有欲让声音变得些许沙哑。
苏苏的脸也跟着发热：“你的衣服，也很适合你。”
靳元生走到她面前，说：“走吧，他们该等急了。”
两人携手走出帐篷。
而此时此刻，雪谷中的篝火堆正熊熊燃烧，火焰高升，舔舐着墨蓝色的天空。
年轻的狼族们欢歌载舞，空气中弥漫着奶酒的芳香与烤肉的气味。
看到靳元生牵着莉苏出现，现场的狂欢停滞了一秒。
调侃的、善意的、好奇的目光聚焦在他们身上，然后，更加热烈的欢呼声打破了沉寂。
莉苏的脸被火光烤得滚烫，不知是热还是羞，她想缩回手，却被更进一步地握住。
靳元生侧过头，无奈微笑：“别管他们，一群兴奋狂。跟着我就好。”
他们在一处角落坐下。
有人递过来滋滋冒油的肉排和醇香温热的奶酒。
靳元生接过，先仔细检查了火候和温度，才放心地放到她手边。
这种种举动做得无比自然，仿佛天经地义。
就连其他想要与苏苏共舞的狼族兽人都被他通通赶走。
莉苏一边吃肉，一边喝着温酒。眼前闹腾的欢乐场景，让她感觉身体从内到外都暖和了起来。
火光跳跃在兽人的侧脸上，明明灭灭。
他喝了两杯酒，支着下巴坐在苏苏身边，颇有些随意。
她抬眸对上男人的视线，却见他沉眸微醉，低着眉眼，像是蒙上了一层水雾。
几滴酒液滚落喉结，深入衣裳之下，叫人怯怯。
平日里的靳元生太冷。
此刻却……那么欲。
忽然，靳元生站起身。
他向莉苏伸出手，瞳孔灼灼发亮，美的野性。
“莉苏，”耳边的声音盖过音乐与喧嚣，“愿意和我跳一支舞吗？”
苏苏仰头看他。
被火光勾勒出的雪山神般挺拔的身姿里面，是毫不掩饰的期待与汹涌的爱。
她将手放进他的掌心。
很烫。
但苏苏听到自己的声音含着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