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花田时(续三十九高一的城与星)
九月的老钟楼还沾着夏末的热气，小满背着书包刚踏进高一教室，就看见靠窗的位置旁，阿星的书包正斜斜搭在椅背上——他指尖捏着半块没吃完的橘子糖，见她进来，悄悄把糖往她抽屉推了推，“早看见你盯着这位置了，帮你占的。”阿星心里早打了小算盘，知道她喜欢靠窗看天文台，早读时还特意往抽屉塞了她爱嚼的橘子糖，就盼着她坐下时眼里能亮一下。小满低头时，抽屉里的罗盘旁果然躺着那张写着旧书店地址的纸条，纸角还沾着点橘子糖的甜香，抬头望天文台穹顶的目光不自觉软了几分，心里偷偷暖着：他居然连我想去旧书店都记着，这糖的甜，好像比平时更甚些。
十月校庆的科技展闹哄哄的，他们的星象展台前围了三层人。阿星蹲在星图盒旁讲解火星花田，指尖划过屏幕时，总不忘回头瞥一眼举着光壶的小满——见她被同学问得手忙脚乱，立刻起身挤过去，“光尘收集得靠‘追光时间’，比如上个月磁暴那回，小满蹲在观测点守了三小时才攒够第一勺。”说着自然接过她手里的光尘日记，翻开三月那页时，特意指了指夹着的樱花干，“这是她第一次成功收集樱花光尘那天捡的，说要当纪念。”阿星嘴上说着数据，心里却在偷乐：就得让所有人知道，小满多厉害，这些小细节我都替她记着呢。小满耳尖发烫，低头盯着光壶映在河面的碎光，却没错过阿星递过来的、偷偷剥好的糖，心跳漏了半拍：他怎么连我慌的时候要吃糖都知道？这剥好的糖，是特意给我的吧。
十一月的风裹着凉意钻进城南旧书店，木门“吱呀”响的瞬间，阿星突然伸手挡在小满头顶——“小心门框上的灰。”他踮脚翻书架顶层的观测图册，泛黄的纸页簌簌掉下来，小满伸手去接，指尖刚好蹭到他垂下来的手。两人都顿了顿，阿星飞快把图册抽出来，指尖蹭过木星标记时声音都轻了些：“你看这数据……”阿星手心早冒了汗，刚蹭到她指尖时差点把图册摔了，故意装着看数据，其实余光全在她泛红的耳尖上，心里盼着能再近一点。话没说完，头顶吊扇吹落片银杏叶，他伸手去接，却故意往小满那边偏了点，叶片落在两人手中间，像个软乎乎的缓冲，心里暗喜：就借银杏叶当借口，这样靠得近，她应该不会觉得奇怪吧。窗外游船鸣笛时，小满觉得耳朵里都是嗡嗡的，指尖还留着他的温度，看着中间的银杏叶，心里乱得像被风吹过的书页：他是不是……故意的？
十二月第一场雪落时，天文台顶楼的风裹着雪粒子往脖子里钻。阿星蹲在地上搭光罩，耳朵冻得通红，小满悄悄把暖手宝往他口袋里塞，“我手不冷。”小满看着他冻红的耳朵，心疼得紧，暖手宝刚捂热就想给他，怕他硬撑着不说冷。他刚要推回来，陈爷爷提着保温桶上来，“小年轻别客气，热汤趁热喝。”小满打开盒子拿星核挂坠时，手指都在抖，“绳结……我练了好多次，要是松了我再帮你调。”手里的挂坠攥得发紧，练了半个月的绳结就怕他觉得丑，更怕他看出来自己想和他有一对的心思。阿星接过时，故意让指腹蹭了蹭她的手，雪落在挂坠上化成水珠，他举起来对着光罩看，“比你脖子上的还亮，刚好配成一对。”蹭她手时心跳快得要蹦出来，说“配一对”时声音都在发飘，就想试探她的反应，要是她不反感，以后就能更亲近了。雪粒子落在他睫毛上，小满突然想伸手帮他拂掉，手抬到一半又缩了回去，怕太主动吓着他，可看着他睫毛上的雪，又忍不住想碰，心里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
一月的滨江观测点没什么人，阿星架好光镜，喊小满过来时特意往旁边挪了挪，“这里视野最好。”故意挪位置就是想和她挨得近点，观测时能凑在一起看星图，说不定还能碰到手。小满坐下来摊开光尘日记，笔尖跟着光轨画弧线，阿星凑过来指点，呼出的白气裹着他身上的热汤味，“你看这里的参数，稍微调点就能更准。”他伸手帮她改数据，手指偶尔碰到她的笔尖，两人都没说话，只听远处老钟楼敲了十下。碰到她笔尖时故意顿了顿，就想多感受下这细微的接触，心里盘算着：开春约她装樱花光尘，她应该会答应吧。“开春咱们装樱花光尘。”阿星突然说，小满抬头时，刚好看见他眼里映着的星图盒微光，像把星星都装在了里面，她忍不住点头，“好啊。”听到他约自己，心里立刻亮了，点头时怕他没看见，还特意加重了动作，就想让他知道，我特别想和你一起。
三月樱花飘得满街都是，小满蹲在路边捡花瓣，阿星骑着自行车停在她旁边，车筐里的木星轨道图被风吹得翘起来。“别蹲太久，地上凉。”他伸手拉她起来，手指攥着她的手腕，没敢太用力，拉她手腕时特意放轻力气，怕弄疼她，又想多攥一会儿，感受她手腕的温度。“陈爷爷说四月木星冲日……”话没说完，小满手里的花瓣被风吹了几片到他车把上，他赶紧伸手接住，偷偷往星图册里夹时，被小满抓了个正着，“你偷我花瓣！”阿星耳尖红了，“留着当书签，下次观测时……看花瓣就想起你捡花的样子。”被抓包时脸都要烧起来，却还是敢说出心里话，就是想把她的痕迹留在自己常用的星图册里，下次看星星时，就像她在身边一样。风吹起她的校服衣角，他悄悄把车往她那边靠了靠，挡住点风，怕她被风吹着，往她那边靠时故意装着调整车把，其实就是想护着她。
四月小满生日那天，老钟楼铜钟敲第七下时，阿星抱着观测箱跑过来，裤脚都沾了草屑。“我提前踩过点，这里没路灯，光污染少。”提前三天就来踩点，就想给她找个最好的观测位，生日要让她看最亮的星星，还要把藏了四个月的雪花标本给她。他蹲在草坪上架设备，小满帮他递扳手，月光落在他侧脸，她突然说“你头发上有草”，伸手帮他摘掉时，阿星抬头看她，眼睛亮得像星星。翻开那本手绘土星环的笔记本，看到里面的雪花标本，小满鼻子都酸了，“十二月的雪……你怎么留到现在的？”阿星挠挠头，“我压在星图册里，每天都看看，怕化了。”每天看雪花标本时都在想，生日这天给她，她会不会感动？现在看着她红了的眼眶，心里又甜又慌，就想赶紧牵她的手。光壶对准木星时，“满星”二字被月光晒得软乎乎的，他突然伸手牵住她的手，“以后每个生日，我都陪你观测。”牵住她手的瞬间，心里踏实得要命，终于敢说出口，想陪她过每一个生日，想一直和她一起看星星。
六月期末考结束，护城河夜市的灯晃得人眼睛疼。他们坐在烤串摊前，苏晴发的火星花田视频在手机里亮着，朵朵抱着新光壶跑过来，刚坐下就嚷嚷：“你们俩手都扣一起半天了，不怕烤串凉了？”小满赶紧想抽手，阿星却攥得更紧，还往她碗里夹了串里脊肉，“怕什么，凉了再烤。”才不想放手，被朵朵说破反而觉得坦然，夹里脊肉时就想让她多吃点，看她吃得多开心。他帮她擦掉嘴角的酱汁，手指蹭过她的脸颊，“七月送根须，咱们一起去。”小满低头咬着肉串，觉得心里比烤串还烫，抬头时刚好对上阿星的目光，两人都笑了，被他擦酱汁时脸都要红透，心里甜得发腻，看着他的眼睛就知道，他和我想的一样，想一直一起。夜市的烟火气里，好像连星尘都甜了几分。
七月的热浪裹着天文台的冷气，陈爷爷在星图上画樱花标记时，故意咳嗽了声：“设备都调好了，小年轻别光顾着聊天。”阿星把1987年的观测图册递给小满，扉页上新写的字还带着墨香，他站在她旁边，手指轻轻碰了碰她的肩膀，“高一的城和星都记在里面了，高二……咱们去追木星花潮，好不好？”碰她肩膀时是想确认她的心意，写图册时把高一的每段回忆都记着，约高二追花潮，就是想和她有更多一起的时光，把未来都填上我们的名字。小满摸了摸脖子上的挂坠，又看了看阿星眼里的光，突然伸手牵住他的手，“好啊，还要一起捡樱花，一起看磁暴。”终于敢主动牵他的手，挂坠的温度和他的手一样暖，想和他一起做的事还有好多，高二、高三，以后都想一起。远处老钟楼敲响时，晚风带着星尘和樱花的甜，裹着两人相扣的手，像把整个高一的星光，都攥在了掌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