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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虚义行恶

  松风老道长舒一口气,拭了拭额角冷汗,心有余悸道:“好险…好险…幸亏碰巧遇上这陈锋!

  他原是昌元县捕头,家中老母曾中邪祟,是贫道前去做法驱邪,故有些香火情分…没想到他竟做了个军官!”

  齐云目光望着骑兵远去的方向,若有所思,缓缓道:“贫道久居深山清修,多年未履凡尘,不知这天下…竟已动荡至此?

  这北陈与大乾之战,究竟如何?”

  松风老道闻言,脸上顿时布满愁云,叹道:“唉,道长有所不知。

  约莫三年前,北陈便撕毁盟约,兴不义之师,大举南侵。

  起初我朝准备不足,连战连败,丢城失地,溃兵如潮,听说北方数州之地已是沦陷敌手,百姓惨遭屠戮,十室九空…当真是一场浩劫!”

  他顿了顿,继续道:“后来,幸得天佑我朝,有一位名叫岳擎的将军临危受命,据说原是边军一小校,却极善用兵,于溃败中收拢残兵,重新操练出一支‘背嵬军’,死守住了潼川河一线,这才堪堪抵挡住北陈兵锋,稳住了阵脚。

  此后双方互有胜负,战事便僵持下来,至今已是三年有余…只是苦了天下黎民,赋税徭役重如山,青壮皆被征发,田地荒芜,饿殍遍野…唉!”

  老道重重叹息一声,满是无奈与悲悯:“我梁州地处东南,本还算安稳,未被战火直接波及。

  可如今看来,怕是也难逃此劫了。

  连陈锋这等县衙捕头都被征调入军,此番强征之下,不知又有多少人家要骨肉分离,家破人亡了!”

  齐云静静听着,面色沉静,目光却愈发幽深。

  他点了点头,轻声道:“匪过如梳,兵过如篦。

  朝廷无力护民,反以此酷烈手段刮地皮、抽丁夫,这梁州的百姓,怕是要提前尝到这‘亡国’般的滋味了。”

  纵然他身负道法,面对这滚滚而来的时代洪流,一国之战乱,亿兆生灵之挣扎,亦感到一种深沉的无力。

  此非一妖一鬼之祸,乃人道劫数,牵扯因果之大,远超想象。

  二人沉默着继续前行。

  官道绕过一处不高的小山丘,前方地势略低,一个约有百来户人家的村落——刘家集,映入眼帘。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二人脚步再次顿住。

  只见村口尘土飞扬,方才那队骑兵已然散开,隐隐将村子出入口堵住。

  村内鸡飞狗跳,哭喊声、呵斥声、马嘶声混杂在一起,远远传来,令人心悸。

  站在丘顶,可见村中空场上,景象凄惨。

  如狼似虎的兵丁正粗暴地从农户家中拖出青壮男子,不顾其挣扎哀嚎,用绳索捆绑串连。

  有白发苍苍的老翁老妪跪在地上,对着骑在马上的军官不住磕头,额头沾满泥土。

  有妇人抱着孩童,哭得撕心裂肺,试图拉住即将被带走的丈夫,却被兵士蛮横地推开,跌倒在地。

  更有兵丁闯入农户仓房,强行抢夺那为数不多的粮种口粮,装入马车之中……

  一片愁云惨雾,生灵涂炭。

  方才那陈锋也在场中,他脸色沉重,面对跪地哀求的多亲,几次张口欲言,最终却只是别过脸去,拳头紧握。

  这幅乱世群像,如同一根根冰冷的针,刺入观者眼中。

  松风老道身躯微颤,面露极大的悲悯与不忍,他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齐云,声音带着一丝迷茫与颤音。

  “齐…齐道长…我辈修道之人,常言慈悲为怀,超度亡灵…可面对这般…这般活生生的人间惨剧,官府作祟,黎民倒悬…我们…又当如何?又能如何?”

  他像是在问齐云,又像是在叩问自己的道心,喃喃自语:“朝廷若不如此征粮征兵,无粮无兵,前线溃败,北陈铁骑南下,届时便是国破家亡,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或许…或许能救更多人?可…可眼下这般行径,与强盗何异?

  逼得百姓家破人亡,这…这难道就是对的了?

  这一国之大义,与一家一民之存亡,孰轻孰孰重?”

  老道的语气充满了矛盾与痛苦,这个问题深深困扰着他。

  齐云沉默地注视着山下惨状,目光深邃如寒潭。

  山下百姓的哀嚎与兵士的呵斥声随风隐约传来。

  他在路上对此也是在不断的思考着,直到此刻,也终于有了答案。

  齐云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冷彻骨髓的寒意。

  “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取一毫而损天下,亦不为也。

  悉天下奉一身,不取也。

  人人不损一毫,人人不利天下,而天下治矣。”

  他顿了顿,继续道,语气渐锐:“国家之存在,本源在于护卫生民,使之安居乐业。

  百姓平日缴纳赋税,供养朝廷军队,其钱粮之中,便已包含了这‘护卫’之资!

  民众之义务早已尽到。而为官者,太平时日,贪墨横行,收刮民脂民膏以自肥,视百姓如牛马;到了战乱之际,无力御敌于外,反将曾受其盘剥的百姓再次推至前方,以血肉之躯为其苟延残喘卖命!

  此等行径,上不能护国,下不能安民,与禽兽何异?

  又何谈大义!”

  松风老道闻言,忧心忡忡道:“道长所言,乃至理。然…然若真如此,无人参军,无人纳粮,北陈铁骑一朝踏破山河,屠城灭种,百姓境地岂非更为凄惨?两害相权…似乎!”

  “两害相权?”齐云冷笑一声,打断了他,眼中仿佛有电光闪过。

  “此问本身便是伪题!

  犹如诘问一人,是愿被慢火烘烤而死,还是愿被快刀斩首?

  其核心,并非在如何选择死法,而在于——那点火举刀之人,凭何决定我之生死?!”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洞穿迷雾的锐利:“天道无情而至公,从不轻贱任何一个生灵!

  谁有资格断言,一国之存续,必然重于万千个体之悲欢离合?

  谁又能断定,牺牲眼前这些具体的人,必然能换来所谓的‘天下太平’?

  此乃以虚无缥缈之大义,行实实在在之恶事!

  其本质,不过是上位者为了维护自身权柄,慷他人之慨!”

  齐云的话语如同惊雷,炸响在松风老道心头,也进一步梳理着他自身的道念。

  说到此处,他眼中已是杀机盈溢,周身气息变得冰冷彻骨:

  “我辈修行之人,遇妖斩妖,遇鬼度鬼。

  而眼前此等人间之恶,披着官服,持着军令,行此敲骨吸髓、逼人家破人亡之举,其恶更甚妖魔!

  岂能因其冠以‘国难’之名,便袖手旁观,任其施为?!”

  松风老道闻言骇然失色,惊道:“道长,你…你难道要!”

  话未说完,只见齐云身形一晃,已如一只巨鹤般自山丘之上掠下!

  他足尖在山坡草木岩石上轻点,身形飘忽却迅疾无比,直扑山下那哭喊震天的刘家集!徒留松风老道在原地,满脸皆是震惊与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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