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对战虎头宗
江城来到他身边，问道：“想活下去吗？”
小男孩麻木的看着江城。
没有流泪，连表情都没有。
他点了点头。
江城手指轻点，划出几个简单的道纹。
他的脚下生出一团白云，将他托举而起。
“这团云会将你带到霸刀堂所庇护的凡人村落。”
“他们会帮你的。”
小男孩干枯的嘴唇动了动。
云腾起，逐渐消失在江城的视线中。
而后，江城抬眼望去，黑压压的山头，杂乱从生的草树。
一个用人骨兽骨拼成的巨大虎面，占据此山的三分之一。
他拿出一壶酒，边喝边走。
像是一个游山玩水的文人。
五域中，南域地貌多变，相比中州大多平原、东海岛屿密集、西山的石林众多、北境沙漠苦寒……
南域无论是风景还是气候，都算是不错。
这样的环境也吸引了喜好温暖环境的灵兽。
百万年过去，灵兽修为不断增强，演变出了妖族。
五域中，南域妖族最多。
妖族大多邪道，人妖大战无数次，都没分出个胜负。
渐渐地，形成了当下这种你不犯我，我不犯你的平衡态势。
江城思索着，不知不觉来到了山脚下。
“大王叫我来巡山！”
“巡完我就去吃饭！”
三个虎妖修吆喝着。
三个虎妖修吆喝着，摇头晃脑地从山道拐角处转了出来。
为首的是个毛发略显灰白的老虎妖，扛着一根磨得溜光的骨头棒子，走得慢悠悠。
后面跟着两个年轻些的，一个身材高大，獠牙突出，另一个则精瘦些，眼睛滴溜溜乱转。
“咦？大哥，你看前面！”精瘦的虎妖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山道中央那个提着酒壶、悠闲踱步的身影。
三个虎妖立刻停下了哼唱，警惕地盯着江城。
高大虎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砍刀，獠牙微呲：“站住！哪来的人修？敢闯俺们黑风岭？报上名来！”
江城停下脚步。
仰头灌了一口酒，喉结滚动，这才慢悠悠地抬眼看向三个紧张兮兮的虎妖，脸上没什么表情：“找件虎皮。”
“虎皮？！”
三虎一震。
“虎皮？！”
三虎齐齐一震，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在黑风岭，在虎头宗的山门前，居然有人敢大喇喇地说要“找虎皮”？！
这跟闯进屠夫家说要借块猪肉有什么区别？！
为首的灰毛老虎妖最先反应过来，他浑浊的虎眼眯起，骨棒重重顿地，发出沉闷的响声：“小子！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虎头宗！漫山遍野都是你虎爷爷！”
“你找虎皮？我看你是找死皮！”
“哈哈哈！”高大虎妖咧开血盆大口，獠牙森白，“大哥，我看这小子是喝多了西北风，脑子不清醒，正好剁了下酒！”
精瘦虎妖眼珠一转，阴恻恻地添油加醋：“说不定是霸刀堂派来的探子，先拿下再说！”
江城仿佛没听见他们的咆哮，他咂了咂嘴，目光懒洋洋地扫过三只虎妖，最终定格在灰毛老妖身上，带着一丝品鉴般的挑剔：“你这身皮……毛色暗沉，杂毛丛生，一看就老柴了，坐着都嫌硬。”
灰毛老妖气得胡须乱抖：“你！”
江城视线又移向高大虎妖，摇了摇头。
“块头大，皮糙肉厚，可惜戾气太重，硝出来的皮子怕是有股子腥臊味，做地毯都嫌膈应脚。”
最后，他瞥了眼精瘦虎妖，嗤笑一声：“至于你……瘦骨嶙峋，皮包骨头，剥下来也就够缝个钱袋，还是劣质的那种。”
“混账东西！”高大虎妖彻底暴怒！
“方圆几十里，哪个看着我虎老七这身毛不抖三抖！”
他本就脾气火爆，被江城如此轻蔑地点评，如同被当众扒皮抽筋！
一股凶戾的妖气轰然爆发，浑身肌肉虬结，青筋暴起！
“老子撕了你！！”
他咆哮一声，如同平地炸雷！
手中那柄门板宽的鬼头砍刀裹挟着腥风，卷起漫天飞雪，带着劈山裂石的恐怖威势，朝着江城当头斩下！
刀光未至，那股狂暴的劲风已将地面犁出一道深沟！
虽只是引气七重，但这一招乃是他们虎头宗的独门秘法。
虎啸刀。
这一刀，凝聚了他引气七重的全部妖力！
势要将眼前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劈成两半！
灰毛老妖和精瘦虎妖嘴角都勾起残忍的笑意，仿佛已经看到江城被一刀两断，血肉横飞的惨状。
然而！
就在那势大力沉、足以开碑裂石的刀锋即将触及江城头顶发丝的刹那。
江城的身影，如同被风吹散的青烟，倏然变得模糊透明！
鬼头大刀毫无阻碍地劈过那道虚影，狠狠斩在地面上！
轰隆——！
碎石飞溅，尘土弥漫！
地面被劈开一道数丈长的狰狞裂口！
可刀下……空空如也！
高大虎妖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
瞳孔因极致的惊骇而缩成了针尖！
他全力一击，竟……劈空了？！人呢？！
“三弟小心身后！”灰毛老妖惊恐的嘶吼声骤然响起！
高大虎妖猛地回头！
只见江城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他和精瘦虎妖的身后！
距离之近，几乎能感受到对方身上那淡淡的酒气！
江城甚至……还有闲心伸出两根手指。
带着一种近乎逛集市挑毛皮的随意。
轻轻捻了捻高大虎妖后颈上那粗硬如钢针的虎毛！
“啧……”江城眉头微蹙，指尖传来一种粗糙、干涩、甚至有些扎手的触感。
他嫌弃地撇了撇嘴，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三只虎妖耳中：
“比我想的还粗糙……”
“吼——！”高大虎妖只觉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羞愤、恐惧、暴怒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
他狂吼着，反手一刀横扫，要将身后这诡异的家伙拦腰斩断！
精瘦虎妖也反应过来，利爪弹出，带着淬毒的幽光，狠辣地掏向江城后心！
但江城的身影，在他们攻击临体的前一刻，再次如同泡影般……消散了！
高大虎妖的刀和精瘦虎妖的爪，只撕碎了漫天飘落的雪花和……一缕若有若无的酒气。
江城的身影，如同瞬移般，重新出现在十丈开外，依旧是那副提着酒壶的慵懒姿态，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九霄云箓真解，堪称是全能。
凝聚云气，可化形，也可移影。
云就是如此缥缈的东西。
他抬起酒壶，又慢悠悠地灌了一口，喉结滚动，发出满足的轻哼。
冰冷酒液滑入腹中，带来一丝灼热暖意。也驱散了指尖那令人不快的粗糙触感。
他抬眼，目光扫过呆若木鸡、浑身僵硬的三只虎妖，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既然如此，你们也没什么用了。”
江城轻飘飘的话语，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高大虎妖的理智！
仿佛自己是个货物。
被当众挑选！
虎、狮一类的妖修对于情绪控制本就天然落于人修，容易暴怒。
如此奇耻大辱，加上两次攻击落空的憋屈，让他双目赤红如血。
“吼——！奶奶的装什么大尾巴狼！”
他彻底狂化，不再顾忌招式，庞大的身躯如同失控的攻城锤。
“别冲动！”灰毛老妖惊叫一声，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
江城连酒壶都没放下，只是空闲的左手随意抬起，五指张开，对着那狂暴的身影，轻轻一握！
云篆——缚！
嗡！
高大虎妖周身空气瞬间凝固。
无数道肉眼可见的、由纯粹云气凝聚而成的银白色锁链凭空浮现！
如同灵蛇般瞬间缠绕上高大虎妖的四肢、脖颈、腰腹。
高大虎妖被死死定在半空，连一根爪子都无法动弹。
只有那双赤红的眼睛还能转动，里面充满了惊骇。
“呃……呃……”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拼命挣扎，妖力疯狂冲击，却撼动不了那看似轻飘飘的云锁分毫。
嘭！
随着江城的拳头一捏。
高大虎妖的被扭成了麻花。
断裂的骨头刺破皮毛，鲜血汩汩流出。
白红相间，令妖心惊。
江城看都没看他一眼，目光转向旁边那个正欲悄悄后退的精瘦虎妖。
“你也……别想跑。”
话音未落，江城右手手腕微不可察地一抖！
咔嚓……
咔嚓……
接连的断骨声响起，他以相同的姿态被瞬杀。
灰毛老妖只觉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
他眼睁睁看着两个同伴，一个被一剑枭首，一个被云锁湮灭成灰！整个过程，不过短短两三个呼吸！
这个提着酒壶、看似人畜无害的白衣青年……
是魔鬼！
是杀神！
江城终于将目光转向了唯一幸存的灰毛老妖。
老妖浑身一哆嗦，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死死抵在冰冷的雪地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上……上修饶命！”
“饶命啊！小妖……小妖有眼无珠，冒犯上修，求上修开恩，开恩呐！”
江城踱步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瑟瑟发抖的样子，语气平淡无波：“带路。”
“去……去哪？”灰毛老妖茫然抬头。
“你们虎头宗，大堂。”
江城抿了一口酒，“找你们宗主，借张……好点的虎皮。”
灰毛老妖浑身剧震！找宗主借皮？
这跟去阎王殿点卯有什么区别？
但他不敢有丝毫犹豫！眼前这位杀神，杀他们这些喽啰如同碾死蚂蚁。
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敢说半个不字，下一秒就会步了那两个同伴的后尘。
“是……是是是！小妖带路！小妖这就带路！”
灰毛老妖连滚带爬地站起来，佝偻着腰，如同最卑微的奴仆，颤巍巍地指向山顶。
“上……上修请随我来！”
江城微微颔首，心念一动。
一层极其稀薄、近乎透明的云气，如同最轻薄的纱衣，悄然覆盖在他周身。
这层云气不仅隔绝了风雪，更将他身上那原本就内敛至极的气息，彻底隐匿。
此刻的他，在灰毛老妖那敏锐的妖识感知中，气息微弱得如同一个……引气一重的废物修士！
若不是亲眼目睹了刚才那恐怖的一幕，老妖打死也不会相信，这看似无害的身影下，隐藏着何等恐怖的力量。
一人一妖，一前一后，踏着积雪覆盖的山道，朝着虎头宗那阴森恐怖的山门走去。
越往上走，妖气越是浓郁，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和野兽的腥臊味也越发刺鼻。
山道两旁，开始出现用森白兽骨甚至人骨堆砌的图腾柱。
上面挂着风干的皮毛和狰狞的头骨，透着一股凶残。
很快，两人便来到了半山腰一处巨大的山洞前。
山洞之前是个大大的平台。
不太干净，聚集几十名虎妖修。
众虎有的在撕咬生肉，有的在角力打斗，一片乌烟瘴气，喧嚣震天。
和当初去霸刀堂相比，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但霸刀堂是紧凑的节奏，但这更多的是混乱。
当众人看到江城他们时，喧闹声骤然一滞！
所有虎妖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过来。
“老灰毛？你他妈怎么带个人类上来？”一个脸上带疤的壮硕虎妖丢掉手里的骨头，语气不善。
“就是！还是个引气二重都没有的废物？怎么？抓回来当点心？”
另一个尖嘴猴腮的虎妖舔着爪子，鼻翼耸动，眼神贪婪地在江城身上扫视。
虎妖修嗅闻力极强，引气境的虎妖修，都能闻出逸散的灵力波动。
“哈哈哈！老灰毛你越活越回去了，这种货色也值得带回来？”
嘲笑声、质疑声此起彼伏。
灰毛老妖听着这些不知死活的话，吓得魂飞魄散，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他恨不得冲上去捂住这些蠢货的嘴！
他偷偷瞄了一眼身后的江城。
江城依旧慵懒模样，仿佛没听见那些污言秽语。
只是自顾自地又灌了一口酒，目光平静地扫视着广场上那些凶神恶煞的虎妖，像是在……挑选着什么。
灰毛老妖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他知道，这些家伙……死定了！
江城上前几步，像是审视着货物。
众虎妖修不解的看着他走来走去。
“这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不急，陪他耍耍。”
“老灰毛怎么不说话？”
“虎老了懒得说吧……”
江城眼中满是失望和嫌弃，他长长的叹了口气。
“你们这些虎，平日里也忒不爱惜自己的皮毛了。”
“又脏、又臭，你们平日里难道不觉得腌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