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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你上这道奏疏什么目的?

  北宋官营酒务处于垄断经营地位,由于缺乏市场竞争,官府以多征酒息为目的。

  就是脱离商品价值规律,确立高额酒价时,商品酒也在一定程度上具备了对消费者征税的性质。

  近些日子因为王澥酿私酒杀人之事,宋煊当众喝骂陈尧佐吐血的事依旧流传。

  现在樊楼也在售卖私酒,那太正常了。

  实在是利益动人心。

  白花花的银子交给官府,那不是亏了吗?

  开封府东京每年的酒课在六十万贯左右,在城官曲与诸县官酒的比例在二比一。

  而应天府南京每年的酒课也就在八万贯左右,这还包含了东京城没有的买扑课额,三万贯的份额。

  这还是正常的缴税,实则各个地方都会酿私酒获取更多的利润。

  百姓经营卖酒的酒价中,首先要扣除官府课利,如有盈余,才是酒户的利润。

  而官府为了实现额定税收,往往不考虑酒户的实际收益,强行分摊酒课。

  因此,民营酒户并非只和官府分享酒的利润,有时候甚至要赔上本钱。

  东京城更是以酒曲课利,在市场过度饱和的情况下,为了稳定课额,多次提价,让酒户的利润空间被严重枷锁。

  许多酒户都无力偿还官府借款,以及其余势力的高利贷。

  所以酿私酒这件事,是无法规避的。

  东京城平均酒价在一百八十文一斗,但是樊楼出品的酒酒相当于“茅台”,价格比寻常酒高出数倍,获取的利润更多。

  赵祯倒是沉得住气,他知道这是一面之词。

  但既然钱掌柜被樊楼开革,破罐子破摔,爆料前任主子的一些事,获取生存,倒也能解释的过去。

  “直娘贼。”

  刘从德骂骂咧咧的道:

  “不光是秃驴,还有这走私酒的事,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

  因为这个利润,根本就不会给他们这些挂名的人分润。

  甚至在林夫人看来,刘从德张耆等人就是所谓的“法人”,给他们点钱在前面扛事就行了,别不知道好歹。

  宋煊瞥了他一眼:

  “因为姓林的从头到尾都拿刘知州当冤大头用呢!”

  听到这话,刘从德更是火气大的很,嘴里止不住的喝骂。

  “刘知州不必如此激动,如今樊楼的生意受到影响,他们若是想要填补亏空。”

  “再过半个月必然会加大处理私酒获取更多利润,届时刘知州可以带人去抓获。”

  宋煊的说辞,让刘从德稳定下来。

  他稍微思考了一会,点头表示就这么干。

  既然姓林的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那就没必要给她留面子。

  反正是姓林的先不仗义的,那就别怪老子后面也不地道。

  因为利益大家聚在一起,勉强算是同盟。

  但同样是因为利益,大家也会因为利益而散伙。

  这是没法子的事,许多事都算是固有的规律。

  宋朝从孤儿寡母手里夺取政权,一个劲的防范武夫,难以抵挡金、蒙,到最后灭亡也是孤儿寡母的困境。

  明朝朱元璋农民起义建立政权,一个劲的控制百姓不让其离开本土,到最后百姓流离失所,也是被起义军所灭亡。

  宋煊伸出手指道:

  “钱掌柜,樊楼最小的违法之处,便是贩卖私酒吧?”

  钱掌柜咳嗽了一下:

  “倒是瞒不过大官人,樊楼是有地下赌坊的。”

  “赌坊同妓院联动,让那些富商欠下高利贷,最终倾家荡产都算是轻的。”

  宋煊颔首,自古黄赌不分家,樊楼这种高级场子,也是不能免俗的。

  “直娘贼。”

  刘从德再次站起来:“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他是真的没有在樊楼这个场子耍过。

  “林夫人说刘大官人嘴不严,有些事不能让他知晓。”

  钱掌柜的再次给了刘从德一次重击。

  刘从德先前是自己推测出来林夫人对自己不够尊重,现在从她先前的手下嘴里得到如此评价,更是让刘从德火冒三丈。

  恨不得冲到皇宫里,狠狠的给姓林的几个大巴掌,给她点颜色瞧瞧。

  宋煊拉住刘从德要动手的胳膊:

  “刘知州,你打他没有用,否则一会还能爆出来你不知道的事,你怎么办?”

  刘从德被宋煊一拉,胳膊动弹不了,登时想起宋煊立地太岁的绰号来了,连连哂笑着表示知道了。

  “有过官商贿赂吗?”

  “这个我不清楚。”

  钱掌柜的连连摆手:“我还不够格知道这些事,不过应该是有的。”

  刘从德同样解释了一遭:“我也不清楚啊。”

  宋煊瞥了一眼赵祯:

  “六哥儿,连樊楼都在放高利贷,可见这行当是多么的赚钱。”

  赵祯也是轻微颔首。

  若是人人都借高利贷,大宋百姓都变成了负债,有多少人能够还得上的?

  如此一来,当闲汉的,破产直接跑路的。

  要么就去当破落户,要么去给人为奴为婢的,甚至主动加入无忧洞的人,绝不在少数。

  东京城虽有百万人口,但赵祯通过在县衙的观察,发现许多人都是没有做工机会的。

  这么多人都破产,还有多少户籍上的百姓,能够如实缴纳赋税。

  十二哥说的没错,钱只会流向不缺钱的那些人。

  越缺钱的人,最终都会被缺钱这个门槛给拦住。

  这也是赵祯坚定决心,要从这帮不上税的僧人道士头上去搞钱来用。

  “对了,逼迫人家交高利贷的利息,樊楼背地里可是养了打手?”

  听到宋煊的提问,钱掌柜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无论是走私,还是维护樊楼的利益,怎么可能不养一大批看场子的。

  不仅要有看场子的人,关键时刻还要震慑的住那些欠钱的人。

  “养了。”

  钱掌柜的咳嗽了一声:

  “其实与城外的没命社也有些联系,遇到棘手的事,就由他们出面讨要。”

  “就算闹出人命来,也不关樊楼的事。”

  “其实不仅是樊楼与他们勾结。”

  钱掌柜又瞥了一眼宋煊:

  “其余放高利贷的人,不好自己手上沾血,都会把这些事给出去,让他们去解决。”

  宋煊沉默,没有言语。

  果然有需求,才会有人提供解决办法。

  这种事,讨要高利贷外包出去的法子,还真他娘的从古至今都有啊。

  “没命社?”

  赵祯直接开口道:“我没听说过,到底是什么社?”

  “亡命之徒,市井恶少组成的。”

  宋煊是了解过一点的,从京城来的火眼狻猊,便是没命社的人。

  钱掌柜的点点头:

  “他们是专门替权贵、富商、地下钱庄甚至是寺院讨债、暗杀、恐吓的,抽成在三成或者五成内。”

  “为首的叫做没毛大虫马六。”

  “没毛大虫?”

  刘从德眉头一挑:

  “此人也是个秃驴?”

  “没见过真人。”

  钱掌柜的摇摇头:

  “反正就是这么传的,此人从不轻易用真容示人。”

  赵祯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个没命社。

  毕竟以前都是有无忧洞在前面顶着。

  什么恶事都往无忧洞这个框架里装就行了。

  “看样子他们也很会赚钱啊。”

  宋煊靠在椅子上:“我们要想法子把没命社一网打尽。”

  “这岂不是自找麻烦?”

  刘从德觉得宋煊为何做这个费力不讨好的事。

  宋煊瞥了他一眼,没言语。

  既然咱们要收高利贷的税,这些人是高利贷的下游团伙。

  你上的奏疏本意,就是通过收税把利率给降下来,而不是真正的杜绝贷款这项业务。

  一旦降下来,利润就少了,哪有那么多钱去给这帮打手们去分润?

  到时候这帮人狗急跳墙要去干你,不如先下手为强。

  “如何能是自找麻烦呢?”

  赵祯直接开口道:“以前不清楚,现在知道了,就要管上一管。”

  “还是要先摸清楚没命社里面的组织架构,方好一网打尽。”

  宋煊摸索着下巴:

  “钱掌柜,趁着现在我还没有叫樊楼的人进来,我给你写一封信,你让家里人暂避南京,没有你的亲自迎接暂且不要回来。”

  “那我?”

  “你就在县衙暂且住下,教一教我的人盘账,可好?”

  钱掌柜的千恩万谢。

  他明白宋煊是要对樊楼偷税做假账这件事动手,需要自己来进行指证。

  毕竟自己踏进县衙里,无论是不是真的背叛他们了,都会干死的。

  在林夫人等人看来,自己就是背叛了,定然没有活路。

  唯有选择站队,自己才有机会在他们这群神仙打架当中,存活下来。

  宋煊写完书信后,让陶宏安排他直接走。

  一家人去了南京宋城,就算是钱掌柜交的投名状。

  此事就算是闹到了大殿上,也让他翻不得供。

  钱掌柜拿过信看了看,然后直接给宋煊下拜:

  “多谢宋大官人的厚爱,若是小人再不识抬举,那便有违做人的准则。”

  “我知道樊楼的账簿在哪。”

  “不着急,你先去回家安排家小。”

  宋煊让钱掌柜起来:“本官给你时间,让你仔细思考要掺和到多深。”

  钱掌柜小心的把书信收好,这才跟着陶宏走了。

  “宋状元,不是我提醒你,没命社那帮家伙大多数都是亡命徒,你动用这帮衙役抓抓小贼可以,用他们去抓亡命徒,怕是不成。”

  刘从德觉得宋煊虽然是立地太岁,但是旁人不清楚,容易遭到暗算。

  “对付亡命徒,动用衙役捕快,也是让他们为难。”

  宋煊毫不客气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岳父可是枢密使,当然是动用军队来干掉亡命徒啊。”

  “就算大宋的禁军多年没有参加过战事,可是剿灭一点亡命徒,我想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刘从德张了张嘴,又闭上,确实是如此。

  像他岳父,还在外面为官,就算是想帮忙也帮不上的。

  赵祯觉得调动军队没有经过自己的手,倒是十二哥他有心了。

  毕竟一旦接触军队,怕是大娘娘真的该睡不着觉了。

  赵祯是不想要正面与大娘娘起冲突的。

  “全凭十二哥做决定。”

  赵祯补了一句,让宋煊放心,他不会掺和的。

  宋煊其实早就通过自己岳父曹利用联系过他手下的三个心腹了。

  干掉没命社,正好检验一下他们麾下的手段,到底是不是能打。

  宋煊倒是也不着急,随即又开口道:

  “待到皇城司的人把账簿弄好后,还是要查一查没命社的人。”

  “嗯。”赵祯应了一声。

  刘从德连忙指着自己:

  “你们都有安排,我要干什么呢?”

  “你?”

  宋煊嘴角含笑:“你心里可是憋着火呢?”

  “当然,今天一早我就挺火大的。”

  宋煊让刘从德去县衙外,先给樊楼来的人几巴掌出出气,一定要把事情闹大。

  当时给你分润的账本可不是这样的。

  “明白吗?”

  “这种事我可太擅长了!”

  刘从德觉得宋煊给自己安排的太简单了,简直就是做回自我的。

  一个恶少的形象吗?

  刘从德没遇到宋煊这个立地太岁之前,可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

  除了宋煊,旁人可不敢真的拿起物理手段,来让刘从德安静的听自己讲话。

  刘从德大大咧咧的去了县衙外,不等曾文反应过来,先给他几个大耳刮子。

  打的曾文眼冒金星,转了半圈才倒在地上。

  樊楼的这帮打手,也不是没见过刘从德,一个个佝偻着腰不敢言语。

  刘从德让自己的随从直接把账本给他拿过来,示意齐乐成起来,把椅子让给他,要查账。

  这几巴掌,算是彻底打醒了这帮衙役,连忙点头哈腰的。

  刘从德虽然资质平庸,但是从小就接触钱,对于数字十分敏感。

  这账本也用不着多看,直接拉到最后看他们交多少税,营收多少就成。

  曾文躺在地上,又被烫起来了。

  “刘大官人,您这是?”

  “我问你,这账本是真的吗?”

  “是真的,是真的。”

  曾文如何敢忤逆他,嘴里慌忙说这。

  “放你娘的屁。”刘从德直接把账簿扔在地上:

  “我看你是要断了我的财路,还敢在开封县立地太岁的地界哄骗于我?”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来人,给我打。”

  刘从德一言语,诸多随从当即开始动手。

  这种事他们可没少干。

  本以为自家主人改邪归正了呢,自从回来之后好久不曾动手,今日总算是能出出气了。

  于是樊楼来送钱的人,被打的七零八落的。

  就这,刘从德还觉得不过瘾,他直接带着人去樊楼,找那姓林的算账。

  刘从德的奏疏,直接递交到了宰相们那里审阅。

  王曾是一直都对刘从德这种人有偏见的。

  所以对于刘从德十分关注,就是想要找机会打压他一二,免得过于猖狂。

  不知道把大宋律法放在眼里,否则人人效仿,朝廷还有什么威严?

  “咦?”

  王曾仔细阅读了刘从德的奏疏,发现他竟然要请求跟僧人道士收税。

  在里面详细说了这些人放高利贷不上税,并且把商税都默认为免税之事。

  朝廷自古给寺庙免税,也就是太宗时期给免了两个,其余寺庙都没有免税。

  列举了大相国寺等因为高利贷逼的旁人家破人亡之事。

  总之,就是跟他们收税之事,刻不容缓。

  王曾的一声咦,让吕夷简等人抬起头。

  “王相公,可是出现什么大事了?”

  “你看看。”王曾把奏疏递给吕夷简。

  吕夷简看完之后也咦了一声。

  然后几个宰相全都咦了个遍。

  “此事你们怎么看?”

  王曾率先发问,其实他觉得刘从德说的这件事是应该提上日程。

  况且他本就不喜欢兴建寺庙,以及过度祭天之类的。

  天书运动,着实是让朝廷国库空虚下来,咸平之治的积累也被先帝给败干净了。

  大宋目前财政唯一健康的地方,就是用不着寅吃卯粮。

  可是一旦发生什么大规模的天灾人祸,亦或者是对外用兵,那定然没有额外的钱。

  “有点意思。”

  吕夷简没有先发表自己的看法,直接把皮球给踢了回去。

  “我只是怀疑刘从德会有这么好心?”

  张知白摸着胡须道:

  “他不把钱放在自己怀里,就算是他吃亏了。”

  “哈哈哈。”

  几个宰相都笑了笑,对于如此姻亲的行径,根本就没什么好感。

  毕竟大家可都是正经八本考上来的,如今又坐在这个高位上。

  他们心里有些优越感,那是十分正常的事。

  “那你的意思是?”

  “其实刘从德奏疏当中所言,也是在理。”

  张知白面带严肃的道:“高利贷搞的人家破人亡之事,我也是听说过的。”

  “若是能通过收税,让他们少借钱,或者压低利率,那也是极好的。”

  “毕竟想要借贷创业的,大多都是在户籍上的百姓,否则没有抵押物,也不会借给他们钱的。”

  大家都是从基层上来的,这些事早就有所耳闻。

  只不过以前先帝在,这种事是不可能发生的。

  如今大娘娘执政,但是她个人是偏爱佛教的。

  如今能不能跟寺庙收税这件事,还真不一定能够执行。

  “罢了,就先交给大娘娘定夺吧。”

  吕夷简也没有想明白刘从德做这件事的动机,不如让大娘娘去询问刘从德到底是怎么想的。

  尤其是周世宗也是灭过佛的,大宋又是从周朝夺得政权的。

  刘从德要搞复古风,到底目的何在啊?

  王曾也没想明白其中的道道。

  他同意吕夷简的做法,直接差人给刘娥加紧送了过去。

  毕竟这件事迟疑不得。

  几个宰相直接把皮球踢走了,谁对于刘从德上的这份奏疏都没有放在心里。

  因为都觉得不大可能会执行的。

  刘娥接到奏疏后,还是有些迟疑的。

  她已经许久都不曾接到这样的奏疏了。

  刘从德的奏疏?

  刘娥有些疑惑,想着这个大侄子又整出什么活来,以至于让几个宰相都不与寻常奏疏一起送过来。

  然后刘娥打开之后,眉头挑起。

  她当真是没想到刘从德会整出这么一个大活。

  这比他拿走金丝楠木那件事,还让刘娥不理解。

  跟寺庙收取高利贷的商税,朝廷也要来分一杯羹,还是他找到了新的挣钱法子?

  放高利贷这个行当确实赚钱。

  东京城的解库根本就不在少数。

  刘家就有吧。

  关键是刘从德先与官家沟通,然后再与自己沟通。

  这才是刘娥想不通的地方。

  难道单纯是东京城的百姓更愿意去大相国寺借高利贷,不愿意去刘家的解库借钱,抢了他的生意?

  所以他想要借机打击大相国寺等寺庙的高利贷生意?

  此举倒是像自家侄儿能够做得出来的。

  这小子向来是想一出做一出,从来不考虑后果。

  毕竟有自己这个姑母给他兜底。

  “大娘娘?”林夫人开口道:

  “如此劳累,可是需要臣为大娘娘按摩一二?”

  其实她是看见刘从德的奏疏,想要看一看写了什么。

  “不必了。”

  刘娥直接把奏疏合上,随手放在桌子上,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二。

  被拒绝了,林夫人还是有些心虚的。

  毕竟从关系上,虽然自己是皇太后身边的第一人,但是论受宠,她是比不过刘从德的。

  这也是林夫人愿意从樊楼拿出一点股份,给刘从德分红的缘由所在。

  就是看中了大娘娘对刘从德的偏爱。

  刘娥慢悠悠的溜达两步,一时间也参悟不透这个侄儿的想法。

  但是高利贷十分猖獗,刘娥是从底层上来的,她更是清楚的知道这里面的门道。

  当年龚美在没有卖她之前,就打算要借高利贷来着。

  “罗崇勋。”

  “臣在。”

  “你去把刘从德给老身叫来,有些事需要问问他。”

  “是。”

  罗崇勋又去跑腿了。

  开封县衙内。

  宋煊与赵祯等人吃着炖羊排。

  “十二哥,这羊排真香啊。”

  赵祯是喜欢吃这个玩意的,但是他也不是富养过来的。

  小小年纪就知道节俭,夜里饿了想吃羊肉,都会忍饥挨饿不让厨子去备菜,就是避免厨子以后天天弄,造成浪费。

  “香就多吃点。”

  宋煊也许久不曾吃过羊排了:

  “咱俩单独的一锅,旁人想下毒也没机会。”

  赵祯啃着骨头嘿嘿的笑着:

  “十二哥,你觉得大娘娘看见刘从德写的奏疏,会是何等感想?”

  “估摸会发蒙吧。”

  宋煊扔掉手里的骨头:

  “就算你提前打了预防,但是她突然瞧见刘从德‘改邪归正’,当然是本能有着三分不自信啊。”

  赵祯赞同宋煊的话,要是让大娘娘知道是他们在背后搞鬼,怕是会多心。

  “我是有些担心大娘娘把刘从德叫进宫里去询问,到时候就漏了馅。”

  “官家把心放在肚子里,不要忘了五五分成的事。”

  宋煊又拿起一块羊排:

  “这不是咱们的事,同样也是刘从德的事。”

  “他知道寺庙是有多赚钱的,兴许就等着一笔捞回他十万贯的亏空,还想着要趁机多捞钱呢。”

  赵祯这才明白宋煊为什么要五五分成了。

  原来这钱真不是白给的。

  而是让刘从德把这件事当成自己的事,去大娘娘那里平事的。

  “十二哥就差个鹅毛扇在身边放着了。”

  赵祯打心里赞叹了一句。

  “哈哈哈。”宋煊点点头:

  “六哥儿倒是提醒了我,回头我找人定做一把去,夏天也用得着。”

  “十二哥不是最喜欢马弓手关羽吗?”

  赵祯忍不住打趣道:

  “怎么如此快就接受了诸葛丞相的形象?”

  “这有什么,昨日模仿关二爷,今日模仿诸葛丞相,一丁点都不冲突。”

  宋煊装作摸着胡须的样子:“且瞧我过五关斩六将。”

  二人逗了会闷子,这才开始午休。

  刘从德在樊楼大闹一场,直接给了林坤一顿拳打脚踢。

  现在不光是拿着假账本糊弄开封县知县宋煊了,还是糊弄了他这个对外有排面的股东。

  就算张耆等人知道,也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么大的风险担着,结果钱还被林家给私藏了。

  拿大家伙当傻子吗?

  罗崇勋打听了许久,才得知刘从德在樊楼大闹一场。

  当真是热的他都不想说话了。

  可是一瞧刘从德在殴打林夫人的丈夫,罗崇勋直接差人给他找了把椅子坐下,一丁点都不着急。

  反倒是要多看看热闹。

  刘从德也是年纪轻轻被酒色掏空了身体,打着打着就累的热汗直流。

  他被人搀扶着靠在椅子上。

  罗崇勋这才主动开口道:

  “刘知州,若是打累了,我倒是可以代劳。”

  “请罗太监帮我好好打一顿,他胆敢骗我。”

  刘从德喘着粗气表达自己的诉求。

  “好好好。”

  罗崇勋当即上去,狠狠的踹了林坤几脚,又用巧劲拧了林坤的软肉,疼的林坤直叫唤。

  “哈哈哈。”

  罗崇勋极为满意的重新坐了回去:“倒是心里痛快多了。”

  刘从德瞧着罗崇勋:“不知道罗太监来这里是吃饭吗?”

  “险些忘了正事。”

  罗崇勋便把皇太后召见多事说了一遍。

  刘从德也不敢过多停留,让人搀着他坐马车随着罗崇勋进殿。

  “姓林的,我告诉你,限你半个时辰内把真正的账目送到宋大官人那里去,我在那里等着你。”

  “要不然老子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就算你死了,我也把你坟刨出来挫骨扬灰。”

  林坤蜷缩在地上,没有自己婆娘在身边,他是丝毫不敢反抗。

  “我问你话呢?”

  罗崇勋上去就是一脚:“我家大娘娘的侄儿问你话呢,哑巴了?”

  此时的林坤鼻青脸肿,又有了罗崇勋的提醒,连忙开口道:

  “我马上就办。”

  “马上办。”

  林坤脸上带着屈辱之色,遇到刘从德这个外戚,他这个吃软饭的还真的没招。

  同样被揍了一顿的新任掌柜曾文更是把头埋低,生怕自己惹了刘从德,让他转移目标。

  待到人走走,林坤被人扶着上药。

  一边疼的哀嚎一边问账目在哪里。

  曾文说就在一个单独的房间内,平日里锁着门,只有钱掌柜的有钥匙。

  “钥匙呢?”

  “被他带走了。”

  “直娘贼。”

  就在林坤下令把人给我找回来的话音刚落下,他就瞧见钱掌柜的自动回来了。

  “你还敢回来!”

  林坤怒吼一声,钱掌柜笑笑没言语,身后哗啦啦的闯进一大批衙役分作两列。

  宋煊排开人群,从中间走了出来。

  林坤瞧着宋煊这位立地太岁来了,当即也不敢发火,更不敢哀嚎,只是低着头。

  “把人给我控制起来。”

  “是。”

  随着宋煊的吩咐,衙役直接就楼上楼下的控制好了。

  有了钱掌柜这个线人提前提醒,谁能跑的了?

  宋煊往前走了几步,居高临下的瞧着林坤:

  “樊楼几次三番的拿着假账簿来戏弄本官,本官差人直接把钱掌柜的给抓了,未曾想到他竟然被你给开革了。”

  林坤这才抬起头:“宋大官人,这一切都是姓钱的故意的,所以我知道真相后才把他给开革了。”

  宋煊伸手接过账簿甩在林坤面前:

  “所以这是你开革他之后,让人去补交的新账簿?”

  都不用打开,林坤就知道这是刘从德从曾文抢过的那份。

  林坤有心销毁,来个死无对证,可是衙役把刀都抽出来护着宋煊了。

  怕是自己稍有异动,便会被剁成细细的臊子。

  “小人一时糊涂,没有检查。”

  林坤再次伸手道:

  “全都是姓钱的留的后手,我其实对樊楼许多事都一无所知,全都是他在居中调度。”

  钱掌柜被林坤的话给恶心坏了。

  “把账本捡起来。”

  林坤有些发蒙,没明白宋煊的话。

  “我说,让你把账本捡起来!”

  听到宋煊再次重复,林坤小心翼翼的把账本给捡起来了。

  宋煊让县尉班峰拿着。

  钱掌柜的在一旁喊:“大官人请跟我来,我知道真正的账本放在何处。”

  一听这话,林坤刚想骂出口,可是见到宋煊在旁,又缩回了脖子。

  他也就是个平民百姓,连个官身都没有。

  迫于宋煊的手腕,林坤根本就不敢在他面前做出仗势欺人的事,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生怕惹恼了宋煊,被他给拽到县衙大牢当中,然后就被编纂去清理沟渠。

  到时候就算自己婆娘动用权势,让宋煊放人都没可能的。

  这一点,林坤是有着深刻认知。

  绝不能惹自己惹不起的人。

  至于自己惹得起的人,那在他眼里根本就不算人,欺辱你,你又能怎么?

  樊楼内部看热闹的人也不在少数,花魁苏轻柔站在二楼往下瞧着。

  今日突然来了许多衙役把守四处,根本就不让人离开。

  如今宋煊来了,被钱掌柜的带领着去查账。

  作为樊楼的头牌,她还是能估算出来樊楼挣了多少钱,绝不会如账簿上记载的那样。

  再加上宋煊人家都来亲自吃一趟了,对樊楼的价格也有所了解。

  就拿着那点钱去开封县衙交税,跟打发要饭的有什么区别?

  所以宋煊揪着此事不放,苏轻柔倒是也理解。

  但是她没想到连钱掌柜的都叛变了,今后会不会波及到他们这群人。

  宋煊瞥了周遭人一眼:“不干你们的事,你们该忙忙。”

  慑于宋煊这话,大部分人都从光明正大的看热闹,变成偷偷摸摸的看热闹。

  钱掌柜拿着钥匙打开房门,里面装的是樊楼账簿,主要是明面上的。

  至于私底下的私酒、赌坊以及放高利贷的账目,林夫人有别人可以安排,绝对不会让钱掌柜的知晓。

  所以别看钱掌柜在樊楼干了许多年,但是一些“黑产”上的现金流,他是不清楚的。

  宋煊为了不打草惊蛇,也没有要求钱掌柜的主动暴露这些事。

  在他得知樊楼的人还挺谨慎,知道不把鸡蛋放在一个框子里后,才决定要尽快行动起来。

  趁着皇城司四处查抄放高利的的账目之时,宋煊也可以凑进来污染他们的思路。

  瞧着满满一屋子的账目,宋煊过去翻阅了几下,钱掌柜的在一旁介绍都是哪哪年的。

  林坤也是悄悄松了口气,幸亏防了一手。

  要是其余事也都被姓钱的给爆料出来,那樊楼这么多年积累的好名声,可是要功亏一篑的。

  毕竟在樊楼消费得起的人,可不是一般人。

  所以普罗大众是对樊楼有着相当大的滤镜的,许多人挣到钱后,都会想着来樊楼消费一把,涨涨见闻,且兴许是十年乃至二十年后的谈资。

  宋煊让吏员进来,仔细核对该收缴的欠税。

  另外把今年以及去年前年的账簿进行誊抄,作为证据保留。

  林坤在外面演戏,一副秘密被发现的样子。

  但是宋煊心知肚明他是在演戏,所以也就选择视而不见,专门追查樊楼的账目。

  “林坤,钱掌柜说你是樊楼真正的主子?”

  “愧不敢当。”林坤连忙开口求饶:

  “小人对于樊楼的事知道的不多,平日里全都是姓钱的一手掌握的,我只等着分钱就成。”

  “可是此人在交税这件事上,过于离谱,小人才亲自到店,直接开革了他,还让新人代表我去给宋大官人交税。”

  钱掌柜只是冷笑,果然自己兢兢业业干了快二十年,只要有一丁点不受他们夫妻两个的认同,那就是实在找不到什么错漏之处了。

  “林坤,你记住,这不是给我交税。”

  宋煊胡乱的指了下皇宫的方向:

  “我等是为了朝廷交税,为官家聚财才能办大事,你不老老实实交税能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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