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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大雨一直下

  这份防洪演练,当真是让陈尧佐看不懂宋煊的操作了。

  如今明明是大旱。

  朝廷还要求雨。

  无论是司天监,还是翰林天文院都是大旱,不会下雨的预测。

  宋煊为了表明他这个开封县的清理沟渠工作很好,所以盼望着下大雨吗?

  “不识天象,还臆想下大雨,简直是痴心妄想。”

  陈尧佐当然明白宋煊,想要做出政绩来的小心思。

  以此来达到他顺利从朝廷要到钱财,去修缮汴河等工程造势。

  在大宋,修缮河道可谓是文官集团最能拿得出手的政绩了。

  不仅对上有交代,对下的百姓生活也是有利。

  可以说修理河道这种事,简直是名利双收。

  谁不愿意干呢?

  陈尧佐站在办公用房的门口,感受着扑面而来的热浪。

  就这天,宋煊他还想会下大雨?

  简直是痴心妄想。

  然后陈尧佐就看见满头大汗的钟离瑾从外面进来。

  他手里也拿着一份布告,想来是出门溜达新搞到手的。

  关于此人的事,秦应已经派家人通知过陈尧佐了。

  陈尧佐被大娘娘召见的时候,他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未曾想到大娘娘会如此翻脸无情,直接想要过段时间替换自己。

  钟离瑾是盼望着下雨,可是他觉得宋煊说的都是酒话。

  天气越来越热,如何能下大雨呢?

  “陈府尹。”

  钟离瑾行了个礼,随即把手中的布告递过去:

  “你瞧瞧这个,我开封府是否要跟进?”

  陈尧佐面上带着笑,接过布告,嘴里说着这是什么。

  其实他不用看,也知道是什么。

  钟离瑾不仅是要拉拢秦应,还想着拉拢宋煊。

  他倒是希望钟离瑾能够拉拢到宋煊,今后也有宋煊结党的证据了。

  在陈尧佐看来,宋煊在秦应面前装睡不表态,不代表秦应离开后,他不表态。

  就冲这个布告刚出,钟离瑾就急不可耐的送来。

  陈尧佐就判断他们二人已经勾搭在一起了。

  “钟离通判,宋知县的这个布告,你觉得有用吗?”

  面对陈尧佐的询问,钟离瑾心里暗道。

  果然如此。

  他们之间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

  可惜宋煊他还觉得自己能够对付陈尧佐,用不着旁人帮忙。

  瞧瞧,他说这话的意思,就是在挑错。

  “倒是有用的。”

  钟离瑾坐在一旁解释道:

  “虽说如今天气大旱,可是秋汛还没有过,开封县乃是京师重地,如此灾祸,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可不防啊。”

  陈尧佐点点头。

  他试探出来了,二人果然勾搭在一起了。

  那就好办了。

  “钟离通判,你觉得东京城有多少百姓会按照宋知县的要求去做?”

  陈尧佐把布告放在桌子上:

  “光是这种准备柴火的消耗,就会浪费不少钱,多少人准备的起?”

  “至于这清水,听起来是不要钱的。”

  “可东京城百姓的房屋,有多少家里是下雨不会漏水的?”

  “外面下大雨,屋子里下小雨的房子,你住过没有?”

  钟离瑾被问住了,因为他确实没住过。

  像他家中礼佛也不是一两代,光是往寺庙里捐的香火钱就不知多少。

  怎么可能没钱呢!

  钟离瑾沉默了一会:

  “我听闻东京城百姓十万贯以上就不计其数,纵然是普通百姓每日挣的工钱,都够买二三十斤大米。”

  “是啊。”

  陈尧佐是头一次主政开封府。

  可他也不是头一次在开封府当官。

  陈尧佐又是本地人,当然比钟离瑾更加了解东京城的情况。

  “钟离通判,你要知道东京城内许多百姓是可以挣一日的工钱。”

  “可你有没有想过,一旦遇到各种坏天儿,他们想要挣这一日工钱可都挣不到了。”

  “更不用说自己生火做饭,那可太费事了。”

  “反倒去街上吃喝,还能存下点钱来。”

  钟离瑾被说的哑口无言。

  他倒是没有深入基层了解过东京城百姓的生存状态。

  耳边听的都是动不动就樊楼每日都酒税多少钱之类的,让人都充斥在东京城百姓十分富裕的信息茧房内。

  否则怎么会传出如此大的税收呢?

  “宋知县本心是好的,可惜是书生之见。”

  陈尧佐看着钟离瑾笑道:

  “钟离通判,你可不要过于依赖宋知县,他还太年轻了,不知道天高地厚。”

  “步子迈得大了,容易扯着蛋,你觉得呢?”

  陈尧佐这是在指桑骂槐,但是钟离瑾没听出来。

  因为宋陈二人之间有着极深的矛盾,现在陈尧佐如此不看好宋煊的执政,那可太正常了。

  但是钟离瑾又没法子给宋煊正名。

  因为他对于宋煊的说辞那也是半信半疑,他都不相信,如何给别人洗脑,让别人相信呢?

  于是只能沉默以对。

  陈尧佐就当作他是听懂了,也不再追着杀,而是差人去把这布告送到中书门下去,让宰相们瞧瞧。

  宋状元是如何的异想天开,想要快速积累政绩的。

  北宋的大朝会并不是时时刻刻都要召开的。

  所以吕夷简等人让宋煊出头硬刚大娘娘姻亲的日子还没有到来。

  几个宰相日常处理政务,忙的都不怎么走动了。

  相比于其余官员可以偷懒,宰相们可都是卷王了。

  要不然张士逊也不会总有想法外放养老,不在中枢待着了。

  张知白也是累的有病。

  王曾纯属年轻扛得住,吕夷简那也是身体好,又有雄心壮志,权力这枚春药对他有着极大的增补效果。

  他们二人卷自己卷别人,谁都别想好好歇着。

  待到得知是开封府尹陈尧佐送来的布告后,吕夷简率先接了过来。

  最近虽然没有碰面,但是秦应送来的消息,吕夷简也是清楚的。

  有关针对陈尧佐的下一步任命,吕夷简还没有安排好呢。

  除非直接把陈尧佐提到副宰相的位置上来,要不然想要当上副宰相,不知道还要熬到什么时候呢。

  这个消息过于突然,让吕夷简都没有准备好如何应对刘娥的人事调动。

  “哦?”

  吕夷简原以为是陈尧佐的命令,未曾想是开封县衙的落款。

  不用说,定然是宋煊的主意。

  他看完之后,又差人递给王曾:

  “陈府尹有没有说什么?”

  “回吕相爷的话,陈府尹说宋知县颇有些书生之见,不知道开门七件事,柴为何是老大。”

  吕夷简摸了摸胡须,没多说什么。

  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柴排第一个。

  无柴就无火,人们就永远处于饥寒交迫之中,无柴就无家。

  薪水,那本就可以引申为过去的柴。

  几个宰相轮番看了看,张知白叹了口气:

  “东京城人口超过百万,对于木柴的需求很大,从后周开始就不断的砍伐,再加上冬季取暖,日常烹饪,需要大量的木柴和木炭。”

  “最初砍伐近郊,后来逐渐扩展到几百里外的太行山、伏牛山,从南方运输木材而来。”

  “如今百年过去,我站在东京城的城墙往外望去,可以说看不见一片林木。”

  “宋知县的心是好的,但是他却没有想到百姓该如何过活。”

  张知白替宋煊解释了一遭,但是吕夷简确实是有不同的意见:

  “如今天下大旱,就算是秋汛未过,再加上司天监、翰林天文院全都是说大旱无雨。”

  “宋知县如此大张旗鼓的散发布告,很容易引起恐慌的。”

  “什么恐慌?”

  张士逊有些不明白,这有什么可害怕的。

  吕夷简摸着胡须道:

  “天下大旱,宋知县却说天要下大雨,如何能不会引起恐慌?”

  “我记得去岁的时候,只不过是一场小雨,便有人散播谣言说是会发大水,导致东京城百姓纷纷出城躲避,引起骚乱,可最终也没有来。”

  张士逊摸着胡须,那谣言其实是真的,只不过时间没对上。

  待到平定人心后,百姓返回东京城,被淹了个正正好好。

  “宋十二此法当真是不错,若是不在天气干旱的时候演练,等到真的洪水来袭,那可就来不及了。”

  王曾却是出口赞扬了一句:

  “我就知道宋十二在治理河道上有着自己的见解。”

  宋煊提交的修缮汴河等清淤的奏疏,王曾是看过的。

  修缮汴河等四河是治标不治本,所有的泥沙都是从黄河席卷而来的。

  但是黄河的工程太大也太危险,需要积累经验和许多银钱支撑才能开展。

  开封县衙因为收上来税可以拿出来一部分钱,然后朝廷在拿出一部分钱来。

  这才是让王曾满意的地方。

  如此一来,朝廷不用往外支出太多的银钱,总算是有条件进行存储了。

  否则将来朝廷哪有钱去修缮黄河呢?

  就等着黄河一年又一年的肘击东京城吗?

  王曾一开口,吕夷简也懒得反驳了。

  在许多事情上,吕夷简没有当上正宰相之前,一般不会与王曾对着干的。

  “就比如这个买柴,以及储存清水,这都是建议,什么叫建议?”

  王曾自问自答的道:

  “那就是你的建议我可以不听,也可以听从,选择权在东京百姓手里,并不是宋十二他强制执行的政策。”

  “而且还会组织开封县衙进行防洪演练,我觉得此事挺不错的,到时候叫开封府衙以及祥符县衙的人都去参加。”

  “这洪水将来可不光是冲击开封县,祥符县也不可避免的。”

  “可是这大雨?”

  “坦夫,我与你一样,是相信司天监的判断的,只不过宋十二他想要做事,那便去做了。”

  王曾瞥了一眼张知白:

  “不要打击小辈的积极性啊。”

  王曾也不相信会下大雨,不过眼前是要用到宋煊去对付大娘娘身边的姻亲。

  况且此举一来没有危害到当地百姓,只不过是提醒,二来也没有怒骂上官,让陈尧佐再下不来台。

  “王相公说的在理。”

  尽管吕夷简比王曾岁数大,可依旧带上了尊称。

  “去办此事吧。”

  王曾放下宋煊的布告,倒是觉得宋煊不是个甘于寂寞之人。

  若是连开封县都能整治的井井有条,将来去担任知府,那也没什么问题。

  自是有官员应了一声,把宋煊的这份布告转发。

  其实用不着官府层面转发,东京城百姓自己个都进行转发了。

  祥符县百姓听热闹,比知县陈诂要先知道。

  陈诂瞧着宋煊的这份布告,又扯开自己的官衣,争取让自己凉快一些。

  “如此炎热的天气,还说什么下大雨的事,宋煊简直是脑子被驴给踢了。”

  陈诂在这里吐槽,也没有其余人敢搭茬的。

  毕竟宋煊立地太岁的凶名在外传扬。

  他连祥符县的案子都敢判决,只要人告到了他那里去。

  现在许多泼皮都聚集在祥符县,搞得祥符县的衙役们全都没什么心气了。

  一个是祥符县“治安”环境更差了。

  咱们惹不起开封县的立地太岁,还惹不起你这个祥符县的大官人吗?

  相比于陈诂的默默无名,东京城的泼皮更害怕宋煊。

  一言不合就抓你去清淤住监牢,让你干活,谁愿意啊?

  不如在祥符县潇洒快活。

  大量无业人员聚集在祥符县,百姓自然叫苦连天。

  这也导致祥符县衙役们业务激增,根本就管不过来。

  他们死了伤了,那是你活该。

  哪像宋大官人,你因公死了,他还会养你全家。

  这不是义父又是什么?

  另外是“待遇”以前都差不多。

  可是人家宋状元收上税后,就给自己手下人改善“待遇”和伙食。

  哪处县衙中秋节会给衙役们发放雪花酒啊。

  连临时工都有份。

  反倒是他们这群人还要凑份子给“陈大官人”凑过节的贺礼。

  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也不知道开封县衙还收不收人呢?

  有相熟的人去打听过,人家不光是个人待遇好,还会惠及子女。

  宋大官人还找了当代大儒孙奭的嫡孙,以及在国子监讲书贾昌朝教授这些人的子女。

  直待秋汛过后,就在县衙后院安置下来。

  可以说整个东京城,最爽的就是在宋大官人下面干活的这群人了。

  谁不羡慕?

  下面这群干活之人的牢骚话,陈诂就当作是没听到。

  就算他不缺钱,可下面的人凑份子送中秋贺礼,代表了他们的态度!

  这种态度对于他而言很重要。

  陈诂见没有人搭话,又问道:

  “我祥符县的沟渠可是清理了?”

  “回大官人的话,没钱组织,若是把犯人放出去,怕是。”

  陈诂知道宋煊手伸的长,想要与他对抗,但是被自己的大舅哥吕夷简给按住了。

  宋煊做什么事,你都不要掺和,让他去忙。

  到时候做的越多,错的越多。

  尤其是在赤县这种地界,大张旗鼓的搞事情,那可是容易被人绊倒起不来的。

  “行了,不必多说什么。”

  陈诂让随从给自己扇风:

  “宋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难不成他还能让老天爷下雨不成?”

  “听闻司天监也是说了最近干旱,很难下雨,需要求雨,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成功。”

  “管他们成功不成功的。”陈诂觉得天气炎热,让他越发烦躁,他一把抓过扇子:

  “让下面的人都去街上巡逻,哪有什么下大雨的事情会发生,我不想天天都听到有人敲冤鼓了,全都是他娘的刁民!”

  “是。”

  县尉去做这件事,可是他一出门就唉声叹气的。

  瞧瞧人家开封县的衙役,个个脑袋都仰着,这天人家去巡逻,一个个都不躲避太阳。

  而且一般还遇不到什么泼皮。

  相反祥符县的衙役,就算是遇到泼皮了,又能怎么样?

  跑几步就累的要倒地,还怎么抓人!

  双方以街为分界线,自然是能瞧出来,双方的状态可是不一样。

  谁更愿意干活,那不言而喻。

  宋煊都准备回家了,钟离瑾又带着陈尧佐的质问来了。

  “宋状元,不是我不为你说话,实则是这陈府尹故意讥讽你啊。”

  “哦,他怎么讥讽我的?”

  “他说你不知道柴米油盐酱醋茶哪一个排在最前面,布告上的全都是书生之言。”

  宋煊点点头:“钟离通判,还有吗?”

  “还有吗?”

  钟离瑾瞪着眼睛,他不明白宋煊为什么不生气。

  “陈尧佐他分明是在打压你啊!”

  “那不挺正常的。”

  听见宋煊若无其事的话,以及连想象当中的生气都没有,倒是让钟离瑾破防了。

  原来宋状元这么能沉得住气吗?

  对于陈尧佐的讥讽,都不在意了?

  “不过他说的对,我对于烧柴这件事确实忘了,周遭除了皇家园林外,确实见不到成片的树林。”

  宋煊嗯了一声:“倒是百密一疏。”

  “百密一疏?”钟离瑾立即询问道:“可是布告已经传到大街小巷了,你想怎么挽回?”

  宋煊站起身来,把于高喊来。

  让他查询一下周遭有没有煤矿,今后东京城百姓还是烧石炭吧。

  于高连忙应了一声,转身就出去了。

  “烧石炭?”

  钟离瑾站起身来:“此事我亦有耳闻,这石炭烧了就会产生瘴气,杀人于无形当中。”

  “嗯?”宋煊有些诧异:“当真有烧石炭取暖之人?”

  “自然,那是一个老员外,不舍得在冬天烧木炭取暖,烧了石炭结果被毒死了。”

  宋煊点点头:“想必老员外家中富裕,就是舍不得花钱?”

  “不错。”钟离瑾也是连连点头,要是烧木炭,那就没事。

  宋煊觉得烧木炭与烧煤,都没有区别。

  主要是富户家中没有漏风的地方。

  若是寻常百姓的房屋,大雨下中雨的程度,冬天了也有冷风钻进来。

  他们想要一氧化碳中毒,都很难的。

  “这种石炭穷人烧没事,富人烧倒是容易致死。”

  宋煊如此言语,让钟离瑾上下打量了一下宋煊。

  他又是会烧五颜六色的舍利子,比大相国寺的得道高僧还会烧;

  又是会比司天监的人善于观摩天象,坚持会下大雨。

  如今又说石炭能认得人的富贵,嫌富爱贫,简直不可理喻。

  要不是宋煊连中三元的名声在外,钟离瑾都怀疑他是不是被邪祟上身了,总是说些惊世骇俗的话。

  让人觉得他十分的不正常。

  尤其是在钟离瑾心中,他觉得宋煊像个神棍,比自己还像!

  这谁受得了啊?

  至少钟离瑾内心是接受不了的。

  “宋状元可知烧了石炭中毒的模样?”

  “倒是不怎么亲眼见过。”

  宋煊对于烧炉子取暖还停留在小学时候呢。

  “中炭毒者,面赤如醉,昏聩不醒。”

  钟离瑾双手背后:

  “宋状元,这石炭中毒,可不会分辨出你是不是穷人,还是什么富人。”

  宋煊也不想与他争论:

  “钟离通判,多谢你提醒,我家中还有事,就不招待你了,改日咱们再聚,你先请回吧。”

  钟离瑾好心来给宋煊提(拱)醒(火),结果被他客气的请出门外。

  钟离瑾也只能无奈的走了。

  赵祯看着他离开:“他就是来这里通风报信的?”

  “还是没什么用处的信息?”

  “十二哥,这种人当探子都不够资格啊。”

  宋煊觉得这种信佛的思维,都有点让正常人接受不了。

  “你那日醉酒昏睡过去,他说他可是下一届开封府尹的话事人,取代陈尧佐的,拉拢我上他的贼船。”

  “啊?”

  赵祯惊的都站起来了:“他比陈尧佐还要厉害?”

  “他厉害个屁,不过是仗着佛学招摇撞骗,哄的大娘娘开心,才有了如今的职位。”

  宋煊给赵祯解释了一下钟离瑾眉宇间吐出舍利子的事。

  赵祯嘴巴都长大了,要是放在以前,他指定是相信的。

  可是经过宋煊的科普与教育,赵祯在这方面能够辩证的思考了,就觉得这种事大多都是骗人的。

  因为他相信在大相国寺街边算命的那个人,五个宰相从他身边走过,如何能不让赵祯激动?

  钟离瑾这一家子都有点“神话色彩”,他死前说是有母亲托梦,自己大限将至,然后嘎巴死了。

  在他死后,全家人造势说全都梦见了钟离瑾乘着青色的莲花,奔着西方去了。

  亲儿子因为研究佛学弃官不做出家去了,据说结印的速度比卡卡西还快,引得僧人十分羡慕。

  然后曾孙子也是喜欢念佛,直接在寺庙面向西方坐化,也是大白天嘎嘣突然就死了。

  全家都有点“奔着神棍”的方向去发展的。

  “好好好。”

  赵祯也懒得理会这种人,因为讨得大娘娘欢心,升官快的人也不少。

  赵祯目前无力阻止,只能暗中记下他们的名字,以待将来给他们踢下去。

  “对了,十二哥,这如此炎热的天气,当真能下大暴雨吗?”

  “谁知道呢?”

  宋煊拿着伞遮阳道:

  “不管能不能下,我先回家歇着去了。”

  皇宫内。

  杨怀敏把宋煊发出来的布告交到刘娥手上。

  刘娥仔细看了一遍,倒是觉得宋煊此法没什么差错。

  只不过如今干旱的模样,有些不合时宜。

  “此事百姓是怎么议论的?”

  “回大娘娘的话,许多人都认为不会下雨,宋大官人这是杞人忧天。”

  “哈哈哈。”

  刘娥忍不住发笑,东京百姓这些人的嘴,可是不一般。

  尤其是杞人忧天的意思,她是清楚的。

  “大娘娘先前要求求雨,众人都不放在心上,唯有宋状元谨记大娘娘的要求,也是在求雨啊。”

  杨怀敏收了宋煊的好处,此时自是愿意为他说话。

  “嗯。”

  刘娥只是应了一声,她本身对这种事并不相信。

  唯一的便是她需要“服从性测试”,判断出谁会忤逆她的意思,谁会顺从她的意思。

  这样,才能让朝廷稳定下去。

  否则朝廷上下都充斥着像范仲淹那种动不动不高兴,就想要让刘娥还政之人,刘娥能高兴吗?

  刘娥瞧着宋煊这般努力做事,觉得他的态度不错。

  “林容儿子的事,可是有了眉目?”

  “回大娘娘的话,目前依旧没有什么消息。”

  林容在一旁回了一句。

  刘娥也知道,林容这几日都在她身边,若是有进展,怎么都会来报的。

  “东京城百姓重要,可是林容的儿子性命同样也重要,你再等三日去宋煊那里问一问进度。”

  “是。”

  杨怀敏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林容心里对宋煊已经恨的牙痒痒。

  若是自己儿子出事,一定要让他陪葬。

  钟离瑾回到府衙,正巧遇到陈尧佐要出去:

  “陈府尹,这是?”

  “没什么事,找你聊聊这天象。”

  “嗯?”

  陈尧佐请钟离瑾进屋续话:

  “主要是想要问一问宋知县,他是否因为无法把林夫人之子从无忧洞当中解救出来,才会故意发表一些惹人引论之事。”

  “嗯?”

  钟离瑾可以确信陈尧佐是在扣帽子了,开始反击了吗?

  “陈府尹,此事从何而讲?”

  陈尧佐指着外面的天气:“如此炎热的天气,怎么可能会下大暴雨呢?”

  “如此岂不是拿着未知之事,掩盖他做不到的事?”

  面对陈尧佐的质问,钟离瑾没底气给宋煊辩驳。

  因为他从宋煊那里得到了一个不靠谱的答案,还没想着要不要说给陈尧佐听。

  结果陈尧佐又抛出来新的问题。

  显而易见,陈尧佐的执政经历可是要比钟离瑾丰富的多。

  现在他得知钟离瑾是来取代自己的,陈尧佐如何能不反击?

  借着质问宋煊的同时,那也是连带着打击钟离瑾。

  “老天爷,难不成真的不会下雨?”

  钟离瑾在内心嘶吼着:“祈求佛祖开恩,下一场大雨吧!”

  陈尧佐瞧着钟离瑾这幅闭眼转动佛串念经的操作,一时间有些发蒙。

  怎么还开始做上法了?

  就因为宋煊说会下雨,你就要助他一臂之力?

  陈尧佐当然知道钟离瑾眉宇间往外吐舍利子的事,可实在是不相信他有什么法力。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起了一股子热风。

  然后就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雨水掉在石板上,很快就消失不见。

  陈尧佐惊的站起身来,怎么就突然下雨了?

  他快速走了几步,到门口的屋檐下站定,伸手接雨。

  “哈哈哈。”

  “成了,成了。”

  钟离瑾也十分欢喜的走到门口,真想不到自己求雨一下子就来雨了。

  佛祖果然眷顾我啊!

  陈尧佐见到下雨,只觉得是巧合,仍旧不屑一顾:

  “这点毛毛雨算什么?”

  “是啊,这点毛毛雨算什么?”

  钟离瑾很快就回过味来:

  “钟离瑾啊,钟离瑾,你怎么就如此轻易满足了呢?”

  “这雨要下大啊,下大雨。”

  于是钟离瑾又回去念经做法求雨。

  陈尧佐眯着眼睛颇为嫌弃的瞧着钟离瑾,如此炎热的天气,雨水掉在地上很快就消失不见。

  一瞧就知道下不大。

  “没有用的,钟离通判还是歇一歇吧。”

  陈尧佐觉得钟离瑾这个人脑子不正常,总以为太阳出来,是因为鸡叫出来的。

  实则与他无关。

  可是让陈尧佐失望了,短短一柱香的时间,大雨倾盆而下。

  暴雨突至。

  陈尧佐惊愕的站起身来,尽管他坐在屋子里面。

  可是敞开的大门,让他感受到了狂风送进来的雨腥气。

  甚至雨都被吹的淋进了屋子一步内。

  “哈哈哈。”

  “风来。”

  “雨来。”

  钟离瑾犹如个神棍似的,在房间里手舞足蹈的。

  原来自己求雨如此顺遂。

  早知道自己就早点在佛祖面前求雨了,何至于被陈尧佐逼到尴尬境地,才想起来自己还有求雨的本事呢?

  “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一些吧。”

  钟离瑾是知道宋煊的一些谋划的,他全都要!

  暴雨突发,许多人都措手不及。

  陈尧佐呆呆愣愣的瞧着钟离瑾。

  难不成他真是佛子?

  内城的街道已经有了小溪模样。

  幸亏宋煊提前疏通了沟渠,街道上的小溪全都流入沟渠当中。

  沟渠里的水流越发湍急,直接奔着汴河而去。

  东京城百姓呆呆愣愣的瞧着突如其来的暴雨。

  倒是有不少人冲入大雨当中,趁机给自己洗个澡消消暑。

  干旱的天气,让许多人都在狂欢着大雨的到来。

  可是祥符县的情况就不太好。

  相比于开封县疏通了沟渠,祥符县已经没过脚脖子,隐隐有了积水的模样。

  “真的下雨了。”

  司天监代理监丞杨维德未曾想这场秋雨来的如此急切狂野。

  他是住在祥符县的。

  毕竟家里也没有那么多资本,让他居住在开封县境内。

  此时租住的房子,又有些漏雨,让他来不及多想,赶紧接雨。

  “下不长的。”

  杨维德坐在板凳上瞧着倾盆大雨。

  “下雨了,下雨了。”

  吕夷简用不着外面的官员提醒,他早就听到了大雨击打窗户的声音。

  有人关上窗户,光是这个动作,便让他全身湿透。

  王曾面色凝重,前两日还说着绝无下大雨的可能。

  但这场大雨就硬生生的出来了。

  “好啊。”

  张士逊摸着胡须大笑道:

  “我大宋如此干旱,有这么一场秋雨足以。”

  “是啊。”

  吕夷简也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但是这场大雨来的挺及时的。

  缓解了干旱,对于大宋而言是一件好事。

  但是内心却是在腹诽,宋煊当真是来了个好运气。

  司天监都说不会下雨,结果他坚持会下雨,并且要做出什么防洪演练。

  运气真不错。

  “坦夫,你觉得这场雨会下多久?”

  听着王曾的询问,吕夷简双手背后:

  “怕是要至少半个时辰,这种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但愿吧。”

  王曾依旧面色有些凝重。

  “嗯?”

  “我是有些担忧这场雨憋着这么久才下,会不会积攒太多,要把整个黄河水都填满喽。”

  听到王曾的提醒,吕夷简也有这份担忧,但他还是劝慰道:

  “干旱了许久,这大雨到了地里一下子就不见了,除非把整个西湖的水都下到东京城来,兴许才会需要担心。”

  有了吕夷简的安慰,王曾也觉得整个西湖的水下到此处一丁点都不现实。

  “宋十二难不成也会观测天象?”

  王曾的疑问,让几个人一愣:

  “不能吧。”

  “那他为何会如此坚持?”

  “兴许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是啊。”

  “这种手段,他如何能学得会呢?”

  几个宰相相互无言,就瞧着这场期盼已久的大雨。

  “下雨了,下雨了。”

  杨怀敏关上窗户,颇为兴奋的跟刘娥汇报。

  自是有人搀扶着刘娥走到门口,感受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

  “这雨可真大啊!”

  “是啊。”

  杨怀敏在一旁弓着身子:

  “大娘娘当初下令求雨,如今总算是求来了这场大雨,定然能够缓解大旱。”

  “定是上天感动于大娘娘的坚持,才会下了这场及时雨。”

  “及时雨?”

  刘娥有些想笑,被人奉承的滋味却是很美妙。

  尽管有些时候她都能轻易分辨出来真假。

  但她就是不喜欢忠言逆耳那一套。

  “倒是让老身想起来宋十二在家乡也有及时雨的称号,说他仗义疏财。”

  “宋状元仗义疏财?”

  杨怀敏在一旁附和道:“宋状元也是宅心仁厚,都是跟大娘娘学的。”

  “你倒是会替他说话。”

  刘娥感受着这场大雨:“前几日宋十二出的布告怕是要派上用场了。”

  杨怀敏连忙差人去瞧瞧宋煊派人清理过的沟渠如何,回来也跟大娘娘报个喜。

  这种命令,管你小宦官想不想,差你去就的去。

  于是冒着大雨的小宦官艰难的去瞧了瞧,当了落汤鸡回来禀报。

  “好叫大娘娘知晓,外面的水已经积水六七寸,但是都通过御沟排走了,若是雨停,积水便会消失。”

  “嗯。”

  刘娥应了一声,宋煊清理沟渠的作用还是很明显的。

  按照去年这种规模的大雨,怕是早就积水十几寸了。

  “大娘娘,宋状元是有些先见之明的。”

  杨怀敏又吹捧了一句。

  刘娥则是让人赏赐了这个去观察的小宦官。

  林容听到杨怀敏如此“舔”宋煊,不知道他给了这个死太监什么好处。

  大娘娘如今心情不错,林容也不敢给宋煊上眼药。

  刘娥只是有些疑虑:

  “就是不知道这大雨能够下到几时去,若是下两三个时辰,就算宋十二清理了开封县的沟渠。”

  “因为干旱汴河水位下降,可祥符县的沟渠没有清淤,怕是会成为一片汪洋啊。”

  刘娥的担心不无道理,按照以往的趋势,一旦下大雨,东京城就会被淹没脚面甚至直到大腿以及胯上。

  更有甚者,洪水把整个人吞没也是存在的。

  “大娘娘,开封县清淤了,虽说祥符县没有清淤,但是水往低处流。”

  “祥符县比开封县的地势高一些,那些积水也会顺着开封县的沟渠流入汴河。”

  “这次纵然下了大雨,兴许也没有太大的损失。”

  杨怀敏是变着法的夸赞宋煊,如此长脸的机会,他岂能轻易放过。

  “话是如此说。”

  刘娥负手而立,瞧着倾盆大雨,她从最开始的有些欣喜,到现在的担忧。

  毕竟东京城可是被水淹没了许多次。

  关键是黄河能不能防得住。

  “老身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立马差人去巡视黄河,若是有什么要裂缝的缺口,一定要及时汇报。”

  刘娥吩咐一声,杨怀敏直接扎进雨幕当中。

  宋煊能抓住机会展现自己的先见之明,我杨怀敏如何能甘心落于人后?

  刘娥本想着让旁人去,未曾想到杨怀敏会如此做事。

  “倒是个忠心之人啊!”

  听到刘娥的夸奖,不仅是林容心里不开心,连带着其余想要争宠的宦官,心里也是有些不是滋味。

  怎么就被他给抢了先呢?

  如此大雨,不想去淋雨,那是正常现象。

  万一淋雨上了风寒,不仅不能在大娘娘身边伺候,兴许自己都要去鬼门关闯荡一遭呢。

  淋雨会死,在他们这些宦官当中,那也是一种十分普遍的热知识。

  宋煊站在门口,瞧着这大雨倾盆而下。

  “果然来了吗?”

  “十二哥,真的下大雨了。”

  赵祯本以为是毛毛雨,未曾想这雨越下越大。

  此时简直是黑云盖顶,怕是要把整个东京城淹没似的。

  不光如此,还时不时的电闪雷鸣,着实是让人害怕。

  “是啊,这雨来势汹汹,过于让人恼火。”

  宋煊往后退了一步:“六哥儿,我突然有个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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