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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干土木可真苦啊

  钓鱼是一件非常具有挑战性的运动。

  现如今傻鱼已经很少了。

  因为傻鱼都被钓的差不多。

  剩下的鱼便是与时俱进才能存活下来的基因。

  杀害王曙女婿的凶手是一条积年老鱼,犯案这么多年都能更好的隐藏,现在谁都摸不清楚他什么时候会再次犯案。

  宋煊能做的就是拿着鱼竿在岸边耐心等待。

  看看是他能把那条老鱼给钓上来,还是要被鱼给拽下去。

  宋煊溜达了两圈,估摸赵祯也不会来了,要不然他早就该到了。

  兴许是在被刘娥教训一通之类的。

  宋煊拿把油纸伞防晒,主要是天还是热。

  “大官人。”

  在县衙门口,樊楼花魁苏轻柔再次来了,脸上带着焦急之色。

  宋煊止住脚步:“怎么?”

  “妾听闻大官人捉到了无忧洞的贼子,特来问一问有关我亲人的消息。”

  宋煊知道她的底细,也不拆穿,心里清楚她是来打探消息的。

  “倒是没有消息。”

  宋煊沉吟了一声:

  “主要是审问出来,无忧洞的三个堂口,都说是青龙堂负责绑架。”

  “不仅是你的家人,连大娘娘身边侍奉的女官林夫人,也就是樊楼的前一个话事人。”

  “她儿子被无忧洞的人给绑了,至今都没有消息。”

  “待我把青龙堂的堂口确切位置审问出来之后,一有消息,我便会通知你的。”

  苏轻柔瞬间从这段话里判断出来,如今被关进去的人把所有黑锅都甩到了青龙堂头上。

  玄甲还没有吐口青龙堂的所在位置,目前是安全的。

  “多谢大官人。”

  苏轻柔脸上流出几滴泪来:

  “妾是害怕无忧洞的人拖延时间久了,害了我妹妹的性命。”

  “以往听闻还有给钱赎人就能放回来的,可是妾一直都没有等到消息。”

  “妾心中十分害怕,所以才三番五次来打扰大官人。”

  宋煊哦了一声:

  “苏娘子,你也知道,我最近忙于赈灾修河,恐难有太多心思放在这方面,现如今无忧洞的案子已经移交给开封府通判钟离瑾。”

  “你若是着急的话,可去开封府找钟离通判询问一下案情进度,他现在专门对付无忧洞。”

  又得到一个消息,苏轻柔随即行礼:“多谢大官人告知。”

  “嗯。”

  宋煊直接带着人走了,留下苏轻柔站在原地。

  缓了一会她才上驴车,差人前往开封府找钟离瑾打探消息。

  “十二哥,那个小娘子倒是楚楚可怜的。”

  “樊楼花魁。”

  宋煊随即压低声音:“无忧洞的探子。”

  听到樊楼花魁四个字,张方平嘴角刚翘起来,紧接着无忧洞的探子,又让他眉头挑起。

  “当真不是开玩笑?”

  “嗯。”

  宋煊哼笑一声:

  “无忧洞在东京城经营多年,兴许皇宫里都有无忧洞的探子呢,更不用说樊楼那种民间场合了。”

  张方平对于无忧洞的了解并不深入,只是表层的一些传闻。

  但是他知道宋煊不会随便胡说,定然是掌握了证据。

  否则也不会一口气就捣毁了无忧洞两个堂口的窝点。

  “十二哥今后出门还是小心一点。”

  张方平总算是理解了宋煊每次出门为何都要带着护卫,还要让衙役捕快给他清出场地,不要旁人靠近他。

  因为是真的容易有危险啊!

  东京城果然是鱼龙混杂之地。

  皇宫内,思来想去的陈尧咨还是决定先下手为强,不能被动等待。

  他直接就上书,弹劾宋煊。

  因为宋煊知法犯法不顾地契真相,强行拆了他家的亭榭。

  不仅如此,还要罚款。

  如此强硬的手段,着实是欺人太甚。

  刘娥昨日就知道宋煊的所作所为,杨怀敏一字不落的与她说了。

  那地契是怎么做的,开封府出具的地契,开封县没有,那能行吗?

  真以为你陈尧咨当过开封府尹就能一手遮天?

  以前刘娥对陈尧咨的观感不错,要不然也不会听从吕夷简的建议,把他从开封府尹的位置提上来,又让他二哥陈尧佐接替。

  但是从出了殿试那次事情后,尽管刘娥已经表示不再追究,但是她心里也觉得陈尧咨不是一个可以信任之人。

  他做事太冲动了,而且也颇为下作。

  万一将来也用迷香来对付我呢?

  刘娥本想着先把他二哥陈尧佐给外放,但是陈尧佐自救去来滑州赈灾修河,至少是出了力。

  陈尧咨就不一样了。

  如今东京城外聚集了许多灾民你陈尧咨看不见,反倒要给宋煊捣乱。

  整个东京城,谁不知道宋煊能以一个七品知县的身份,主持救灾,是我这个皇太后大胆启用的?

  结果你陈尧咨不仅不配合,还公然让自己儿子出来捣乱!

  你陈尧咨是与宋煊做对吗?

  不。

  你是与老身做对!

  “陈学士说的倒是在理。”

  刘娥随即让杨怀敏把一旁的奏疏递给陈尧咨去看。

  昨日开封府推官赵概就已经把开封府吏员廉诚给审问好了,直接上书。

  刘娥还想着暂且压下,免得陈尧佐在前面有所顾虑,心思没有好好做事。

  但是陈尧咨选择错上加错,刘娥也就不帮他压着了。

  陈尧咨看着赵概所书写的内容,廉诚已经全都招供了。

  更不用说他自己还有收钱的习惯,被人给举报(落井下石),现在牵连到了陈尧咨。

  就算陈尧咨的地契是早几年弄的,可是吕家等地契全都是在陈尧咨指导授意下仿造的。

  这件事是洗不白的。

  陈尧咨直接把奏疏扔在地上:

  “大娘娘,此乃诬陷之言,切勿相信。”

  对于陈尧咨的动作,刘娥非常不喜欢。

  杨怀敏也觉得陈尧咨过于猖狂了,是不是觉得大家早就忘记了,当初殿试时,他对宋状元搞的小动作?

  为了加深大娘娘对陈尧咨的厌恶,杨怀敏主动弯腰捡起来:

  “陈学士若是看完了,可以还给我,大娘娘还是要看的。”

  “大娘娘,赵概与宋煊乃是同窗同榜之谊,在此事上蓄意诬告,我请求重审。”

  刘娥瞧着陈尧咨如此神情激动:

  “此事我会考虑的。”

  陈尧咨退下之后,刘娥写了个条子。

  让王曾他们颁布一下,把陈尧咨的翰林学士给撤了,让他去干武职。

  这样就直接免除了陈尧咨作为文官,直接给皇帝上书的权利。

  杨怀敏得了命令后,带着两本奏疏,给宰相们送去,并且带了大娘娘的意见。

  王曾是有所耳闻,今日来的时候,街边百姓都在议论宋煊强拆权贵违法在惠民河上的亭榭之类的。

  这些百姓都觉得大快人心,要不是他们随意搭建,惠民河怎么可能变得不惠民,反倒年年都发水淹毁他们的房子。

  王曾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宋煊把事情办成了就成,未曾想陈尧咨竟然如此恬不知耻。

  吕夷简也是眉头紧锁,这个陈尧咨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恶人先告状,他如何总是喜欢独断专行?

  他不与大家商议,就私自做事。

  而且还总是惹出麻烦来。

  现在大娘娘把他踢出东京城,吕夷简也是没意见的。

  唯一有些担忧的是,会影响到陈尧佐的晋升。

  “太不像话了!”

  吕夷简率先开口表明自己的立场:“他怎么能如此糊涂?”

  王曾把奏疏交给张知白,让他们也看看,顺便发表意见。

  “确实不像话。”张知白叹了口气:

  “若是继续留他在朝中,今后不知道要惹出什么祸端来呢。”

  “是啊。”张士逊也感慨了一句:

  “诸位可还记得宋状元在殿试发生意外,最大的嫌疑人便是他啊。”

  吕夷简心下一沉,看向王曾。

  王曾负手而立:

  “契丹人因为黄河决口,隐隐有动兵的迹象,陈尧咨善射,百发百中,在兄弟当中最为少文,便让他去知天雄军防备契丹人吧。”

  知天雄军这个职位,王曾也是干过的,主要是驻守在大名府。

  而且因为他干的好,大名府百姓都为王曾建了生祠,挂了他的画像来敬奉。

  “纵然是心里有怨气,还是跟着契丹人发火,总是针对宋十二,传出去让人笑话。”

  王曾发了话,其余几个宰相也都没有意见。

  杨怀敏便带着宰相们商议的结果去回复刘娥。

  刘娥批了之后,立马就差人给陈尧咨送去。

  陈尧咨大惊失色,他着实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同一间的翰林学士们齐齐看向陈尧咨。

  其实大家也都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宋绶瞧着陈尧咨,他竟然会在如此大事上,带头给宋煊找茬,现在求锤得锤,直接被发配到守边境了。

  不过知天雄军,那也是权力不小,需要统筹军事、民政等事务,不向内地的知府似的。

  “陈知军,快些启程吧,契丹人那边很可能会趁机搞事,到时候耽误来陈府尹赈灾,可就不好了。”

  杨怀敏丝毫没有降低声音,就是想要堂而皇之的告诉大家结果。

  昨日宋煊强拆陈家的亭榭,其余几家吓的自己主动拆除之事,昨日就传的沸沸扬扬的了。

  只是大家都没想到,大娘娘会如此迅速且果决的处理陈尧咨。

  连吕相爷都不搭把手了吗?

  杨怀敏的话并没有让陈尧咨觉得事情大,他直接摇头道:

  “我不去。”

  “你不去!”

  杨怀敏都被他的回答给搞的无语笑了一下。

  “对,我不去。”

  “呵呵。”

  杨怀敏直接把他的任命往桌子上一放:

  “大娘娘的命令我已经传达到位了,陈知军想做什么,我也不想听,告辞。”

  陈尧咨瞧着杨怀敏如此不客气,再加上周遭人也都投来打量的目光。

  他直接就出门去找了吕夷简。

  吕夷简也是有些无奈的站起身,走出门外与他单独谈一谈。

  “吕相爷,我不想去大名府。”

  “你为什么不去?”

  “我在东京城干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去大名府?”

  “朝廷需要你去。”

  吕夷简也是强压着怒火,你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事吗?

  怎么年纪越大,做事就越不知道后果?

  当时殿试的时候,我死命保住你。

  现在宋煊在大娘娘身边已经展现出来了自身价值,而你陈尧咨并没有展现出来,反倒是一个劲的添乱。

  大娘娘还能同意外放你去当一把手,已经是格外的赏赐了。

  不要不知好歹!

  “我不想去,相爷能否帮我运作一下。”

  “运作不了。”

  吕夷简摇摇头:“这种事不是我能做主的了。”

  “那谁能做主?”

  吕夷简只是看着他,并没有多说话,随即转身回去了。

  陈尧咨心中更是愤愤不平,他思考了良久,再去找刘娥请求辞去这个官职。

  刘娥只是非常痛快的给他两个选择。

  要么就去上任。

  要么就一辞到底,什么都别干了。

  选择权在你自己。

  陈尧咨面对皇太后的谆谆教诲,不得已,只能受命。

  待到出了门后,杨怀敏出来相送,依旧是对他笑呵呵的道:

  “恭喜陈知军,大娘娘希望你不要辜负信任,要在大名府干出成绩来,将来也好回京啊!”

  “哼。”

  陈尧咨直接甩袖子走了。

  杨怀敏站在高阶上。

  他瞧着一步一步往下走的陈尧咨,也是皮笑肉不笑的瞧着陈尧咨的背影。

  就冲你这个岁数还这样。

  这辈子都别想再回京了!

  杨怀敏倒是想要立即去告诉宋状元这个好消息。

  可惜还要在宫中听大娘娘差遣。

  兴许过不了一会,这则消息也该传到该知道的人耳朵里去了。

  这下子谁都该清楚的知道,宋状元是大娘娘护着的了。

  今后赈灾,还有几个人敢做对的?

  皇宫内一瞬间得到消息的还有阎文应。

  他脸上有些惊讶。

  怎么说陈尧咨也是有人照拂,同样处于翰林学士这个清流位置。

  不该被一脚踢出东京城,去守边境去了。

  这里面可是天差地别。

  莫不是因为昨日陈家带头阻碍宋煊执法吗?

  “阎文应。”

  “臣在。”

  郭皇后瞧着他:“方才我说的话,你听见没有?”

  “回娘娘,臣听到了。”

  “那你就去办吧。”

  “喏。”

  阎文应走出门后,悄悄松了口气。

  看样子那罚款,自己也要让人尽快送去,以免再生风波。

  到时候这件事可就瞒不住了。

  阎文应直接去找官家,为郭皇后奔走,毕竟这么多日子,皇后肚子里还没有孩子。

  家里人也催她上上心,郭皇后是想要确定官家的位置,然后抓去造娃。

  醉仙楼。

  苏轻柔与苍鳞汇报她从宋煊、钟离瑾二人那里得到的消息。

  听了这些个一手消息,苍鳞悬着的心,总算是安了一会。

  至少目前来看,玄甲还是嘴硬的很。

  同时也是因为一场大雨过后,宋煊的精力全都在治河上。

  “这钟离瑾倒是口风严实的很。”

  苍鳞评价了一句:“还真不简单。”

  钟离瑾属于一问三不知,所以对于苏轻柔的试探都做出了极为官方的回复。

  总之,就是目前没有什么可透漏的。

  “可能是钟离瑾还不够信任我。”

  苏轻柔也是觉得钟离瑾不近女色,自己这点小花招在他面前屁用都没有。

  圣洁的仿佛一个逃离世俗的和尚一般。

  也不知道是真的心如止水,还是他中年阳痿了。

  “嗯,回头你多与他走动走动,瞧瞧他的弱点,我就不相信这些当官的没有什么喜好。”

  苍鳞可不认为世上真有什么圣人,尤其是这些当官的读书人。

  一个个道貌岸然的,背地里指不定有什么小癖好。

  “明白。”

  苍鳞也没觉得宋煊会信任苏轻柔有什么问题。

  “义父,只不过今后我怕是很难有机会从宋煊那里打探消息了。”

  苏轻柔眉头轻轻蹙起:“若是玄甲松了口,那岂不是让我们都措手不及?”

  “这是一个大问题。”

  苍鳞也不是不信任玄甲。

  主要是他在县衙当中,能捱过一两日的严刑拷打,能否坚持七八日是个问题。

  自从宋煊捣毁其余堂口据点后,苍鳞已经暗中转移自己的财富,避免被宋煊端了。

  现如今他是有明面上的身份的,所以面对宋煊的突袭,还不是那么的害怕。

  就是有些担忧自己的子孙不能科举这件事。

  好不容易从烂泥潭里爬出来了,谁还想被一脚踩回去。

  “你最好寻机鼓动钟离瑾把玄甲等无忧洞之人关到开封府衙去,如此一来,是假死脱身,还是趁机放人,都可以操作。”

  苍鳞没有当着义女的面说斩草除根四个字,免得让她心生芥蒂。

  “义父,我明白了。”

  苏轻柔随即告退,饭也不吃了,返回樊楼思考着如何能把此事做好喽。

  毕竟在她看来,钟离瑾在官场厮混数年,早就成了老油子了。

  这类人她在樊楼可是见过不少。

  一看钟离瑾是属于不见兔子不撒鹰那种。

  不像宋煊年轻气盛,喜欢为百姓出头,反倒没有那么多的心机。

  汴河边。

  “姐夫。”

  小舅子曹旭站在一旁,瞧着宋煊坐在那里,看着人游水探查。

  “今儿没去国子监读书?”

  “嘿。”曹旭随即也蹲下:

  “姐夫,我与你说个事,刚在国子监听到的最新消息。”

  宋煊瞥了他一眼:“什么最新消息?”

  “陈尧咨被大娘娘从翰林学士的位置给撸了,一脚给踢到大名府去知天雄军了。”

  曹旭哼笑一声:“谁让他敢跟你做对来着!”

  听到这个消息,宋煊确实有些惊讶。

  他是惊讶于刘娥会如此迅速的踢走陈尧咨,他不是后党吗?

  怎么会被刘娥给抛弃了?

  宋煊一时间想不通,又笑道:

  “总之听起来算一个好消息,大娘娘什么深意我也懒得想,但不耽误你去读书。”

  曹旭本以为是来报喜就没事了,他只能解释道:

  “国子监来了一帮小孩子,吵吵闹闹的,我的位置也被腾出来了,没甚意思。”

  “那你想不想干点有意思的事?”

  宋煊如此一问,登时让曹旭提起兴趣来了:

  “什么有意思的事?”

  “你今后是不是也得跟你哥哥们一样,都加入禁军?”

  “这是自然。”

  就算曹利用如今是军方第一人,他荫补子嗣,那也是在武官里打转,结对不会进入文官序列。

  “那你想不想指挥个上百人练练手?”

  “啊?”曹旭眼睛登时就睁大了:“姐夫,还能有这种好事!”

  “不愧是我姐夫,就是想着我。”

  “你知道我最近要忙着清淤,看着那些灾民干活人手不够,你来帮我指挥他们怎么干活。”

  曹旭当即答应下来,可是又有些担忧:

  “姐夫,可是我不会清淤修河啊,万一给你搞砸了。”

  “没有人是天生会什么的清淤修河之类。”

  宋煊刚鼓励完小舅子,又叹了口气:

  “除非像张方平那样天生的过目不忘似的。”

  “你只要按照我给你的图纸去监工做事,不仅能学习治河经验,还能调动他们如何能听你的话,这些事都需要自己亲身经历才成。”

  “你想一想,是不是这个理?”

  “姐夫是世间顶聪明之人,你说的话我都信。”

  曹旭嘿嘿笑了几声:“我定然好好干。”

  “嗯。”

  宋煊点点头:“你去国子监给我忽悠几个将门子弟过来一起帮忙,如此一来,有竞争有比拼,才能知道谁更有培养的潜力。”

  “这没问题,我只要振臂一呼,有人听到你的大名,保准全都扑上来。”

  “那不行。”

  宋煊咳嗽了一声:

  “这种事,人来的太多了,我哪有那么多队伍分给他去锻炼啊。”

  “你去国子监拉十几个关系不错的就成了,其余人再找你都不要管,让他们来找我,我给想法子推辞。”

  “明白了。”

  曹旭晓得该怎么做了。

  虽说工程不小,可是城外灾民也不够用的。

  再加上姐夫身边那么多人去盯着,哪有那么多人供他调配啊?

  曹旭兴高采烈的去了国子监,叫了三两个人开始诉说此事。

  反正闲的无聊,不如去趁机“练兵”,兴许还能让我姐夫记住你们都是谁。

  尤其是这件事绝对不能声张,要是人太多了,就没法子把所有人都安排上。

  你们各自再寻三五个信都过的朋友一起去。

  有了曹旭的保证,三个人脸上都挂着得意的笑容。

  在东京城,好事都是需要抢的。

  要不然这么多人,何时能让你排上号啊?

  这些在国子监读书的人,本来就对读书的兴趣不大,想要通过科举入仕的人,太少了。

  不是谁都能吃的了这份苦的。

  在曹旭的鼓动下,十五个国子监的学子,大多都是武将家庭出身,全都跟着他去见了宋煊。

  宋煊自是对他们一阵勉励,若是太累了,想要退出,直接找他来说一声就成。

  万不可直接撂挑子不干了。

  宋煊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众人纷纷拍着胸脯保证。

  若是在宋状元面前叫一声累,那就不是带把的。

  人员到位之后,便是诸多灾民进场按照先前的地域组队,开始对汴河进行断流。

  以此来截断堆积淤泥最严重的河段。

  汴河水较多,无法排出去。

  因为汴河淤泥加快,竟使地势比泗州城高出十几丈,河水下泄不畅。

  从这里走上几百里,就能泄入淮河水系。

  “十二哥,咱们截断汴河后,水更是无法排出去,这么多水都要溢出来了,难道要另挖一道沟渠?”

  “不啊,我准备把这交界处也堵上。”

  “啊?”张方平表示不理解:

  “堵上就更排不出去了,这条河每年只有半年的通畅时间,其余时节,水流减缓,都要露出河床了。”

  “我们阻塞这里后用渴乌,排水,这样就能从地势低洼的地方排到地势高的地方了。”

  “日夜不休,便能够把截断汴河这边的水排的差不多了。”

  宋煊又指着对面的河流:

  “这条河顺着水一直到南京去,也会间接冲刷河床,如此行事,一截一截的,总能够把河床全都清理过来。”

  张方平对于渴乌这种玩意是没怎么听说过的,但是觉得十二哥说的定然是有把握。

  要不然大娘娘也不会力排众议,让十二哥挑大梁。

  毕竟朝中那么多大臣都等着排队呢。

  甚至还有人想要给十二哥收拾烂摊子,到时候力挽狂澜之下好扬名呢。

  谁不想踩着状元郎的脑袋扬名天下啊?

  所以大家都在盯着宋煊,盯着他是否会出错。

  宋煊也没给张方平解释什么虹吸效应。

  这玩意在东汉时期就得到应用,唐朝就已经成熟了。

  待到过上十几年曾巩亮与丁度编写的武经总要,就记载了这个玩意,还详细的告诉你打仗的时候怎么隔山取水。

  今日动工便是让民夫去把这两条河水给堵上,截断水流,腾出干活空间。

  然后用数架渴乌操作排水。

  截断河流这种操作,用不着宋煊过多干预,北宋朝廷在应对这方面上是有着极强的经验的。

  唯一的需求就是需要大量的树枝和草料。

  宋煊在现场盯着,这帮民夫都是从河流两岸同时“进占”。

  推进的方式不是直接往水里倒土方,那会被立即分散冲走,而是将一个个制作好的“埽”推入水中。

  把埽推入既定位置,用事先系好的绳索进行控制稳定,固定在岸边的木桩上。

  然后迅速向埽提的迎水面和背水面抛投土袋和石块,时期稳固并减少渗漏。

  至于这些玩意,宋煊是让人把惠民河上拆除的大量建筑垃圾都给运来了。

  属实是废物再利用了。

  就这,那些权贵们还得谢谢宋煊帮忙给他们运垃圾了。

  惠民河本来就不畅,也就是最近下了一场大雨,才堪堪有了水流。

  相比于汴河,宋庠在惠民河还是十分容易就截断河流的,待到疏通过后,还需要从汴河给它引水呢。

  宋煊让张方平在这里待着,他则是带着装着钱的驴车去消火队走一遭。

  在都头施星辰的带领,宋煊亲自给他们发赏钱。

  “来人,把箱子都抬上来。”

  宋煊一声招呼,自是有衙役搬箱子,背背篓。

  毕竟这也是快一千八百斤重了。

  一堆钱都摆在面前。

  宋煊手里拿着花名册。

  消火队的人哪见过这么多的赏钱啊!

  一个个喜笑颜开,拍着胸脯保证,今后在开封县绝对着不起大火来。

  “行,我的人按照你们都头施星辰给我的花名册念名字,念到的上来领赏。”

  众人轰然应着。

  像这种没干活先拿赏钱的好事,那也只能追溯到唐末时期,军队是先给钱,再帮你砍人。

  不给钱,我们先把你这个军主给砍了,换一个能给我们发钱的。

  宋煊笑呵呵的,手里发钱的动作一点都不慢。

  虽说一人一贯钱,但毕竟是白得的,个个喜笑颜开。

  他们每月的俸禄都没有这么多,要不然怎么会有人轮换着打工呢。

  待到发完钱,还有剩余,宋煊直接差人去买酒来,当作福利发给他们。

  众人再次道谢,大家都想要喝酒解解馋,可平日里哪能经常喝酒呢?

  宋大官人如此豪气,县衙里的那些人怨不得愿意为大官人效死啊!

  这种好事发生在自己头上,那才叫真的爽!

  宋煊发完钱后,想要离开,倒是有人打工打习惯了,壮着胆子询问,修河是否还要招人?

  都头施星辰连忙呵斥,宋大官人刚发完钱,你们不好好干活,还如此贪心,如何能成!

  “无妨,用谁的人不是用啊!”宋煊笑呵呵的看着众人:

  “但是你们身上的担子很重,不能全部都来做工。”

  “这样吧,你们想要省点口粮挣点工钱的人报名,由施都头分为三组,每组一天,轮换着来。”

  “确保有一部分人坚守岗位,一部分人可以去挣点酒钱,但是一旦发生火灾,上工的人都要返回救火,我也会派人支援你们的。”

  “多谢大官人,多谢大官人。”

  宋煊在众人的注目礼下,走出消火队总部,都头施星辰也是一路护送。

  “大官人,让您见笑了,他们都眼皮子浅,没什么见识。”

  “哎,至少在救火方面比我更专业。”宋煊脸上带着笑:“施都头切不可妄自菲薄啊。”

  “是是是。”被宋煊这么一夸,都头施星辰也是脸上带笑。

  “待到修河赈灾事了,到时候请施都头去樊楼庆祝一番。”

  “那怎么好意思。”

  都头施星辰嘴角都要扯开了。

  他虽然久居东京城,可樊楼当真是没去过呢。

  宋煊摆摆手离去,施星辰一直给宋煊行礼,直到他坐上马车离开。

  院子里的众人嬉笑着,畅想着一会定要多喝几碗酒。

  一连数日,工地上热火朝天。

  国子监那些人干了几天活,才觉得有意思,指挥这个指挥那个。

  这种感觉,可不是谁都能轻易体验的。

  特别是他们不是你家里的雇工,人家可不一定会对你言听计从。

  吕公弼也没想到还有国子监其余人过来一起锻炼,仔细一问,原来是宋煊小舅子的关系。

  他也就没说什么,跟着曾巩亮倒是学到了不少。

  其余国子监看热闹的人,瞧着同窗在这里指挥,自是十分好奇。

  稍微一打听也有些按耐不住,想要来找人。

  可曹旭都给推到宋煊那里去了,什么工程进度他都不知道,全都听姐夫的,现在人够用了,至于后面他不清楚。

  其实跟着曹旭这些人,回家与父母一说此事,知道跟着宋煊一起干活,那如何能不乐意的?

  毕竟像宋煊这样的状元郎,愿意与他们这些将门子弟亲近。

  那就说明他与其余士大夫大不相同。

  谁不羡慕曹利用找了个好女婿?

  谁不愿意自家孩子与有前途的人厮混?

  这就导致了没有被选上的子弟,被父母数落,瞧瞧别人瞧瞧你。

  都是在国子监读书,就算书读的不咋地也就算了,连朋友都没交到几个,你纯纯混日子了。

  将门子弟去找曹旭想要一个机会,文官则是去找吕公弼。

  他能在那么多将门子弟当中就一个文官子嗣独苗,是不是吕相爷去找宋煊说来着?

  毕竟吕家没有第一时间拆除惠民河上的亭榭,就是与宋煊起了冲突。

  大家都以为吕相爷挂不住面子,未曾想会是这样的结果。

  其实吕夷简也没想到,宋煊会主动给自己递台阶下。

  就算宋煊是想要用“白工”,让他们帮自己干活。

  就算大宋考科举的人很多,可这个时代的识字的人占比还是少。

  宋煊需要这些人每日记录数据,并且进行点名之类的一些操作,防止出现丢人现象。

  尤其是这帮还在读书的人,大多数责任心还比较强呢。

  没有遭受过社会的毒打,较为天真。

  所以这件事,吕夷简高兴,吕公弼也觉得自己赚了,属实是有面。

  其余官员也都是对吕夷简夸赞,说他宰相肚里能撑船之类的。

  东京城每日的工程,都是如此干着。

  今日到了合龙的时候,宋煊早就发布了公告,说合龙之后,要举办中秋庆典。

  同时会给每个人发放这段时间的工钱。

  赵津等犯人这次是轻车熟路等干活,宋煊也承诺让他们在中秋庆典后,可以出去游玩一天。

  这让他们喜出望外,更是卖力干活。

  就算是中秋节早就过去了,重阳节都要来了。

  但也不耽误宋煊以中秋庆典来鼓舞百姓出来消费。

  此时施工现场正在用杠杆、滑轮来做最后的合龙。

  赵祯也是在现场跟着宋煊一起看,他也是头一次参与到如此大的工程当中来,心下十分激动。

  “十二哥,那十五架渴乌已经开始抽水来。”

  张方平从人群当中穿行过来,高声喊了一句。

  宋煊挥挥手,表示知道了。

  现在就开始挥舞旗帜,准备合龙了。

  这个时候因为缺口变小,河水已经变得非常湍急。

  所以合龙是一件非常难搞的事。

  好在工匠们制造了一个巨大的、坚固的龙门埽。

  在统一的指挥下,沉入最后的缺口处。

  赵祯颇为紧张的瞧着现场。

  人声鼎沸之下。

  宋煊坐在马扎上,就算这个坏了,还有另外一个备用的呢。

  “能成。”

  “能成。”

  终于龙门埽精准的入水后,两岸的民夫以最快的速度向合龙处抛投各种石块,将缺口堵死。

  这个过程持续了好一会,才终于完成了。

  数名工匠入水后,仔细探查,在水底里堵上,时不时的浮上来换气。

  这批人宋煊可是给开出了高价钱的。

  像这种天赋异禀的人,着实是难寻。

  为了以防万一,最后还要打下木桩加固,防止过两日就渗水。

  总之是要“闭气”才算成功。

  汴河两岸的人都在瞧着水下的人干活。

  又是等到中午过后,这群人才精疲力尽的上来,请大官人派人下去查验。

  宋煊也不含糊,直接让人下去检查,确信不会出现大规模渗水后,才宣布一期工程结束,休息几日,等把水排干净了,再进行二期工程。

  再听到宋煊宣布后,汴河两岸许多人都欢呼起来。

  因为他们知道,接下来就是大吃一顿,然后等着领工钱了。

  今日汴河两岸的四司人都开始煮肉了。

  不仅有肉吃,还能喝上一碗羊杂汤,据说可是放了好多香料。

  樊楼都不一定能有这手艺。

  宋煊把曹旭等人喊来,让他们都交代一下,待到吃完饭后,便回城外的营地去领钱。

  因为许多钱都被运到了那里。

  就算无忧洞的势力被折损大半,可是东京城街头仍旧有许多泼皮无赖,小偷小摸的。

  给他们发放钱财,绝对不能让许多人围观。

  难免会让贼给惦记上。

  东京城的小偷小摸,必须给他们多多叮嘱,免得钱都被人给拿走骗走之类的。

  今日运了不少钱财出去,禁军在城外来回巡逻,就是在驱逐许多人靠近。

  在大吃大喝一通后,宋煊才不会去亲自给这帮灾民发钱,免得传出一些不好的声音来。

  万一被他们过于念叨自己,从河里摸出什么不该有的东西咋办?

  “六哥儿,你要不去出城去亲自发钱?”

  “我?”

  赵祯还沉浸于能够“指挥”这么多人办成一件事的喜悦当中呢。

  “对,你最好去感受一下给他们亲自发钱的感觉。”

  宋煊提了一个建议后笑道:

  “这样,将来你给禁军发钱的时候,兴许会有不同的感受。”

  赵祯没有体验过,但是明白宋煊不是无的放矢,他连连点头:

  “好,十二哥,待到吃完饭后,我与他们一同出城发钱。”

  宋煊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而是想要好好的歇一歇。

  最近这些日子实在是太累了。

  从古至今,土木老哥当真太他娘的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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