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何为仁义？（1更）
长沙郡，临湘县郊外。
烈日当空。
炙烤着刚刚翻犁过的土地。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与禾苗的清香，混杂着农人身上浓重的汗味。
李辰站在一块田埂上，黝黑的脸膛上挂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他卷着裤腿，脚上沾满了泥巴。
那身象征着将军身份的甲胄，早就被他扔在了郡守府。
此刻的他，更像一个地地道道的农家汉子。
在他的面前，是上百名刚刚分到田地的农户。
他们的脸上，还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拘谨和难以置信。
那一张张被风霜刻满了皱纹的脸，看向李辰的目光，复杂到了极点。
有敬畏，有感激。
但更多的，是一种长久以来被压迫所形成的麻木与怀疑。
“乡亲们！”
李辰的声音洪亮而真诚。
他指着脚下这片广袤的土地，用尽全身的力气吼道：“都看清楚了！从今天起，这些地，就是你们自己的了！是王上分给你们的！”
“只要你们肯下力气，种出来的粮食，除了缴纳国税，剩下的，全都是你们自己的！再也没有人敢来收你们的租子！再也没有人敢把你们当牛马使唤！”
听到这话。
人群中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一个头发花白，佝偻着背的老农。
颤颤巍巍地走上前来，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不敢相信。
“将……将军……您说的是真的？俺……俺们种出来的粮食，真的……真的都是自己的？”
“当然是真的！”
李辰一把扶住老农，掷地有声地说道：“我李辰，还有我们大楚的王上，说话一个唾沫一个钉！说分给你们，就绝不会再收回去！”
他看着老农那双布满老茧，如同枯树皮一般的手，心中感慨万千。
这就是他为之奋战的意义！
这就是王上为他描绘的那个太平盛世的雏形！
让天下所有辛苦劳作的人。
都能有自己的田，都能吃饱饭！
老农浑浊的眼眶，渐渐湿润了。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冲着李辰。
冲着北方襄阳城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苍天有眼啊！苍天有眼啊！！”
“王上万岁！大楚万年！！”
一个人的跪拜，仿佛点燃了引线。
哗啦啦——！
田埂上，田地里。
上百名农户，齐刷刷地跪了下去！
他们或许不懂什么家国大义，不懂什么宏图霸业。
但他们知道。
谁让他们有地种，有饭吃，谁就是他们的天！
“王上万岁！！”
“李将军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在田野间回荡。
看着这一幕。
李辰只觉得胸中一股豪气直冲云霄，眼眶也有些发热。
能亲手将王上的恩泽播撒在这片土地上，看着这些麻木的眼睛里重新燃起希望的火苗。
这种成就感。
比在战场上斩将夺旗，还要让他感到满足！
最重要的是。
他决定用仁义来感化这些百姓！
……
与此同时。
临湘县城内。
一处占地极广，亭台楼阁，雕梁画栋的豪宅深处。
长沙郡几大士族豪强的家主，正齐聚一堂。
为首的是王氏家主，王恒衡。
他年过半百，一身锦袍，面容儒雅。
手中端着一杯上好的君山银针，姿态悠闲。
只是那双微微眯起的眼睛里，却透着与外表截然不符的阴冷与轻蔑。
“呵呵……听说了吗？那个泥腿子出身的李将军，今天又下乡去给那帮贱民分地了。”
王恒衡轻轻吹了吹杯中的热气，语气中充满了讥讽。
下手处，张家家主是个满脸横肉的胖子。
他冷哼一声，将手中的酒杯重重一顿。
“什么将军！不过是跟着赵锋那个反贼头子，侥幸打了几个胜仗的莽夫罢了！”
“他以为，这长沙郡是谁的天下？”
“他以为发几道命令，就能动摇我们几大家族上百年的根基？”
“张兄说的是！”
另一位刘氏家主摇着象牙折扇，阴阳怪气地说道：“我听说，他还要清查田亩，核定户籍。这是要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啊！我们几家的田产，哪一处经得起他这么查？”
一时间，厅堂内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所有人都知道。
李辰推行的新政，就是在挖他们的根！
王恒衡放下茶杯，发出一声轻响。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他的身上。
只听他慢条斯理地说道：“一个只会打仗的武夫，还有一个侥幸得了些许地盘的赵锋，就想学那些开国帝王，行均田之策？简直是痴人说梦！”
“他们不懂，这天下，从来都不是靠打打杀杀就能坐稳的。”
“这长沙，更不是他李辰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王恒衡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既然他给脸不要脸，那我们就得给他个教训。让他知道，在这长沙郡，到底谁，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