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河中无鱼，因为无情
frijul0817:51:59cst2016
云息镇，几条繁荣的巷子交横在一起。人群来来往往，杂吵喧闹。一些小贩吆喝着，也有不少声音是讨价还价的。阳光软绵绵的照射在这小镇上，只有无限安宁与和平。
天家内院中，几个幼童嘻嘻哈哈的打闹着，也有一群少年聚精会神围在一个老人周围，听着些什么，然后露出羡慕向往的神色。
一个中年人伏手倚背，站在院子的一个角落中。看着如此其乐融融的局面，不禁欣慰的笑了笑。“这些都是我们天家的后代啊，啧啧……若我们天家，能一直这样平和下去，该多好。”中年人咂了咂嘴，幻想着天家的未来。
“家主，我们天家一定会发扬光大的，更何况还出了莫天问小少爷这样一个天赋凛然的孩子！”一位老者笑道。
“哈哈！说的是。”那中年男子畅快的大笑起来，此刻他的心情极好啊。
“不好了！不好了！”突然，一阵急促近嘶吼的喊叫声传来。一个衣衫凌乱，发丝不整的青年如一阵风似的冲了过来，满院尘土都飞扬了起来。
中年男子自然是有些不悦，袖袍一挥，一阵飓风凭空而起，满院的尘土在那一瞬间便狂魔乱舞中消失殆尽。中年男子眼中闪过一丝精芒，目光停留在了青年身上，不禁有些惊奇的发出一声疑惑。
“方圆，你进阶武士了？”
青年听了这话，不露声色的得意一笑，但依旧是有些慌慌张张的道:“小子是在昨日突破…”
中年男子打量着这青年，片刻，却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哈哈哈！我们天家有你们这样的后辈，福气啊！方圆，去将天问叫来，我得让这小鬼好好努力了啊……哈哈！”
青年心里却是猛的一酸，顿时嫉妒心暴涨。他很明白，中年男子所说的“让他努力努力”，又不知要对莫天问用多少灵丹妙药了。
青年面色惨白起来，嘴唇哆嗦着，两眼猛的一红。那模样，就跟谁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父…父亲，小子就是因为这件事而来。小弟他……他”青年说到这里，全身哆嗦着，仰面朝天，悲痛欲绝的哭了起来，“父亲！小子无能！竟让小弟他……我…”
中年男子自然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面色也是由满面春风逐渐变得冷硬起来。
“你……你是什么意思？你说清楚”中年男子自然懂得青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却依旧抱着几分憧憬和侥幸，咬牙切齿的道。
“小…小弟他死了!小弟他在玩耍时，竞不听我劝，一心要去冰河周围，却…却不幸跌足，意外落水…”青年跪在地上，哭的昏天暗地，还喷一大囗血，像是怒火烧心的样子。
中年听到这，却冷静了下来，理智的听完青年的话，沉思片刻。
“大长老，带上家族的几个高手跟我去冰河。方圆，你也随我去。”中年男子看了眼天方圆，淡淡的道。青年立刻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了坚定的神色，给中年男子露出一个“一定会找到”的苦笑。
中年男子看着远方，眼中爆发出一阵令人胆颤的精芒，心中却是冷笑一声。
失足落水？哼，笑话！你见过哪个武士强者会失足，甚至落水？这绝对不可能！
冰河，河面上萦绕着淡淡的雾气，森森然然，岸边却是绿意盎然。这种视觉冲突，却使人莫名想到一些战争杀戮，带着冲天怨气却永藏黑暗的骸骨......
“哗——”一阵破水声响起。
河面上，突然冒出一颗小脑袋，贼头贼脑，还咕噜咕噜的直转眼珠。如果在这有个正常人，肯定会立刻被吓得魂飞魄散，大呼着救命逃跑。冰河，那是什么地方？那可是流放死尸的戻气之地。正常人都不会靠近这晦气的河，更别说跳进去洗个澡那啥了...这突然冒出个活人来，似乎太惊悚罢。
这颗脑袋的主人正是莫天问。此时的莫天问真是苦不堪言。前世的自己虽然是聪明万分，但不论咋地学水，却终究是旱鸭子一枚，这一世自己是换了身体，但记忆和感觉都是由自己掌控，依旧背负着“旱鸭子”的美名，再加上重伤在身，又自爆了丹田，自废了全身修为......可怜我们的莫小少爷只能扑腾着两只爪子，蹬着两只小短腿，一鼓作气的往前冲。皇天不负有心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莫天问终于艰难万分的爬上了河岸。
周围一片死寂，连鸟叫都没有一丝。放眼望去，只有一片绿的令人不可思议的植物。
莫天问喘着气，摇摇晃晃的坐了起来。
“这个大陆乃为天至大陆，一个以武为尊，弱肉强食的世界。而自己所在的，只是一个极小的镇子，云息镇。这片大陆也有着一些职业，但主要是以武为众，以武为实。还有一些神秘的职业，使人仰望，使人追求，使人尊重的职业。炼丹师，结界师，炼器师，还有强悍的唤兽师，以及传说中最为神秘的炼兽师！”
武者，大陆上最为普遍的一群人。但也正是这些芸芸众生的存在，造就了这天至大陆的根基。武者属性，常见的几种有金木水火土风几种。众人普遍只有一种属性。当然，不乏一些天赋之辈拥有双属性，甚至更多。
炼丹师，这是一种令人眼红的职业。但成为炼丹师的条件，也恐怖的令人心惊。不说需要有强大的灵魂力量，且其必须是水火木三种属性的武者。就这两个条件，就使得许多人望而生畏，敬而远之，驻足痴望。炼丹师，顾名思义，可以炼制疗伤圣丹，提升修为的神丹。甚至令人起死回生，一步登天的逆天之丹。只是凭着一点，也能想到炼丹师如何抢手了。
结界师，依旧是令人眼馋的职业。想想看，若在敌军本营布置一个禁制结界，敌人出不去，援军也进不来。之后启动这个禁制，随后“砰！”一声......只是想想，也使人幸福的乐开了花。但成为结界师所需要的那比炼丹师还变态的灵魂力量，却令人咂舌。
炼器师，依旧需要得天独厚的灵魂，自身必须是火系能武者，这个条件相对于前两个职业容易许多，但仍是困难无比。
唤兽师，这倒是一个大众化的职业，自身只要拥有血脉，并激发血脉之力，便可成为唤兽师。血脉越强，唤出的兽便越强大。反之，也就弱罢。
炼兽师，传说中的神秘职业。相传，炼兽师有着逆天的能力，他们可以从虚无中炼制出活生生的兽来。对炼兽师的认知，这个大陆的人只知这么多，无人知成为炼兽师的条件。每个人，也就当其为传说罢了。
莫天问晃了晃脑袋，苦笑一番。由前世记忆得知，自己二哥天方圆为了逼自己下家主争夺之位，挟持了自己毫无修为的大哥天计。前世的莫天问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奈何自己无论再怎样妖孽，依旧是个八岁小童为救自己的大哥，只好乖乖就范了...
读到这里，莫天问冷笑一声。“原来前世的我是这样死的呀？”莫天问咿咿呀呀的道，清澈的眸子一闪一闪，却爆发出令人胆颤的冷芒。
“可怜的小娃娃，直到死还不明白怎么回事。”莫天问叹息道。上一世，自己可是出了名的“老狐狸”，是玩心机玩阴谋的祖宗，甚至整个商业界都被自己玩弄于股掌之中，可谓是“一手搅风云”。这件事，莫天问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看来那个天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莫天问冷哼一声，慢吞吞的站起来，“这笔仇，我要慢慢报，看老子怎么玩你们。”莫天问小脸上露出几分阴险，笑眯眯的准备离开。
“这河中，为何无鱼？”
突然，一道苍凉极度沙哑的声音，传入了莫天问耳中。莫天问只觉得背后一阵阴凉，耳边阴风瞬时嗖嗖的呼啸起来。
“高手！高手中的强者！”来不及多想什么，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嗡嗡作响。莫天问下意识的转身，却看到一个头戴草帽的老人。
“砰！”莫天问一屁股坐在地上，只觉得心脏狂跳，大有要破开胸膛跳出来的趋势。头上和脊背上嗖嗖直冒冷汗，小脸更是苍白了几分。他现在，只是普通人，强者的威压，完全可以让他死的干干净净。若不是身前这位老人还有留手，莫天问早就七孔流血，当场毙命了。
“这位前辈，是晚辈打扰到您清修了吗？若是这样，晚辈现就离去。”莫天问摔倒后，并不是当场吓傻，而是立刻站起来，不卑不亢的对着老人行礼。这句话说的极为巧妙，语气中还带有一丝商量的味道。
若我打扰到你清修了，那很对不起，我向你道歉；若没有，那你玩你的，我逛我的，咱俩互不相干。若你真的不讲理要杀我，那好，要人人一个，要命命一条。
老人听了这话，打量莫天问的双眼中露出一丝惊讶，还带有一丝玩味。
老人缓步走到河沿，草帽下的双眼看着河面，沉吟许久。
“这河中，为何无鱼？”依旧问出这一个问题同样的语气，同样的速度。淡淡的沧桑，弥漫着这片空间。莫天问心中却猛的一震，感受着这无声的悲哀，沉默下来。他，心里颤抖着，竟有一种想落泪的冲动。
在别人看来，这是一个很幼稚的问题，河里没有鱼，也许是这条河根本不适合养鱼。但在莫天问听来，却有更深一层的意思。
我的鱼都死了，这河中怎么可能还会有鱼呢？
莫天问听到的，是一个看破红尘，历经沧桑的老人的悲哀。是这个坚忍的强者，对执着信念诉苦的一面。
对，我的鱼都死了，这河中怎么可能有鱼？但就是因为知道了真相，才不愿意去相信，从而一次次的欺骗自己，寻找新的原因。
莫天问听到的，是一个强者，作为普通老人对真相的痛苦和无奈。这要历经多少这样的真相，才能有如此令人心碎的沧桑？
莫天问强忍住这种古怪的情绪，想起自己上一世短暂的一生。也正是因为这所谓的真相，才使莫天问有这种感受。想到这老人经历了多少种这样的感受，莫天问从心底同情起这老人来。
“河中无鱼，因为无情......”莫天问深吸一口气，眉间萦绕着一丝痛苦，淡淡道。
站在河沿的老人，身子却猛地一震，险些摔入河中。
“河中无鱼，因为鱼已死。所以，时间无情...河水不挽留鱼儿，所以，河水无情。自然，没有这片天，万物便无法生存，说苍天是造物主也不过分。苍天对这些鱼儿也毫无怜悯，所以......苍天无情。”莫天问一字一顿的道出，心中却是自嘲无比。“我被自己至亲之人杀死，所以，亲人也无情...”莫天问心中冷笑道。
老人的身子不停地颤抖着，猛然转身，一把抓住了莫天问的肩膀。强劲的力道冲进莫天问的体内，搅动着他的五脏六腑，一口血猛地涌了上来，却又被莫天问死死地咽了回去。
“凭什么这么说？你有什么理！？”老人低吼着，两只血红的双眼狠狠的盯着莫天问。莫天问看着那恐怖如修罗般的双眼，心惊面不动的道：“最无情的，是人。”
稚嫩的声音淡然的说了出来，对老者来说却犹如当头一棒，一棍子砸得不省人事。
老人有些迷茫失措的缓缓放开莫天问，血色眼球中的黑色瞳孔放大又缩小，不断变幻着。莫天问看着老人奇怪的瞳孔，不禁咂舌。
“无情...因为无情？”老人孤零零的看着河水，目光又转向了莫天问。此时目光非彼时目光，却是复杂了许多。
“小子，你究竟是谁？”
“我是人。”莫天问郑重严肃的回答道，在别人听来，如同开了个玩笑，况且还是在这种绝世高手的面前，莫天问纯属在作死。
老人却轻轻苦笑，在他听来，莫天问却是问了他一个问题。
我是人，你呢？
莫天问表面上云淡风轻，心里却紧张的要死。他大胆的问出这个问题，是因为他看到老人的瞳孔异于常人。若惹得这尊大神不悦，恐怕就是被一巴掌怕死的节奏。他，用命在赌。
老人看着莫天问，许久，才苦笑着摇了摇头。
莫天问松了口气，但心中仍是震惊无比。虽然他早猜到是这样。但看到老人亲自确认，依旧震惊起来。
“那敢问，前辈是何方神圣？”莫天问小心翼翼的试探。
老人沉默下来，片刻，抬手指了指天空。
“云？”莫天问顺着老人指的方向看去，有些不明白。但他并不再追问。弦绷太紧，会断。
老人看着沉默下来的莫天问，死寂的血色眼瞳中闪烁气一丝微小的光芒。甚至连他自己也不知，为何自己会对眼前这个不到十岁的小家伙越来越满意。
“或许。它可以帮我......”老人心中升起一个荒谬的想法，随后又被他自己自嘲着打破。
莫天问沉静的看着眼前的血瞳老人，心中却翻滚着滔天巨浪。
“不是人？那是兽？是仙？是魔？是灵？还是神？”
一老一小都在互相猜忌着，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对方。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咳......”血瞳老人首先打破僵局。老人看着眼睁得圆滚滚的莫天问，苦笑一声，
“小家伙，你不怕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