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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地魂有化身,超脱于世间

  

sunjul1713:00:00cst2016

  “地魂化身?”徐平仿佛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老猫,跳脚惊叫起来。

  众人也被震惊的不轻,修行者修行七魄圆满,点燃命魂灯,是为命魂境。命魂境之后便是地魂境,地魂境最大的特征便是拥有地魂化身。

  如果说命魂境是修行者脱俗超凡的分水岭,那么地魂境可谓是修行者羽化成仙超脱天地之天堑,也是所有修行者梦寐以求之境界。因为地魂化身仿佛不受天地之间的束缚,超脱于世间万物,神鬼莫测,仙魔难料,拥有种种不可思议的能力。

  此刻的范庆生便深有体会!

  他看着眼前出现的这名身形飘渺、如梦如幻的中年男子,惊疑的皱起了眉头:“移形换位?阁下是何人?”

  中年男子面容英俊,身材修长,在阳光下却时隐时现,显现时能清晰的看清楚他的模样,隐匿时又仿佛他周身笼罩着一层浓浓的迷雾,但最为重要的是,他没有影子。

  一个没有影子的人,那还是人吗?

  ......

  “地魂化身是地魂境的象征,这我是知道的。但地魂化身到底是什么,难道能一个人变成两个人不成?”吴晴震惊于襄助他们的人的境界之高,并没有确切对地魂化身的认知,毕竟她获取信息的来源是被动的,只能由旁人口述传递。

  张远深深的看着涂司,这个少年的来历越发让他难以琢磨了。他缓缓解释道:“和两个人也没什么区别,就我的了解,地魂化身似乎不属于这个世间,所有天地之间的规则仿佛都对于地魂化身无效。”

  “他在光线下视之,有形却无影!”

  ......

  范庆生的问话,中年男子完全置之不理,只是静静的站立着。

  范庆生眉头皱得愈发紧了,心中不知为何隐隐有些不安:“装神弄鬼!”

  于是范庆生凭空劈出了两剑,两道庞大的剑气席卷着江岸上的大大小小的鹅软石,如同两条恶虎袭向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仿佛没有察觉到剑气的袭来,仍旧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且没有任何反应,但让范庆生瞪大眼睛的是,两道剑气居然就这么穿过了中年男子,划向江岸远方,仿佛那中年男子是空气一般,而中年男子仍旧毫发无损的站在原处。

  “难道是投影?想要吓唬我?”范庆生隐隐已经有了些猜测,却不敢相信。那般人物如何会屈尊对付自己一个命魂境,难道是白光明暗中派来保护白涯的?但若真是那般人物,仅一个照面自己就得落荒而逃,又怎会如此戏弄自己?

  范庆生飞掠而出,他要亲自出手,试试究竟。他刹那间便来到中年男子面前,黝黑古朴的长剑刺了出去。

  刺中了!但又没刺中!

  范庆生能明明确确的感受到长剑刺入肉体内的那种无比熟悉的感觉,但眼前这人却又毫无反应,连鲜血都没有流出一丝。

  ......

  “这个世界上存在没有影子的东西吗?”吴晴略微不解。她虽然双目失明,但并非先天,幼年时的记忆告诉她,只要有光的存在,这个世间上万事万物都是有影子的。

  白涯叹气道:“其中缘由,也只有踏入地魂境的人才能知晓,或许就是他们也未必能完全明白。有形而无影,并不是地魂化身可怕的地方,他更为可怕的地方在于,可触而不可及!”

  “可触而不可及?”吴晴更不能理解了。

  “书中是这么记载的,他在那儿时,你能看见,他行动时,你能听见,靠近他,你能感应到他的气息,甚至你还能实实在在的触摸到他,但却不可及!”白涯摇着头,苦笑道,“我也不能够理解,这可触而不可及到底是什么意思?”

  ......

  书中对于地魂化身的描写,范庆生自然是知道的,之前他也是不能理解的,但现在他隐隐有些理解了。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范庆生终于感觉到了中年男子身上散发出的淡淡气息,这气息虽淡薄,却雄伟莫测,如同来自地狱深渊,让范庆生感到无比的恐惧,这是远超命魂境境界的气息。

  “触之不可及?地魂化身?”范庆生一声尖叫,丧胆销魂,想也不想就要抽出长剑逃跑。

  可是他用劲一拔,劲气却如泥牛沉大海,长剑纹丝不动,而那中年男子一直板着的英俊脸庞竟然微微抽动了一下,好似在发笑。

  ......

  “其实地魂境最为可怕之处还是在于这世间万事万物都不能对其造成丝毫的影响,上可直达九霄云外,下可潜入无边深渊,在洪流中如履平地,于罡风内嬉戏玩耍。任你风吹雨打、刀光剑影、火烧土淹,他皆岿然不动,甚至就是空间也无法束缚他,万里之遥瞬息便至。也许只有时间才能磨灭他,毕竟地魂境也不能长生不老,这个世间没有任何人能够永久存在,地魂境强者也最终会泯灭在时光长河中,到时本尊命魂消散,地魂化身自然也会消亡!”天赐似乎想起了什么,喃喃说着。他接着又转头看向涂司,问道:“那地魂化身究竟是何来历?你又是如何知晓的?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了吧?”

  涂司深深吸了口气,握紧了手中破碎的木偶,抬步向江岸边走去。她神情悲哀而坚定,边走边道:“本来那尊地魂化身就藏在我的木偶中,将会守护陪伴我一辈子。那是我父亲的残魂和执念,我要去见他最后一面!”

  ......

  范庆生亡命而逃,肝胆欲裂,连珍若性命的命魂器也不管不顾。一个剑修居然放弃了与自己命魂相修的宝剑,可见他内心是有多么的恐惧。

  他全身大小脉轮中的气剧烈鼓荡,血液沸腾,心脏发出轰轰的跳动声,好似一台巨大的水泵在运作。他整个人爆发出惊人的潜力,一跃百丈,向远处逃去。

  范庆生只迈出两步,便至两百丈开外,但他眼瞳猛然一缩,因为在他正前方,那中年男子的身影如鬼魅般缓缓浮现。范庆生来不及多想,陡然运转浑身劲气,整个人如火箭般冲上天际,中年男子如影随形,也出现在天际间,面无表情的俯视着冲天而上的范庆生。

  范庆生心急如狂,浑身发颤,猛然喷出一口鲜血,竟是在瞬间逆转运气,如一只断了线的纸鸢,疾速飞掠而下,在江面上滑行。

  天际上如幻如梦的中年男子渐渐消散,下一刻出现时已然站在大江面,就在范庆生滑行的前方。

  鲜血还未喷尽,范庆生又深深吸气,胸膛微微鼓起,口鼻处尽是鲜血,有喷出的,也有吸进的,原本整洁干爽的脸庞顿时一塌糊涂。他顷刻间缓住身形,一头扎入江水中,如一只受惊的剑鱼直窜江底。

  但很快范庆生便绝望了,中年男子的身形犹如索命的无常又出现在他眼中。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无论他向何处逃亡,都逃不出中年男子的手掌。

  “前辈你究竟想如何?何必戏耍于我?”范庆生心中悲愤,尖声凄叫。一个个混杂了鲜血的气泡咕咕上冒,即便是在江水中,尖锐悲怨的声音也远远传开。

  中年男子仍然没有丝毫表情,木讷而死板,但他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你要杀我的女儿,所以你死!”

  ......

  涂司来到了江岸,看到了那道修长的身形,泪水再也忍受不住,哗哗直下。她三步并作两步,如归巢的乳燕般投入中年男子怀中。

  中年男子模样的地魂化身居然露出了一丝慈爱的笑容,一道仿佛跨越了时空的呼喊传进了涂司耳边,那是让涂司日夜思念和怀念的声音,是她父亲的声音:“惜儿......”

  “父亲!”涂司悲悸一声,趴在中年男子怀中,嘤嘤哭泣着。

  众人站在不远处,看着父子二人相聚,心中唏嘘,一个地魂境的强者,死去后仍然留下残魂所化的地魂化身,守护着自己心中的挂念。

  只是听那声音,看那模样,涂司此刻流露出的,分明是个女儿姿态,众人心中不免有些怪异、疑惑和猜想。

  也不知过了多久,涂司心情也早已平复下来。她明白,父亲留下的只是残魂,并没有多少意识,所以只是细细感受着在父亲怀中的温暖,珍惜这短暂的时光。直到涂司双手感觉到虚浮,才发现父亲留下的地魂化身已然开始消散了,正在化为点点光雨。

  涂司愣愣看着眼前,看着父亲熟悉的脸庞最终消失在空中,她知道这一别是真正再也看不到父亲了,那个即便是死了也要留下残魂守护自己的男人。

  涂司失魂落魄,浑浑噩噩的踉跄着原地转了个圈,向着白涯等人勉强笑了笑,便昏倒了过去。

  ......

  大江岸边的血腥情景很快便被过往的船只发现,事发地点还在妃县的管辖之内,于是妃县县衙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妃县正值多事之秋,县令居然在辞官之际无故失踪,又突闻这等惨烈大案,刚接手全县事物的县丞不禁五内俱焚,慌忙带人前去查看。

  四十五具尸体排成一排横列在江岸边,一名捕长正向赶至的县丞禀报:“三十四具尸体是江中打捞上来的,其余十一具都是在江岸不远处发现,疑似逃上江岸被人追杀而死!其中......”

  县丞正是心烦,呵骂道:“有话就说,吞吞吐吐什么?”

  捕长捏着衣袖擦着满头大汗,一脸憋闷仿佛吃了黄莲,吞咽着口水道:“大人还是亲自看看吧!”

  说罢,捕长引着县丞来到一名死者尸体跟前,指着道:“大人你看这人!”

  县丞定睛一看,着实骇了一跳,吃吃道:“这......这不是王毅那个纨绔?”

  王毅是个纨绔子弟,妃县方圆百里的百姓都知道,也都厌恶,心中更期盼着他早点去死,但此刻他真的死了,所有人心中虽然快意,但却是隐隐有着担忧。

  王家该会发出何等的怒火?估摸着这愤怒应该能冲上九霄云外!

  王守业亲自来接走了儿子的尸体,面色无喜无悲,波澜不动,似乎好像死的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不是他的儿子,但只有他自己明白,他的心在滴血。王毅是他的幼子,也是他唯一的儿子,独子被杀,这仇恨便是倾尽大江之水也无法洗刷!

  他之所以叫王守业,便是父辈希望他能守住王家数代留下的基业,可如今独子被杀,自己也快年过半百,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再想生育无非是天方夜谭。这意味着他王家嫡系一脉在他手中断绝了,人都没了,守住基业又能如何?

  王守业知道自己的儿子平日里荒唐不羁,祸害乡里,多次想要好好教育,但一来王毅母亲对王毅万般宠护溺爱;二来王守业自己也是不忍一点小事便责打唯一的独子;三来王守业自然在王毅身边安插了耳目,平日里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他在暗中把握着分寸。于是乎,只要不是王毅做出了十分出格的事情,王守业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得王毅去胡闹。

  他没想到这次自己已然严厉禁足王毅,王毅还是暗中跑了出去,结果还死了。知子莫如父,更何况是这般明显的事情,王守业猜都不用猜,王毅肯定是为了那个女子而跑出去的。

  以王家在妃县的势力,全力配合官府查案,不出三日,便查出了个大概,有人看见当天一大早白涯一行人就雇佣了一艘船,而那艘船现在就搁浅在大江岸边,船上众人皆成为了那四十五具尸体中的一员。

  在常人眼中,事实似乎已经显而易见,矛头直指已失去踪迹的白涯一行人!

  如此重大的案件,甚至已然惊动江北省的总督和巡抚,但疑犯居然涉及户部尚书的儿子,下面的官员一时之间显得有些无措了。一边是两个女儿分别在太子府和皇宫的王家,一边是深受皇帝宠信的高官大臣,案件接下来如何处理,成为了烫手的山芋。

  待嫌犯确定到上禀的消息传达至江北省总督府,居然又过去了半旬时间,总督窦康成收到消息后波澜不惊,只是低声的吩咐了几句,便继续靠在太师椅上看戏。他是一个戏迷,每个月都会特意空出一天专门请戏班子到总督府来唱戏。他在专心看戏的时候,任何事情都不能打扰他,哪怕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但今天这个消息是另外,因为他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而且比大多数人知道的都要早,所以也早就做好了准备,只是一直在等待这个消息真正传到他耳里。

  他高居一省总督之位,自然有他特殊的获得消息的渠道,但这次他之所以能很快的获得这个重要消息,是因为有一个人亲自来告诉他的,这个人来的比任何人都快,这个人就是王守业。

  那日,在获得查证结果后,王守业虽然心中已如明镜,但仍旧愤愤拍打着桌案,惨声道:“好狠毒的小子!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以为杀人灭口就有用吗?白光明的儿子?你就是皇帝的儿子,我也和你不共戴天!”

  于是王守业赶了两天的路程来到了总督府,因为他清楚,窦康成肯定喜欢这个消息。自己的独子死了,他还得巴巴的将消息告诉一个听了之后肯定会开心的人,这似乎很讽刺,但王守业想要报杀子之仇,就必须这么做。

  窦康成并不在乎王守业儿子的死活,但是他在乎是否能找白光明的麻烦,有能找白光明麻烦的机会,他总是不会错过的。

  王守业要报杀子之仇,便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害死王毅的人,除了白涯一行人,似乎还有一个人很有嫌疑。府中门客范庆生莫名消失不见了,他早不消失晚不消失,偏偏在王毅死了的时候消失,他是不是和王毅的死有关呢?王守业心中有着深深的疑惑,范庆生他去了哪?

  范庆生当然没有死,如果他遇到的是一个真正的地魂化身,且这个地魂化身一心要杀他的话,那他自然是有死无生的,可惜的是那中年男子模样的地魂化身只是一个残魂。大江底最后的交手中,范庆生侥幸逃走了,当然也和那尊地魂化身所剩魂力不多有关。

  范庆生并没有躲藏起来养伤,而是拖着疲惫重伤的身躯,赶赴至一个地方,一个他心神深处最牵挂的地方。这个地方离妃县不远,就在梅州境内,地处一片幽静的山谷。四处山林葱郁,空水氤氲而秀气,一座孤坟独立其中,平白增添了几分寂寥。

  孤坟前,范庆生拖着沉重的脚步将一个东西摆放在坟前,那赫然是一颗头颅,这头颅已开始渐渐腐烂,但依稀还能看出这颗头颅的主人临死前万分惊恐的表情。

  “紫雁,我已经帮你把孔元德杀了!可惜......但是不要紧,要不了多久我就会去陪你了!”范庆生温和的看着坟墓,仿佛目光能穿透那厚厚的土层,可以直接看到躺在坟墓中的那个身影。

  范庆生时间确实不多了,虽然在大江底从地魂化身手中侥幸逃脱,但他受了重创,七魄伤了两魄。更重要的是他已然凝聚的三盏和命魂相关的命魂灯熄灭了一盏,这是最为致命的伤势,命魂代表的便是人的性命!

  他重重的咳嗽了几声,丝丝鲜血从嘴角处溢出,颓然瘫倒在地,他本可以顺势依靠在墓碑上,但他没有。此刻他瘫在地上,抬眼便看见了那块墓碑,顿时眼中流露出厌恶和痛恨,他无数次想要把这块墓碑砸烂敲碎,但想着坟墓主人肯定是不愿意看到他这么做,他便放弃了。

  她即便是死了,他也不愿意做任何让她不高兴的事情!

  那墓碑上书写着一列黯淡的红字“友关紫雁之墓白光明立”。这居然是白光明立下的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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