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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小人作祟,无伤大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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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的大雨,深秋雨后的清晨,阳光难得格外明媚,白涯等人一身粗布麻衣,从茶馆出发了。白涯特心留意,并未看到那二老一少的丝毫踪影,向店家略微询问,才知道二老一少早已先行离去,心中丝丝悔意涌出。

  官道因为时常修整,还不至于一场大雨便泥泞不堪,几人沿着官道行路,空气清新怡人,便是心情都畅快了几分,就连昨日愤懑的天赐也都不时露出笑容,但唯独白涯阴沉着脸,心事重重。

  一路上络绎能见到往来的马车和行人,白涯等人换了身行装,倒更像是普通的百姓在赶路,天赐对这南来北往格外新奇,走在最前头,东张西望,如同一个初次出门的大男孩般,对一切都有着新鲜感。

  前方一个年轻汉子赶着一大一小两头黄牛正向白涯几人迎面走来。倏忽间,那大黄牛不知何故暴躁起来,挣脱了汉子手中的牵绳,奔走跳跃起来。年轻汉子被这突兀袭来的变故惊呆了,他从未见过平日里温顺平和的黄牛如此疯狂。

  恰在此时,两辆宽大的马车自东一前一后行来,速度虽然不快,但那狂暴的黄牛已然冲着行驶来的马车而去。一切变化如此突然,以至于前辆马车的马夫只来得及做出勒马急刹的反应,也顾不得后辆马车是否会撞上来。只是似乎一切也都迟了,眼看黄牛就要和拉车的骏马撞在一起,酿成事故,到时候人畜难免都要有所伤亡。

  天赐行在前方,最先反应过来,闪身来到路中央,在千钧一发之际挡在了黄牛和马车之间。只见他一手按住了黄牛的牛头,一手抵在骏马的胸前,身形纹丝不动,任凭黄牛低哞骏马嘶叫也不得前进一步。

  马夫被眼前的这一幕震惊了,有些不敢相信,坐在车驾上发愣。赶上前的张远斥道:“这马受惊了,还不下来好好安抚!”

  马夫这才回过神来,连忙下车安抚骏马,这时黄牛也渐渐平静下来,被张远牵至一旁。天赐见已无事,便拍拍衣裳灰尘,转首便又打算欢快的前行,好似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恩公,恩公留步!”那赶牛的年轻汉子拉住了天赐,连连致谢。若因他家的黄牛无故发狂,撞翻马车,其后果不是他家可以承担的,也许他原本不富裕的家庭就会因此一贫如洗,而天赐阻止了这一切的发生,如何不让他感激万分。

  天赐未经世事,心思纯净无垢,此时一脸茫然的被年轻汉子拉住,搞不清楚这年轻汉子是什么意思,疑惑道:“谁是你恩公,我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

  年轻汉子一脸愕然,见天赐疑惑而又认真的样子,不禁也有些质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人了,但此处就这些人,难道还会看错,还是说之前发生的那些都是幻觉?

  年轻汉子被天赐搞的有些糊涂,但片刻后还是反应过来了:“不对,就是你!恩公做了好事,何必如此谦逊!”

  看年轻汉子纠缠着天赐,天赐一脸茫然无知的样子,白涯终是一扫先前不快,咧嘴笑了起来,徐平更是笑的直打抖,众人这一笑更是让天赐愈发茫然了。

  “这位兄弟身手不凡,神力惊人,偏又如此天真浪漫,真是妙人!”说话的是一个衣着华贵的少年,一身绸缎刺绣紫金衣袍,丝帛大带束腰,革带镶嵌宝玉,佩着一把宝剑。他容貌清秀贵重,身姿不凡,风度翩翩。

  这华贵少年的身边站着两个中年汉子和一个老者,这四人原本分坐在马车内,此刻下车查看,简单了解这才知道因由。

  天赐正被年轻的赶牛汉子纠缠,哪里顾得上理会他。华贵少年也不在意,只是侧首听旁边一个中年汉子低声说话,然后看了眼不远处的黄牛,不禁点了点头。

  张远早已将黄牛系在路边树上,忍着笑意对年轻汉子道:“你家黄牛的命根子估计是被马蜂蛰了,这才发狂,还好无事,快牵牛回家去吧!”

  年轻汉子又是连声感谢,又向华贵公子一行再三道歉,这才牵牛离去。

  张远几人和华贵少年相谈了几句,相互介绍一番,知道这华贵少年叫沈飞,便打算告辞离去。

  “萍水相逢既是有缘,大家交个朋友。都是向西去,不如同行如何?”沈飞一脸微笑,极力邀请白涯几人同行。

  张远不欲牵扯,婉拒道:“好意谢过,只怕马车坐不下,还是算了!”

  “哎!马车宽大,怎么坐不下?”沈飞再劝,“不必推辞,全当是感谢这位兄弟方才帮助,为你们省省脚力!”

  “也好!走了许久,还真有点疲惫,坐马车歇歇!”白涯心中一动,突然开口笑道。

  既然白涯答应了,张远也只得应允,几人上了前辆马车,而沈飞等人则上了后辆马车。两车一路奔驰,不稍多时便到了妃县城外。

  妃县位于江北省梅州内,梅州靠近大江,水路贯穿东西,陆路四通八达,乃是通衢之地。妃县因多出妃子而闻名,但更为重要的是妃县是陆路上东西往来经过梅州的必经之地,其对于梅州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众人下了马车,却见城门外已排起一队长龙,隐隐约约听见城门口有县兵在呼喊。前去查探的马夫回来道:“说是妃县最近有巨盗贼寇流窜,故此出入城门都要排查!”

  沈飞笑道:“却也麻烦,那便排队等候排查好了!”

  众人也懒得再上马车,便徒步排在长龙末尾,由两名马夫驾驭着马车跟在身后。排队之余闲来无事,沈飞便问道:“几位难道都是妃县人吗?”

  “我等前往京城探亲而已。”张远随意回答。他总觉得这沈飞有些古怪,一个贵公子般的少年,无丝毫骄纵之气,平易近人,笑容可亲,如同一个邻家大男孩,纵然是因为天赐的出手帮助,显现出的亲近之意也太过了些,反而让人觉得不自在和虚假了。

  沈飞有些意外的笑了:“我也是要去京城,岂不是一路都能同行了!”

  张远冷谈道:“不敢一路劳烦公子,入城后我等便告辞!”

  沈飞自然能感觉到张远的敷衍和隐隐的警惕,微蹙着眉头,没有言语。众人随着长龙前行,不多时已到城门口,几名县兵例行检查路引,拿着几幅画像一一比对,又盘问了几句,正要打算放行,把守城门口的一队县兵冲了上来,将众人团团围住。

  “贼寇就是此人,你等和他为伍,定是同伙,给我拿下!”这队县兵为首的队长指着徐平,高声呵斥道。

  之后排队的人群顿时沸腾,见县兵已将贼寇围住,纷纷上前观看。徐平火冒三丈,怒道:“胡言乱语!我岂是贼人?”

  队长一脸轻蔑,嗤笑道:“待我拿下你等,大刑伺候,到时看你还敢不敢狡辩!”

  “慢!”张远紧皱着眉头,隐隐觉得事有蹊跷,“我等都是百姓,也有路引,你却说他是贼寇,定然有朝廷的通缉画像,可否拿出来明示。否则怎能听你一人之言,定我等贼寇之名?”

  “岂有此理,假造一个路引还不简单。”那队长高声道,“贼寇抱团流窜,官府通缉画像皆为贼首,岂能有每个贼人的画像?本人亲自跟随县尉大人剿匪除寇,亲眼见过此贼人,怎会有错?”

  一直跟在沈飞身边的老者突然走上前去,在那队长耳边说着什么,只见那队长惊疑的盯着沈飞,面容显现出犹豫。沈飞那一身华贵的衣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其来历非富即贵,但最终那队长还是咬咬牙将老者一把推开,道:“有什么话和县令大人说去,我只执行命令!”

  老者面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眼神阴沉的可怕,他回首看见沈飞对他微微摇了摇头,这才强忍着退了回来。那队长一挥手,众县兵便要上前拿人,张远上前两步,心知其中必有猫腻,仍然愤然道:“既无通缉画像,便平白无故拿人,凭你一家说词,能使人信服?岂不知是你陷害我等?”

  那队长倒也是能言善辩之人,张远几次三番纠缠,此刻也是怒极反笑:“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我为何独独陷害你们?和你等贼寇争辩个甚,都先给我抓起来!”

  张远却是无言以对,天赐和徐平皆是满脸怒容,却听张远低声急道:“此时万万不可出手!他们按照朝廷法度执法,我们若是出手,无罪也变成有罪了,待见了妃县县令再行计较!”

  “特别是天赐你,千万不能出手伤了这些县兵!”徐平平日里虽然粗心,但大事上还是对张远言听计从的,张远一番交待自然放心,只是对于天赐的孩子气把握不准,又急声低语。

  白涯心中清楚张远的思虑,其实他比张远更加明白,此刻的一幕让白涯脑海中又一次响起了昨晚谢老对他提起的妃县王家。这队县兵十有八九就是王家那个纨绔子弟王毅在背后捣鬼,但对方依朝廷法度行事,己方若是反抗,便是公然违背朝廷法度,反抗朝廷,即便是修行者也要被刑部高手追捕。司马破便是最好的例子,到时候便是白光明也护不了他们。

  白涯心如明镜,以他的身份若无确切证据,仅凭一两人说词,纵是巡抚和都督也不会轻易定他的罪,何况是这妃县县令,只是被这地头蛇纠缠,难免少不了一番麻烦。

  片刻之后,城门口重新恢复了原先的秩序,白涯和沈飞一行人等随身刀剑都被收缴,被押送进了县牢,一人一间关押,顿时小而破旧的县牢被塞满了。众狱卒大是惊奇,这小小的县牢平日里只关押些小窃贼,至多旬月也就放了出去,却不知今日为何如此兴师动众,也不知这些人是何来历,略微打探才知道是流窜的大盗贼寇,便纷纷怒目相视,恶语相向,恨不得一口浓痰啐出去。

  那队长告知众人,等待明日开衙受审,便扬长而去,而此时在县衙内院,妃县县令孔元德正满头大汗,心惊肉跳。

  孔元德看着眼前来人,眼睛发涩,每听一句,心中便发苦。他也莫名其妙不知所以然,急急解释着:“陈管事,本县真的不知情啊!”

  来人是沈氏商行在妃县的管事陈天石,这沈氏商行是当今月国数一数二的大商行,各行各业都有涉猎,生意遍布全国,在运输、米粮、布匹和药材方面更是独领风骚,与朝中众多贵胄有生意钱财的往来,更是朝廷指定的皇商,为宫廷皇室供应精致的布匹和珍贵的药材。其势力权利之大,万不是孔元德一个县令能够无视的。

  陈天石嗤笑一声:“你不知道?我家小少爷还没进妃县的门,就被你们下了牢狱,说是流窜在梅州的贼寇。县令大人,你知道这件事情万一流传出去,是什么后果吗?这个责任你担当的起?”

  孔元德面色发青,只觉得一股强烈的恐惧萦绕在心间,慌张唤来心腹师爷,急声吩咐道:“速去县牢,若沈家公子真被误关入其中,快快迎他出来!”

  祝师爷知道是大事,不敢怠慢:“大人勿急,在下不识得那沈公子啊!”

  “对!”孔元德急走两步,对着陈天石赔笑道,“还请陈管事派个手下陪行一趟!”

  陈天石见状面色稍缓,挥手招来手下一个精明汉子,低声嘱咐了一番,那汉子便随祝师爷匆匆去了。陈天石意味深长的看着孔县令,淡淡道:“这件事情,县令大人还是要给我们沈氏商行一个交代才是。”

  孔元德此时也渐渐平静下来,沉吟道:“陈管事,此事我真的不知情。昨日王家人过来说,他们小公子在妃县郊外被贼寇袭扰,要我多加警戒。我考虑之下,今日便加紧了城门口的排查,也许就是手下士卒误扣了沈公子一行,可能就是一个误会。”

  “哦,误会?恐怕仅仅一个误会的说词,就算在下信了,我家少爷能不能信?”陈天石似笑非笑,乜着眼道:“王家那个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就知道惹是生非的王毅。他的话你也信,我看你这县令是坐到头了!”

  刹时间孔元德冷汗又下来了,连声道:“是我糊涂!我一定会查个清楚,给沈公子一个交代。还请陈管事看在我们多年交情的份上,跟沈公子说清楚,在下一定会给沈公子一个满意的交代的!”

  “你们妃县执法不明,污蔑好人,官府如此行事,妃县百姓如何安居乐业?不是要给我们公子交代,是要给妃县所有百姓一个交代。告辞!”陈天石略一拱手,便大步离去。

  孔元德木然看着陈天石离去,重重坐在靠椅上。“不行!我得亲自去一趟县牢!”他片刻后突然站起身,喃喃自语道。说罢,便匆匆带着心腹差役赶了出去。

  待孔元德带人赶到县牢,却只见到祝师爷一人。孔元德急声问道:“沈公子人呢?”

  祝师爷不知又发生了什么,苦着脸道:“沈公子一行人已经走了,面色难看的很。属下邀他们去县衙小坐,硬是没有丝毫理睬。”

  孔元德颓然叹气,怒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把沈公子当做贼寇抓起来?一定要给我查清楚!”

  祝师爷此时也大致将事情弄清,心中也是惊恐。无故将沈氏商行的公子当做贼人关押,这可不是小事,不但平白玷污了沈氏商行的名誉,还落下了一个执法不明、行事荒唐的污点。若是沈氏商行深究此事,只需稍微露出口风,朝中便会有人帮其出手,孔元德少不了被朝廷问罪罢官。

  祝师爷将孔元德拉至一旁,低声道:“沈公子是被王彪扣押来的,这事想弄清楚,定要把王彪找来才行!”

  “王彪?”孔元德阴沉着脸,“速去把王彪给我找来!”

  “大人,王彪可是王家的人啊!”祝师爷面露犹豫,低声提醒。

  “平日里本县可以对王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此事稍有不慎,本官县令的位子都要保不住了,还顾得上他王家?”孔元德咬牙狠狠道,“王家也就在妃县作威作福,能比得了沈氏商行?”

  “还有,把沈公子落脚的地方查清楚,我要亲自上门致歉!”孔元德接着吩咐道。

  祝师爷平日里虽然也受过王家一些小恩小惠,但他作为孔元德的师爷,便是孔元德的私人幕僚,和孔元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然分得清孰轻孰重,二话不说便出去办事。

  却说白涯几人跟随着沈飞出了县牢,住进了妃县沈氏商行名下的清风客栈。时至午间,几人安顿下来,用过午饭,都聚在了白涯房间里。

  “这沈飞来历不简单啊!”徐平虽然心粗,但也看的出来他们能轻松省去许多麻烦却是沾了沈飞的光。

  白涯笑了笑,道:“管他什么来历,虽然不清楚他心底对我们的用意,但至少没看出他有什么恶意。既来之则安之!”

  “少爷说的对!”张远点头赞同道,“反正他能帮我们省去许多麻烦,何乐而不为呢?”

  “也许,他是看中了天赐呢!”极少言语的吴晴突然开口,倒是让众人陷入沉思。

  天赐奇怪道:“看中我什么?我又不是女的!”

  众人大笑,正在喝茶的徐平更是一口茶水喷了出来,连忙擦拭着嘴角的水迹,跌笑道:“天赐啊,吴晴的意思是那沈飞看中了你不同寻常的能力,你那一手擒牛一手制马的本领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张远微笑道:“我等虽然都有高深的藏气之法,但天赐毕竟出手过。很有可能沈飞看出来天赐是修行者了,但也难保不是沈飞身边另有高手,那两个沉稳的中年汉子和那个老者,我都看不透!”

  “那倒算他眼光不错!”天赐把玩着瓷碗,有些得意洋洋。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白涯看着此时的天赐更是有些感慨。最初在精卫村落里见到的天赐是一个孤僻少言的少年,从精卫老族长那里也是知道天赐在村子里甚少有朋友,但没想到才出来几日,天赐便有了明显的变化,率直纯真的本性渐渐显露出来,可见环境对人影响有多重要。

  众人笑罢,却见张远凝重道:“再说正事,为何守城门的县兵会针对我等,那队长更是一口咬定徐平是贼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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