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越阳城
tuejul0500:01:09cst2016
皓月当空，群星环抱，璀璨的银光将深夜的越阳城照的犹如白昼。城内各处早已实行宵禁，只有更夫敲梆打锣的声音不时回荡城中。
而这个表面风平浪静的夜晚，实际上却是暗潮汹涌。
“秦大人，一切都安排妥当了。”黑衣人向一个中年男子略微一拜。
那男子屹立在城门楼的阴影中，淡淡道：“夫人那边情况如何了？”
黑衣人似有些犹豫道：“夫人情况略有些不妙，但已经请了韩大夫前去协助，应无大碍。大人若是放心不下，就先回州衙看看，这里交给小的处理便是。”
男子颇为无奈地摇头道：“今夜一战务必要将这批南夷高手一网打尽，这不仅事关越阳战事的兴衰，更关系到数十万百姓的生死，我秦裳岂敢以私废公以致落下千古的骂名。”
秦裳摆摆手，那黑衣人便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为了越阳，我已付出了太多。今夜绝对不容有失。”男子喃喃自语道。半晌，他缓缓走出城楼阴影的范围，淡淡的月光照亮了他刚毅的面庞上一抹稍纵即逝的哀伤。
突然，秦裳的目光陡然凌厉起来，看着下方无边的黑暗低语道：“终于来了。”
“咻咻咻。”
万箭齐发的尖鸣划破夜空，黑暗中传来一声声闷哼，接着是尸体砰砰坠地的声音。
“锵！”
秦裳长刀出鞘，卷起一道火红的罡芒迎着先一批越上墙头的敌人席卷而去。
那小批夷族先是堪堪躲过箭袭，又纵气爬上城楼。正是立足未稳之际，四面刀光剑影已然袭来，顿时个个身首异处，血溅当场。
可敌人还是源源不断地窜上城头。
秦裳怡然不惧地提刀爆喝着向前方席卷，宛如黑暗中一轮火红的太阳，光焰所过之处，四散飞射，爆裂成漫天的血雨腥风。
而敌人苦苦争取来的狭小战线顿时变的岌岌可危，加之冷箭从旁侧应，形势对于敌方极为不利起来。
守城一方则顿时士气大振，正要乘胜追击之时，一声“夷族”语宛若惊雷般在城楼上方炸响。
“哼，秦城主倒是风采不减当年，那就让老夫来试试你的手段好了。”
秦裳听此面色陡然大变，左腿不假思索地向后小旋半步，同时刀罡变幻出重重血影护在身前。
“蓬。”
下一秒，一双金灿灿的大手便诡异地穿过刀身的阻隔，狠狠印在他的胸膛之上。
秦裳顿时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向后吐血倒飞而出，直撞上一根立柱，才闷哼一声，缓缓站立起来。
只见他脸色苍白地凝视正前方，口中缓缓道：“看来南夷对那件东西真是势在必得，竟出动一名上师来对付区区秦某，真是好大的手笔。”秦裳吐出一口淤血，咳嗽两声，显然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可事后，南夷方面又如何面对‘仙廷’的怒火呢？”秦裳暗自调息，面露不解之色道。
黑暗中的人影叹息道：“老夫既然参与了凡间的争斗，自然做好了被“仙廷”迁怒的准备。但相对的，在出手的这段时间里也要帮南夷争取足够的好处，不然你以为区区一件凡物也值得让我冒此大险吗？”
秦裳顿时目露凶光，从地上猛地跳起，狂笑道：“南夷图谋边州大地只是痴心妄想罢了，我越阳城一天不破，就让其难以寸进一步。待得耗战数十载，‘仙廷’明察此事，到时候，就不是简单的惩戒，而是你们的灭族之祸。”
黑影冷笑道：“杀了你，越阳就会不攻自破。到时候，整个边州也将沦陷于我圣部的血蹄。至于后面的事情，就不劳秦城主费心了。”
只见从黑暗中走出一个盘着银白长辫的夷族老者，双掌金芒微露，左手提着个黑衣的尸体向着地上丢去，在衣角上轻轻擦拭血迹。
秦裳却如丝毫未见般向前疾驰，拔身而起，发出一声响彻夜空的怒吼，手中钢刀化作宛如实质的血色罡芒，凌空往老者劈去。
老者眉头微皱左腿陡转弯曲借力，双拳宛如狂风暴雨般向上方狂捣，化作一片金色虚影。
眼看两者便要狠狠碰撞在一起。
岂知秦裳身形一个模糊，就消失在半空中。
下一秒，老者身侧一阵波动，血红刀罡“当”的一声狠狠劈在其护体灵光之上，只听得一声闷哼，老者被震得后退半步。
眼见一击不成，秦裳微微一叹，便欲再隐匿黑暗，伺机出手。
而老者吃了一亏，也是心下大惊，轻视之意渐退。
“能把老夫逼到这一步，你很好。”老者微怒之下，左手掐诀，变幻出一条金色巨蟒向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前一个扑击。
“咔嚓”一声，秦裳猝不及防用来格挡的钢刀顿时被其劲力折断成数截。巨蟒化作一只金灿灿的右手紧紧抓住秦裳的脖子，提着缓缓向上举起。、
秦裳挣扎着想要扳开那只大手，脸色早涨的青紫，已然说不出话来。
“在凝罡境，你的确廖无敌手。可惜，遇上老夫你注定没有胜算的。”老者右手金光猛然闪烁，便要捏碎秦裳脖子的时候，异变突生。
“噗嗤。”
从其前胸猛然穿出一支血淋淋的长箭，老者无法置信地感受着生机不断流散的无力感，想要说话，却被血水堵在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声音。
“砰。”
尸体倒地之时，那支箭也微微闪烁了一下，变得灵性全无起来。
秦裳艰难地从地上爬起身，望着老者的尸体默然无语。
“大人，没想到这支破罡箭真的可以破开筑基修士的护身灵光。”满身血迹的黑衣人兴奋地从老者的尸体上将箭抽离。
秦裳点点头，猛地咳嗽道：“快传令下去，全城戒严，咳咳，搜索可能潜入的南夷余孽。”
这时，从城外响起一声尖锐的夷族号角声，夹杂着许多人仓皇逃离的喊叫。
而城外杀声震天，显然有两路军马从四面包抄而来。一时间，漫漫火把如枫林遍野，在敌群中往来穿梭，夹杂着箭矢的呼啸和敌兵的哀嚎。
……
秦府，侧室的华贵床上躺着个脸色苍白的秀丽女子。
此刻，她上气不接下气地向身边的老者询问道：“韩大夫，老爷那边…那边情况怎么样了？”又是突如其来的阵痛传来，女子顿时闭上双眼，默默不语。
一旁的接生婆赶忙吩咐仆役端上热水为其擦拭，不断对其安慰。
待得痛楚缓和下来，女子轻松了一口气，瘫倒在床上。
“夫人不必多虑，城主巡城遇到了一点状况，马上就能回来了。”韩大夫面色平静地望了窗外灯火通明的城墙一眼。
韩大夫站起身对着一旁的众人吩咐了一番，就转身出了门。
一众俗家子弟赶忙围拢上来，将韩大夫紧紧围在中间，不断询问情况。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骏马的一声嘶鸣，紧跟其后的士兵举着火把沿着院门一字排开。
秦裳大步流星地闯进院内，浴血的外衣虽已换去，但其全身扑面而来的浓浓血腥气息还是将众人煞的呆立当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韩大夫赶忙挣脱众人束缚，闪至一旁，从侧室内传出“哇”的一声哭声。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秦裳脸上满是欣喜地向里走去。
“秦大人好福气，是个儿子呀。”接生婆将一个哇哇啼哭的孩子递到秦裳怀里。秦裳一只手挽着孩子，另一只手抓着床上冲他微笑的女子的倩手，脸上满是温柔之色。
“夫人从头到尾都在等老爷回来，便是哼上一声也是在询问老爷的情况。小人接生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碰到像夫人这样的坚毅女子啊。”接生婆脸上笑的像要开出一朵花。
秦裳赶忙吩咐重赏接生的众人，又朝门外的仆役笑道：“吩咐下去，秦府大宴三天，庆贺越阳双喜临门。”
南夷战败的消息这才传开，众人欢呼雀跃，向着府外涌去。
只见整个越阳早已一下子变得灯火通明，人人走上街头奔走相告，无不喜上眉梢。
待得众人散尽，秦裳才缓缓冲床上的女子哈哈一笑，道：“香妹，你不会怪我吧？”
女子毫不在意秦裳身上的血腥气息，将头枕在他怀中，灵动的目光在孩子和秦裳间不断端凝。
“你说，给他取什么名字好呢？”
秦裳笑道：“经历这生死一战，我唯一的想法就是让你们远离纷争，过上自由自在的日子。这小子就取单名一个‘逍’字，叫秦逍好了。”
女子这才猛然惊觉道：“你是不是受伤了？”便挣扎着要起身，却被秦裳小心翼翼地抱在怀中，动弹不得。
半晌，女子无可奈何地停止挣扎，幽怨地看了他一眼，温柔道：
“快去治伤，我这里有丫鬟服侍着。”
秦裳这才恋恋不舍地放下孩子转身出门。而在院落内，只剩韩大夫一人正等候一旁，见秦裳出来，抱拳道：“秦城主，那件东西还需要你亲自去看一下。”
秦裳微微点头，翻身上马，消失在远处的灯火朦胧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