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赵氏门客
satjul0217:31:41cst2016
佛门的功法一向晦涩难懂，但这本《五蕴控神术》中的用词却极尽简单之能事，因此朱潜很快便看懂了下册中记载的功法，据这本《五蕴控神术》的作者所说，人的神识、精神无时无刻不受到外界事物、情感的消耗，因此神识恢复的速度和损耗的速度相抵消，使得一般人神识损耗后不易恢复。但他通过断绝“色、受、想、行、识”五蕴，使自己的精神不受外界干扰，损耗的神识自然可以快速地恢复了。之后作者将屏蔽五蕴的法门一一列出，朱潜逐条看下来，一边为作者的奇思妙想惊叹不已，一边不禁心想：“我若是早点知道这隔绝五蕴的法门，以前受折磨时施展出来，便可以感觉不到痛苦，岂不妙哉，只是不知它恢复神识的功效是否真得如书中自己吹嘘得那样显著。”
当即吩咐河童替自己护法，朱潜照着书册上隔绝了自身五感进入了一种空灵的冥想状态。
不知多久，朱潜猛地睁开双眼，感觉自身的神识已然尽数恢复，而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时间不过半日不到，比原来的恢复速度快上了何止一倍，他不由在感到狂喜，难怪这本功法被林苏贴身收藏，果然不凡。
就这样，朱潜每日一边以不动明王印淬炼肉身并引气入体，一边以五蕴控神术恢复神识，只是他每次引气如体之后，丹田内产生的罡气都像第一次一样，是死气沉沉的黑气，朱潜索性不再去想它，每日只是专心修炼。一直持续了一个月后，某一日，他忽然感觉丹田阵阵胀痛，仿佛就要炸开。猛然间丹田里的气体如潮水般涌入四肢百骸内，气息激荡之下，他忍不住仰天长啸，但见手上毛孔处有黑色泥污状的东西渗出，朱潜心里清楚这是罡气入体将身体内的杂质挤压了出来。
他霍然起身，心念一动，便见周身上下阵阵黑气缭绕，分明已经进入了罡气外放的炼气下境。
“终于成功了啊”朱潜知道，直到此刻他才算是真正进入了修士的行列，拥有了自己的力量，“哈哈哈哈”自来到这个世界以来受尽磨难的朱潜第一次痛快地笑出声来，状若疯癫。
“爹爹，快来看，下面有一个疯子！”一声稚嫩的童音忽然从背后传来，打断了朱潜的笑声。
朱潜回过神来，抬头望去，这才发现自己的船身不远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艘大船。他心中一惊，方才自己晋升炼气境，心神激荡之下，竟然没有注意到四周海面的倩况。若这是北极剑宗派来的追兵，只怕自己是插翅难飞了。
此时两船已经靠得很近了，朱潜这些时日以不动明王印淬炼肉身，目力也得到了增强，他凝神向声音的来处看去，心中更是一惊。
只见对方船头上黑压压得站了一片人，为首的是一个穿着一件华贵白裘的小公子。约莫六七岁的样子，一张粉雕玉砌的小脸被冻得红朴朴的，惹人怜爱。虽然因为寒冷的缘故，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但一对黑亮的眼珠却不住滴溜溜得转动，显得灵动无比。方才就是这个孩子出声引起了朱潜的注意。
在这个小公子身边，站着一个一脸富态的中年人，应该就是他的父亲，脚步虚浮不像是修炼之人，估计连普通的功夫都不曾练过，但双眼中神采奕奕，穿着一件锦袍，极为华美，望之顿觉贵不可言。
而在两人身后围着百余位仆从，其中大部分人手握各式兵刃，看样子都是习武之人，其中更有十余人将罡气外放御寒，周身上下各色气雾缭绕，好不壮观，显然不是普通武者，都是炼气境的修士。
只见人群之中如众星捧月般推出一位虬髯老者，北海上寒风凛冽，他却只穿了一件单衣皮裤，敞胸露怀，露出一身健硕的肌肉，他并未放出罡气御寒，但是双眉之间有红色光芒隐现，竟然是一位凝神境的强者！那老者一手插腰，一手擒住一人，正斜眼看向朱潜，神色傲然。
再看那被擒住之人，布衣斗笠，孩童大小，虽然在老者手中动弹不得，但双目凶光频现，脸上容貌不断变幻，不是河童还有谁?
朱潜恍然大悟，难怪这大船靠近时河童没有向自己示警，原来己经被人制住了。只是这老者是如何隔了这么远到自己船上擒住了河童？
正自疑惑间，忽听那老者身边一个矮胖的炼气修士出声恭维道：“何老不愧是神狱司出来的高手，百里之外隔空拿住这怪物，这门擒龙手的神通实在不凡啊。”言语之间，神色极其谄媚。
何老听见他提及自己的出身，心中也略有得意，虽然不屑他那一副小人嘴脸，但嘴角却露出了一丝笑容，笑骂道：“冯四，休要油嘴滑舌，且听东家怎么吩咐。”
他口中的东家，正是站在船头的锦衣中年人，只见他抬手阻住了身边正要开口的小公子，隔着船头向朱潜喊到：“这位小兄弟，我乃晋国人赵商，这是犬子赵武，我等自海外捕鱼归来，因为你的小船阻在我的航道上，因此何老以神识探查，不料发现你这位同伴异于常人，何老身负护卫之责，不敢大意，这才把你这位同伴拘了过来，并非有意寻事，还请见谅。”
他这一番话说得有理有节，既向朱潜说明了情况，又暗暗地捧了何老一记，在场的随从中有些见识的，都不由暗自点头。
朱潜好不容易逃出天玑岛，本来就打定注意低调做人，不愿意与对方起冲突。更何况这赵商显然是权贵之人，此刻又占了胜势，但言语之间却并无丝毫盛气凌人的感觉，令朱潜不禁对他生出一丝好感。
他立刻开口回道：“我第一次出海，不熟悉道路，因此挡了诸位的路多有得罪，还请放了我这位朋友，我们马上让道。”
赵商听到他这样说，心里却起了一些心思，不由暗想道：“刚才我远远地看到那少年修炼，手上的动作倒和天门道的功法有些相似，难道是道门里哪个隐世高手收得弟子？“又想到：“家主无子，我儿天生聪慧甚得家主喜爱，若是再有了道门的支持，倒是可以和三哥家的赵鞅争一争下任家主的位子。”
此时背后的冯四见自己的东家沉思不语，却会错了意，抢先一步站出来将一双小眼一瞪，冲着朱潜喝到：“你们两个不开眼的冲撞了我赵家的贵人，这样三言两语就想了结吗？”他方才奉承何老时笑容可掬，此时面对朱潜却是横眉立目一副护主忠仆的样子，令人着实不齿。
这边小赵武却终于忍不住了，指着河童稚声向赵商求道：“爹爹，这一路上无聊得紧，好不容易碰上个变戏法的，就让他们和我们一起走，好不好？”
众人闻言不禁晒然，河童脸上变幻不定的容貌，在这些成年人看来诡异无比，但在赵武这样的孩子眼里却像变戏法的一样好玩有趣。
赵商闻言也是摇头苦笑，但自己儿子的提议正合自己的心意，当即开口问道：“不知小兄弟要去哪里？若是顺路，倒不妨弃了这艘旧船与我等同行。”
朱潜自小在北极七岛中的天玑岛上长大，只知道穿过北海是星元大陆，其余一概不知。当时就想着出海远离天玑岛这个人间地狱，倒是从来没有考虑过着陆后要到哪去，一下倒被问住了，半晌无语。
赵商久经世事，立马看出了朱潜的窘境，心中更是坐实了朱潜是道门隐居高手弟子的想法，不然怎么会对世事一无所知？当即直接出言招揽道：“我儿赵武一向调皮，身边又无人看管，我总是放心不下，若是小兄弟和你这位朋友愿意暂居我儿护卫之职，以后两位的一应修行所需皆由我赵家承担，每月还有常例奉上，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朱潜还未答话，何老已经出言劝阻道：“东家万万不可，这两个小子来历不明，怎么能做小公子的伴当！万一…”
赵商却一摆手示意无妨，只是看向朱潜等他答复。
朱潜心想：“我对星元大陆一无所知，到时候上了岸两眼一抹黑，又要如何躲避北极剑宗的追杀，倒不如先投入这赵商的门下，以后再做打算。”当下打定了主意，向赵商行礼，学着何老的称呼道：“那朱潜就在此多谢东家了。”
赵商闻言颔首微笑，一边示意何老放开手中的河童。
何老见东家发了话，不敢违逆，狠狠剜了朱潜一眼，松开了手中的河童。河童方一脱困，眼中凶芒闪动，抬手就要往何老的胸前抓去。
朱潜见状忙喝到：“住手！”
河童听到朱潜发话，硬生生止住前扑的身形，退回到了朱潜身边。
众人见到这情景都十分惊讶，这怪物明明实力远强于刚刚晋入炼气境的朱潜，可是却对朱潜俯首帖耳，像一只小狗一样。就连赵商也不由啧啧称其。只有小赵武眨着眼打量着河童，好奇得看个不停。
冯四方才误解主家的意思，闹了个大红脸，从赵商出言招揽朱潜开始，一张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好生尴尬，此时终于忍耐不住，阴阳怪气地开口说道：“东家，大家伙方才都看见了，这姓朱的小子刚刚晋入炼气境，又来历不明，有什么资格做小公子的护卫，我们这船上这许多炼气境的修士恐怕心中都不会服气吧，不如让他和我比试一番，谁赢了就做小公子的护卫。”
赵商心知冯四虽然是炼气境的修士，手底下有些本事，但其人一向贪财，只怕是看中了做赵武仆从的优厚供奉，这才出言找茬，但是自己一向不喜欢冯四之流市侩的性格，生怕把儿子引入了歧途，故此宁愿让儿子跟在自己身边，也不肯让冯四之流护卫左右。今日他一看到朱潜年纪不大却已是炼气境的修士，一身气质平凡朴实，目光却炯炯有神。心中当时就有些欣赏，又认定了朱潜的师门传承，当时便下定决心招募朱潜做自己儿子的护卫了。现在那冯四出言挑战，他虽然人品不堪，但炼气中境的实力却是实打实的，朱潜决计不是他的对手。当即想要出言拒绝。
但此时只听何老也开口说道：“小公子护卫之职，当然是能者居之。”
赵商犹豫了一下，心想总不能为了一个炼气境的修士三番四次驳何老的面子，终于没有作声只是心中暗暗打定主意，如果朱潜不敌冯四，自己就先把他留在身边，等以后时机成熟了再提拔于他。
朱潜本不欲出风头，但是一来自己刚刚晋入炼气境，总想试一试和这些炼气境修士差距如何，另一方面朱潜自小被人冷眼相待，受尽折磨侮辱，这次遇到了赵商对他礼遇有加，心中早已感动不已，听这冯四言语之间暗示赵商识人不明，心想，就算为了赵商的这份信任，自己也要和冯四好好地斗上一场。心中做出了决断，当即便慨然答道：“我愿意和他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