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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天师道,九字碑

  

satjul0217:22:13cst2016

  世界上折磨人的是什么?

  是鞭打?是炮烙?是针刺?是凌迟?

  是北极冬夜里的刺骨寒风?是北海海水里侵入骨髓的阴冷?

  “什么最折磨人?”张平和李常相视而笑,“当然是剑奴磨剑时的惨叫最折磨人啊!”

  如果面前的是一个蓄养过剑奴的剑修,那么他一定有类似的经历,并对这个笑话会心一笑。可惜,面前的这两人,一个正专心操控神识,意图引动朱潜体内的旗杆,另一个自然是朱潜,此时的他却是痛苦异常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笑得出来。

  抬起衣袖将滴下的汗水从俊美的脸上擦去,林苏将神识再次聚集到朱潜的脊骨上,连续尝试了十几天,他终于还是未能与朱潜脊柱里那根旗杆产生联系,只有炼气上境的他尝试磨剑不免感到有些吃力,每次刚隐隐约约感应到朱潜脊椎深处的旗杆就失去了联系。

  虽然从心底里瞧不起出身外门的余恨师兄,但也不得不佩服他能将一根毫无灵气的旗杆种入眼前这小子的脊骨里,完成了“种剑”的过程,这份手段不愧为北极剑宗通幽境以下第一人。

  但是那又如何,出身卑微的余恨直到三十多岁才晋入凝神之境,到如今将近五十依然不能触摸到通幽的门槛。虽然对于拥有漫长生命的修士而言,五十岁也算年轻,但是相比之下,自己才刚过二十,就可以凭借父亲为自己炼治的神剑晋入凝神期,早晚有一天,自己会成为父亲一样的强者,到时候余恨之辈都将像蝼蚁一样被自己踩在脚下,想到这,林苏不禁得意地笑了起来。

  十几天前,林苏接到了剑奴朱潜逃跑被抓回的消息,他当然知道父亲为自己养在这个剑奴身体里的剑器对自己有多么重要,可是失而复得的喜悦并没有压过心中的恼恨。若失去了这把剑器,再培养一把又要再等二十年!一个剑奴差点害得他失去晋入凝神境的机会,阵阵后怕让林苏恼羞成怒,因此他瞒着余恨偷偷从张平和李常手里接过了折磨朱潜的差事。

  他知道余恨把旗杆代替剑器种入了朱潜的脊骨里,既然木头也能像剑胚一样种进人的身体里,那么,是不是也能用磨剑的方法磨这根木头呢?林苏万分好奇。

  可惜,最后一次尝试还是失败了,林苏已经感应到朱潜脊骨里的旗杆,甚至在他气机牵引之下,这根木头分明已经在蠢蠢欲动,但最终还是没能用神识把它控制住,林苏不禁遗憾地拍了拍手。

  一旁的张平见状,识趣地递上了擦汗的毛巾。林苏接过,满意地点点头,一边擦着手一边拿狭长的双眼瞥向张、李二人说道:“你们外门弟子见过剑奴磨剑的情景么?”

  十几天的相处下来,张平和李常早已熟悉这位岛主公子的性格,知道他并不是真的出言询问,当下并不开言,只是束手躬身在一旁作倾听状。

  果然,林苏很满意两人沉默地捧哏,自顾自地开口道“世间刑法万千,为何磨剑之法最令人痛苦难耐?只因为剑器种在人的脊骨之中、身体之内,磨剑的时候,痛楚由内而生,一开始剑器未经磨砺,表面粗粝不堪,在体内摩擦时叫人痛痒难耐,却偏偏抓不到、摸不着,只有咬牙忍受,到后来剑锋越磨越厉,开始切割人的脊骨血肉,就仿佛时时刻刻背着一座刀山一样,时刻摆脱不得”林苏擦完手,瞥到朱潜正双目圆睁看着自己,不由出言嘲讽道:“这小子背上的剑变成了木头,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朱潜哪还有空去注意他在说什么,林苏几次尝试磨剑,只把朱潜脊骨里的木头逗得蠢蠢欲动,他此刻感觉到骨头里仿佛有无数尖厉指甲抓挠,痛极痒极,正在痛苦难耐之际,忽然见到林苏向他望来,全身的痛苦尽数化作了恨意,直欲破口大骂,可是这具躯壳早已被折磨得死去活来,千言万语到了嘴边最终只化作一阵凄厉的惨叫。

  林苏见状,哈哈大笑,转身扬长而去,走得快要看不见了,声音才远远飘来:“你们两人好好服侍他,别叫他死了,我明日再来。”

  张平李常二人身负重责,不敢离开朱潜片刻,眼见天色已经不早,当下就在捆绑朱潜的木桩边升起火来,只见他二人烧水的烧水、拾柴的拾柴,好不忙碌。

  朱潜并未注意到三人的动向,此时他体内的痛痒如跗骨之蛆一般时时刻刻在折磨着他,偏偏他无法抓挠,痛痒到极处,简直恨不得就这样死去,一了百了。

  他自小配合磨剑,虽然当时也是痛苦无比,但是和现在的痛苦比起来却小了许多。朱潜不由地操控神识内视己身,想要看清为何脊骨如此痛痒,直叫自己痛不欲生。只见神识观察之下,脊骨处一根木杆疯狂颤动不已,正是余恨种入自己体内那根旗杆。

  “以往磨剑的时候,剑器都是缓缓磨动,哪像现在这样,难怪如此痛痒。”朱潜心中想着,强忍剧痛,凝聚精神,再次将神识集于脊骨之上,想要仔细看个分明。没想到旗杆之中忽然传出一股巨大的吸力,朱潜的神识竟然不受控制得被吸向旗杆。

  说来奇怪,朱潜的神识方一接触旗杆,就清楚地感觉到旗杆停止了颤动,身上的痛苦立刻减轻了一大半。他还来不及惊讶,自己的整个神识已经被吸入了旗杆当中。

  朱潜的神识骤然被旗杆吸入,不由一阵晕眩,待他稳住精神后仔细打量四周,发现竟身处一个灰蒙蒙的空间里。

  “想不到这旗杆里竟然有这样一方小世界”朱潜虽然是剑奴的身份,但跟随岛主天玑剑尊日久,见识自然不少,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先天灵宝能自动产生一方天地外,就只有成圣境的强者可以用自己的力量开辟出一个小世界,自己从未见过成圣境的强者,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了:“难道这旗杆竟然是一件先天灵宝?”

  世间修行者使用的法器分为四种,分别为凡品、灵器、法宝、先天灵宝,其中先天灵宝与这方天地同时产生,可遇而不可求,可是但凡先天灵宝都是集天地精华之物,必然产生器灵拥有神智,而这旗杆和这方小天地死气沉沉,完全不符合传说中先天灵宝的条件。

  朱潜正在纳闷之际,周遭的灰雾已渐渐散开,露出九块巨大的石碑来。朱潜心中一凛,忙聚精会神向石碑望去,但见每块石碑顶上都各刻着一个大字,分别是“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每一块石碑的大字下方又有数行小字。

  朱潜凑近第一块“临”字碑下仔细观看,只见碑上小字刻道:结不动明王印,可引天地灵气,成不动不惑之功。”小字下方是几幅图画,画中的双手不停交替,结成一个个玄奥莫名的手势。

  下方又有一行小字刻道:“天师道以不动明王印镇河童于此,刻字于碑以记之。”

  朱潜神识读着碑文,被缚的双手却不知不觉地照着碑文上记载的不动明王手印的法门动作了起来,这一套手势纷繁复杂,着实花了他好大一番力气,然而随着他双手的动作,朱潜忽然发现自己的神识不由自主地疯狂流向周身百骸,原本充盈的神识渐渐枯竭,到最后一个手势完成时,他神识耗尽,与旗杆的联系再也无法维持,又再次回到了现实世界之中。

  若不是疲惫的精神和犹自结着手印的双手提醒自己,朱潜几乎要以为这是一场梦境,此刻虽然神识几近枯竭,但他周身上下的疼痛竟然全部消失不见了,甚至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先前被余恨所伤而产生的创口也正在一点点的愈合。

  朱潜心知这必定是石碑上的那套手印带来的神奇功效,只是一块临字碑就如此神奇,不知后面几块石碑又刻着什么样神奇的功法。要不是神识枯竭,朱潜简直恨不得立马再进入旗杆的小世界中把其余八块石碑看个遍,又想到碑上的另一行字“不知道天师道是什么门派、那河童又是什么东西。”

  正自闭着眼睛胡思乱想着,张平的呵斥声忽然传到朱潜的耳朵里“哪来的小孩子!”

  随即李常的声音也从远处传来,“小心些,这小孩从海里爬出来的,只怕有些古怪。”说完便传来两声利刃出鞘的声音,原来是两人都拔出了兵刃。

  朱潜不由失笑,这两个外门弟子好歹也是炼气境的修士,怎么会被一个小孩子吓成这样?

  他睁开眼,先是看到张平已和李常站到一处,警惕地横剑望向海边,顺着他们的目光望去,朱潜也不由得一惊。

  只见此时天色已黑,朦胧的星光下、天玑岛海滩边,站着一个孩童模样的阴影,穿着一身麻布衣袍,戴着一个大大的斗笠,整张脸都隐藏在斗笠的阴影里,叫人看不分明。**着双脚,向着朱潜的方向缓缓行来,,不多时便从数丈外的海边来到了张、李二人近前。

  借着熊熊的篝火,朱潜终于看清了“孩童”的脸,只见火光下,那张脸上的五官不断扭曲变幻,一会是天真的孩童;一会是美丽的女子;一会又化成了枯瘦的老妇,无数张脸庞交替变换不停,看得人毛骨悚然。

  不知为何,朱潜忽然想到了石碑上的文字:“天师道以不动明王印镇河童于此,刻字于碑以记之。”

  “河童!”朱潜不由地惊呼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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