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暴走
satjul0222:52:56cst2016
阴暗黏腻的牢房之中，被束缚了手脚蒙住眼睛的女孩因为害怕而低声的呜咽着。
卡贝鲁尼站在牢房外静静的看着，那露出来的耳朵、尾巴，和那个人都那么相似，可相比之下，那个人要更为冷血一些呢。
暗门又一次打开，一个金发的男人走了进来，“卡贝鲁尼，原来你在这种地方。”
卡贝鲁尼依旧隐藏在黑色的斗篷底下，“哈法斯，我应该说过，没有允许不能到这里来。”
哈法斯瞥了牢房里的女孩一眼，随即笑了笑，“我只是来传达通告的，丹来了。”
笼罩在卡贝鲁尼周身的冷冽气息仿佛又浓烈了一层，黑暗中仿佛有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我知道了。”
站在大殿当中的丹，好像是在静静的看着壁画，银色的发丝一直垂到腰际，有风过时还能从吹开的鬓发间看到那苍白而绝美的容颜。听到卡贝鲁尼的脚步声，丹也并没有立即转过头来，而是眯起眼睛看着壁画，像是沉醉一般笑着说，“你的地盘真是讲究啊，这个壁画，画的是初代魔主诞生的过程吧。”
卡贝鲁尼在离丹很远的地方停下脚步，语气冷淡，“你有什么事吗？”
“嗯？”丹转过头，似乎对卡贝鲁尼的疏远并不惊讶，反而笑着调侃起来，“你们暗杀联盟的人都这么冷淡吗？”
“只是对有些人亲切不起来。”
“有些人说的是我吗？”丹笑眯眯的走近卡贝鲁尼，突然一伸手，将卡贝鲁尼的斗篷掀开……
“――！”淡紫色的发丝飞散开来，一双祖母绿一般的眸子因为惊讶而大大的张开。
“真是不错的表情呢。”丹恶作剧似的眨了眨眼睛，浅笑起来，“联盟主席大人有这么漂亮的脸蛋这种事，联盟上下有几个人知道呢？”
“适可而止一点。”卡贝鲁尼皱着的眉间隐含着怒意，伸手就要将斗篷重新盖起来。
而丹却快一步将他淡紫色的头发捋在手里，“这么美的头发，藏起来多可惜呢。”像是打定主意要逼迫卡贝鲁尼一般，丹一把将卡贝鲁尼拉近，鼻尖似乎都要抵上对方的脸颊，“呐……让我多看一些你的表情，慌乱的也好，还有……”
“够了！”卡贝鲁尼一把甩开丹的禁锢，不动声色的退后几步，将斗篷重新盖上，“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不送你了。”
“好吧。”丹笑了笑，“我来是想你把瑟希亚的妹妹交给我。”
卡贝鲁尼站在原地没有动，不知道是在思考这个提案，还是单纯没有听进去。
丹静静的迈出一步，对方就悄然退后一步。
“这是暗杀联盟的事，就应该由暗杀联盟自行处理。”卡贝鲁尼不再看丹，转身从侧门离去。
丹悻悻的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终于浅笑着叹了口气，“还真是老样子。”
尤里安一行人从圣娜娅雪山脚下出发，一路往东边而去，据说那是暗杀联盟总部所在，如果说瑟希亚的妹妹是被暗杀联盟囚禁起来的话，那也一定是在那里。
虽然水魔使承认了尤里安，但是在那之后，魔力又重新沉寂下去，就连尤里安的瞳色也又重新恢复了黑色。
一路上，只要停下来的休息的时候，尤里安都会拜托瑟希亚教导他剑术，以及魔力的运用，可是好像一直进展的不是很顺利。
“大概是因为魔力的属性不同的缘故？”再次黄昏露营的时候，菲兹突然提出这个想法。
“属性？”整理行囊的尤里安停下了手中的活，思考起来。
菲兹摸着下巴，“魔界的魔力是有属性之分的，大体来说就是风、雷、水、火、土，不同属性的魔力是很难相通的，尤里安拿到的水魔使是水属性的，而瑟希亚的，应该是风属性的吧？”菲兹说到这，看向一旁正在生火的瑟希亚，可对方根本不给他一点反应，就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似的，这让他非常气恼。
“喂！瑟希亚！你能不能不要成天板着一张脸！”
“有精神对着我大吼大叫，不如你去教那个蠢货，你不是水系魔力的继承人吗？”瑟希亚一边往火堆里添柴，一边取出带上的干粮，完全不想理会菲兹的叫嚣。
“我？”菲兹一脸迷惘的指了指自己。
“对啊，菲兹，你不是使用水系魔力的吗？”尤里安拍了拍菲兹的肩膀，“你来教我吧？”
菲兹困惑的抓了抓头，“可是我……我说不出来……”魔使与主人之间的共鸣是发自内心的，并不是需要什么咒语来束缚的，那是一种羁绊，所以一时间让菲兹来解释，实在是太为难了。
“啊！不然这样好了。”菲兹打了个响指，默然闭起双眸，后背的刺青渐渐亮了起来，接着，菲兹的魔使索菲娜缓缓出现在空中，菲兹指着索菲娜笑道，“让索菲娜给你讲解好了。”
“诶？我？”索菲娜眨眨眼睛，“可是平时菲兹呼唤我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就好像是从心底发出来的呼唤，我感应到了就会出来帮助他。”
这个解释实在是太抽象了。
尤里安叹了口气，双臂枕在脑后，看着静静坐在火堆旁的瑟希亚，突然问道，“瑟希亚也是这样吗？”
瑟希亚一直背对着尤里安，听到问话也不过是淡淡回应，“你的魔使既然承认你，你就有办法呼唤他，试着在自己的意识里去和他沟通。”
“在意识沟通……”尤里安干笑了两声，“这好像不是什么很容易就能做到的事吧。”
“没有什么容易不容易。”瑟希亚站起身来，转头看着尤里安，“魔使是你的同伴，是你的依仗，你必须要信任他，在意识里寻找他。”说着，闭上眼，周身仿佛涌动起微微的风，接着那风越来越强劲，逼得尤里安不得不张开手挡住视线，再睁眼去看的时候，魔龙已经站立在瑟希亚身后，亲昵的蹭着瑟希亚的肩膀。
菲兹挑了挑眉，捅了捅尤里安的手臂小声道，“那个冰山竟然会露出那种表情。”
尤里安看着瑟希亚轻轻抚摸着魔龙的下颚，那是一种相互信赖的羁绊，那么，自己呢？和那个半路获得的魔使，能够像这样相互信赖吗？
不！不对。
如果这么想的话，那就是自己潜意识里已经先入为主的不信任对方了。
尤里安闭上眼睛尝试着去信任，虽然不知道自己的魔使长什么样子，但是尤里安仍旧努力的感应着对方。
“哦？尤里安……”菲兹咬着一块干粮，看着尤里安周身开始散发出淡蓝色的光芒，嘿嘿一笑，“这不是要做到了吗？”
“不是！”瑟希亚突然皱起眉，将菲兹一把拉了过来，“快离他远点！”
四周突然变成白茫茫的一片，天与地都连在一起，仿佛没有尽头。
尤里安茫然的环顾着，这显然不是刚才与菲兹他们露营的地方，那这里是哪里？
“是你在呼唤我吗？凡人。”空灵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尤里安慌忙转头去看，眼前的事物让他不禁愕然。
那是一个人。
一个通体透明的淡蓝色的人。
虽然是这样，但是五官却十分明晰，应该是个很帅气的人。
“你是……我的魔使吗？”尤里安仰着头，看着对方缓缓睁开眼。
“我是初代魔主大人的魔使。”
“那……为什么选择我？”
“因为你身上，有初代魔主大人的力量。”水魔使轻轻落到尤里安面前，“我追寻的是初代魔主大人，并不是你。”
“可是！”尤里安握紧拳头，“如果这样的话，我怎么战斗呢！”
“那与我无关。”
“既然寄宿在我体内，就应该让我使用你的力量！”
水魔使不削的嗤鼻，“你以为你可以命令我吗？”
尤里安忍耐着，尽量放低声音，“不是这样的。我现在，需要你的力量，所以……”
“无用。”水魔使打断了尤里安，“你太弱小了，凭现在的你根本无法使用初代魔使大人的力量，即便是我想要帮助你，也无能为力。”
“那是……什么意思？”
水魔使重新看向尤里安，“我说了，你身上有初代魔主大人的力量，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沉睡着。我们魔使也只是遵循那个力量的指引而已，现在的你无法自如的运用那个力量，自然也没办法运用魔使。”
“开什么玩笑！”
自己身上有强大的力量，可是却无法开启无法使用？这是在耍他吗？要继续当一个软弱的受人保护的人？拖后腿？连累大家？
不！怎么可能！
尤里安冲上去抓住了魔使的肩膀，“借给我也好，只要一点点就好！把你的力量给我！”
水魔使微微皱眉，“不可能的。”
淡蓝色的光芒突然间暴涨，瞬间湮没了尤里安……
――
“尤里安――！”突然冲出的水柱将菲兹从原地弹开，好在有瑟希亚抓住他的衣服才不至于摔到远处。
“他的意识没有回来。”瑟希亚退到一边将菲兹放下，手中的暗杀之刃已经显现，“水魔使的力量开始暴走了，必须要阻止他，不然那蠢货会没命的。”
“喂！！你打算怎么做！”魔使力量暴走这种事情菲兹还是多少知道一些的，有些人为了追究极致的魔力，不惜将别人的魔使抢夺过来，结果因为无法驾驭而导致被魔使吞噬意识而死，可是，现在这种情况，瑟希亚要怎么控制住？
瑟希亚没有回头，直直冲向已经失去意识的尤里安，“你负责张开结界！尽量不要让暴走的力量冲到外面去！”
“嘁――装什么酷。”菲兹凝聚起魔力，张开双臂，一个巨大的结界就在外围铺开。
尤里安此刻还陷入意识之中无法回来，瑟希亚试探性的将魔力凝聚在指尖，可是轻轻地触碰就已经产生了巨大的排斥力。强烈的痛楚从指尖瞬间蔓延至全身，让瑟希亚不禁皱了皱眉。不同属性的魔力无法相容，事到如今如果将菲兹叫来的话，那么结界就会消失，换作他去张开结界的话，风属性的结界是无法阻挡水魔使的暴走的。
既然如此……
将暗杀之刃化作两团不停旋转的小型台风，瑟希亚咬紧牙关，猛地将尤里安禁锢在怀中――
“你这个蠢货！给我回来――！！”
巨大的排斥力从接触的地方汹涌不断的传来，就好像有无数的利刃拉扯着皮肤，强烈的痛楚让瑟希亚的意识都有些摇摇欲坠，但他仍旧死死的抱紧尤里安，琥珀色的双眸中是一如既往的坚定！
“唔啊――――――！！！！”
尤里安突然睁开眼睛，血红色的瞳眸就像是要渗出血来！
淡蓝色的魔力一冲天际，无数水柱从地面冲了出来，撞到菲兹的结界又弹射回来，冲刷着瑟希亚和尤里安。
暴走的魔力在瑟希亚的禁锢下渐渐弱了下来，接着，尤里安眸中血红逐渐褪去。
瑟希亚剧烈的喘息着，周身的剧痛让他动弹不得。
“喂！太乱来了吧！你也会翘辫子诶！！”菲兹见暴走终于停了下来，慌忙收起结界跑过去将尤里安抱起来，可是尤里安仍旧紧紧闭着眼睛。
“他只是昏过去了……”瑟希亚闭着眼睛忍耐着，但魔力相容的痛楚还是折磨着他的内脏，每个地方都痛到令人想死。
“现在怎么办？”菲兹挠了挠头，“我……我不会治疗。”
瑟希亚勉强站起身，望了望天际，“你将他背起来。”
用尽最后力气将魔龙召唤出来，搭乘着三人，朝着北极星的方向飞去。
一路经过茂密的原始树林，终于是在一个悬崖下方停了下来。
魔龙的鸣叫惊醒了丛林中沉睡的鸟儿，一个穿着白大褂胡子拉碴的老头子仿佛没有睡醒一般揉着脑袋从树林里走出来。
“大晚上的也不让人好好睡觉吗？”老头子看了瑟希亚一眼，不禁叹了口气，“还真是不让人省心。”
瑟希亚拖着疲惫的身体，还是走到老头子身前，将手放在胸口行了一礼，“抱歉老师，打搅你了。”
“嗯……”老头子打了个哈欠，“这次是什么事？”
瑟希亚让开身子，菲兹在身后背着尤里安，“请为他治疗，老师。”
“真麻烦啊。”老头子皱了皱眉，转过身朝森林里走去，“将他带过来吧。”
虽然不知道这老头子究竟是谁，但是治疗的手法简直令人惊叹，菲兹在一旁看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不过好歹尤里安身体里的魔力总算是控制下来。
老头子擦了擦手，将手巾丢到一旁，转身严肃的看着瑟希亚，“我看你自己也伤得不轻吧，跟我出来。”
月光落在森林深处，茂密的树影将纯白的光线分成无数细碎的光斑。瑟希亚跟在老头身后，穿过夜间的森林，来到一处小型瀑布面前。
“把手伸出来。”老头子盘腿坐在瀑布面前，一边为瑟希亚处理伤势，一边淡淡道，“按照你所说，当时的情况是尤里安皇子和丹在打斗中吸收了初代魔主大人的魔使是吗？”
“没错。”
“瑟希亚。”老头缓缓抬起头，眼睛里已经没有了戏谑，“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尤里安皇子会使用火枪？为什么可以和丹抗衡？明明从小就被关在那个城堡里，应该不会有那种爆发力才对。”
瑟希亚望着地面，过了好一会，才低声说，“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想弄清楚事实。”
“真正的尤里安皇子应该是被你杀掉了没错。”老头子用药膏缓缓涂在瑟希亚受伤的手臂上，“现在的尤里安皇子，恐怕是初代魔主大人的……”
说到这里，他望着瑟希亚，瑟希亚也抬起头回望。
片刻，他突然转回了轻松的语调，站起身来，“好了，下次不要再做这种危险的事情了，回去吧。”
“老师……”
瑟希亚看着老头瑟缩的背影，快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