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向前迈步
不知不觉就到了柏妮丝启程的日子，天刚亮她就和坎洁安来向我辞行，毕竟是一起抵抗过怪物军团的战友，出于礼节，而且还是主家，说什么也要送这主仆二人一程。
虽说是送她一程，也只不过是到门口为止，雇佣的护卫已经等在外边，顶多再说点临别的台词，这场面也就算是过了。
作为报告的书卷足足用了十大张羊皮纸，卷起来有竹筒那么厚，柏妮丝把这十页报告装在防水的革包里，让坎洁安背在身后，我真怀疑她是在写报告还是在写英雄小说或者是传记之类的，竟然用了那么多纸。
“宸云阁下有没有想过来王都发展？”
“为什么这么问？”
“我觉得宸云阁下留在特苏尔实在有些屈才。”
“或许如柏妮丝大人所说的那样，这里的确是无法施展才能的地方，我也没打算在这里终老一生。”
“那阁下的意思是……”
柏妮丝有些兴奋，大概是以为自己劝说成功，能把我引荐给公主殿下，只可惜她的算盘打错了。
“以后有可能我会离开这里，但现在办不到，毕竟这冬天快到了。”
我没有说谎，今后的确会离开这幢住了四年的家，也会离开特苏尔，但绝不会是去王都，而是去建立新的家园。
“说的也是，阁下还要安顿这么一大家子人，果然还是要有人先去打点一番才行。”
柏妮丝的误会算是越来越深，但我也没有解释清楚的必要，毕竟是她自说自话曲解我的意思，我又没说一定要去王都。
似乎是觉得跟我的距离拉近了，而且又擅自认为我会顺从她们的安排去王都，所以柏妮丝心情大好，甚至可以说是神采飞扬。
“有机会一定请宸云阁下到王都做客，希望阁下不要推辞。”
“也好，如果有机会一定赴约，那我就送到这里。”
“请留步。”
“慢走，祝柏妮丝大人一路顺风。”
柏妮丝翻身上马，向我挥了挥手之后便率领坎洁安和一众护卫消失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中，从这里到王都最快也要十天左右，又不是传递军情那样可以沿途换马，十天已经是最保守的估计，等到那时初冬的第一场雪也差不多下了。
距离这个世界的新年大概还有一个多月，回到正常生活的特苏尔居民都开始忙碌过年的准备，实话说这也许是我来到这以后碰到的最困难的新年。
城里的食物储备虽然还有，可今年的收成并没有比往年好到哪去，周边村镇的产出也因为炎龙事件受到影响，徒增的难民潮也在迅速消耗市场里的库存，虽然物价还没有涨的太离谱，但这多半也是出于七人议会的施压，并不能坚持太久，虽然也有向拥有领地的贵族提出交涉，但都得到余粮不多，无法提供帮助的回答，看来整个冬天会相当难过。
更糟糕的是因为怪物军团而毁坏的两座城市及其周边的村庄、田地，甚至是锐减的人口，这让明年农耕变得更加困难，重建城市也需要大量劳力，可这样一来又有谁能去种庄稼呢？更不要说还有多少人愿意回到那个宛如废墟般的城镇了。
按照通常的做法，受到战火波及的城市或者村庄在毁坏并不严重的情况下会全力予以修复，并且重新开展农业生产，尽可能弥补战火造成的损失。可要是建筑损毁超过半数，人口减少三分之一以上就会放弃修复，转向他处开辟村庄和农田，或者与其他的村子合并，这样才能在短时间内让人口获得充足的食物来源，避免出现难民迁徙所导致的人口流失。
当然，以上的做法只是针对小规模的村镇，对于重要的城市和交通枢纽是绝对不会轻易放弃，无论再破烂也要修复，并且造的比毁坏前更加坚固。是否放弃博普芬和基努海姆也不是我们和七人议会说了算，如今能做的就只有等待来自王国的赈灾援助，以及难民的安置决定。
但这一切在冬季来临之前根本没有指望，难民们只能在特苏尔有限的支持下艰难地渡过寒冷的冬季。
我对施政没有兴趣，也不想插手管理方面的事务，即便是乔摆出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前来寻求帮助，我也还是拒绝他担任政要秘书的提议，可是在所需要安置的难民里包括了我曾经做出承诺的对象，猎首兔和翼人族，光是这一点就让我无法置身事外。
有没有什么地方还有多余的粮食可以卖或者出借？这个问题我思考了很多遍，但始终没能得出答案。
对了，今晚古德莲娜要来，差不多要和莉姆商量一下该怎么接待，虽然可以当做伙伴的身份来访，但和由莉比起来还是有区别的，怎么说人家都是圣殿骑士，而且连续救了我两次，无论如何都不能怠慢，但我又怕过于隆重会让古德莲娜太过拘束，影响心情，这还真是伤脑筋啊。
“咦？为什么要搞特别呢？就像平常那样不好吗？”
对于我的提议，莉姆和露娜并没有赞同，反而还提出质疑。
“不为什么，古德莲娜她救过我不止一次。”
“可那样古德莲娜会感到很不自在吧，而且有种区别对待的感觉。”
“不是……可是人家初次登门，我们总不能怠慢……”
“宸云啊，你是不是把怠慢的定义理解错了。”
“是……我理解错了？”
“总之你就当成是我大哥来了那样，其他的事就别管了。”
“没问题吗？”
“放心，女孩子的心情你不会比我们更懂。”
这话倒是不假，可我的内心依旧忐忑不安。
之后莉姆就拒绝我插手招待的任何细节，嫌我碍手碍脚一度还把我撵出屋子，无所事事只好到街上闲逛，踏进许久没来的＜风流亭＞。
“宸云你来的正好，快来帮帮忙。”
还没到开店的准备时间，威奇塔大叔就在忙里忙外地折腾，搞的自己满头大汗。
“什么事这么慌张？”
“芙蕾雅。”
“她怎么了？说起来我都还没向她道谢呢。”
“你说那件事啊，嗨，别提了，芙蕾雅正在为那件事生闷气呢。”
“什么情况？我有点混乱，而且她是怎么找上博尔特挑战的？从头到尾说一遍给我听。”
“那天你带着猎首兔去城外伏击，芙蕾雅听说狼人族不肯出兵，于是就去找博尔特理论，你也知道，狼人族都是凭实力说话，芙蕾雅就和博尔特单挑，其实那会儿也有不少人赞成协助人类守城，只是博尔特有太多顾虑所以没能答应，于是他就借这机会故意输给芙蕾雅，让她暂时当了首领，这才顺理成章的出兵救援，而他首领的立场又能保全，可谓一举两得。”
“那后来呢？芙蕾雅为什么？”
“半兽人祭司祈雨之后芙蕾雅也没打算撤军，然后就被博尔特教训了一顿，而且在她得知是博尔特故意输掉决斗的时候，整个人都抓狂了，好不容易安静下来就又变回刚来时的样子。”
“又把自己关起来了？”
“是啊，自从和你一起出任务回来都好好的，也能和普通冒险者一起组队冒险了，可是这……米莎丽也拿她没办法，我们还要开店，实在没那个精力去折腾。”
“她会变成这样也有我的责任，要不然这样，我先和她说说话，如果她愿意就先去我那住几天，家里都是女孩子，应该对她恢复自信有帮助。”
“真是不好意思，每次都要麻烦你。”
威奇塔大叔一脸歉意，但我总觉得是自己给他添麻烦才对。
“那我先上楼。”
“好，有什么需要就喊我。”
威奇塔大叔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厚重的眼袋大概是没怎么睡好，这芙蕾雅竟然比米莎丽还让大叔操心，很显然威奇塔大叔是把她当成女儿来看待了。
来到熟悉的二楼房间，门虽然没锁但却紧紧关着，不费力就能推开，虽然是这么说，但最起码的礼貌还是要有的。
“芙蕾雅，我能进来吗？”
“不行！”
“为什么？”
“吾不想见人！”
“我不是来安慰或是劝说你的，是有点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能让我进去吗？”
“等……等一下。”
从门外可以听到房间里悉悉索索的声音，大概是在穿衣服，幸好没有直接推门进去，要不然就尴尬了。
“进，进来吧。”
推开门一股子灰尘的霉味，这是多久没打扫过房间啊，就算是我一个人住的时代也没这么糟糕。
芙蕾雅坐在床边，屋子里似乎也没有其他可以坐的地方，那我还是站着说话好了。
“什么事？说吧。”
“首先是来谢谢你，要不是你带领狼人族及时赶到，我们可能就输掉这场战争了。”
“这不算什么，而且古德莲娜比我先一步，主要出力的还是狼人族。”
“事情的来龙去脉我都听说了，要不是你替我出头，恐怕狼人族还在犹豫不决，无法出兵，所以这功劳还是你的。”
“吾……吾只是还人情，吾欠汝的人情这下就扯平了。”
芙蕾雅指的是往返学都路上发生的事情吧，虽然我是不觉得这里头有什么人情债可欠的，也许只是芙蕾雅的托词而已。
“那么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说完就回去哦。”
“要不要和我一起离开这里？”
也许是当成像是私奔之类的请求，芙蕾雅听完之后全身都红了，这是什么新式玩法？我可没听说白狼族还会变成醉虾啊。
“汝……汝汝汝胡说些什么啊！汝不是已经有露娜和莉姆了吗？”
“果然听起来像是私奔一样的话呢……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冷静点听我说啦……”
看着芙蕾雅双臂护着胸口，就好像我要做什么坏事一样，真是天大的误会。
“我打算带着猎首兔她们去开辟新的家园，你要不要一起来？”
“原……原原来汝除了露娜和莉姆还不够，连……连猎首兔都不放过吗？还要吾做什么！”
这下真是越描越黑了，果然是一步走错步步都错。
“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怎么总是往男女方面去想啊，我是要兑现承诺，帮她们重建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