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 岁月
satjun1820:24:20cst2016
百年前大灾难的源头，没有人比老者更清楚，全都是因为当时在位的帝君，颁布了一条法令。
自从大灾难过后，那些尘封的历史再无人提起，包括当时大灾难的详情，后世的人都无从所知，他们只知道，那场大灾难，让本是完整的大陆地域发生了巨大的变迁，荆棘王朝也随之覆灭。
老者是当代赫赫有名的占星师，在帝君颁布法令的那个夜里，他就占卜出，这条法令，会成为覆灭荆棘王朝的根源，并且会让大陆迎来一场，史无前例的大灾难。
他连夜赶入帝宫，面见帝君，将自己所预知的一切全盘说出，请求帝君收回法令。
而当时的帝君却未听劝，他认为自己所颁布的法令并没有错，还指责老者夸大其词，荆棘王朝千年辉煌，又岂会因为自己颁布的区区法令一朝覆灭，帝君随即命人将他赶出了帝宫。
但是这样牵扯全大陆生死存亡的大灾难，老者又岂会就此放弃，坐视不管。
劝说帝君无效后，他不顾挚友的劝阻，将自己所看到的预言公之于众，希望借民众的力量来让帝君妥协，但当时尚且年轻的他，这般不计后果的意气用事，虽然得到了民众的支持，却彻底惹恼了帝君。
帝君以妖言惑众之名将其逮捕，本想将他处死，却奈何老者深得民心，聚集的民众百般请愿，最终，帝君无奈之下赦免了他的死罪，后以远古凶兽遗骸为笼，命人布下四方封印，将老者永世流放于此。
苏疏眼中所看到这片密林，其实就是一座巨大的界，在界中，苏疏一身魂力尽散，感觉不出，而老者却无时不刻都在承受着来自远古凶兽的威压之力，帝君的本意是不想老者活的太过轻松，却未曾想，老者整日生活在远古凶兽的威压中，修为突飞猛进，一百多年过去，他的一身修为已经堪称恐怖。
不过老者的实力再高，终是无法破开封印，逃离凶兽遗骸所形成的孤岛，这封印是依托凶兽遗骸所布，那布置封印的人应也是位有大能者，手法极为巧妙，不知如何欺骗过了凶兽陨落后所残留的本能意识，让那凶兽残魂以为这四方封印就是他本体的一部分，若是老者想要强行破封而出，就等于是在直接攻击那凶兽的遗骸。
“远古凶兽皆有毁天灭地之能，即便是这陨落后的一缕残魂，也不是我等所能高窥的。”
老者长长叹息，不久后，那场大灾难就爆发了，至于其中的细节，他也无从得知，只知道自己的预言没错，一切的根源，当时帝君颁布的那条法令，在他被流放此处后，并未撤回，法令的大意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将影族从世间根除。
这是苏疏第二次听到“影族”这个词，第一次，是在自己燃烧精血之时，从李伯阳的口中所说。
“影族究竟是什么？”
“你不知道？”老者好奇的对着苏疏左看右看“你自己身为影族，却不知道是什么，有趣。”
“我自己就是影族？您说笑了吧。”
老者脸上的笑意越发浓重：“说笑？影族天生就是优秀的刺客，生下来便拥有夜视能力，族中更有许多以血为引的强大秘术代代相传，别以为老夫看不出，你这一身魂力尽失，恐怕就是使用了某个秘术所导致的吧。”
老者捻着自己的长须：“呵呵，你该不会还以为自己是一个正常人吧？”
“这……”苏疏无言以对，老者说的一字不差，只是在聚居地时，他却从未听人说起过这件事。
“也难怪你不知道，恐怕那次大灾难之后，影族中人已经成为众矢之的，活下来的族人更不会轻易泄露自己的身份，其实你们影族人，并不能算是真正的人类。”
两人彻夜未眠，不知不觉天色已经转蓝，微光透光窗口洒进木屋之内，老者熄灭了篝火，很有耐心的继续讲述着，影族自远古时便已出现于世，当时的人类窥得修炼魂力的门径，才摆脱了世代被奴役的命运。
其中，有一些心浮气躁的人，不知修炼魂力应循序渐进，刻意提升自身的实力，遇到瓶颈仍强行突破，最终体内魂力失衡，化为魂体。
化为魂体之后，本身意识即已消散，但不乏一些大能之士，虽已化为魂体，却仍纵横于世无人能将其剿灭。
久而久之，其中一小部分魂体，竟然莫名生出了新的意识，说是意识，其实只是一种本能，他们如同野兽般，意识中只有捕食和繁衍的本能，他们被称为活死人。
老者抬头看向苏疏，意味深长：“也许你不能接受，但是事实就是如此，影族是活死人和人类交配之后，所孕育出的……嗯……新物种，介于这种血脉之力的传承，可以说影族从出生之前，就相当于已经进行过了一次异变，体内产生了抗性，所以影族跟人类比较起来，他们的样貌特征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天赋和能够容纳魂力的极限，都要高出许多，其实你应该庆幸。”
听完老者的叙述，苏疏哭笑不得，其实他并不在乎自己究竟是影族和人类，远古时的事，在他的心中，只是一个很模糊的概念，毕竟他无法更改自己的命运。
他心中真正关心的一直没变，如何离开这座孤岛才是最大的问题，从老者的叙述中，苏疏知道那四方封印其实针对的只是老者，而并不是将这凶兽的遗骸与世隔绝。
他听老者讲了这么多的题外话，其实好奇心只占一小部分，更多的是对老者的惋惜。
他独自在这荒岛中生活百年，看这日升月落岁月浮沉，周而复始，独自一人从意气风发的少年变成满脸沧桑的老者，那是怎样的孤独？
这种生活其实比身死更让人难受，若是老人意志稍稍不坚，恐怕现在自己看到的，就只是一副骸骨。
即便他有这通天的神威，却逃不出命运的桎梏，仍是无边的氐惆。
老者看出了苏疏心中的想法，只是凄然一笑：“通晓天命，却算不出自己的命数，百年时间，老夫身上所有的棱角早就被岁月磨平了，也习惯了，只是老夫心有不甘，还想在有生之年能看看这大千世界啊。”
顿了顿，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今日我们能相聚在此处，也算是有缘，如果你真心可怜老夫的话，那么我们来做场交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