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人与唐刀
君临阁,苍蓝城中一座古朴而典雅的酒楼,每日来此地喝酒之高雅人士络绎不绝,只因此环境悠然,远离喧嚣,无人在此喧哗,更重要是君临阁内美酒皆为陈年佳酿。
花髣空带夜月躲到此地,两人要了两坛酒,点了几个小菜,在二楼临窗相对而坐。
花髣空却是面脸愁苦之色,刚一坐下,便火急火燎对夜月诉苦,言道:“夜兄,你一个冲动便杀了那黄家三公子,那黄家可是苍蓝城内第一大家族!如今大街小巷净是通缉我们的人,如果被抓到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花髣空语气变的激动起来。
夜月拆开酒坛,给花髣空倒了一碗,道:“是他们先对我施予杀招,怨不得我。”
夜月双眸直盯花髣空,又说道:“怕甚么,既然已经做了,就莫要后悔!”
花髣空讽刺道:“你帮我的办法便是杀了黄子文,真是个好办法,眼下最要紧之事便是离开这里,黄家在此地势力太大,已没有我俩容身之处。”
夜月喝下一口酒,问道:“你可还有更好的办法吗?反正我的办法便是办了他们。”
夜月挑了挑眉,问道:“当时如若他们捉到你,你会是什么下场。”
花髣空顿时语塞,空有满腹的怨气此刻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半晌他叹了口气,吃了几口菜,喝了碗闷酒。
花髣空露出愤愤之色,讲述道:“三年前我背井离乡,孤身一人闯荡江湖来到此地,本想加入红尘如梦轩随意修习上几年,待功力有成之后回到家乡也算是衣锦还乡,可没想到那红尘如梦轩仅收外门弟子便要求修为须达到一阶中级境界,天赋也要达到要求,年龄不得超过二十五岁,除此之外还需缴纳五千两银子。”
夜月听闻,面色平静,波澜不惊,花髣空所讲在其意料之中。
花髣空面带疑惑,目露异色望向夜月问道:“难道你不感到震惊吗?”
夜月知其所指,回应道:“没什么值得震惊的,据我所知,这红尘如梦轩在这片凡尘界也是数一数二的名门大派,门槛不高才令人惊讶!”
花髣空小声嘀咕:“又开始装深沉,刚才在醉凤楼内怎么不见你如此?还凡尘界,说的好像你是天上的仙人一般。”
夜月无言,未作解释,随后又问道:“我观你修为已修至一阶大成境界,为何还未入那红尘如梦轩?”
花髣空显现出落寞之色,道:“要入那红尘如梦轩还须掌握一手独门绝技,我所修习的那些伎俩儿根本入不了人家法眼,而且我还没有凑齐银两。”
夜月心想,二阶的青年高手无论去哪个城池都能被称为青年才俊,在一些三流门派内甚至都有可能成为核心弟子,就像被夜月击杀的疤脸男子一般。但到了红尘如梦轩除非天资秉毅,否则恐怕也只能是个稍微强大些的外门弟子。
否则它就不配被称为红尘如梦轩。
夜月问道:“如果我们入了红尘如梦轩,你说那黄家之人敢不敢再找我们麻烦!”
花髣空眼睛一亮,神情兴奋的说道:“恐怕借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造次。”
夜月皱眉:“那红尘如梦轩竟如此有威慑力?”
花髣空道:“那是当然,红尘如梦轩乃是北方第一大教,恐怕就算是赵国皇帝也不会轻易招惹,以礼相待。”
夜月想到花髣空与黄子文的恩怨,于是问道:“你与那黄子文到底是如何结下仇怨的?”
花髣空瞅了眼夜月,缓缓道来:“你还记得那个叫梦梦的女子吗?”
夜月问道:“难道是你当时因为这个女人与黄子文起了冲突?”
花髣空有些气愤,说道:“当时我并不知晓他是黄家的公子。”
夜月啼笑皆非,问道:“然后呢?“
花髣空道:“我只要去醉凤楼便是找那女人,那次恰恰黄子文也要找她陪酒,我们俩便起了争执,我当着很多人的面打了他一顿,还狠狠羞辱了他一番。”
夜月问道:“他打不过你是应该,但他的随从呢?”
花髣空翻了翻白眼,说道:“你感觉他去那种地方会带随从吗?没想到他竟如此记仇!”
夜月有些无言,又问道:“黄家在这苍蓝城如此霸道,你可知道这黄家中修为最深者是谁?”
花髣空想了想,然后说道:“听闻江湖上传言,黄家内有一老祖,名为黄阳烈,现在算来也有一百二十多岁的高龄了,七十年前纵横赵国各城池,少有人能阻,打下赫赫威名,黄家在苍蓝城能有如此地位和这位老祖有莫大的关系。
夜月又问道:“那你可知道黄家的这位老祖是几阶高手?”
花髣空脸色凝重,回应道:“听闻七十年前便是五阶大成,这时间已过七十年,如今的修为恐怕不能猜测的清楚,只能用深不可测来形容。
“你怎么了解的这么清楚!“夜月疑惑。
“我在这苍蓝城就是靠贩卖消息混饭吃的,而且你问的这个也算不得什么秘密。”花髣空脸上终于不再全是阴暗之色,涌上了一些自豪之气。
“混饭吃连黄子文都不认识,你够水的!”夜月由衷说道。
花髣空则是一脸尴尬。
随即夜月点点头,指尖与桌子轻轻擦碰,说道:“黄家老祖以我目前的修为我根本无力对抗,如今,第一条路便是加入红尘如梦轩,相信就算是黄家老祖也不敢造次。”
“那是当然!”花髣空回应。
“第二条路,便是喝完这场酒,你我便就此分道扬镳,离开这苍蓝城。”
花髣空叹了口气,眼睛一转,偷瞄夜月一眼,大模大样的感叹道:“可惜我花髣空生来命苦,空有一身灵根却得不到好功法!如果让我掌握上一步绝世功法入了那红尘如梦轩,不出十年。”讲到此处,他将目光偷偷转移到了夜月身上,观察夜月的反应。
夜月忍不住笑道:“不出十年你便怎样?”
花髣空小心瞧了瞧四周,见无人观望此处,挺起胸膛粗声道:“不出十年定让这黄家之人对我俯首称臣!”
夜月又怎会不明白他的那点鬼心思,直言道:“那我教你几招!也算是当做对你的补偿。”
花髣空搓了搓手,神情激动,躯体微微颤抖,嘴巴都有些合不拢了,有些不敢相信,道:“真,真的!那,那怎么好意思呢?”
夜月摇头,道:“一些慎密之法不可随意传授于你,先讲讲你想修习何种功法?”
“暗器!”花髣空微胖的脸颊紧绷了起来,神色期待而又郑重的说出了这两个字。
夜月摇头,表示不曾学过。
花髣空也释然,像夜月这种本性淳朴,个性刚烈之人怎么会修习这种阴暗的功法呢?
“那,那你一招打败醉凤楼掌柜的那掌法?可不可以?”花髣空目光踌躇,神色竟有些不好意思。
《化龙掌》,是夜月坠入凡尘界之后所得到的。在村子时他偶尔会带上一壶清酒,骑着白马在尘世中游历几日,见到一些不平之事他也会顺便出手,他并不是一个耐得住寂寞的人,便以此来化解心中的那股冲劲。
一次外出游历时见到数十名流寇追杀几名修真门派的年轻弟子,待他出手驱走流寇已晚了半刻,三名年轻弟子已身死道消,只剩下一名身负重伤年轻弟子颤抖着将这掌法交给了夜月,临死前请求夜月帮忙将这掌法送回其师门中,报酬便是夜月可以修炼此掌法。
夜月安葬了这几名弟子后,他观看了这部《化龙掌》,发现的确有些不凡之处,便修练了这部掌法,然后信守承诺将此掌法送回了那几名年轻弟子的师门中。
“这部化龙掌有何不凡之处?”花髣空兴奋的问道。
“我与那醉凤楼的掌柜对决时,你难道没有看出些什么吗?”夜月喝了口酒说道。
花髣空露出思索之色回想当时的情形,片刻后恍然大悟,振声说道:“快!当时那醉凤楼的掌柜想要躲避却没有成功,而且被此掌击中后,便受了内伤,说明此掌威力巨大,一掌克敌,我说的对不对?”
夜月点点头,回答道:“是这个意思,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这部掌法蕴含了这两种武性,所以我说它有些不凡。”
花髣空目光充满炽热,呼吸有些急促,颤道:“可不可以,将,它传授予我?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看的出来,花髣空确实被夜月说的动心了。
“你当真要学此掌法?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夜月神情古怪的望向花髣空问道。
“一定要学!”花髣空目光坚定,双手握拳,咬牙回答。
“咳咳!若练此功,必先自宫!”夜月一本正色的说道。
“啊!”
“开个玩笑!”
“卧槽!”
突然,夜月喝了口酒,眼睛直盯着花髣空道:“你确定随我一同进入红尘如梦轩了吗?”
花髣空应道:“当然,绝不后悔!”
……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花髣空向夜月问道:“夜兄,还没问过,你从哪里来?”
夜月目光染上沉重之色,回应道:“我也不知道。”
花髣空翻了翻白眼,以为夜月又故作深沉,便当他不愿说了。
片刻后花髣空脸上又摆上仁义道德之气,道:“夜兄,我们这也算是同生共死了,我非常好奇,你的修为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正在此时,客栈门突然被踢开,一群侍卫模样的人走了进来,冷冷扫视在场众人,拿出两张画像喝问道:“在座的诸位可曾见过这两人?”
在场喝酒之人纷纷皱起了眉头望向众侍卫,但见到来扰人服侍是黄家之人,皆忍下了对其喝斥一番的冲动。
“这画像上的两人是谁?竟值得黄家之人如此兴师动众的满城搜索。”酒楼内有人小声议论道。
“这你都不知?黄家三公子和黄家的一名老辈家奴今日午时被一名少年杀了,黄家人能不急眼吗?”一人解释道。
“啊!竟有此事!”一名衣着不凡的年轻人叹道。
“哼!”杀的好,这黄家的三公子整日欺男霸女,早就该死了!”有人露出一脸解气的表情说道。
“小声点,别让黄家人听到!”
“那名少年叫什么名字?”有人问道。
“好像名叫夜月!”
.......
原本气氛相对平和的酒楼因为黄家侍卫的突然闯入而变的吵杂起来
“真是聒噪!”角落中有一道不耐的话语适时传出,声音不大,但却传入了在每个人脑海中,久久不能散去。
一时间酒楼内雅雀无声,众人皆寻声望去,只见角落中有一年轻男子,身穿一袭蓝衣,长发散落,目光如炬,浑身散发着一股浪子气息,在其桌子之上放有一柄古朴的黑色唐刀。
此刻这名男子正独自坐在角落中饮酒,望其桌子下散落着五座空酒坛。
黄家那名手持画像的人冷哼,走到那蓝衣人身前,喝问道:“你说我聒噪?”
“嗯,你觉得有没有道理?”那蓝衣男子喝了碗酒反问道。
“哼!我黄家与你难道有恩怨?”直觉告诉这名黄家侍卫,此人不简单,所以他并没有着急动手,但又不能驳了黄家的面子,只得如此猜测道。
“有!”蓝衣人认真的说道。
“什么时候?”
“刚才。”
“刚才?”
“刚才!”
“刚才我好像没惹到你吧!”
“惹到了!”
“怎样惹到的?”
“打扰到我喝酒了!”
那名黄家侍卫听到,气的鼻子都歪了,怒道:“看来我黄家实在是踏实久了,连一些阿猫阿狗都敢……”
“呵呵!”蓝衣人轻笑,他目不斜视,姿势不变,依旧在用右手端起大碗喝酒,但左手握着的唐刀,刀尖已指在那手持画像的人脖颈处,也许只差零点零一公分。
“你再说一句试试!”
那名黄家侍卫额头顿时见了汗,一动不动,不再作声。
“杀人是种恶习,但我似乎已经戒不掉了!”蓝衣人摇头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