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风雨夜，人未还
对于我们来说，这只是斜风细雨，不须归。
——《杨逸自传》
“他们身上有伤。”唐铭接过短剑，一反手，短剑便不知道去了哪里。
“是的，我也奇怪这回事，难道他们这么敬业？带伤也要完成工作？”杨逸笑了笑，说道。
“书涵中了风寒？”唐铭问道。
“走吧，正好看看她现在怎么样了。”杨逸看得出唐铭不想谈及关于刺客的话题，也跟着把话题一转。
雨水小了一些，铁扇杨苦笑着脸收起手中的伞，看着眼前这座金碧辉煌的大门。
“你就那么放心让他们留在家里？今晚的雨势可不小。”九命猫有些担忧，问道。
“放心吧，几个小家伙自保是够了，如果只有四五个刺客的话。”铁扇杨说道。
“怎么可能只有这么少？况且逸儿的实力是非常不错，比你我在他当时那个岁数强多了，但也不是那些大势力培养出来的刺客的对手吧。”九命猫目光转开，在雨水中移动着，最终注视着大门上方的两个大字。
“人本来挺多的……”铁扇杨淡淡的说道：“但是有她在，一切没问题，至于逸儿，如果刺客各个带伤的话，有唐铭在，应该也是没问题的。”
杨府外，暴雨中，黑衣女子神情萎靡的倚靠在墙上，四周是一具具沁血的尸体。
这样的天气，正是杀人的好时候，显然是一个共识。
兀的，黑衣女子直起了腰，眼眸紧紧地望向拐角处，她强撑着身子隐匿在黑暗中，宛若一条病重的蛇，冷静却又疯狂。
那里，一件斗篷迎风而舞。
……
油纸伞被束起，王氏和猫婶跟在李姨的身后，她们先去换了一件干燥暖和的衣裳，然后来到了内厅。
李姨帮王知青砌好了茶，等那碧绿色坠入了杯底，她默不作声，轻轻掩门而出。
“今个儿下这么大雨，你们怎么来了？”王知青有些不解，问道。
“父亲，我们这不是怕你寂寞，来看看你老人家么。”王氏看了看猫婶，然后笑着说道。
“你是我女儿，我还能不了解你那点小心思？说吧，有什么事儿么？”王知青摇摇头，端起茶杯。
“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您。”王氏神情开始变得严肃起来，她紧紧地握了握猫婶的手，不知是刚从雨中赶过来的缘故还是什么，两人的手都有些冰凉。
“我是来求证一件事情的，外缘司……”
……
外缘司的王轩，是驻扬州府的通外使，大杨王朝共有三十七名通外使，所以王轩的官位不是很大，但他的背景还是很硬的。
他的父亲是外缘司内司使，同时也是礼部尚书，在内阁中享有极大话语权，虽然没有明说，但朝廷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下一任的礼部尚书极有可能就是王轩。
当然，大杨王朝官场内鱼龙混杂，不怕礼部尚书的人还是有的，但是人才之位吕子丰弟子的名号一出来，那就尴尬了。
国监院有官员曾向皇帝进谏，说朝中恐有朋党之患，照例，国监院是有权利不经内阁审查，直接上报皇帝的，只是这封谏书却被内阁拦了下来，还是内阁中以铁面无私著称的右丞韩斐。
这件事情就很耐人寻味了，虽然谏书被拦了下来，但皇帝有影卫，却也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然而朝廷一直都没有动静，再加之国监院祭酒火冒三丈的踹门直入右丞府，又没一会儿和右丞韩斐有说有笑的出门，之间发生了什么没一个人知道，不过但凡鼻子灵敏点的，都会嗅出这暗流涌动的味道，此刻的朝臣，都下意识的选择了明哲保身。
按照他们的话来说：“大家同是大杨的官员，拿着大杨的俸禄，吃着大杨的粮食，何必互相猜疑。”
“事情有些麻烦，如果真的是王轩，那肯定不可能是单单一个王轩。”九命猫揉了揉额头，叹了口气，说道。
“只要是圣上表了态，事情就简单了，走吧，先敲门再说。”铁扇杨走上前去，伸手拉住漆红色的门环，先敲了两下，又敲了三下。
这是大杨王朝官员内部的敲门方式，也是为了方便，也是为了效率。
“吱吖——”
大门大开，一名下人问道：“不知哪位大人来访？”
铁扇杨看了看九命猫，九命猫点点头。
“天门司五品骁骑校尉铁扇杨，六扇门五品金捕九命猫，来访。”
“两位大人请随我来。”下人关紧大门，在前引路。
铁扇杨看着这被暴雨冲刷下的王府，依然金碧辉煌，亭台楼阁，舞榭歌台一应俱全，应该说，真不愧是王轩么，还是说，真不愧是礼部尚书？
九命猫对此有些见怪不怪，这么些年来，他查抄的官员家里，更甚于此的比比皆是。
廊道尽头，灯火通明。
不同于外面的湿冷，屋子里橘红色的光芒弥漫着温暖和宁静。
“当真是稀客啊。”王轩命人斟满茶，笑着对铁扇杨和九命猫说道。
“大家都在扬州做官，平日里总是忙，如今恰好都有空，就过来看看。”铁扇杨说。
“看看，看什么呢，我一个大老爷们全身上下能看的地方也没几处吧。”王轩还是笑。
“看看，什么都看看，最近不太平。”九命猫漫不经心的说道。
“这话听的可有点不大对劲啊。”王轩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依然阴沉。
“这雨下的，我外面铺的一层雨花石真的变成雨花石了。”
铁扇杨不想搭话，但九命猫似乎也没有搭话的意思，于是无奈之下，他说道：“听观星阁的大臣说，今年这雨会下的很频繁，而且还会有百年一遇的大暴雨。”
王轩笑容已经收起来了，他说道：“两位来究竟是做什么的，你们的话越来越有意思了。”
“我熟悉这种味道。”突然，九命猫说道。
铁扇杨和王轩愣了愣。
“它是一朵花。”
“它有一个美丽的外表”
“它还有一个美丽的名字”
“——罂粟。”
“九命猫，你是不是最近事务太繁忙了，导致心中压力过大、积郁过沉，这种话也是能随便乱说的么！”王轩此时表现的很生气，但又硬生生压下来的那种感觉。
“你确定我是乱说么？”九命猫注视着王轩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