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故人
tuemay3120:11:39cst2016
泉府，璃仙屿中一间普通的房屋，但却有着卓然的地位。在璃仙屿，只有在府衙担任职位的人，才有权利在自己的门匾上写上“某府”。其余无论是谁，都不允许，再有钱的富商只能用“某宅”来显示自己的身份。
“来，昰儿，多吃点，这鱼腥糕可只有璃仙屿才有！”泉老像个没事人一样，乐呵呵的给昰儿夹了一块蟹黄色糕点搁在碗里。
“嗯嗯，哇，好吃！这鱼腥糕……唔唔，闻起来有点腥味……吃起来却甜甜的……而且一点也不腻……嗯，是用鱼皮粉做的么？”昰儿大快朵颐，一点也不客气，嘴里塞得满满当当的含糊不清的说着。
“哈哈哈，那是啊，这鱼腥糕是用灵境海的云鲽鱼的鱼皮和鱼骨粉经过三浸三碾做成的，很费时很费力的，多吃点！不知以后还有没有这种糕点吃啊！”泉老看着昰儿一副酣畅流利的吃相，不觉一笑，猛然想起什么感叹道。
“没事，没事……嗯，唔唔……”昰儿狠狠咽下嘴里的鱼腥糕，急急喝了口椰汁又说道：“泉爷爷啊，以后宗叔要是住这里了，我会经常来的，你到时别嫌我烦啊！”
“哦，不会的！”泉老只是茫然一答，他全然不知此时的昰儿却眼露异光的看着他，但又立刻低头大嚼其食。
“好酒，好酒！”宗云彬一边拭去嘴边的酒渍一边赞叹道。泉老立刻从茫然中清醒了过来，微笑以待。
“我说泉老啊，为什么你这蟹皇酒每年只酿一坛啊！要是酿他个七八十坛的，我一年带走个十几坛，不到三个月包你成为这璃仙屿第一富商！”宗云彬笑嘻嘻道。
“你个小混蛋，老夫天天要务在身，哪像你那般清闲！”泉老笑骂道。
“那是，那是，哈哈哈哈！”宗云彬连忙一记马屁拍了上。
吱呀一声，似是窗户被打开的声音。
泉老抬头望向窗户，并没有人在外面，只是窗户被打开了半扇。于是，他起身去关，关完窗户刚刚转身，他便一脸惊恐的驻立在原地，只见风老头已经坐在他的位置上，抱着酒坛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
“不错，不错，比凤丘珍藏的酒好多了！不过，这酒入口怎么一股烂虾腐蟹的味道啊……嗯？你来坐啊，站着算怎么回事啊？”风老头正在向宗云彬埋怨蟹皇酒的入口太差，又看到泉老正傻傻的望着他，便招手让他过来坐，一副主人的模样。
泉老战战兢兢的看着他，确定没有什么危险，拿起根椅子靠着宗云彬和昰儿的中间坐了下去……风老头看到这个状况自嘲一笑道：“我是老虎还是杀人狂魔？你怕成这样？”
“没没没，什么，只是……坐在这儿……给昰儿夹菜方便……”泉老有点心慌，避开不看他那煞人魂魄的眸子。
“哦！原来……那就好！方便就好！”风老头一脸笑意，又大饮一口，砸了咂嘴道：“这酒入口如此，为何下喉却异常舒服？老夫有生之年第一次品尝到如此怪异的佳酿！”
“哈哈哈，这酒名曰蟹皇酒，谓其名，便知这酒的主要原料是蟹黄与椰汁。璃仙屿的树木中以椰树为皇者，所以这酒是浊椰酒的一种，就是只经过一蒸一酿或者一蒸三酿的酒。老夫不才，酿酒一般为一蒸一酿，所以酒中有杂味。只是没想到，一次把从海底火山的淤泥中挖出一坛自己遗失的酒，斗胆尝之，美味异常，只是入口怪异，便利用闲暇研究酿法。随后经过数年的尝试，将此酒的酿造方法研究成功。”泉老一听风老头说此酒的怪异，便一脸兴奋的讲述自己如何酿出这蟹皇酒的经过，完全没了刚刚的惊恐。
“佩服，老夫就是佩服像泉老这样的好酒之人！”风老头放下酒坛，竖起拇指道。
“哈哈哈，这不算什么，我去给你尝尝的做的糟鱼！”说罢，拿了个干净的小陶盆，走到屋角的一个陶瓮前，打开陶瓮的布封，一股恶臭夹杂着海鱼独有的腥味席卷着整个屋子，昰儿哇的一声就吐了出来，然后立刻跑到门口把门打开，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其余三人却不像昰儿那般呕吐不止，纷纷像饿鬼闻到饭菜的摸样，徐徐地吸气，还啧啧道：“不错，日头够了，鲜咸度刚刚够！”
泉老看到昰儿的情况只是微微一笑，道：“昰儿，你没口福哦！”见昰儿没精力理他，自嘲地笑了笑，然后听到宗云彬二人的言语哈哈一笑，慢慢的用一个木瓢舀了两瓢糟鱼端了过来。
这是一盆红褐色汤汁的鱼块，鱼皮的表面皱褶翻起，色泽暗黄偏黑，一看就是腌了三到四个月的糟鱼。泉老扬手示意二人品尝，风老头率先夹起一块放在鼻子前嗅了嗅，陶醉道：“上佳，真是好手艺！”说罢，放在嘴里细细的咀嚼，那小心翼翼的样子令宗云彬食欲大增，连忙夹起一块塞进嘴里。
“嗯嗯嗯！好手艺，这味道很鲜爽，鲜甜！不愧是泉老，用蟹皇酒腌制糟鱼！也只有你有这么大的本钱了！”宗云彬一尝赞不绝口，连连称赞。下一刻，风、宗二人开始了抢夺鱼块之战，一时间杯盘狼藉，汤汁四溅。
“尝尝，就一口，不好吃就吐掉！相信我！”泉老夹着一块糟鱼递到了昰儿的嘴边。
昰儿看了泉老许久，发现他的眼中有的只有慈祥与真诚。于是，他捏着鼻子将信将疑的咬了一小口，囫囵下咽，觉着并不难吃，又咬了一口，细细地咀嚼起来。突然，他眼中一亮，一口将剩下的糟鱼吃了，不顾那恶臭与腥味，连忙跑到屋内加入了饕餮大战。
“多可爱的孩子，唉！”泉老站在门口看着三人在争抢糟鱼，眼中热泪滚滚而下，心中却惋惜不止。
夜深，万物皆睡，一幕静谧之境。
一幕月光从半开的窗口一泻而下，在黯然的地板上形成一片银霜。一个细小的影子慢慢延伸，从窗口倏然闯入。下一刻，一个妙曼的身影出现在床前，一个瘦小的手正颤颤巍巍的伸了过来，目标明显是床上的那个小小的身影。正当那瘦小的手即将触摸到床上的那个小小的身影时，一只枯瘦而又苍劲的大手紧紧将其钳住。那只瘦小的手轻轻一抖便缩了回去，那妙曼的身影迅速后撤三步，立在原地。
“你是谁？来这里想该干些什么？”那双大手点起一根烛火问道。
飘飘忽忽、闪闪烁烁的火光下，那妙曼的身影显现出来，一张清丽的脸上赫然有一个红色云纹。风老头见状一脸怪异道：“是你！灵景海底、长老庭院！”
那女子并不搭理他，只是楞神的盯着床上正慢慢坐起的身影。
“风爷爷，她是来找我的！”身后的床上突然响起昰儿的声音。风老头一听，让出了位置。
“真的是你？那……”那女子刚要说什么，却见昰儿竖起食指以示噤声。
“去外面谈吧”昰儿起身下床，一身干净整洁的衣裤已经表明他早已等候多时了。
黄渠，是位于璃仙屿黄沙部的一条水上道路，虽以渠为名，但水道却很宽，约十二丈。黄渠之上有桥七座，分别以曲为名：一曲桥、二曲桥……七曲桥。
七曲桥上，一个矮小的身影正负手而立。
夜风轻抚着四周的青枝嫩叶，一个妙曼的身影缓缓而来，走到桥上离那矮小身影七尺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单膝跪地。
“起来吧！没那么多礼节的，云伶！”那身影缓缓的转了过来，正是昰儿。
“是，云伶这就起来！”那女子道。
“好久不见啊，云伶！”看到这恭恭敬敬的女子，昰儿不由得感叹起来。
“是啊，少爷！”云岭也唏嘘了起来。
“灵境海的事，是你做的？”昰儿又转身看向黄渠的蜿蜒妖娆。
“嗯，缴了几个贪婪的商人，杀了几个作威作福的渣滓。”云伶对此的态度倒是很平淡、坦然。
“做得好！不过，凡事作则有理有据，神仙也难说你的不是！”昰儿说这话时仿佛在说自己。沉默片刻，他又问道：“对了，蔺无双和荆无味……还好么？”
“不知道，离开他们已经有三年了吧！一个心狠手辣、野心勃勃，做事不择手段，以后恐怕会是个祸害；另一个心计无双却牵挂太多，这辈子恐怕难登大雅之堂。”云伶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中，心中无限迷茫。
“做你自己就好！做人要懂得自私，放的太开会让别人认为你这样做是应该的。其实你应该早早离开他们，怪我把他们想的太好，不顾她老人家的反对，强行将你留在他们身边。你……恨我么？”云伶的一番话将昰儿也陷入某些回忆，最后他又转过身来，复杂的双眸静静的看着她。
“我怎么会恨少爷，是您和她收留了我，要不是她老人家告诉我，您的现状，我真以为您这模样……”云伶突然闭口不谈了。
“有些事情我自己都不知道，你就更不可能明白！呵呵……好了，好了，言归正传，寻缘阁应该是荆无味负责的吧！”似乎触痛了他心中的伤疤，昰儿对于那些事情也缄口闭言。但他又立刻找到了话题，缓缓的问道。
“嗯，是他的产业。不，应该是少爷的，但不知道蔺无双是如何说服他的，那么痛快地将少爷的资产转交给了他！两人早已狼狈为奸，此次我远渡灵境海正是二人联手所致！”云伶谈到此事很是不忿。
“那个说服他的条件是……你！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这说的不就是你么？”昰儿突然道出自己内心的想法，他看了看面露讶然的云伶又道：“你恨蔺无双，见不得荆无味帮他，所以连他一起怪罪。但是，你想想，以无味的性格，也只有蔺无双用那件事才能……”看着眼前的女子突然失态，发疯一样的撕扯着自己秀发，昰儿不愿再说下去。忽然，云伶看到昰儿正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她，她心乱如麻，破空而去。
“果然，还是那样！这个坎需要你自己渡过啊！”看着她惊慌失措的离去，昰儿心中万般不是滋味，喃喃道：“傻丫头，好好保护自己！保重！”说罢缓缓离去。
一道身影重新出现在昰儿刚刚站立的地方，正是云伶。她满脸泪痕的望着离去的昰儿那矮小的身影呐呐道：“保重，少爷！”
“出来吧！”云伶转身望向不远处的树荫下，原本无人的树荫下此时站着一个佝偻的身影。云岭望着他，扬声道：“老头，少爷走了，你还不快跟上！好好保护少爷！”那佝偻的身影闻言挺直腰杆，朝她点了点头，消失不见。
“看来少爷的安全一直不是问题，那就好！”云伶抹去脸上的泪痕，朝着璃仙屿的北面遥遥望去，恨恨道：“蔺无双，你该死！等我布置好一切，我会来好好报答你对我的恩情！”说罢，缓缓起身，慢慢离去。
清晨，一阵阵清脆的鸡鸣响起，伴随着鸡鸣的持续，东方逐渐亮了起来。
一声声嘹亮的号角响起，将正在沉睡的昰儿从美梦中惊醒。他揉了揉朦胧的睡眼，一脸不情愿的踢了踢一旁还在打呼噜的风老头。见他没反应，昰儿只好起身，打开窗户一看，外面一幅盛世般的载歌载舞。
正当他好奇的时候，吱呀一声，门开了，泉老和宗云彬一身纯白盛装走了进来。看到老少二人还在懒床，泉老笑道：“快起来，今天可是璃仙屿的大日子——忏悔日，一会就是祈福大典了！”
“哦？好诶好诶！我正要见识见识这悔改日！听说只有在悔改日才能到翠玉碑和琉璃仙像那里去！”昰儿原本幽怨的心情一扫而空，高兴的连忙穿起衣裤。
“风爷爷，起来了！”昰儿穿戴好，便扯着风老头的耳朵吼道。
“呼……呵……呵呵……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