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往生
虽然尚能看见地面,没有一丝的阳光,浓浓的雾气像潮水一般翻涌在周围。小队一行人就这样慢慢行走在黑暗之地的边缘,地面上全是不知名的黑色晶体和破碎的岩粒,白炎惊奇的发现这里还有植物,但是却是灰褐色的。舞动的枝条像手一般搅动着黑雾,极为可怖。
三天了,一直沿着一道山岭前行。这里是黑暗之地的第一道屏障,以往风陵关的将士已经来过无数次,把这一片的地形早已摸熟,这外围既既没有宝藏也没有异族,所以并不是那么危险。
但是进来这里面以后,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异常严峻,常常是一整天也没有一句话,连平日最开朗的小段也是紧紧皱着眉头;在黑暗之地,没有任何地方是绝对安全的,稍有不慎就会永远把命留在这里。
白炎估算着差不多已经快第四天了,天方的黑云忽然稀薄了一些,并且传来阵阵凌厉的风声.往前走了约莫几十里,黑雾被大风一扫而空,露出一片全是黑岩的开阔地。在这平地尽头,一个无比雄伟的洞穴立在那里,竟高达几百丈,风声就从里面呼啸着传出来。初见这么鬼斧神工的奇景,任谁也得无比惊异。
老田和老周他们默默抽出刀子,将身上的军袍割了一段,整齐的的叠好,埋在那石堆之中;又双膝府地,朝着风陵关的方向拜了又拜。“这是做什么?”,白炎不好去问神情凝滞的老周他们,只好捅了捅身边的小段。
“这是希望在这边留个记号。”据说黑暗之地里有勾魂的妖魔,人只要魂被勾走了,就在里面一直奔跑,不知道累也不知道害怕,直到全身的衰老的不行了才倒下;如果有个东西留在这边,到时候还能寻着找回来。
“只怕是老兵们的习惯吧。”白炎自然是不信什么能丢了魂又找回来的。
“炎小哥你别不信,我亲眼见过的。”上次我们在这里面一个山谷里,看到一个一直在爬山的的人,那山很陡,那人爬上去又摔下来,就这么一直在那里爬。老田认出来那是十五年前和他一起进来的老兵,眼睛都烂了,手上只剩了白骨。后来是卫弘一箭射中他脑袋,才倒下。最后我们把他烧了,骨灰就洒在这洞口。
“就那里,那块石碑。”小段转着头找了半天,指着黑色山岩下一块不起眼的小石碑道,领着白炎走了过去。
石碑只有半人高,很薄。不知道是怎么在洞口的狂风里留存下来的。碑上刻着“往生洞”三个大字,字的沟壑钝圆,倒像是人用手指在岩石上写的。“凌无心是谁。”白炎看着碑底那个名字问道。
”不知道,但是肯定是相当厉害的人了。“据说项大人的祖中高手也来看过这块石碑,结果被精神力反噬重伤。听那长老说,写这块碑的人,至少也是天玄境高阶了。
”天玄高阶....“太遥远了,听战叔说,天玄境强者随随便便一人都能称霸一方星域,这雾云星周围数百星域都没有一个天玄境高手。
”凌无心?“白炎身后传来一阵讶异之声。
白炎和小段回头一看,出言的是那陌生两人中的蓝衣男子。他盯着那块石碑,有些疑惑之意,陷入了沉思之中。而那黑袍之中的人仍然毫无声息,看起来对这石碑来历毫不关心。
”走吧,五个时辰之内要走出这洞穴。“那边田横已经带着老周老莫做完了仪式,再次准备出发了。
洞中的风更加狂暴了,众人只能沿着侧着身子,尽量减小受风的部位。山壁上的岩石早已被这些风打磨的锋利无比,一个不慎就会把手掌割得鲜血四溅。田横几个老兵行走在队伍最前方,卫弘在他们后方,一手抓这石壁前进,一手挂着自己背上的弓柄,像是在防备着什么东西。
“这里面有盲枭,他们白天去那边了,但是还是有一些会守在这洞壁里。能循着声音朝着人飞来,速度很快,一爪子就能连着甲片撕掉人,只有卫弘的快弓才能防着他们。即使风声有点大,但是小段聊性起来了,像是带着白炎在自家山林一般。
“噤声,段柱。”队首的田横回过头,狠狠地低声喝出了小段的名字。却见队尾那两个生人竟是没有贴着山壁,兀自走在狂风里;想来是仗着艺高人胆大,倒也未曾有恙,但是这样行走也很容踩乱碎石发声,引来祸患。“若是军中之人,我定将这两个混蛋斩了。”田横心中大怒,但是临行前项武早有交代,此时也只得把这口气硬生生咽下去。
蓝衣青年神识强大,早已经捕捉到田横心中那股怨气,嘴角轻微扬了扬,不动声色。“愚蠢的蝼蚁,若非要你们带路,早就留你不得;这次便叫你有去无回。”
往里走的风越来越大,吹得一众人睁不开眼,已经不知道走了多远。队首开路的老莫伸出右手向后面的众人比了个三,脚下的步子迈的节奏明显更快了。“老莫说还有三刻钟时间盲枭就要回来了,叫我们快点。”小段虽然年轻,却已经做了好些年的前哨,知道一大群盲枭在这个洞中意味着什么。
一刻钟后,白炎感觉到风力终于变小了,洞口就在眼前。“快出洞隐蔽,马上!"前方忽然响起了老莫惊恐的声音,白炎心中一紧,能让一个老兵如此慌忙,必定是什么极为可怖的事情。拼着一口气一下冲出了这最后的黑暗,一幅美如仙境的画卷出现在眼前。下方是一个平缓的山谷,绵延数里。谷底的尽头是一望无际的林海,此刻一轮红日正从那林海的尽头缓缓生气,无比静谧和悠扬,竟比那风陵更胜十倍。
但是白炎已经顾不得看这风景了,天空中已经飞来一群遮天蔽日的云团,那盲枭群回巢了。一行人纷纷跳入了洞口谷底的一些石缝中,用军甲覆在上面,以躲避盲枭灵敏的感知。白炎透过那缝隙,看到那盲枭翼展好几米,身体比那来风陵关骑乘的军马还大上几成。有的盲枭爪子上抓着撕碎的玄兽,有的盲枭抓着腐烂到白骨的尸体,白炎甚至还看到了有的利爪上勾着人,衣服大部分还尚完好,显然是几个时辰之前才被抓获。
黑压压的枭群像翻滚的雷云一般冲进了巨洞之中,空中的鲜血,皮毛,甚至残肢断臂像下雨一般掉落下来,砸在这一队军士的身旁岩石上,犹如炼狱一般。”那两个混蛋呢?”耳边不远处,传来田横充满怒意的质问。那两人才是任务的执行者,如果没了他们,田横这一队人,怕是也不用回风陵关了。
“好像,在洞口那里....”小段拼命压低着头,从身下探出只手颤巍巍的指像那往生洞口。
那个黑袍人和蓝衣青年仿佛对这庞大的枭群毫不在意,像雨中漫步一般在洞口缓缓而行。蓝衣青年身旁仿佛有道无形的屏障,所有东西落到他身旁都会滑开,而枭群好像对他有些惧意,纷纷避开来,就像被礁石隔断的水流。而几丈外的黑袍人,有盲枭仿佛没感觉到他,径直朝他冲了过去。
白炎看着黑袍人竟也无任何应对,不由眉头一皱。然后随即,无数的盲枭从黑袍人前身体中穿了过去,没有触碰到任何东西;黑袍人也像是没看到这壮阔的枭群,踩在满地的血肉里,一步步朝着洞口走来,无比阴森和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