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游沙漠李铁失踪
thujun0914:53:29cst2016
酒泉市金塔县西边，巴丹吉林沙漠边缘，一眼望去，遍野胡杨，焦红的似火，灿黄的如金，倒映在一弯湖水之中，湖面上下相互交接，偶有微风，便荡起一湖金光闪烁，实在美不胜收，全然不像人间。
“真漂亮！”李铁不由自主地称赞，边拿起手机咔嚓咔嚓连拍好几张，全然没察觉到地面微微地晃动。
“老婆，”兴奋的李铁又给老婆打电话，“我说你今天不来亏大了，景色真漂亮啊。”（地面晃动厉害一点了）“谁叫你感冒啊，又不能吃药，白来旅行一趟……等等，好像出事了，地震？!”“李铁，你别吓我啊，这是酒泉，火箭都在这发射，哪来的地震？”“不是，好像真地……”地面塌陷，胡杨、沙土、湖水一股脑地全部往地底涌去，好像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在拉扯地面的一切，当然，包括李铁。“啊――”一声长长地惊叫，李铁眼看着沙土、湖水、胡杨树还有那金黄金黄的叶子争先恐后地来到身边，然后裹挟着他，像春运时挤火车往车门冲去那样，往某个点冲去。然后，好像是门关了，方圆几千平米，地面的一切消失，只留下一个深坑，一个诡异的深坑，平整、呈椭圆形，就像机械切割的那样。
嘟嘟嘟，你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嘟嘟嘟，你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张晓坐在床边，一遍又一遍拨打李铁的手机。流了好一阵子眼泪，脸上留下斑驳地痕迹，眼神呆滞而无助。“呃……”，一股酸味往喉咙上窜，又想呕吐，张晓赶紧站起来，冲向卫生间。她已经怀孕差不多一个半月，这次正是趁着怀孕没多久，又是十一，还能活蹦乱跳一阵，所以撒了好一阵子娇，才说服月工资五千多块的老公一起旅行一趟。
用张晓的话说：“结婚没拍婚纱照吧，没婚礼吧，没蜜月吧，整个儿一三无婚姻，现在好歹有宝宝了，你就算带宝宝旅行一趟，也得旅行了不是？！”
“是啊是啊，可宝宝不还没出生不是？”李铁弱弱地反对。
“胎教，这叫胎教你懂不懂，要提前用祖国的大好河山给宝宝做胎教，培养他的旅游兴趣和审美能力，陶冶他美好的情操和热爱大自然的美德……”
“得得得，我同意了行不，你就别给旅游披个金灿灿的外衣了。”两口子就这么笑闹着把旅游的事定下来，然后、然后就来到酒泉，然后、然后李铁和她打着打着电话就再也联系不上，只剩下张晓在宾馆哭鼻子。
“我不该闹着来旅游，不该让你一个人去沙漠，不该啊……”张晓在心里，焦急地自责。也许，在不知踪影地李铁心里，他会说，“幸好就我一个人来了沙漠，幸好你感冒了，真是很幸运！”
报警，对，赶紧报警。张晓从哭泣中请醒过来。
“你好，我老公不见了，我要报警。”一个焦急的女声。
“您好！请说清楚，您说您爱人失踪了，对吗？”
“对。”
“我理解您的心情，下面请仔细回答我的问题，以便我们做出妥善处理，给您爱人最合理的帮助，好吗？”
“好。”
“您爱人姓名？”
“李铁。”
“木子李、钢铁的铁，对吗？”
“对。”
“麻烦您详细说一下您爱人失踪的过程。”
“我和老公来酒泉旅游，上午他一个人去金塔县的巴丹吉林沙漠，然后给我打电话。打电话没说几句就说地震了，然后电话再也接不通了。”
“您确定他是在巴丹吉林沙漠打的电话，对吗？”
“对，我们计划过旅游路线，说好从金塔县去沙漠。”
“您的姓名？”
“张晓，弓长张，知晓的晓。”
“您现在的住址？”
“肃州区西文化街好家快捷酒店506房。……警察同志，我现在很害怕，拜托你们尽快安排人去现场，好吗？我自己也会马上打车过去。”
“好的，您别着急，我们会通知最近的警务人员。”
胡军又听了一遍录音。接到局里的通知，他刚好在沙漠附近，所以第一个到达现场。虽然报警人员并没有提供精确的地点，但他一过去就知道，现场一定是在那里。那么大的一个坑，那么诡异的一个坑。他使劲眨眨眼，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没有地震，没有陨石撞击，几千平米范围的东西都不见了，树啊、湖啊、石头啊、泥土啊等等所有一切都不见了，干干净净。奇怪的大坑，太平整了，像人工浇筑的一样；而且是奇怪的椭圆形。胡军呆呆地站立几分钟，又绕着大坑转了一圈。没有看到人，无论死人还是活人，除了他自己。
三辆军绿色的卡车从远处驶过来，停下。车后箱麻利地跳下几十名军人，卸下一堆塑料围墙，约莫半小时，就绕着大坑围起一圈绿色的塑料围墙。
“你好，我们是93971部队，现在接管这一片区域，请无关人员离开。”一个高大的男人朝胡军走过来，声音平静而又强硬。
胡军疑惑地打量着这个男人，穿军装，两杠三星，该是上校军衔。多年的职业生涯，让他敏锐地感觉到来人身上有股凛冽的杀气，是真正经历过生死考验的军人。“公安局一大队胡军，接到报警这里有人失踪，正在做现场调查。”胡军说道，并出示证件。
“有人失踪？”军装男微微走一下眉头，扫一眼证件，然后转身边走边拿出电话。“首长，发生意外情况，现场有人失踪，有警察在现场调查，请指示。”
“麻烦。――你接手，我给他们领导打招呼，有必要再请他们配合。”
“是。”
胡军很快接到局里打来的电话，内容很简单，移交案件，协助做好受害人家属沟通事宜，有任何要求都无条件配合。
“中心接到报警，我四十分钟前接到通知，到现场大概半小时，报警录音我回去就给你们送过来，受害人家属张晓应该也在四十分钟前出发，往这边赶，不知道她能不能找到这里。领导要求我协助做好张晓的沟通工作，有需要我做的，请指示。”
“你联系她，不要让她过来，这里从我们接手起已经封锁，不允许任何人接近。――对了，我叫刘尉，上尉的尉。”军装男很难得地主动自我介绍。
“为什么，刘上校？――我的意思是我该怎么向张晓解释？”胡军凭直觉知道自己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赶紧加上后面一句。
“怎么解释是你的事。”刘尉笑一下，知道他从肩章判断出自己的军衔，又望着他，表情变得严肃，“这是机密。”
“不会是国家把李铁搞失踪的吧？”胡军开玩笑，试探着说道，“我至少可以把现场情况大致告诉她吧。”
“大致情况？这里的任何细节都不允许对外透露，怎么大致？”
“如果是这样，我想，我无法给张晓解释。”胡军放慢语速，缓缓说道。
“那好吧，”刘尉皱着眉头琢磨一会，说道，“你去接张晓过来，我和她沟通，相信她会理解的。”
半小时后，胡军开着警车来到金塔县涂家饭店门前，张晓在那里下出租等他。一个单薄的、瘦瘦的女人，木木地站在那，不知道在想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想，就是站着。胡军有些难过，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陌生女人。
“张晓吗？来，上车。”
好像听到指令的机器人，张晓瞬间从呆立状态苏醒，三部并两步跑过来，钻进警车后排坐下。
一阵令人压抑的沉默，张晓想问什么，却打心底害怕听到可怕的答案。“我老公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胡军确实不知道，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也满肚子问号。“有点古怪，去现场再说吧。”感觉到张晓疑惑的眼神，胡军补充一句。――其实，去现场也是不知道，但现在，先把这个不幸的女孩应付过去吧。
“张晓，你爱人遇到了难以解释的情况，现在我和你说的一切，都是国家机密。我理解你的心情，也请你理解我，请你保密。”刘尉严肃地望着张晓，声音真诚而又有力。
“难以解释的情况？”张晓心里冒出十分不妙的感觉。
“对，这里的一切，准确地说，是这道围墙围着的一切都消失了。根据你提供的号码，我们的定位显示，你的爱人李铁，打最后一个电话时就在这个位置，所以我们判断，他也消失了。”
“消失了？怎么可能就消失了？一个大活人啊！”巨大的疑问压住了悲伤，张晓大声质问。
“请你理解。――你可以把它理解为飞碟一类的事件，超自然事件。所以这里被保护起来，禁止任何人接近。”
“超自然事件？什么意思？我要进去看看。”
“请你理解。”
“我――要――进――去――看――看。”张晓直视着刘尉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轻轻地说。“我怀孕了，一个半月，孩子也许再也见不到爸爸，我想代孩子看看爸爸最后呆的地方。”
刘尉无奈地沉默。这个女人有权利这么做，作为失踪男人的妻子，作为还没出生的孩子的妈妈。况且，不就是一个破坑吗，唉，该死，要犯错误了。
“请你保密。”刘尉转身，朝围墙中间的一道窄门走去。张晓面无表情地跟上，走到门边，然后进去。什么也没有，就一个大坑。她呆呆地站着，眼泪忍不住又流下来。
刘尉站在门口，没进去，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等。
胡军在几十米外，蹲着，抽烟，也是静静地等。
围墙周围已经布满岗哨，士兵们背着长枪，铁一般地站立。
约莫一小时后，张晓走出来，不说话，就朝警车走。刘尉赶紧跟在后面，似乎想送一下。
“他死了吗？”张晓蓦地停下，静静地问。
刘尉脚步一顿。“不知道。――我不想骗你，但我确实不知道，谁都不知道。”刘尉说。
张晓上警车，胡军也上，送她回酒店。刘尉紧走几步，追到车前，说：“一有李铁的消息，我就马上通知你。”张晓没吱声，想说谢又说不出来，不过是个安慰罢了。胡军一脚油门，汽车远去。
“胡军，发什么呆呢？录音拷好了。”110接警中心，一个女警冲胡军喊。
“噢……没事。走了啊。”胡军晃晃脑袋，接过u盘，顺手放到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