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自爱
satoct1522:38:57cst2016
我会用罪恶洗刷我的愧疚,我会用鲜血平复我的伤口,我会踏上至死不休的道路,我会在每个夜晚被诅咒,我会在闭眼时永远得不到安宁。你会指责我,你会怨恨我,你会愤怒命运为什么如此不公,你会留恋这个世界你会牵挂你的家人,你的信念理应得到回报。
所以我会找到他们,我会用尽一切手段折磨他们,我会把他们的尸体放到你的墓碑前,无论前方穷途末路还是骨化形销,我都会为你复仇,我保证。
“我会用剩下所有岁月来誓死守卫我说的话,我发誓。”许诺庄重地说道。
眼泪终于停止掉落,疲态难以抵消的脸庞有些潮湿,明明许诺还很年轻,却经历了超脱了年轮的事情,难以摆脱痛苦的后遗症,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银色的魂气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身体的每一寸都被包围,许诺耗尽所有力量在奔跑着,而他自己正在被漫长的黑夜所吞没,视死如归的气势蔓延在他逐渐加快的脚步中,在呼啸的冷风声中忘却呼吸,忏悔的心终于得到一丝喘息。
负面情绪仍然在刺激着身体里的魂气,源源不断地涌出,其中最为明显的是积压已久的愤怒,思绪又转回过往,明明只在一瞬间就可以避免的事情,却导致全盘毁灭,懊悔的情绪在抽打着后悔的心,埋怨和纠结是无法停止的错乱。
“如果当初我能犹豫一下,我一定会留下,后面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一切都会朝着好的方向去发展。”许诺无力地宣泄,对自己的不满逐渐加深,因为没有办法再去弥补过错了。
任性且弱小,最理智的自我定义。明明命运那么苛刻,却还对生活那么随意,无须糟蹋,有心追捧,却后悔莫及。
脚步突然停下,魂气戛然而止。许诺眼眸的颜色渐渐蜕化成正常,他察觉到头发变得湿润,滴答地流水顺着疲惫的脸颊淌落,滑落到胸口处,未觉寒冷。当他仰起头时静谧夜空中不再空洞,阴沉的密布下是突然降临的滂沱大雨,昏暗中掠起明亮的闪电以及随后而至的轰动的雷鸣,像是突然而起的怒火。
一瞬间,雨势变得不可控制起来,雨珠漫天飞舞,肆虐起大地上的生物,为之臣服。
转眼柔和的雨丝变成了势不可挡的大雨,从噩梦中惊醒,遥不可及地望着现在。
许诺依然仰着头,锋利的雨滴打在他的脸庞上,痛感并未消失,倾盆大雨打湿了他干涸的嘴唇,洗涤着他许久未打理的乱发,许诺悄悄闭上了眼睛,耳垂的水珠滴落地越来越快,淋湿全身,散发着腐烂的味道。
看起来这场大雨的最终目的是淹没土地,未到心满意足前誓不罢休。
深夜最后,只能等到燃灭的火烛,辗转反侧夜不能眠,对明天的彷徨,对苦恼的无奈。天亮之前,许诺还是低下了他的头颅,哪怕他已经知道兰茂城变得破败不堪,但他依然很想回去看一眼,他内心深处仍渴望会有一丝火光未灭,这火光是他为数不多的希望。
但可惜没有火光,只是燃尽了他内心的希望,再也不会有火光,因为失望。手心的掌纹积满了灰尘,敲定了命运的回路。但许诺心底有一丝连他都无法承认的疯狂,他依旧万般渴望着这一切会有结束的日子,再给他足够的时间去重建家园。
在许诺眼前的,幻象褪尽之后依然是他无法直视的废墟。
许诺再一次回到了兰茂城,突如其来的寒风让他潮湿的身体感受到冰冷,传入心底,身体不由自主地蜷缩在脏乱阴冷的街角。远远望去,许诺看这熟悉的城市却那么陌生,往日他嬉戏玩耍的街道消失了,他的家早就倒塌在他已经辨别不出的地方。
当苦乱离去的时候,当他再一次回家的时候,回忆变得特别残忍,它会指出当初的痕迹,小心翼翼地提示年少时存在的快乐。
但现在,似乎一个人都没有了,连当日与许诺谈话的老妪也消失不见了。她应该是离开了吧,许诺想到这里,有些黯然失色。这个地方已经不再适合居住了,离开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可许诺依旧牵挂着爷爷奶奶,他们也离开了这里吧,只是现在还没有他们的消息,许诺已经去了那么多城市,却依然没有找到他们。
在黑暗的深处,在城市的尽头,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许诺,直白却又委婉。那双目光俯视着许诺的卑微,无奈和叹息。超脱于生活,又是生活的全部。这双眼睛的主人明白有些事无法代替命运的抉择,却有幸在无形之中干扰着命运。可这不是所有,冷漠,隔离,愤怒,悲伤,无所不在的支配,这些情绪繁殖出枷锁,抛在街道,抛在白昼,抛在枯萎的森林,抛在思维的纵深,抛在孩子的脸蛋,抛在老人的皱纹,抛在每一个有人生存的角落,试图定义为自我卑微,然后自我放逐,并于磨难呈现,一场奄奄一息的狂欢,沉浸在无奈中获得满足,以谎言的方式展现。
“你永远会孤独,你生来孤独,但只要你自爱,就永远不会孤独。”悄然无息的声音,只不过这一次没有被许诺听到。
“我们这是到了什么地方。何遇。”少女坐在青鹭兽上百般无聊,有时候会时不时会想起藏在内心深处的人,他现在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走出阴霾,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
何遇叹了口气打断了少女的思绪,他看着眼前毛发已彻底变为银色的青鹭兽,心里有所疑问,但没有表达出来。
“我们还要在这个荒漠呆多长时间啊。”嫣暇不满地发泄着。
“很快了,小姐,只不过现在我们遇到了一点小麻烦。”何遇无奈地挠了挠头。
“什么麻烦?”嫣暇仍对何遇打断她的幻想耿耿于怀。
“我们好像丢东西了。”何遇忧心忡忡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