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老榕树开了花
tuejun0720:34:48cst2016
“吼...吼...”后面一阵恶狼好像在争抢什么东西。老头立刻反应过来胡子一抖大惊道:“不好,刚才那婴儿要被吃了!”赶紧拔起腰间的锈刀冲了过去。嗷...嗷...一只狼好像败落了,老头赶紧冲过去,只见一只雪白的大狼张开猩红的大口,散发着炽热湿气,正要一口咬向地上婴儿,说时迟,那时快,老头竖起寥寥几根灰白的眉毛,轻轻一刀甩过去,“噗...”一声雪白大狼的脖子立刻被锈刀穿透,连叫都没叫出来流了一地热气腾腾的狼血洒了地上婴儿一身,这时婴儿也没了声音,老头怒吼一声,跑了过去,周围的几只狼也不敢过去,因为最强的已经死了,老头也不好惹,背上的长弓让它们有了致命的威胁感,它们立刻知趣的逃了。老头冲了过去,只见婴儿一动不动地躺在雪地里,四周散落着被撕烂的毛毯,他蹲下来一看,婴儿裸露的小脚已经在不停的留血,闭着眼一动不动,他脸色很冷,赶紧抱起来脏手一探,“嘿!哈哈...还有呼吸!”老头立刻狂喜,仰天哈哈大笑起来,笑久了,一滴浑浊的老泪从他那张岁月雕刻的苍老的黑脸上缓缓地流了下来,但是瞬间化成了一滴冰珠轻轻地砸在坚实的雪地上,清脆的声音非常悦耳。这几十年了,老头从来都没像现在这么开心过...从来没有。于是他赶紧扯开破袄把冰冷虚弱的婴儿裹进自己温热的胸膛!
当一片大雪铺满天际,夜色渐渐迷离,凛冽的寒风呜咽不止,数千里的雪林也陷入了风暴中,小山坡上小木屋里开始躁动起来,一群群灰白的山羊在羊圈里不停的涌动着,个头小的山羊依偎着大羊的身下,紧紧地挤在一起,仿佛暮晚时那恐怖的狼声还萦绕在它们的耳边令另它们惊魂未定。这时破烂的小木屋里飘着一阵浓浓的羊奶香,虽然有膻味,但是雪林里的羊吃的野生植物,产的羊奶非常香浓醇厚,浓浓的奶香给这个恶劣的天气添上一抹温情。木屋里老头已经脱下破旧的兽皮袄,穿着粗布灰衣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羊奶,小心地吹着,望着小床上虚弱不堪的婴儿,充满褶皱的老脸上露出了一丝温和的笑容,原来人生不总是孤寂,原来他还没有被苍天遗弃,想想并非只有自己不幸,虽然这十几年过的异常痛苦,内心的挣扎,日夜的煎熬让他每晚都不能踏踏实实的睡一个好觉,但是看着床上苍白的婴儿,他落寞荒凉的心里有了一根细细的山草在冰冷荒芜中发了芽。
当一抹调皮的暖阳从东方蹒跚着跑来,天上厚重的灰云消散殆尽,雪林里终于迎来了首次的晴天,高大的松柏难得抖动一下厚重的雪衣,迎着日光精神抖擞地挺立在大山间,厚厚的水晶雪地也闪着刺眼的白光,雪林境地半山坡的羊儿们早早地出了圈,迈着轻巧的步子散在山腰裸露的岩石边,兴奋地扒着积雪,津津有味地吃着枯黄的山草。小屋里脏老头喂完婴儿的奶后便唱着怪异的山歌,驼着背,背上破旧的灰包袱赶往北方几十里地的小集镇,今天他准备给这个从天而降的婴儿添一些新衣物。
“寒老头,今个是什么好日子啊?你看这路边的老榕树竟然开了花。”街角的一家杂货铺老板此刻挤着肥脸笑眯眯道。要是平时,胖老板绝对不敢说这话,寒老头就像那万年的寒冰,从来都没有融化过,不过精明的胖老板此时能看出老头明显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不再板着脸,而是面色温和,眉眼中有了一抹难以察觉的喜意。寒老头依旧和平时一样不搭理胖老板,自顾自地挑着他需要的东西。胖老板也是个知趣之人,没再言语。等到寒老头把东西挑好以后递给胖老板,胖老板一看心里暗自嘀咕:“这寒老头,竟然挑了一些新布匹和一斤棉花还有一个印花小铝碗,真是少见啊,看来老头肯定有什么亲人寻来了。”便笑呵呵道:“今个高兴,这些东西我给你减二成,收你一百文。”寒老头知道这个胖子虽然平时对人很吝啬,但是个不错的人,抬头看了他一眼,便点了点头,转身离去。胖老板看着寒老头离去的背影,心里一阵感慨,寒老头从他几岁时便生活在这了,一直到现在都无亲无故,眼看要孤独终老也没个人照应,虽然自己偶尔施些小惠但也弥补不了他内心的落寞,看着寒老头就要离去忍不住道:“寒老头,照顾好自己啊!”寒老头听到胖老板的话矮松般的身躯忽然一滞,微微偏头,却又偏了回去,挺起身,紧了紧破包袱,在一片骚乱的急雪中渐渐远去。
“小家伙,别哭了,老头子我以后就是你的亲人了。”半山腰的小木屋里寒老头一回来就听到那个婴儿拼命地哭闹,急忙放下包袱抱起来和蔼道。“你看看衣服都哭湿了,来爷爷我给你擦擦,以后你就是我的乖孙子了,不许哭啊。”寒老头充满溺爱地看着怀里的男婴,心里喜悦道:“这孩子生的清秀,双眼明亮有神,根骨不错,如若教导有方,将来一定是一方豪杰。”怀里的婴儿被寒老头抱着,便停止了哭声,咿呀地叫着,寒老头喜欢的不得了,抱着婴儿摇晃着,在小木屋里转圈,一会婴儿便睡着了。寒老头小心地把婴儿放到床上,才觉得有些疲倦,便坐在椅子上休息,他走了几十里的山路刚回来,感觉气有些不足。
“这孩子也命苦,出生不久便失去亲人,差点落入狼口,比起他,我以前的苦也不算什么!以后要定好好抚养他。”寒老头坐在椅子上沉思。
始而一丝半缕,从容恬淡,端似闲庭信步;继之三堆几垛,涌动卷舒,浑如雪浪拍天。其质轻,风翻柳絮;其色素,日晒银棉。帘外一片晴朗,但是恼人的寒风仍然不肯停止,寒老头看着窗外的姿态千穷的云朵心里感慨不已,好像自己从来都没有像天上的云一样随心而动,无所顾忌,总是沉重的像夕夜雪一样重重地坠落到地面。
“也罢!往事就随风而去吧,毕竟我剩下的时日也无几了。”他吐了一口浑浊的热气,浑身放松地躺在竹椅上。咳咳!寒老头突然感觉胸口一闷,蜷起身低头吐了一大口黑血。“该来的还是来了。”老头子目光森冷地抬起头,望向窗外突然飘来一朵黑云缓缓道。一道极为纤瘦的青影一闪而至,落到门外,半山腰的羊群一阵躁动不安,空气中的寒风此刻都静止了起来,天色立刻变得格外的阴冷。“这么多年,你还是这样,失了本心,我想此刻的你已经不是你了吧。”寒老头望着门外的格外消瘦青衣男子悲然道。“我?我当然是我了,难得您觉得我现在不好吗?”一个清冷的声音缓缓飘了进来,听语气仿佛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毋庸置疑!“你以前若不走向那个人,现在虽及不了倾宁,但也相差无几,何必像现在这样呢?”“哈哈...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觉得我没错,是吧?”青衣男子回首,俊脸一笑道。“对也好,错也罢,希望你能回头,今日我不能退了,因为我还有牵挂。”说完望向床上熟睡的婴儿。
他立在风中仿佛风之子。瘦长纤细的身躯却没有一丝的歪动,即使这样凌冽的寒风。
他立在寒风中仿佛老树。矮松般的身躯有了抖动的迹象。
就这样两人在风中对着许久。
“让我看看你这些年长了多少本事。”寒老头一改往日的颓废,犀利的双眼扫向眼前青衣俊逸男子,浑身充满凌厉之气道。“你都老成这样了,我只是来看望一下,并没有别的意思。”青衣男子温和的笑道。“嗡”寒老头不想跟他废话,腰间长弓空而立,中指一勾,带着强大的劲风,一箭射向青衣男子。青衣男子却背对着寒老头,刹那间,箭羽破着劲风离他仅有一尺之余时,青衣男子面色依然带笑,只是轻微地抖动了一下身体,细长的手指轻轻地摸了摸鼻子道:“现在越来越乱了,我很忙,您老人家的日子也不多了,好好享受吧。”说完一转身,向着东北方向离去。寒老头捂着胸口嘴角不停的溢血,但也没什么大事,是以为刚才用力过度。现在的寒老头顾不得痛了,望着青衣男子离去的背影,以及被青衣男子随手折断
丢在一旁的箭羽,再也没说一句话。因为他知道,青衣男子离他越来越远了,这不是一件好事,不仅对他而言。
时至中午,太阳升的很高,不情愿的挤出一点温热却也让北疆的人们有了一丝心安。持续了数年的战争让人身心疲惫,北疆原本丰饶的土地仿佛被抽空了一样,毫无生气。少顷,山下炊烟缓缓升起,稀落的小城里终于有了一丝生活的气息。寒老头升起吹火,熬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羊奶,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温柔望着床上的咿呀的婴儿咕哝道:“不知是你小子命大还是老头子我命大,你那小叔子终究还是放过了咱爷俩,唉,不知道以后你能不能超过你那小叔子,希望不大啊,如今整个北国恐怕也没有几个吧。”婴儿“啊...啊”地叫着。“嘿!还不乐意,行了爷爷我不说你了,赶紧喝点羊奶快点长大吧。”说完轻轻地吹着香浓的羊奶喂着他道:“今日老头子观天上之云感慨万千,行若蛟龙,静若山伫。以后你名为云吧,云能遮星,望你以后能超过他。若有水相辅,必能行云流水傲立在天地间,你就叫寒澐吧。”看着婴儿只是安静的喝奶没有任何反应,寒老头一只手摸着发闷的胸口叹息道:不知道老头子还能陪你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