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莲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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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松垮衣裳破损不堪，乌鸦弯腰却昂首，大口喘着粗气，橙色罗盘之瞳死死盯着他身前不远不近之处的黑衣人，疯狂的本性不断冲刷他的理智……
自从他猎杀人类开始，向来都是得心应手，不曾有任何一次失手过，这为他积蓄了一种莫大的自信，以至于自称为“神”，不可一世地自认为可以呼风唤雨、只手遮天，可是今日终于碰上了个棘手的对头。
“你放走了他们，两个见过我真实面目的人类。”乌鸦愠怒地质问。
晚风飒飒，凄而不寒，无人巷中，也无人来回应他。
此时，高飞妖正周身萦绕着三朵青粉剔透的虚幻莲花，其眼瞳之中的飘渺江天，与面上的肃杀厉色毫不相衬。
“为什么不回答我的话！”乌鸦双目皆是瞪成了个圆，罗盘妖瞳骤然之间放大了些许，旋即光芒大盛，在风夜之底灼灼发亮。
伴随眼瞳的变化，乌鸦背后的两条蛛腿发出着“嗤嗤”的炙烧声，橙色的流光迅速迸溅踊跃着化作了浅浅的红色，并在缓缓地加深。
紧接着，仿佛是沾染过数不胜数的血腥那样，一道一道的猩红血痕在蛛腿上弥漫开来，与此同时那蛛腿的形状也开始变化，愈渐变得细长、尖锐。
不，虽然道之是“蛛腿”，但此刻的那两支肢节却是没有半点蛛腿的特征了，因为就连其表层原本的皮毛，此刻都烧光了，可见那种红色的流光附着不低的温度。
若是李加成还在此处，见此异象，必将惊呼不已，连拾捡石块偷袭的勇气都不会再有。
可是，身在此地的人，却是高飞妖。
“你的妖器有古怪，真有古怪。”高飞妖声音沉了一沉，大凡妖器，皆可不断地趋向至强至速，然而，能够变化形态、颜色的妖器并不常见。
“我劝你先祈祷吧，以免在一瞬间就离开这个世界！”
乌鸦狠戾一笑，随即但见两道红色光影划破黑夜，如同光束那般，通天贯地，笔直无斜地冲击而出，寸不留情。只要是普通的人类，绝对没有人能够在这迅疾狂猛的一击之下存活，甚至，连自己是如何死的都未必会有半分觉察、知晓。
高飞妖却仍旧没有什么太大的惊讶之意，莲花瞳中的红线一霎逼近，同时他心念一动，在他身边的三朵莲花之中，有两朵猝然间暴冲而起，高速旋转着格挡在他身前。
铮！
金铁碰撞之声轰然交鸣，两支细长尖利的猩红妖器为青莲所当，二者僵持，夜静人寂，唯有震颤着的妖器微声和急促的呼吸之声。
第三朵莲忽然升腾，加速着一飞冲向前，“呼”地一声，措不及防砸中乌鸦。
伤口层层划破，乌鸦的左肩头处汩汩地流淌出鲜血来。
本与那两朵莲相僵持的乌鸦一个疏忽，率先现出了败迹，不过仅仅一处伤口，显然对其影响小之又小。
“你这能够脱离身体的莲花妖器，岂不是更古怪？”乌鸦欲笑却难为之，肩头的痛觉毕竟真实地存在。
“还不打算罢休吗？”
三朵青莲围绕着高飞妖萦回飘转，犹如是跃动的小精灵一样，充满了灵性，这是高飞妖的特征，“三莲”妖器。
被这么一问，乌鸦毫不犹豫地再度侵袭而来，妖器的猩红色上溯至其眼眸，罗盘瞳的四周荡漾起扭曲的狠厉。
两朵青莲悠悠飘出，却仿如金铸一般，毫不客气地硬接住乌鸦猛烈的进攻，而未有疲倦之色显露。
“呿！”
一声轻唾，乌鸦看着第三朵莲花又欲飘来，颇是不屑，同样的亏，他会吃第二次吗？
妖器之上力道一加，依着他的打算，只要脱离开这两株莲，第三莲便会落空，以他鼎盛之全力，对方必是不及反应而被刺穿！
不过打算归打算，当他猛然加力时，莲花的确被打开了些，可那第三株莲花却在这一刹，凭空借力那样骤然提速！
罗盘妖瞳之中的莲花渐渐放大，与此同时那瞳孔却是遽然缩小！
的确是“不及反应”，只可惜，来不及反应的不是高飞妖，而是他乌鸦！
衣衫褴褛，血迹斑斑。
“你能感受得到，我和你的差距吗？不止是妖器，也不止是理想…”
高飞妖重新戴上墨镜，挽起衣袖，三朵青莲滴溜溜转动着没入他的手臂，化为了三道青莲纹路，玄乎其玄。
惨状百般的乌鸦，纵是此刻，也仍凶恶地瞪着罗盘之瞳，全然没有半分低头的意思，在他看来，不过是败给了同类一次而已，他肩上还有着对人类“仇恨”要去得报，他还有着心底的耻辱与不甘，要去洗雪！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手段，但既然同为妖族，我想，你应该至少也应该有所了解。”高飞妖不由地倨傲讲道，只是这种倨傲生来具有，并非刻意。
“……”
“妖噬。知道吗？”
伴随着高飞妖口中的下一句话语，乌鸦的头皮倏尔一麻，旋即毛骨悚然地死死盯着其动作。
妖噬，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所谓“妖噬”，是指一妖对另一妖族之人进行同化，被同化者的妖器、妖瞳之特征，都会或多或少地融入到同化者的体征之中，与此同时，被同化者也将在无尽的痛苦之中死去。
但是，妖噬的过程太过残忍、血腥，而妖族的种群数量本就不算众多，因此，即便所有人都知道“妖噬”存在，也从未听说过有哪个人敢施用这种令人发指的行为……
高飞妖转身背对过乌鸦：“对于人类，越是接触，反而就越陌生，他们的力量，实在可怕得过头。”
而高飞妖所说的话，乌鸦并没有听在耳中，因为他的耳畔现在只有“妖噬”二字在不断地回荡，他不安极了，却又无措可行，此刻的他再没有还击之力，若是对方进行妖噬的话……他简直不敢想象。
“千万不要、暴露妖族的存在！”
高飞妖一语落定，便已轻跃而至夜幕中，消失不见。
乌鸦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致使他的面上顿时泥尘遍布，满身的血腥气味只有他能感受得到，而那天际的乌啼之声，正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