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秋当多添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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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秋当多添裘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苏禾坐在凳子之上，闭目养神。
记忆之中的东西，缓缓流淌而过。
苏禾眼角，有着一滴泪水流过。
他记起了曾经年少之时。但是记忆之中的噩梦，却是如同刀割一般的折磨着他的心。这些东西，永远不可能忘怀。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苏禾起身，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打开了门。
门外，是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庞。
"是你！"
"是你？"两声是你，却是包含不同的含义。前者是因为激动，而后者，则是因为不太相信。
两人进入房间之中，久久无言。
"在义父死的那一天，我正在边关。因为义父手下副将冒死送信给我。凭借当时我在军中的一点力量，在旨义来到之时，我便是已经逃出了天运，来到了北辰。当初之事，我没有办法。义父已死。我只能够先行逃亡，在做打算。而在天运来北辰的商客之中不断打听之下。我听说，义父与你，都是已经死了。如此，我才是在夜城落根，想要后面报仇。"孙添裘说着，话语之中，没有丝毫语气起伏，但是坚定之意，却是没有一丝改变。
"我已经死过一次了。"苏禾苦笑，道:"我母亲为了我，用了自身紫府，换回我一条性命，在一路逃亡之下，我遇上了七郡主，如此，才是逃过一劫，来到了渭城。"
"义母她。"孙添裘欲言又止。但是攥紧的手掌，却是暴露了他心中的一切。
"那么现在，你有什么打算？"孙添裘看着苏禾，问道。
"当然是报仇。"苏禾双目之中，仇恨的火焰熊熊燃烧，"林落空对我所做的，我要一样不少的回敬他。"
"那么，七郡主呢？"孙添裘深深看了苏禾一眼问道。
"报仇之事，无可厚非。"苏禾道。
"可是，难道你杀了她父亲，她就不会杀了你？"孙添裘话音刚落，便是已然明了苏禾所说，自己之问，不过是多此一举。
报仇之事，无可厚非。
他杀了林落空，是为父母报仇。若是他真的杀了林落空，那么对于七郡主来说，杀了他为自己父亲报仇，同样无可厚非。因果循环，报应不止。
"那么，你想要怎么做？我会尽全力配合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就算要了我这条性命，我也是不会眨一下眼。"孙添裘对着苏禾郑重承诺。
从前，他也是有过报仇的念头，但是一人之力，实在太过渺小，努力到了现在，他也是不过炼脏二重而已。没有能力，去了就是送死。孙添裘对于苏家一家感激自然不会褪色。但是同样，没有实力之下，孙添裘不会自己去送死。
"以前我没有死，是因为我知道，自己力量不够报仇。现在死了，也是白死。如此，我活了下来。现在，你没有死。那么这一切，就都是交给你了。我会在你身前，永远为你赴死。这是我的使命，同样，这也是我的承诺。"孙添裘将拳头放在胸口之处，缓缓起誓。
苏禾看着孙添裘，眼角之间，有着一滴泪水，缓缓流出。
"无论怎么说，有你的承诺，便是足够了。"苏禾道:"而且，我不需要你去赴死。只要你好好活着。我们，要站在那个皇宫顶端之上，用林落空的人头，来祭奠我父母的魂魄！"
苏禾说着，孙添裘点头。
异国的再度相逢，让两人不免有些惊喜。但是同样的血海深仇，却是让两个人，无法在这种情况之下，哪怕有着一丝它乡遇故知的高兴。
"那你打算怎么做？就仅仅我们两个去报仇？"孙添裘看着苏禾，第一次提出怀疑。
"当然不会。"苏禾道:"凭借我们两个人，就算是我们都是修炼到了至高境界，都是不可能在这片土地之上，灭去天运。想要彻底毁去这个国家，我们想要做的，就有很多。比如，我们需要很多帮手。"
闻言，孙添裘没有说话，而是沉默许久，才是缓缓道:"天运之中，与我们有仇的，不过是林落空一人而已。我们没有必要，将整个天运国之人，都是牵扯进来。"
"可是，若是灭不了天运，我们拿什么来杀林落空？"苏禾猛然转身，看着孙添裘，道:"林落空自身便是一名很强的修行者。没有势力，没有挑拨，我们拿什么报仇？就凭我们两个人？那么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就算我们修炼到了当世无敌，又能如何？我们照样杀不了林落空，因为他身后的天运，所以想要杀他，我必须毁去天运！"
苏禾说话之间，近乎歇斯底里。
仇恨，现在已经占据了他的所有。
"记忆之中的你，不是这样的。"看着苏禾，孙添裘第一次露出心痛的神色，"在我与你一十二年之内，你都是没有过情绪失控过。从来你都是如同翩然公子一般。不知有着多少人，为你着迷。因为你的心善，因为你不会拿着别人的痛苦，来成全自己。无论我们怎么做。无论林落空怎么对待我们。那片土地，是生我们养我们的土地啊。你难道要看着，无数敌人的铁骑，在你的驱使之下，踏破我们的国土，将更多人，弄得家破人亡，这样的你，与林落空，又有什么区别？这样的你，还是你么！"
孙添裘说到最后，也是音调渐高。
生或在边许久的他，自然知道，自己身旁的国家铁骑，踏入天运，会是怎样的代价，所以比之苏禾，他的感受，更加清楚。
"那你让我怎么做？"苏禾看着孙添裘，仿佛失去了全部力量一般的坐倒在了椅子之上，双目无神道:"我一年前还是一个普通人。现在，已经铜体巅峰。我的修炼，已经足够快，但是每天只要一闭眼，我看到的，便是那一杯毒酒与母亲那决然的眼神。"苏禾说着，眼泪流着，脸上笑着，"我怎么能够忘记，但是，我又怎么能够与一个国家匹敌？我的办法，最好便是挑起整个北辰国与天运国的战争，到时候，才是有机可乘。然而，正如同你所说，这样做，与林落空又有什么区别？"
苏禾双目缓缓抬起，目光之中，有着无限哀伤，"有时候，真的感觉，自己活着，还不如死了。因为我看不到未来。因为我不知道前方的路，到底该怎么走。我一个人，走的很迷惘。我一个人，很害怕，很痛苦，但是我又不得不走下去。因为我的仇，还未曾报。若是我现在死了，如何面对母亲，父亲？如何面对苏家，那一百多口死去的人们！"
"一切都会过去的。"看着苏禾的模样，孙添裘心中，也是如同刀绞一般。但是他明白，现在无论如何，他都是不能表现出来。
两人之间，总要有一个人来充当硬角。
"想要报仇，除却这些，我们首先要做的，还是提升自己的实力。没有足够的力量，就算是你拥有了机会，也是没有力量去把握。仇恨，先放一放。我们没有足够的实力。等到我们有实力改变一些东西的时候，我们才是再来说这些东西，可好？"孙添裘道。
"好。"苏禾看着孙添裘，应了一个字之后，久久无言。
苏禾知道，自己无论怎么说，无论如何，都是要去做一些东西，而这些东西压在心底，已经渐渐成了苏禾心底最为承重的负担。
苏禾虽然看起来没有事情。但是实际之上，苏禾心中，早便是已经有着无数痛楚，无法言语。身旁又是没有一个人，能够让他吐露心中一切，所以今天见了孙添裘，苏禾才是会将心中的东西，都是流露了出来。
也只有在孙添裘面前，苏禾敢于如此。而今天所说一切，都是不过发泄而已。
"义父说过，秋当多添裘。"孙添裘忽然之间，没由来的说了一句。
苏禾一愣，旋即，便是轻轻点头。
"是啊，秋当多添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