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雨中来客
sunmay1513:06:45cst2016
下雨了。
雨势又急又猛，让人们猝不及防。
原本人声鼎沸的闹市，渐渐地静了下来，人们吵杂的声音被砸在地上的水声替代。
不一会儿，街面上空无一人。
不少店铺索性直接关门，这样的天气是不会有什么生意的。
雨越下越大，地面的水越积越深。就算是天河决堤，也不过如此吧。
书生站在街道上，孤零零的，一个人。就在刚才，他的身旁还全都是拥挤的行人。
书生，突然出现。雨，突然降落。这雨，好像是特意为他而下。
书生静静的站着，动也不动，像一座石像。
石像的眼睛是闭着的。
雨继续下着，街道也成了小溪。
小溪向东流去，水面上的水花也向东流去，最终流向护城河。
溪水已经漫过书生的膝盖。
书生睁开眼睛，目光冰冷，犹如寒冬。
书生用冰冷的目光打量着这条街道，打量着这座城。这条街道是城里最繁华的街道，此刻，空无一人。这座城是华夏帝国的都城，圣龙城。
这是书生第二次来圣龙城了。
记得上一次来，书生还是一个囚犯。
书生的正前方是醉心楼。醉心楼是一家客栈，还是一家百年老店。
醉心楼门前的台阶，已经被淹没一半。老天爷仍然不依不饶，完全没有停雨的意思，继续下着。
书生向着醉心楼走去。他走得非常缓慢，像一个病怏怏的老人，一步一停。雨仿佛更大了，冰冷的雨水无情的打在他的身上，但他却毫不在意，依然漫步而行。
书生进门的刹那，雨停了，突然停的。雨停得就像雨下时那么突然。
醉心楼的小二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伙子，名叫小六子。当书生站到楼内的地板上时，小六子非常惊讶，他完全没有想到这样的天气会有客人。
醉心楼的地方虽然不大，但却十分干净，楼内的东西摆放的整整齐齐，井然有条。
小六子走上前去，面带微笑，看了一眼书生的衣服，笑脸立刻凝结了，眼睛死死地盯着书生的衣服，眼神中露出惊讶之色。
书生的衣服，像刚穿的一样，干净，整洁，没有一点水的痕迹，谁能相信，这是刚刚被雨水蹂躏过的衣服呢？不光是衣服，他的头发也是一样，甚至连潮湿的痕迹都没有。他脚下白色的鞋子，挤不出一滴水珠，鞋下的地板，没有一丝水分，干爽的好像外面没有下过雨。
小六子还注意到，书生的手上拿着一本书。这本书大概长七寸，宽五寸，厚两寸。书的封面是红色的，封面上没有字，红色的前后封面占了全书厚度的一半还多，中间还有一小半是白色的。当然，这本书也是干的，完全不像淋过雨水的样子。
小六子回过神来，后退一步。他虽然是个伙计，也知道这个书生不是一个普通人。
他是谁呢？
小六子突然想起人们经常谈论的修灵人。
修灵人，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呢？
小六子已经不像刚才那么惊讶。除了惊讶，他的内心还有一点激动，毕竟第一次离人们口中所说的“修灵人”如此之近。
书生修长的身躯笔直地站立着，一身白色长衫，没有一丝灰尘。头发漆黑如墨，面色苍白如纸，像生病了一样。仔细看来，一白一黑形成了鲜明的对照，格外惹人注目。双手白皙、修长，让人不敢相信这是男人的手。
奇怪的是，小六子好像根本形容不出书生的样貌，只能看出他容貌俊俏，非常年轻。让人印象最深的，是他的那双眼睛，又黑又亮的眼睛，如同黑色发亮的宝石，却比宝石冰冷一万倍。
这绝对不是年轻人的眼睛，或者说，这绝对不是年轻人该有的眼睛。
小六子愣住了。他只觉得全身冰冷，犹如置身寒冬。
等到小六子回过神时，书生已经坐到一张桌子旁，面向街道的方向。这张桌子处于楼内的正中央，是醉心楼里最大的一张桌子。这张桌子上放着三只倒立的青色杯子。
小六子走上前去，笑着道：“公子您……”
书生面无表情，淡淡道：“一壶茶。”
不一会儿，小六子拎着一壶茶走来。他把茶壶轻轻地放到书生的面前，随后，退在一旁，静候书生的吩咐。
此刻正是正午，因为这场大雨，醉仙楼里除了书生，没有一个客人。
街道上也没有人，溪水已经退去大半。
天空昏暗，让人觉得已经到了傍晚。
小六子等了好久，不见书生有任何吩咐。他着急了，他对面前的书生非常感兴趣，他自己也知道，这兴趣可能引来杀身之祸，但是，他还是忍不住。
他也没法忍住。毕竟，成为修灵人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但是，凭他自己，想要修灵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必须要拜修灵人为师？
如今，机会来了，他的内心激动不已。他也终于相信，修灵不是件虚无缥缈的事情。
小六子低着头，面露笑容，恭敬地道：“公子可需要酒菜？”这几个字，他想了好久，才说出来，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
书生没有看小六子，只是看着左面账台后面的酒架，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酒，可是他从来没有喝过酒，对酒一窍不通。至于饭菜，他已经好久没有吃了。
书生道：“不用。”
小六子仍是恭敬地站着，道：“你……你……”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然后下了很大决心，问道：“你是修灵人？”他很害怕，也很紧张。
书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直接反问道：“你想修灵？”
小六子连连点头，道：“是，是。”
“你此生无法修灵，倘若强行修灵，必深受其害，切莫为之。”
小六子不愿相信，质疑道：“我不信。”
书生道：“天命使然，你不信？”他的目光依然冰冷，只是他没有看着小六子，而是看着那本书。
小六子坚定地道：“我一定要修灵。”此刻，他好像忘记了他的身份，也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了。
书生淡笑道：“为什么跟我说？”
小六子道：“我想拜……”
书生没等小六把话说完，便开口道：“我不会帮一个人违抗天命。”
他没有抬头，仍是低头看着那本书，冷冷道：“杀了我，你就可以达成一切心愿。你能做到吗？”
小六子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只有呆呆地站着那里，一动不动。他只是一个平民，不是富家公子，没有亲戚朋友，这样的人想寻得修灵途径，难如登天。
书生重复道：“你能做到吗？”
小六子迟疑了一下，道：“我不杀你，也做不到，但是我不信天命。”
书生叹道：“不信天命的人多如牛毛，突破天命的人寥寥无几。即使突破天命，也会被我杀掉，这又何必呢？”他终于抬起头，面露笑容，笑得如同鬼魅，好像这才是他本来的样子。
小六子又害怕起来，鬼魅的笑容加上冰冷的双眼让他不知所措，他颤声道：“你……你要……杀我？”
书生收起笑容，又是面无表情，道：“我不杀你，你还没有资格让我杀。”
小六子年轻气盛，听见这话，非常恼怒，但也不敢出言顶撞。
“也许他根本不是修灵人。”小六子安慰自己。
这时，两位客人走进门来，小六子慌忙迎了上去，又成了卑躬屈膝的店小二，与刚才的自信满满的小六子好像不是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