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回 感君缠绵意

　　沉香站在铁栅门前，期望能与女贞子有些交流，哪怕不是用语言，而是手势眼神也可以。但女贞子却神情严肃，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任何表情。

　　沉香便知道，这次查监与以往大不相同。看见女贞子身旁那个陌生的面孔之后，更是坚定了他的看法。

　　当升麻让牛膝站起来走到前面的时候，沉香心中一惊，暗想不好，牛膝大哥一起身，身后那个墙洞立即会透出光亮，那时，所有的一切就都会暴露了。

　　牛膝却蹲坐在后面一动不动，升麻又一次道：“后面坐着的那个大个，你起身到前面来，让我看清楚。”

　　牛膝依然不动也不说话，好似没有听见一般。升麻便有些不耐烦，加大了语气说道：“怎么，我的话你没有听见吗，还要我亲自进去扶你起来吗？”

　　说着便示意女贞子用钥匙打开铁门。

　　这时，只听牛膝在里面缓缓说道：“没想到城门校尉太子参身边的红人升麻，竟然投靠廷尉府做了一名看守狱卒。”

　　升麻大惊，怎么这人知道我的底细？当即惊问道：“你是谁，怎么认得我？”

　　牛膝还没有回答，女贞子在一旁答道：“他便是前任廷尉牛膝，因协助远志沉香在工坊造反叛乱，被关押在此。”

　　升麻点头道：“原来是牛膝大人，曾经的廷尉府主人，怪不得这么牛气。如今自己修建的大牢自己坐，牛膝大人熟悉掌故，可知有一个成语叫作茧自缚，如今真是应景啊。呵呵，呵呵。”

　　牛膝又慢条斯理道：“你和太子参私底下做的那些事，我可全都知道。还有，你这么聪明能干，一定也读了不少书，那么应该知道死灰复燃这个成语。”

　　升麻听牛膝这么一说，脸色先是一变，随后又呵呵笑了几声，道：“牛膝大人真会开玩笑，呵呵。还望大人保重身体，好好休息，兄弟这就不打扰了。改日再会。”

　　说着，转身走开。女贞子慌忙跟在后面，又回头看了一眼沉香，暗叫一声好险。

　　二人正要走出牢门，板蓝根又在那里高声呼喊道：“新来的这位大人，您稍等片刻，听小人说一句。”

　　那升麻当即停住脚步，女贞子在一旁道：“升麻兄，此人原在工坊担任供水官，平日克扣工役饮水，终至激起叛乱，实在是令人痛恨，牢中众位兄弟便偏偏少给他水喝，让他多尝尝干渴之滋味，没想到此人被烧糊涂了，每每在此胡言乱语，不用管他，我们还是回去吧。”

　　升麻道：“覆盆子兄弟，听他说一句，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即便是胡言乱语，也比闭口不言强。”原来，女贞子在廷尉府内化名为覆盆子。所以这升麻便以覆盆子称呼他。

　　女贞子心里暗急，这位升麻，心气正盛，保不齐会听信板蓝根之言，到时向防己汇报，别再影响了越狱大计。暗自愁思如何快点让升麻出去。

　　升麻却对板蓝根说道：“你有什么话，尽管说来。”

　　却听那板蓝根道：“我就知道大人您是一位能吏。大人，你可知道，这里边有人整日盘算着想越狱。”

　　升麻道：“你也不用卖关子，直接说出来就是。”

　　这是女贞子在一旁插话道：“这间廷尉大牢，关押了不下二十名犯人，我看每一名犯人都想出去。你难道不想出去吗？你刚来是不是拼命嚷着要见大王尚书吗？可是有谁能走出这廷尉大牢半步？痴心妄想罢了。”

　　升麻看了女贞子一眼，脸上露出不悦表情，又对板蓝根说道：“你继续讲。”

　　板蓝根道：“那洪字号关押的远志，就是工坊内带头叛乱的反贼，前几日一直在那里与同监关押之人窃窃私语，那人好像叫做车前子，是紫金顶叛军，二人一直在商议如何越狱出逃。请大人相信小人之言，小人修炼的是耳聪灵力。平日耳力极佳，苦于饮水不足，不敢使用耳聪灵力，他们二人商讨的一些细节便听不清楚，只要大人能多给我带点水喝，这大牢里每一名犯人之间的谈话我都能听见，到时可以给大人当个耳目。”

　　女贞子又道：“升麻兄，可千万不要相信他的话。那日工坊叛乱，就是远志带领反叛工役将板蓝根抓起来，从他居所里找到了平日克扣之饮水。所以，这板蓝根十分痛恨远志。想这大牢，如此坚固，这些犯人平日并无多余饮水，免除干渴尚且不能，更不用提使用灵力。越狱那时万万不可能之事。”

　　升麻点点头，道：“不错，覆盆子兄所言有理。我们走。”

　　言毕，二人快步走向牢门口。这时又听板蓝根高声道：“怕只怕廷尉府中出了叛徒内奸，与犯人串通一气，任凭你再坚固之牢房，也能轻松出去。”

　　升麻听了这话，脚步只是稍微顿了顿，并未搭理板蓝根，走出牢门，女贞子连忙将牢房铁门锁好，一颗悬着的心，刚刚放下，又被板蓝根最后一句话提了起来。

　　沉香等升麻、女贞子二人出了牢房，问牛膝道：“大哥如何知晓太子参、升麻所做违禁之秘事？”

　　牛膝哼了一声，冷笑道：“我只是虚张声势，故意吓他一下罢了，他们具体都做了哪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我还真不知道。”

　　沉香又暗道了一声好险，又不禁佩服牛膝的胆识，道：“多亏大哥智计应变，将那升麻镇住。若非如此，他若是真进来，非得给他发现墙洞不可。”

　　牛膝沉吟道：“只能哄住他一时，事后他一想起，肯定还会亲自进来。我们必须及早行动，时间一耽误，就走不脱了。”

　　说罢，又让沉香坐在墙洞口，自己进入张字号监房，再从张字号监房内钻入百香楼中。

　　百香楼内，百合与青蒿见牛膝还不进来，早已等不及了。在房间里坐立不安。此刻听见墙洞外有动静，急忙把书案移开，让牛膝钻过来。

　　牛膝进入到百香楼内，并没有从房间里出去，而是又在里间墙壁上，用药铲挖开一个洞。

　　算上这个，牛膝已经挖了四个墙洞了，挖洞技术越来越高，速度也越来越快。

　　百合与青蒿在后面紧张的看着，不知道过去之后，里边会是哪一位失踪药灵。

　　洞口越来越大，已经可以从容穿过，百合道：“可以了，我先过去看看，那面是谁。”牛膝闪在一旁。百合也顾不得害羞，弯腰爬过去，却听隔壁“啊”的一声，叫道：“你是谁，是从哪里进来的？”

　　百合还没有来得及回答，青蒿已经爬过墙洞，一见房内之人，不禁大声叫道：“艾蒿！”

　　此人正是艾蒿，她和青蒿被太子参带入相府后，被丞相甘草先后诱入百香楼。艾蒿在百香楼中与青蒿比邻而居。却谁也再没见过谁。

　　艾蒿见青蒿从墙洞内爬出来，脸上表情更是惊讶，道：“青蒿姐姐，这么多天，你一直在哪里？”青蒿道：“妹妹，我一直在此楼之中。如今百合姐姐还有牛膝大哥一起过来救咱们出去，你快收拾一下，等明天晚上，我们就一起逃出相府。”

　　艾蒿听了青蒿之言，并不为其所动，叹了一口气道：“我在这里已经习惯了，哪里也不想去。”

　　百合一听这话，知道她已经为甘草所迷，道：“甘草是一个大骗子，你千万不要相信他的鬼话。你可知道，他已经引诱了好几名女子到这座楼中，昨天我还看见他给玫瑰承诺，要娶玫瑰呢？”

　　艾蒿听到百合这番话，登时羞红了脸，低声道：“相国大人德高望重，人又生的那么，那么，正直，他怎么会骗人呢？玫瑰是我百花国之药灵，岂能轻易来到人参城和甘国老在一起？你又是谁，凭什么对相国大人如此无礼？”

　　百合一看艾蒿的神态，知她定已饮用了甘草所送之水，中毒已深，难以挽回，遂不再多言，站立一旁。

　　青蒿犹不住的说道：“艾蒿妹妹，你变了，不再是原来那个天真可爱的小妹妹。你忘了菊花姐姐被蜂子捉走之事了吗？我们应当先逃出去，然后想办法把她救回来啊。”

　　艾蒿道：“我没有忘，我早就将此事和相国大人说了，相国大人说，菊花姐姐确曾…确曾与百虫国蝎子王有联络，本来我也不信，但相国大人乃堂堂百草国丞相，是我辈药灵中之模范君子，岂能，岂能轻易骗人…”

　　青蒿大声打断艾蒿道：“好了，别说了，你被甘草蛊惑，现在已经神志不清了，好妹妹，听姐姐一句，和我们一起走出去，离开这里，你就会明白，甘草每句话都在骗你。”

　　艾蒿道：“不会的。相国大人对我那么好，我觉得，只有跟他在一起，我才感到无比，无比，快乐。你们走吧，为了我们之间的姐妹情谊，你们来过之事，我不会向相国大人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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