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胜与败
谢无涯的语气中带着震动。
下方。
这声音传入叶平安等人耳中，神情皆是一肃。
唯有真正的对战双方，最清楚对方的实力，他可以不认可谢无涯的实力，但他知晓对方出身，认可对方的眼力。
“如果他真是先天……”
身旁，安世的声音响起：“那这秦烬的修行速度，当真是快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
擂台上。
秦烬听到问题，摇了摇头，平声道：“我还没有突破先天境。”
一声道出。
谢无涯眸中的波澜不减反增。
“还没有先天，怎么会？！”
“刚刚那一拳……”
“爷爷说的没错，道场之外，才是真正的精彩大世。”
他喃喃自语，望着秦烬，深深的呼吸了两口，眼神内的波澜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真挚。
“秦烬，你真的好强！”
“太强了！”
他认真说出一句，眸光波动，斗志不见丝毫减弱：“以后，我还会再挑战你的！”
“现在是我太弱了，差距太大，甚至都不配当你的对手，等我有了足够的提升后，我们再战一场！”
秦烬眼神平静，微微颔首：“可以。”
尽管谢无涯是个自来熟的话痨，但光从武道方面，他表现出的态度，着实让人无法讨厌。
要战便战，败了便认，光是能做到这两点，就已经胜过无数人。
不过……
答应再战是一回事，届时结果如何，是另一回事。
秦烬不会给败过自己一次的人，留下任何追上自己的机会。
现在的差距不小，往后，他只会努力将这份差距，越拉越大！
身前。
治疗光束笼罩下，谢无涯的伤势被压制，他在擂台地面爬起来，模样有些狼狈，神情却依旧轻松，朝着秦烬竖起了大拇指，灿烂一笑后，他转回身，目光直接落在了叶平安的身上。
“叶平安，你先等会！”
一边开口，谢无涯一边爬下擂台，道出的言语有些狼狈，语气却满是气势。
“我去治个伤，我们马上就战！”
在擂台一旁，便有极其高级的自动治疗舱。
他一路小跑，启动舱门，躺了进去，还伸手指向叶平安：“别走，听到了吗？！”
然后。
他的身形被控制在治疗舱内，接受治疗。
叶平安望向他，摇了摇头，语气有些轻蔑：“算了。”
“我从不和败者打。”
“败者？”
治疗舱内，全身被限制行动，谢无涯只能睁大了眼睛。
治疗舱内没有扩音设备，他的声音很大，传出来却是闷闷的：“我都没嫌弃你一个从小被人家打到大的，你还嫌弃上我了？”
“你等我出去的！”
“被人秒了还这么多话，治你的伤去吧。”
留下一句话后，叶平安无视了治疗舱内喧哗的谢无涯。
他回首，目光灼灼，望向了擂台边缘的秦烬。
“秦烬。”
他念出名字，神情跃跃欲试：“你能如此轻松解决谢无涯，确实不差。”
他指向擂台：“来一场？”
闻言，秦烬眉头微挑，目光望向远端治疗舱内，正在努力“喧哗”的谢无涯。
一目扫过，秦烬微微一笑，从擂台上一跃而下。
未曾有任何声响发出。
迎着叶平安投递而来的炙热目光，他从对方身侧走过。
身影错过，只有两句话，留在了原地。
“有件事情很巧。”
“我也不与败者打。”
声音落下。
比武场内，仿佛寂静了刹那。
于忽然间，在叶平安的双眸内，宛若有火团猛然炸开，气势猛然爆发。
他没有任何动作，自身周围，却有火红色的气浪激荡而起，如同狂风，卷向四方。
擂台外。
几人的衣衫同时吹起，发起猎猎声响。
远端。
白怀玉穿着衣裙，见到这气浪卷来，秀眉微皱，探手轻点。
有生命能量涌动而出，化为屏障，隐在前方，挡在了她和韩渺身前。
前方。
叶平安的眸光中，真的有火焰在燃烧。
眼睛是心灵的窗口，当今，他的瞳孔内，宛若在映照心火。
他的声音反而平静到了极致，在这比武场内回荡，像是将要引爆的火药桶：“你说谁是败者？！”
秦烬止步，回首，神情上不见波澜。
他望向治疗舱方向，朗声道：“谢无涯，你好了没有？”
“你的对手，看来已经准备就绪了。”
“好了好了！”
治疗舱内，谢无涯将这一切都收入眼中，当今应声后，直接自己操控，停下治疗，舱门打开，他一跃而出，还踉跄了两下。
治疗还未曾结束，他的面色有些苍白，但还是看向叶平安：“叶平安，别在那傻站着了。”
“你这个败者，老老实实来和我打就完事了，别去碰瓷。”
“我身上还有点小伤，就当让让你了。”
无视，比一切都更令人愤怒。
谢无涯的言语，如同点燃火药桶的最后一点火星。
在刹那中，叶平安周身的火红色气浪，宛若变化成了实质性的气场，不断攀升，他右腿一踏，当即想要发力，朝着秦烬冲击而来。
两人未登擂。
前方。
在此刻，秦烬的眸中，雷霆之景掠过，在手臂上，丝丝缕缕的电弧闪耀而生。
但在生出的刹那。
他有所感知，双眸微低，一切散去。
他未能出手。
因为……
就在叶平安准备动手的刹那，在他身旁，离他最近的那个人，先一步动了！
安世！
他一身正装，神情上有着与年龄并不符合的成熟，在叶平安准备发力的刹那，探出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随后……
轰轰轰轰轰！
两者近身接触，武道间的生命能量碰撞，接连不断的轰鸣声响起。
叶平安周身的气场愈发激昂，相比之下，安世周围气势不显。
只不过，若有人以精神力量感知，就会发现，此时此刻，他面如平湖，体魄内却蕴藏激雷，力量在不断调动。
前方。
秦烬在内，其它四人望着这一幕。
“够了。”
安世直视着叶平安，声音响起：“非要让自己成为个笑话？”
“武渊学院内支持学员比斗不假，但那是擂上光明一战，可不支持随时向同窗出手的武道家。”
“况且，人家说的没错。”
安世的语调平缓：“等你什么时候胜过我，不再是败者，再去邀战吧。”
声音在场馆中回荡。
在他的言语中。
叶平安周身的气浪减弱，眸中那一束不断燃烧的心火，逐渐隐去。
他一言不发，只是肩膀微低，摆脱安世搭在肩上的手后，朝着出口走去。
很快。
他的身影，在比武场内消失。
原地。
安世收回手。
在他的掌心内，隐隐约约中，有被灼烧般的焦黑痕迹。
“秦烬。”
他回首望向秦烬，认真道：“我叫安世，以后大家都是同窗了，多多关照。”
秦烬点头回应。
“没想到，我们这一届中，有你这样的厉害人物。”
“期待以后能有机会和你切磋。”
见到秦烬回应，安世面容上泛起和善笑容，留下两句话后，也走向出口，身影消失。
比武场内。
只剩下最后四人。
远端。
谢无涯踏步靠近过来，就在即将接近时，他“嘶”的一声，倒吸一口冷气。
并不是因为伤口痛的，而是他一目扫过，神情露出震惊之色，突然开口道：“不对劲呐，怎么现在这里是三个胜者，和我一个败者！”
一声落下。
有悦耳笑声响起。
白怀玉面容上泛起浅笑：“谢无涯，要不你还是先把伤治好，再来当话痨吧？”
“不急不急。”
一句话把本来有些紧绷的气氛缓解，谢无涯的神情认真了一些，望向秦烬：“秦烬，多谢了。”
“谢我做什么？”
秦烬声音平和。
“谢谢你帮我出头啊。”
“他还说什么，我不和败者打。”
他模仿着叶平安的语气：“可恶啊，这么装逼的话，怎么被叶平安这小子先说出来了。”
“他也太能装了。”
“失算了，下次再碰到他，我也定要想些类似的话还回去。”
“那你倒是谢错了。”
秦烬语气平缓，徐徐道：“倒是有些许看你更顺眼的缘故，但更主要的原因是……”
“我修习武道。”
“不是为了看别人，在我面前肆意妄为的。”
一句话落下。
周围安静了刹那。
谢无涯的眼睛睁大，嘴巴张大，忍不住抬起手鼓起掌来，这位在武道上接连受挫，心态却没有丝毫变化的少年，第一次因其他层面露出了挫败之色：“我收回我的话。”
“和秦烬你相比，叶平安那家伙从文到武，全都输了个彻彻底底啊。”
气氛活跃起来。
称赞一声后，谢无涯神情严肃起来，郑重道：“不管怎么说，你算是因为我得罪了叶平安。”
“不过，这家伙脾气火爆，倒是没有找家长的习惯，都会自己解决。”
“安世从小到大，更是正派的不行，也没有那么多臭脾气。”
闻言。
秦烬开口问道：“安世能将叶平安拦下来，他们除了是对手外，还有别的关系？”
“当然。”
谢无涯认真点头：“叶平安的父亲，那位天人前辈，当初就是在安家的支持下，一举崛起。”
“在那位前辈晋升武圣后，脱离了安家，但彼此关系极佳，每次那位安家老太爷庆寿，他都会返回。”
“叶平安和安世，就是在这种前提下认识，然后成了现在这样。”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更认真了一些：“以我的了解，这两人虽然出身不俗，但都不是那种自己被打了，回去找老的出去帮忙的秉性。”
“放眼联邦，也没有人敢在我们武渊学院闹事。”
“秦烬，如果他们背后的长辈，真的敢因为这种事，就冒大不韪针对你，请你立刻联系我。”
“这件事既然因我而起，明心道场自然会把这件事解决干净。”
他的语气郑重，做出许诺。
秦烬神情平缓，开口道：“好意心领了，不过我不需要。”
闻言，谢无涯还想要再说些什么，犹豫片刻，未曾开口。
秦烬看出了他的打算。
这谢无涯，倒是确实是个可结交之人。
不过……
正如他所言，他并不需要。
他出身矿星，曾经的穷乡僻壤，比不上这些大家族的子弟家大业大，但靠着职业面板和大荒，靠着自己的天赋，他已经给自己挣出了一份背景！
星神天选！
真想要在联邦内针对他，那要问问，他背后的神灵，雷谕观者答不答应，要清楚惹怒一尊星神，一位联邦盟友的代价。
“时间不早了。”
身前。
谢无涯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聊，看了眼时间：“三位，还没去吃过武渊的食堂吧？走走走，一起去吃个饭。”
“虽然是假期，但大厨可是还在的。”
“你不再治下伤么？”
白怀玉的声音响起。
闻言，谢无涯快语道：“学院的治疗舱可是当之无愧的顶尖科技，已经差不多了。”
“剩下的，不过是需要休养，这点小伤算什么，别坏了兴致。”
“走，我请客。”
他一声落下。
一旁，韩渺精神力量造就的声音响起。
“食堂顶级食材做的菜也不收S级的钱，你请什么客？”
“啊，是这样的吗？”
谢无涯无辜的声音响起。
四人并肩，从比武场内离开。
前行中。
谢无涯的声音再度响起。
“韩渺，你一直在旁边看着，你觉得我要是刚刚和叶平安一战……”
“会赢吗？”
“包输的。”
韩渺的精神声音不带任何情感。
谢无涯也不气馁，继续道：“你看出秦烬有多厉害了吗？”
“不瞒你说，我还有一门秘术没用出来，如果用出来了……”
“会死的。”
韩渺还未曾待他说完，便抢先答道。
“会死是什么意思？就算秦烬足够厉害，现在可是在学院里，他要是真把我打成那样，怕是要立刻去求神求佛，求我别死了！”
“绝不可能死！”
“可惜了……”
他的话音一转，还有些小失望：“让安世给拦下来了，要不然正好看看叶平安怎么被暴打一顿。”
“那一拳，真的好猛。”
旁边，秦烬和白怀玉都未曾开口，静静旁听。
秦烬脑海里在想着修行相关的事情。
白怀玉的目光则聚集在三人身上，不时换下一个目标，眸中有着浓郁的兴趣。
在一问一答的对话，以及不时响起的笑声中，身影逐渐远去。
……
饭后。
天色彻底暗淡下来。
秦烬和三人分开，回到住处，倚靠在阳台的椅子上，昂首望向了夜空。
织霞星的夜色，也极其绚丽。
月光静谧，漫天群星，不时有光芒一闪而过。
那是有星舰离开星球。
那些白日里的霞光仍在，只不过光芒柔和了许多，并不耀眼，霞光在夜空中交织，飘动中，如同古裙女子在舞动彩色袖摆，在夜空中演化出不同的模样。
“盖亚星球的夜色，都这么美丽。”
“按照烛鸢和张老师所说的，盖亚星球的非凡之处，恐怕还不止这些。”
“毕竟，一尊神灵，能为星球带来什么变化，是无法想象的。”
若是以往，见到这一幕，秦烬可能会心生羡慕。
但是现在。
他的心中唯有期待，期待未来的矿星。
短暂的休憩时光过去，秦烬神情认真起来，返回房间。
“按照楚老师所说，先天灵机，并非指数达标就能突破，双项指数至百，是突破先天的前置要求。”
“先全力磨砺精神，达到要求。”
“要是无法直接突破，那就联系烛鸢。”
秦烬思路清晰。
楚老师自己说过，他在武道是半路出家。
借助他了解一些先天境的信息便已经足够。
现在的秦烬，可是身处武渊学院！
从学院建立至今，不知道从这里走出了多少位先天境武道家。
虽然还没开学。
但已经身处此处，秦烬自然不会傻到不利用周围的资源。
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武渊学院，无疑就是蕴藏着无数真传的宝地！
念头闪过的同时，职业面板唤出，秦烬前往大荒。
抵达大荒，操控苍雷玄戟，设置路线后，秦烬全身心的投入到精神的修行中。
大荒内，也处在夜色。
苍雷玄戟在夜幕中奔行。
……
大荒。
祀火部。
夜幕降临，祀火部内灯火通明。
在部族中心处。
曾经的祭灵大厅已经被彻底拆除，新的祭灵大厅正在修筑中，此时已经有了雏形。
相较于曾经而言，现在的祭灵大厅，仍以巨木和石块为主体，但宽广许多的同时，也有了一丝建筑的恢弘之感！
祀火部的族人不断增多，能人也不断增多。
丁阳立在祭灵大厅外不远。
他遵循秦烬的指令，这段时间坐镇部族，也没有闲着。
此刻，他手掌如刀，身上宝术纹路涌动中，竟有火焰升起，不断燃烧中，宛若一柄火焰长刀。
以火刀切木！
巨木在他的手段下，被逐渐分离。
身旁。
不时有族人前来搬运。
有一道小巧身影，也参与其中，拿藤绳拖着比他自己体型还大了不少的木块，哼哼哈嘿的拖向前方。
正是石苍这个小家伙。
现在，祀火部族人洗练都是用的蟒血，天资越强的族人，从中收获越大，这小家伙年纪身形虽小，气力却在不断成长。
如今。
又用藤绳绑起一块后，他稚嫩的脸庞上满是斗志，还准备继续。
就在这时……
脚下一软的同时，石苍的身形朝前倒去。
他的身旁不远处，便是丁阳。
察觉到这一幕，丁阳手上火焰散去，连忙准备靠近。
祀火部的族人，都知道祭灵大人很重视石苍，也都能感到石苍的天赋不俗。
对于大荒的部族而言，这种天赋的娃娃，等同于未来，因此，大家对于石苍都极其重视，称得上族宠。
就在距离石苍还剩下七八米的距离时。
面前……
有无形的波纹荡起，拦在了他的前方。
丁阳向前望去。
只见，石苍的身躯趴在地面上，看起来像是昏迷过去，在这小娃娃的眉心处，此刻绽放出了灿金色的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