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friapr1508:31:49cst2016
修道者，采天地之精华，温养躯体滋养神魂。穷天地之奥妙，开山覆海，摘星捉月，逍遥人世.......”草堂内，白发老者盘坐蒲团上，闭目而言，缓缓道来，脸上些许慈祥之色，看起来应该是个好说话的人。
草堂是神痕城开设的道堂，是专门用来培养小孩的公共机构，因为背后支持雄厚，所以修建的远比寻常住宅要气派的多。
单从大厅教书的地方足有常人家两三个大就可以管窥蠡测，以小见大不外如是。
偌大的厅堂以闪亮的青石陈铺满屋，在阳光的反射下光芒刺目耀眼，不说这些青石材料不是一般瓦砾可比的，就以气派而言，很容易让人生出在家不如这里的感觉。
至少草堂接近六十之数的孩童有七八成是这么想的，其实哪里能比得上家，小的时候哪懂这些。
草堂摆放了二十多张木桌，光滑圆润，显然材质不普通。木桌均整齐的摆放，固定好了，就算有人想搬一张回家都不可能。中间靠后的一排木桌，坐了两个一大一小的身影。
两个身影都是六七岁的样子，可身材就着实相差甚远。左边的那个面容虽然稚嫩，身形却是魁梧的有些过分，比起一些健壮的成人都是逊色不了多少，这让他在草堂之内还真的是有些鹤立鸡群的感觉。加之浓眉大眼，双目有神，竟是有些不怒自威的味道。这种特殊虽是显得不凡，却也会带来不少的烦恼，个中细节只有自己知道，旁人只会依旧自顾。
相比之下，旁边的另一个就显得平凡了许多，身高一般，长相称得上有些帅气，但绝不是出彩的那种，一头柔顺的黑发略微凌乱，衣着亦是普普通通的淡白修身长袍。值得说道的是他一对眼睛尤其的明亮，似乎是蕴含着智慧，让人绝对生不起厌恶。
“墨哥，这些东西有什么好听的，花时间学这个还不如多锻炼锻炼身体呢，也不知道道堂怎么就净教些没用的。要不是为了每天的百花酿我才不想来这，听的我都困了一上午，哈欠.......”课还在上着，身材惊人的少年突然低头小声对旁边的白衣少年抱怨道，只是嘴上说的虽然不客气但却没有多少真正不耐烦的成分，也没有明目张胆的表现出来。
旁边一直在比较专心听讲的白衣少年，闻言笑了笑，有些温和的感觉：“你敢不敢再说大点？”语气中却是有着似笑非笑，听的壮硕少年一阵白眼猛翻。
“我要是敢，还用得着在这里上课吗。”何龙小声的嘀咕着，他的名字倒是和外貌颇为符合。
白衫少年其实也不是什么迂腐的死板学生，只不过由于神痕城近年来大兴修道之风，诸多大势力修建道堂用来从小培养无论贫富人家的孩子，且不说是半强制性的要求，只论道堂每天给在学学生发放的一瓶百花酿，和能够学习到诸多知识，他这个生活在平民巷里的普通人就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当然也没那个能力。
“你当我是真的想听吗，虽然这些都是我们暂时用不到的东西，不过能多学点东西总还是好的。”少年理了理洁白的衣衫，他喜欢衣服干净整洁的样子，而这件白衣服是他最喜欢的仅次于那件黑衣服的一件，没事就要抖一抖，以免变得不新了。
毕竟谁都喜欢新的，说到底还是喜欢新的。
何龙探头看了一眼最前头坐的端正的闭目讲经的郭老，把头又缩了缩，这才小声到：“我又不像墨哥你记性那么好，记什么都那么快，我记不住啊，对我来说就是纯粹的烧脑子本来就不够用了，再给我烧没了怎么办.......”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
季墨听着话有些忍俊不禁的低声笑骂道：“你还会不好意思啊你，平常和大虎他们打闹的时候不是厉害的很吗。”
何龙对此只是憨憨一笑：“那没办法，谁让你是季墨，是我哥啊，我在哪发飙也不能在你这，况且我也不敢啊。”他绝对称得上是天生神力的极致，在平时的打闹嬉戏中那是有压倒性的优势，同龄人中少有没被他打过一顿的，唯独到了季墨这就蔫了，可以说是一物降一物，没有绝对。
季墨原本还无奈的笑了笑，转而莫名伤感起来，生在平常人家早早设计家务，体悟到生活不易的他一直都明白一个道理，任何看似光鲜的外在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就像他在看到父亲为了卖出一个木雕而与人弯腰屈膝，忍受艰难而不可言，发誓长大后要有一番成就回报父母一样，更如他强迫自己学习其实也不想的东西一样。
生活太难，选择不易。所以一年前当知道城内要开设道堂培养孩童的时候，无需父母说什么，他就自己选择报名了，减轻父母压力的同时还能学些东西让他们更高兴，季墨想不出自己还能有什么其他任何的选择。
何龙见季墨沉默了好一会没有出声，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关系让他知道季墨在想什么，小声劝解道：“墨哥，别让自己活的太累了。"
季墨甩了甩头，不动声色的道：“没事，我就是瞎想瞎感叹了一下，别担心。”神色平静，仿佛真的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其实怎么可能呢。
何龙也不安慰下去，墨哥之所以叫墨哥，自己最佩服他的地方既不是他超绝的记忆力，这份调节心境的本事才是最羡慕他的，学都学不来。
“好了，好好听讲吧。”季墨淡淡的说道，注意力转移到了白发白须的郭老身上，有些事情想多了并不好，庸人自扰的可能反而会更大。
何龙显然是典型的乐天派，只是又听了会课就又心思飘然了起来，低声嘿嘿笑道：“一想到今天又可以拿到一瓶百花酿我就真是兴奋啊，真好喝，还能增强力气。”
季墨平白无故有被打断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听课状态，没好气的道：“力气再大你就真成怪物了，给我认真听会课！”
此时正是阳光明媚的晌午，何龙一个大高个却耷拉的毫无力气。
草堂内讲经声不绝如缕，娓娓动听，让人心静.......
些享受。
旁边的何龙被季墨教训完后也不敢多嘴，但实在听不下去郭老的讲经，索性直接趴在桌子上就这么就睡过去了。
郭老白发白须，闭目仿若不知，口诵经义依旧。一切都平静的让人神往。
每天的讲经都有足足数个小时，枯燥却也持续一年了，郭老从没中断，孩童也就逐渐的习惯了，不是所有人都能把习惯变成必要。
专注的时候时间总是过的很快，讲经也在不知不觉中结束，郭老却没有照常的分发百花酿然后下课让孩子们回家，连眼都没睁开。气氛不由的有些诡异，安静的让这群最大不过八岁的孩童们不禁有些害怕，什么话都不敢说，甚至屏着呼吸，丝毫声音都不发出。
孩童的灵性反而是最足的，也许这就是越长大失去的越多，以小见大。
然而郭老并没有让孩子们内心的恐慌进一步加深，沉默了片刻后，他缓缓开口了：“谁能给我说说你们来这里学习修道的目的是什么。”原因大都相同，目的却可能天差地别，只是问这句话的时候郭老仍然是双眼闭合，看不清神情。
众孩子见到平常极为平易近人的郭老破天荒的这般严肃样子，都是有些不知所措，也不怎么敢随意的回答，生怕惹到了什么，这让气氛寂静的更让人心慌。
季墨看着郭老，也没有敢回答，性格敏感的他知道可能要有什么事发生了，不禁内心担忧起来，忧心忡忡的等待着下文。
场面的寂静似乎不出乎郭老的意料，带了这些孩子一年，以他的阅历程度，确实也是早该摸头这些涉世未深的孩童们的性格了。不知是故意留了点时间用来准备，还是什么，郭老又等了好一会才再度开口了。
“张丰越，你来回答一下你为什么要修道。”郭老开口叫了一个人名，浑身没有流露出一丝气息，仍然闭目，看不出悲喜。
当一个衣着华丽的少年站起来后，一直睡着的何龙也醒了过来，看着这华服少年，不禁撇了撇嘴没有说什么话。季墨会心一笑，心头的不安也不禁冲淡了几分。
华服少年一脸的富贵模样，生了一副好皮囊，却隐隐带着富贵人家的傲气，平日里何龙最看不惯这种人了，自然不会放过任何表达内心不屑的机会。都是少年心思作怪，其实是因为自己没有，羡慕的紧，自然也看不得别人有。
张丰越回想着自家父亲请的私塾先生交给他的一些话，加上这恰逢其会的时机，不由得内心更加狂喜起来，几乎是倒背如流般的脱口而出：“我爹从小教导我要端正自身品行，努力奋斗，做个对周围有用的人。而之所以来修道学习，是因为我从小有一个梦想，我要成为神痕城最强的人，终身为神痕城守护！”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大，简直慷慨激昂了起来。
他的家世在这六十之数的孩子里是最好的，父亲可以称得上是在这附近富甲一方，颇具威严，家住府邸穷人走过时都是难免要眼馋一路。这一番话说的显然具有不小的说服力，让一群小孩无论男女都有些眼睛发光的看着他。
不过有羡慕自然也有故作不屑的，而且还绝对不少，至少何龙就是最不加掩饰的一个。季墨只是平静的看着，不加以表现，内心却也不免会有些装什么装之类的少年心思。
郭老没有点头也没摇头，但却开口直言道：“你的天赋算是不错，若是真的肯不畏艰险一番，说不定有可能实现。”说是有可能，不畏艰险四字说出来丝毫不难，但做起来却拦住了多少人的步伐，只是希望的话，谁都有的。
不过就算只是这样一句信手拈来的普通言语，不仅张丰越一脸狂喜的坐下了，一群少年少女也都羡慕的紧，这还是郭老头一次明面上的夸人呢。
孩子们还在躁动的时候，郭老又发话了，直接点了一个人的名字：“季墨，你也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只是语气平缓了许多，一群孩子当然注意不到
顿时所有人的注意力就又转到季墨身上了，何龙更是竖起了大拇指，期待着他哥的回答。
季墨当然有些紧张，尽管也不是第一次被叫起来了，强装镇定的让自己看起来平静许多，不知该怎么回答，居然也是脱口而出：“因为城里统一要求了，我家违抗不了，我就来了。然后就是.......这样做可以让我爹我娘他们轻松一些。”他说的有点快，中间甚至还顿了好一会，在孩子们看来显然是远远不如刚才的张丰越了。但扪心自问自己可能也差不多的情况，也就没有多想什么了。
何龙原本大失所望，随后沉默不语，他虽然憨厚坦荡，但也绝不笨，更不会有超出所能的心思，这点就难能可贵。
张丰越本来与季墨并没有什么恩怨，但此时却是不禁不屑的嘲笑起来，只不过不敢表现出来，私下指定少不了窃窃私语几句。
郭老对此没有表示失望，更不可能表现出什么赞赏，缓缓睁开了双眼，透露出沧桑的睿智，又问道：“那你且说说你们来这道堂接受修道知识培训已有多少时日了。”这次没有闭上眼睛，静静等待着。
所有人都看着季墨，等着他第二次的反应，然而这个问题注定难不住季墨，他的记忆力可是他先天优势中最出众的，况且对于这种让人满意的日子，他甚至也有刻意的记过，当下开口肯定的答道：“明日过后刚满一年！”
他的回答与提问相隔极短，这让许多仍在苦思冥想的孩子大吃一惊，看着季墨的眼光也多了一些敬佩，不复先前的微讽。小的时候就是会这么容易的改变对一个人，一件事的看法，实在是因为没有阅历，连所谓的价值观都没形成，还差的远呐。
郭老点了点头：“如此说来，明天就是你们大部分人刚满七岁的日子吧。”说完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就是心思细腻的季墨都只略微察觉出郭老有些不对劲而已。
季墨自然只有点头的份，他也不敢在这时候说些什么，尽管他很想知道郭老今天到底怎么了。
“你坐吧。”郭老挥了挥手，示意他坐。
季墨依言坐下，眼睛却一直盯着郭老不放，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