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笼罩着的
tuefeb1622:22:57cst2016
青黑色的天空压在人群上方,阴冷的风穿梭于人群,似带着镰刀的收割者狂欢地吸吮人们体内的热量。
中午,天气并未好转,甚至更为阴沉。大量雾霾笼罩着这个世界,竟似有修罗般的惨象,周围灰蒙蒙一片,任何色彩都被灰色干枯。
2012年的人们笼罩在末日恐惧下。
而我并未看到这可怕的气象。我站在班里自己的位上,低着头收拾书包,周围鲜黄色的桌椅附上灰色,像坏掉腐烂的橘子。同学们或谈着话或静静地离开班门,我还在想刚刚老师留下来的几个问题时,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上。
"楚门!我先走喽!"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拍了拍我的肩膀,走着碎步离开。那是我的哥们“阿水”。我笑着骂他一句,便继续开始收拾书包。
我将作业放进书包,戴上口罩,从桌子下取出从家里带来的黑伞走出班门。
整个世界被灰色笼罩着,死气沉沉。
从教学楼向外望去,远处的高楼大厦只绘出模糊的黑影。在光的折射下,黑影在空中扭曲着。
我看到这诡异的天气,不由得一愣,握了握左手的黑伞,向家的方向走去。
家与学校离得并不近。
我迈着较快的步伐走着,青黑色的天空更加沉重。
空气中弥漫着死去青草的腐臭味,让人难以想象现在竟然正值早春。
"这天气..."我左手握了握手中闭合的伞,右手拉紧衣领加快脚程,心中有不知名的烦躁。
周围的滚滚的人流无声地起伏,如白开水沸腾后吞吐的水泡。
看到这场面,或许是天气的影响下我胃里一阵翻腾,竟有些许呕吐感。
我仿佛看到上下起伏的人头就像蛆一样在地面蠕动,身上布满恶心的粘液。
我不由得恍惚,又惊出一身冷汗!
(为什么刚刚会出现这种幻觉?)
内心的烦躁没有被惊出的冷汗熄灭,却突然在我的心里蔓延开来。
我又加快了脚程,在下班高峰期的人群中慌张地挤着。在内心中,有个瞬间,仿佛在这拥挤的人潮中我竟感不到一丝生命的气息。
周围的人被我推推攘攘,投来冷漠又呆滞的目光......
天迅速变得昏暗,空气中弥漫的灰色开始聚集。它们聚成类似一个又一个深灰色的云团,像一座座坦克一般,在灰色基调的天空中、人群中灵活隐蔽地游荡,在搜索着大地,巡视着什么。
人们只顾着走着,赶向需要去的或者需要回的地方,却没注意到头顶上淡淡的云团。
但我看到了。天空已经不见一点光亮,仿佛灰色是它的本态。深灰色的云团一步步向我逼近,逼得我趋于奔跑。
我狂奔到家中,进入卧室关紧门窗,跳到床上把被子紧紧裹在身上,连带着书包与那把黑伞。
我的家有三层,或者更实际地说,是有两层。父母住在第一层的卧室,我住在第二层。其实第一层本该是我的卧室,但不知为何,我对那间卧室有说不出的不适感,后来因为父母疼爱我,就与我换了卧室。
今天家里依旧没人,父母总是工作到很晚,我平常都是在学校吃,可刚刚发生的一切,让我没来及吃饭便狂奔回家。
那不时就会出现的幻觉让我惊慌失措,被刺激得敏感的神经总感觉有什么可怕的事情要发生。
"怦...怦..怦.怦"心脏猛烈地跳动。
我缩在被窝里,嘴上一直不知道在念叨着要冷静,可就是冷静不下来。心脏逐渐加速,剧烈地跳动。
紧闭的门窗遮不住外面的冷风沿着缝隙滑进来,门窗"吱吱"地响着,像是下一秒就有可能有一个可怖的生物破门而入。冷风似都往我的后背狠狠钻去,连紧紧围住的被子都挡不住。不知何时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突然,我又出现了幻觉。周围是无数人的叫卖声,无数的臭味扑鼻而来,这之中夹杂着一种我从来没闻到过的浓腥味,简直让人窒息。
我眼前一花,从幻觉中脱离了出来。
周围还是卧室的模样,吱吱的门窗仍搅动着人心。
心脏也依然在疯狂地跳动。
我实在受不了这种莫名的紧张感。我抖下被子,拽开房门不知觉的就以狂奔的速度漫无目的地冲出去。待我回过神的时候,自己已经到了楼底储蓄室的门前。
楼底是一个较封闭的区域,沿着楼梯向下走到尽头就进去了一个类似地下空间的地方,没有门窗,周围都是白刷刷的墙壁,而楼梯的尽头不远正对面的就是储物室的木门。
浑身已被冷汗浸湿,我大口地喘着气,重重地拍拍自己布满细汗的脸庞,确保自己已从幻境中脱离。这时我才发现,自己的左手还在紧握着那把黑伞,不由得苦笑。
.......
微弱的白炽灯光下,储物室的木门渲染出黄色的光晕,吸引着我的目光。
不知何时,心脏的跳动渐渐趋于正常。
微下的嘴角上扬,苦笑就变成了微笑。
好像等待了无数年,我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
我微笑着,伸出右手去扭储物室门的把手。
...锁住了。
门前的那个"我"突然在门前急的乱跳,像个初具心智的小孩。心下不由得焦急万分,四下摸索有没有能够打开门的东西。
然后,"我"看到门缝前的一个老鼠洞。
好像看到了潘多拉魔盒一般,我的身体似发出一种欢喜的波动,不受控制地,鬼使神差地将左手一直紧握的那把黑伞插入洞中!
于此同时,我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力。
还来不及对刚刚又发生的一件诡异事件有所反应。
"扑通!"
我脚下一空,就好像掉进水里,我竟然透过厚厚的地板,沉下去!
泥土依然透着干燥的气息,但是好像具有了水的特性。我在明明是厚厚泥土的“水中”艰难地游,却难以抑制地下沉,再下沉。
渐渐地,我沉到"水"底深处。透过像水的泥土,看见下面不远处,铺着白色的瓷砖。
我的双脚触碰到瓷砖,泥土中却突然传来一股巨大的拉力,好像有一双手拽着我的脚踝向下拉扯。
我被拽到一个房间。
周围都是白色的瓷砖,附近有些零落的大纸箱,不难看出这应该是一个地下室,而在我左手边不远处,有一个木门,和储藏室的一样的门。我又感到些许的呕吐感。
木门一动不动,但我总感觉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靠近,像是水珠的滴溅,又像是人在木板上行走。
周围惨白一片,除了那扇突兀的土黄色木门,再看不到别的出口。这周身的场景竟与楼底的那狭小空间惊人的相似。
在木门的外面连贯着水珠滴溅的声音,但仔细听,又好像只是错觉。当不注意听的时候,水滴的声音就越来越大,仿佛行走的人在逐渐靠近,那扇门随时可以打开,周围的地板也随时会伸出一双手抓住我的脚踝把我向下拉扯!
我受不了这种感觉,跑到旁边的一个白漆纸箱便钻了进去,没留意为什么储藏室的纸箱里是空的。
我从里面把箱子合住,蜷起身子紧紧搂住双腿闭上眼。
周身是漆黑的,外面也变得宁静,那种悚人的呕吐感随之也消失。
黑暗,到了深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在这一瞬间,和以后的许多次一样,我以为这只是一场梦。
(就这样等到天亮吧)
“滴答”
一丝突如其来的水滴声响起,我的头上似乎吹起了一丝风。
我睁开双眼向上看,纸箱被打开了,透出微弱的光。
一双布满鳞片的惨白的脸几乎要贴到我的额头,两个巨大的眼珠死死地等着我,我细一看,没有眼皮。
我看着那两个可怕的眼球,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此时,我左手仍握着的那把黑伞放出了淡淡幽光。
(我叫楚门,今年14岁,初中二年级。阿水,今年14岁,初中二年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