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无所有的孩子
wedapr1317:07:24cst2016
“你们最好别伤害这个孩子。”
夕洛的声音像是冰雪之中冰封多年的吟唱，清亮但却拥有一种令人不适的寒意。
赵信紧闭着的双眼缓缓张开，因为那一剑迟迟没有落下。没有人愿意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死去，当他睁开双眼，发现那些刚才如恶煞般舞着刀剑冲向他的人，此刻的身上都附着着一层银色的光芒，正是这种光芒，令他们动弹不得。
而在远处，一道紫色的身影正缓缓向他走来。那是一个女子的身影，高贵而又冷艳，她每踏出一步都像是一个绝世的舞者一般，犹如天仙下凡。
当夕洛走近的时候，赵信这才惊诧地看清她精致如刻般的面容，那惊艳如出水芙蓉般的面容惊得他微微瞪大了双眼。他没有看错，眼前这位冷艳的姐姐的确是天仙下凡！
那些士兵动弹不得，只能用眼睛艰难地瞥着夕洛的身影，
“魔导师？”一个士兵认出了夕洛身上穿着的魔法袍，
“如何？”夕洛冷冷说道，她这身紫色的玄衣法袍几乎可以称作她月神殿北祭司的象征，高阶的魔导师看到这件魔法袍便知道是她，但一般的人只能凭此认出她是一个魔导师。
“魔导师又怎样？劝你还是最好别管我们艾欧尼亚皇族的事，解开你的邪术。”那个士兵继续说道，
“然后呢？你们会杀了这个孩子？”夕洛的眼神有趣地打量着他，
“这是我们收到的命令！解开你的术，我们可以放你离开。”
“那么多年过去了，你们的王还没能放下与东神族的那段恩怨啊，真是不齿。”夕洛若无其事地说道，“看来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艾欧尼亚皇族吗？我夕洛――还真不放在眼里呢！”
“夕洛？月神殿北祭司夕洛？！”那个士兵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地惊呼道，
但是已经晚了，与她无关的人的后悔从来左右不了她的想法，夕洛的手微微一扬，那些银光顿时化作数不清的光点飞速旋转起来，将那些士兵的身体碾为齑粉，不，连一点尘埃都不剩下。
十几个人，在一瞬间，便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抹去。赵信想，这也许就是他所渴望的力量吧？强到可以保护任何他想保护的人！四周静谧地可怕，月色皎洁地像是一弯银弧，风吹动着四周的草木发出轻轻的沙沙声。
赵信在原地愣了一会，回过神来，抬头看向眼前这位冷艳如仙女的姐姐，夕洛也正看着他，四目相对。
“果然是东神族的后裔？赵公明，我也算是帮你一次了。”夕洛看着赵信稚嫩的面容喃喃说道，
“姐姐？谢......谢谢......”赵信低声说道道，他知道是夕洛在那些人的刀剑下救了他，他相信她不会是坏人。
“你几岁？”夕洛开口问道，
“八岁，我叫赵信，姐姐。”赵信看着夕洛的眼睛说道，
“夕洛。”
“夕洛？是姐姐你的名字吗？”
“是。”夕洛冷冷地回答道，又说道，“这里现在很危险。我要带你走，会把你带到一个足以保证你安全的地方。放心，有我在没有人能够伤害到你。”
夕洛说话一向很直接，直接得赵信感到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
“夕洛姐姐，你这么厉害，你一定可以救我父亲的对不对？请你救救我父亲，救救我的村子吧！”一个激灵，赵信突然反应过来问了这句话，
“有这个必要吗？”夕洛看着赵信那带着渴求的眼神说道，
“夕洛姐姐，求求你救救我的父亲和村子吧！”赵信再度恳求道，
“好。”夕洛淡淡地说道，一道银光将赵信拖了起来，浮上天空，夕洛身下一个魔法阵一闪，两人一起飞向天空，化作两道银光，朝着村子的方向飞去。
赵信第一次体验飞翔的感觉，平时觉得高不可攀的山峰，此刻就在他的脚下，那些熟悉的山径快速地在他视线之内向后移动......但他却没有兴趣欣赏这奇异的景色了，他现在最关心的是他的村子，那些他所在乎的人，他的养父......
“到了。”夕洛说道，仅仅只是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夕洛就带着赵信返回了村子。赵信不知道自己跑了有多远，但他可以确定自己一直地跑，一直地跑，从深夜跑到破晓，那时天边已经有了一些霞光。
赵信在天空之上望着下面那个养育了他八年的村子，此刻，整个村子依然处在一片火海之中。赵信摇咬了咬嘴唇，他心里还怀着希望，希望他的养父还没有死，他一直是赵信心中如山般高大的男人啊，赵信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倒下！
“下去吧。”夕洛说道，带着赵信缓缓降落下去。他们落在一片火海之中，但赵信丝毫不感到炎热，夕洛的法术为他隔绝了外面的温度。
赵信的眼神四处张望着，找寻那个他最为熟悉的身影，像是丢了魂一样。最终，隔着熊熊燃烧的烈火，他看到了那个如今依然屹立着的男人，泪如雨下。赵信看到那个骄傲的男人的身上布满伤痕，身上甚至还插着几支长矛，他的身体凭借着手中握着的剑勉强支撑着。他身边的尸体堆积如山，那是他拼杀时杀死的敌人，以一人之力对扛全幅武装的几百人，他赢了，惨胜，他却也已经奄奄一息......
“父亲！”赵信不顾一切地冲向他，泪水被风吹落，连成一串泪珠。
“已经没有其他生灵了吗？”夕洛感受着周围的气息，喃喃道。她一挥衣袖，魔法阵转动，一道银色圆弧以她为圆心散出，银狐冲击着遇到的一切物体，一瞬间，滔天的火势被莫名扑灭，只留下一个村子的废墟和稀疏的狼烟。
赵信拼尽全力扑进他养父的怀中，赵况本已经失去了知觉，在脑海一片空白中，他听见了赵信的呼喊，一双疲惫的眼睛缓缓睁开。
“孩子，不是让你跑，别回头吗？”赵况的眼神怜爱地看着他，却无力地说道。
“父亲，是这位姐姐救了我。”赵信侧过头指着身后的夕洛说道，赵况顺着赵信指着的方向看去，看到夕洛的时候，脸上居然艰难地展现出了一丝笑意。
“原来是夕洛大人，给您添麻烦了......”他无力地说道，就好像随时可能会永远停止气息一样，
“你认识我？”夕洛不解地问道，
“以前我跟随赵公明大人，曾见过你和伊泽大人......”赵况缓缓说道，嘴角淌出一道血迹来，但仍然继续说道，“有您在的话，这孩子我总算是能放心了，谢谢......”
夕洛看着赵况，皱了皱眉头，他已经到极限了，恐怕很快就会死去。
“我能救你。”夕洛淡淡地说道，
“不，谢谢你，夕洛大人。但这可能是我最好的归宿了，我受赵公明大人之命守护这个村子，但却没有保护好这个村子，致使它遭受灭顶之灾，我已经没有理由再活在世间了，就让我和这个村子一起消失吧......”赵况艰难地说道，鲜血不断地从他嘴里涌出，他欣慰地看着赵信，缓缓说道，
“赵信，我亲爱的孩子，父亲可能照顾不了你了......别忘了，我们东神族的骄傲......”
“恩，我知道，父亲......父亲......”赵信抽泣道，他曾答应过他养父不再哭泣，但他忍不住，悲伤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汹涌着冲向他全身的每一个角落，教他如何能不落泪！
赵况看着赵信，脸上依然带着一抹欣慰的笑意。对他来说，这孩子没事真是太好了，那样他就可以安心的死去了，至少东神族还有一个血脉啊！只是，唯一令他不舍的是，无法看着这个孩子长大了.....带着这一淡淡的遗憾，赵况的眼睛缓缓地闭上，他实在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哪怕是永久的长眠......
“父亲！”赵信大喊道，他背上的手臂突然一重，他养父的身体也突然侧了一下，赵信用尽全力才扶住他没有摔倒，但赵信知道，他的养父也已经离开他了。仅仅只是一夜之间，他居然什么都没有了？
赵信紧紧地抱着养父的身体，依然还有一些温热，他除了抽泣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夕洛在一旁皱着眉头看着，虽然感觉与自己无关，但她的心里却也不是很好受。
赵信抱着他养父的身体，很久很久，抱得他的手臂都有了酸意，但他仍然不愿放手。直到他再也没有力气支撑起他养父身体的重量，这才轻轻地将他养父的遗体放在了地上，地上插满了纵横交错沾满血迹的长矛。
“这里已经没有什么生灵活着了，跟我走吧。”夕洛说道，她感觉自己的心都跟着不能平静了，便想早点离开这里。
“夕洛姐姐。”赵信擦了一把眼泪，面无表情地说道，
“恩？”
“可以等我一些时间吗？”
“为什么？”
“我想把村子里的人的遗体都掩埋了，他们......都是我的亲人......”
夕洛没有立刻回答，她看着赵信的眼睛很久，那双还未经过世事沧桑的眼睛此刻充满着坚定，令她也无法拒绝。
“随便你吧，但我不会帮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