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仆人而已
“这又是什么地方？”许殷缓缓坐起身来，手揉了揉太阳穴，疑惑的看向四周。
他发现自己似乎是身处一个石室内，石室被打磨得极为规则，四四方方的，俨然一个标准的立方体。
石室之中除了许殷所躺的石床以外，空无一物，石壁上下四周光滑如镜，映射着白蒙蒙的微光，而光源，正是来自许殷身下的石床，之所以说是石床，那是许殷下意识的判断，毕竟触感如此。
但是仅凭它能发光这点来说，它就不能只是普通石头，而当许殷真正把注意力放在石床上的时候，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块板砖形状的大石床，竟然是用一块完整的源玄玉打磨而成。
怪不得许殷之前修为耗尽，此刻已经恢复了大半。
源玄玉，相传最古时代，天地之间源气浓郁至极，在一些天生地养的宝地，源气更是浓郁得化不开，凝结成河泽，历经岁月长河的洗礼与冲刷，源气河泽不断粘稠，最终成为固体，深埋山脉大地深处保存至今，化为玄玉。
与源晶不同的是，由于源玄玉由天地间最精纯的源气凝结而成，可供修炼者直接吸收与炼化，是提升和恢复修为的重要手段之一，所以自古以来就一直被开采利用。
现如今，更是作为大陆上修炼者之间的流通货币而存在着。
“卧德天！到底是谁这么败家”许殷惊讶不已，这石床起码可以分成上万块源玄玉牌。
源玄玉牌是修士间交易的最大基础单位，源玄玉牌厚半寸，宽一寸，长两寸。
实际上，现在许殷身下的源玄玉床，长足六尺，宽三尺，厚两尺。如此算来，若是切割为源玄玉牌，那足足有三万六千块，而通常的流通大小，只是拇指大小的源玄玉而已，大概十颗等于一块源玄玉牌。
当然了，只是换算方法而已，基本上没人愿意用大的换小的，谁不知道源玄玉越大，用起来越好呢。除非在数量上远远超过，毕竟量变也会引起质变，这是公认的真理。
也就是说，现在许殷坐着三十六万源玄玉，实际价值还要高出数倍不止。
许殷感到一阵阵眩晕，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
额…
用凡人的说法，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
“可惜啊，虽然这么大块，可我也带不走啊”许殷并非唯利是从之人，而是相当“理智”的暗自叹息道。
“看样子你休息的不错”正在许殷摇头晃脑叹息之时，一道苍老的声音突然在石室中响起。
吓得许殷差点没蹦起来，定睛一看，石室中不知何时出现一个干瘦老者。
老者身着素布长衫，面上留着花白的短须，眉发同样花白，慈眉善目，眼中偶有神光闪烁，一看就是精明老练之辈。
老者出现后，一抬手，石室地面缓缓升起一个石桌和石凳。
见他挥袖坐下，许殷连忙起身，略微躬身抱拳道:
“小子见过前辈，多谢前辈救命之恩”许殷觉得这个老者不像是坏人，并且看着十分亲切，让他想起了疯老头，不由对其客气了几分。
“哦？”显然许殷的态度有些出乎老者的预料，不禁反问道:“你不先问问自己在哪儿，不关心我的身份，不担心自己的处境？”
许殷听闻此问，如实回答到“我看前辈不像坏人，而且若是前辈愿意告知小子的事情，前辈自会告知，若是不想告知，那小子问了也白问。”
“至于我的处境嘛，我想前辈既然救了我肯定是不会害我了”就算是要害我，我也不是你的对手啊，许殷暗自在心里加了一句。
老者听完许殷的话，不由莞尔，心中对许殷本就看重，现在是越看越喜欢。
“遇事冷静处变不惊，小子，你很好”老者颇为欣慰的笑道。
“前辈谬赞了，谬赞…呵呵”许殷嘴角略微抽搐，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尴尬的应付着。
“哈哈哈！”不管许殷如何尴尬老者却显得很是高兴，“小子，我问你，可愿随我修行”
许殷不由一愣，下意识开口道:“为什么？”
老者能在许殷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出现在石室中，修为只是不必说，肯定高出许殷一大截。
闻道有先后，老者若是要做许殷的师傅，那也合乎情理，绰绰有余了。
只是，许殷可不认为自己有何过人之处能被老者看重，所以有此一问。
老者听了许殷的问题也并不气恼，只是微微一笑，颇为高深莫测的说道:“你我有缘”
“就这样？！”许殷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眼睛更是瞪得跟牛眼有得一拼。
“就这样”老者却觉得理所当然。
“咳…！”许殷差点没被自己口水给呛着，有的修道之人注重缘法，许殷不是不知道，大长老也给他讲过很多这样的故事。
独自修行的少年遇高人看重，收为徒弟，从此修为一日千里，成为惊天动地的大人物。
许殷一直以为疯老头逗他玩编的呢，没想到今天这等奇遇落自己头上了。
“师傅在上，请受徒……”
“你等等”许殷正要弯身下躬行拜师礼，老者却挥手制止了他。
许殷疑惑的抬头望着老者，心中想着“莫非这前辈又后悔啦？可看样子又不像啊”
正在许殷暗自疑惑不已的时候，老者又说了。
“你若同意随我修行，我便指导你修行就是，这拜师礼就不必行了”
“哦”许殷点头表示明白，表面上并没有什么异常，只是心里难免还是有些失落的。
毕竟人家意思很明显，不愿收你为徒，只是指导一下而已，这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老者不知道是活了多久的老人精了，只怕是眼睫毛都是空心的，许殷这种娃娃的小心思他哪里看不出来。
“宠辱不惊，如今你这般年龄能做到这些，也真是难为你了”
旋即，老者又接着说到“不过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不收你为徒并不是你不够好，而是我不够格”
“啊？！前辈何出此言”许殷讶然。
老者解释“你通过了主人试炼塔的前两层考验，自然是主人收你为徒才对，只是主人如今不在，只能由我代为指导了，不过你放心，主人的一切传承我都会丝毫不留的教授于你的。”
“主人？那前辈您是……”许殷心中了然，什么有缘只是其次，关键还是因为自己完成了那个变态的试炼，在许殷看来，眼前这个老者的修为可以说是深不可测，然而在他之上还有个主人，那得有多厉害，不过也是，能留下那种变态试炼标准的人，想想也不是一般人。
“我么？我只是一介仆人而已”
仆人而已，老者说得轻松简单，许殷却能从老者的语气中感受到无比的自信与豪情。
好像对于老者来说，仆人二字代表着无上的荣耀一样。
“那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要说许殷对这个不好奇，那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的，能让老者将仆人身份当作荣耀的人。
“那个人的身份现在不方便告知于你”然而老者对此却不愿意多说。
这让许殷郁闷不已。
老者摇了摇头，“不是不想告诉你，只是时机未到。”
“还有一件事要提醒你”老者忽然严肃而郑重的对许殷说道“你若是决定做主人的传承者，那么会有很多人想要你的命。我给你时间考虑，你若不愿，可以放弃，我会送你回去。”说完老者就准备离开，这脸翻得比翻书还快。
“我接受传承”几乎是在老者说完的同时许殷就开口了，眼神中透着坚定不移的意志。
或许是因为许殷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儿，或许是因为他那颗砰砰跳动的强者之心。
不带任何思考的，许殷做出了这样的决断。
再说了，修炼一途哪有一方风顺的道理，唯有在逆境中成长，于绝境中突破，方能震压寰宇。
“哈哈哈，好，好，好！”老者开怀大笑，连说了三个好字。“好孩子，吾名玄通，你若不嫌弃，就叫我一声玄老吧”
“是，玄老”许殷点头应道。少年英姿勃发，生的剑眉星目，虽稚气未脱但胜在朝气蓬勃，有一种超然世外的逍遥韵味。
那么一瞬间，仿佛有一道身影与许殷渐渐重合，玄通老人竟看得愣住了，眼神深处满是回忆。
“玄老？”许殷见老者突然愣住了，不由开口轻声叫道。
玄老回过神来，轻叹了口气，“孩子，你莫见怪，只是想起了一位故人罢了”
“故人？”许殷心中其实有所猜测。
老人提起故人时，眼中的那么神采，是如此的耀眼，只是很快的便又晦暗了下去，有一种说不出的悲痛，夹杂着一丝愤恨和不解。
“我虽把自己当仆人，但主人却从不那样想，而是把我视作长辈，也称我为玄老”
“那前辈，这个…”许殷语塞，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了半天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玄老的那位主人呢。
说叫师傅吧，也没错，只是拜师之礼还未行，现在这么叫未免太心急了。只是看这玄老对其主人的态度，这称呼是万万不能马虎的。
玄老自然知晓许殷之意，也是暗道一声糊涂，清了清嗓子“既然我已代主人收你为徒，那你尊他一声师尊便是”
说完玄老也是无奈，自家主人身份太过惊人，不宜让许殷过早的知晓，好高骛远不是什么好事。
许殷不疑有它，便接着说到“师尊他老人家去哪儿了？”
玄老神色晦暗的看了许殷一眼。
“孩子，我正打算和你说这事儿，虽然知道希望渺茫，但我还是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
许殷听得奇怪，但也抱拳说道:“玄老请教，许殷定当谨记”
“把为你师尊报仇当做你人生的目标去修行”玄老逼视着许殷，话语不容置疑，这个要求简直强人所难，完全是替许殷规划了一生。
“这个…”原来师尊已经挂了，许殷无语，但心中却莫名一动，血脉在沸腾，内心深处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这是怎么回事儿？
就在许殷疑惑之际，玄老见他有所迟疑，不禁瞪了瞪眼，“怎么？你不愿意？”
许殷回过神来，如实答到，“倒也不是不愿，只是如玄老你这般强大都无法报仇，那我又何德何能担此重任？”
“强大？”只见玄老叹了口气，“给你看样东西”说着玄老抬手向许殷的头抚去，只是许殷却并没有感受到任何触感，玄老的手竟直接从许殷身体间穿了过去。
许殷瞳孔微缩，“这是…？！”
玄老苦笑一声，“你也看到了，其实我只是一道器灵而已，如今本体已残，还谈何报仇。”
看着玄老落寞的身影，许殷心中不由痛，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许殷能够感受到玄老对自己的看重和关爱，许殷打小就缺少这些，所以对此极为重视。
对他好的人，他都会百倍千倍的回报，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许殷心中一番挣扎，最终做出决定。
只见许殷单膝跪地，并指指天，“我许殷发誓，今生将以为师尊报仇为目标，努力修行，若违此誓，魂飞魄散”
修士发誓不同于凡人，那是真正受天地约束的，有一种因果之力，修为越强越可怕。
果然，在许殷发完誓后，就感觉沾染上了某种因果。
但许殷却无半点后悔指意，他会发下这样的誓言，并非只是出于对玄老的报答，而是血脉深处有种神秘的冲动让他觉得，这是非做不可的事情。
静静地看完许殷发誓的玄老，全程一言不发，并未出言阻止，在他看来，这样的事情理所应当。
玄老心中默默的说道:“仙尊，您的孩子我又找回来了，幸无大碍，现在我还没有把他的真实身份告知于他，不过即使如此，他仍旧指天发誓要为你报仇，这是否就是命中注定的呢，请原谅玄通不能听从您的命令让他平凡的度过一生，大鹏展翅是注定要挣脱天地的！”
这章四千多字，对我来说算是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