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淑衣武
sunoct1109:00:00cst2015
这不是他唯一的心愿，却是他日思夜想的，最为迫切的心愿――夺回中阳城。
淑衣家族已经镇守这座帝国西部的堡垒数千年了，远远比遥烛家族统治神裔帝国的的历史要久远许多。他们是这片黄土地绝对的统治者，淑衣武生活在这里，也必将死亡在这里；或是终老于此，或是战死于此。
伴随着无数战马的蹄声与军事铠甲碰撞的声音，帝国的联军浩浩荡荡地开向了他曾经的家园。这支队伍举着许多不同的旗帜，火凤、银翎虎、双城、巨貘当然还有咸马的玄鸟，只不过玄鸟的旗帜最少罢了。虽然清楚他们只是害怕殃及鱼池，淑衣武内心深处依旧是感谢他们的。
送别了漫天的繁星，随着第一缕阳从东面的地平线上升起，帝国的军队重整旗鼓，依然列兵于中阳城下。
这座曾经的西部首府如今已是面目全非，沧桑的城墙在大火的冲刷下，墙体已然泛出灰白色，并且正一片片地随风落下。曾经飘扬在这座城楼上的无数玄雀旗帜早就不见了踪影，而驻守城楼的咸马勇士也变成了在城墙上露天烧烤的锋蹄蛮族。
“今天，我们将夺回自己的家园！”
遥烛骥高举着手中的佩剑，骑在战马之上，回身对那数万将士高呼道。随着他每次挥舞手中的利剑，所有的士兵都随声附和。但淑衣武清楚只有咸马的战士愿意为了自己的家园献出生命，而其他的士兵仅仅是为了服从他们领主的命令罢了。
而中央城楼上那些正在“野餐”的锋蹄们，他们似乎也对即将到来的大战异常兴奋。不仅狂乱地挥舞着手中的武器，还朝着帝国的军阵处“嗖嗖”地放了几箭。不过帝国部队远远陈列在长弓的射程之外。
“巨炮准备！”
遥烛骥大手一挥，伴随着“隆隆”的滚轮声，四架有磨坊般高的投石机被拉到了军阵前方。
几名最高指挥官一同观察了一番中阳城的城墙，最后在城门南侧第二个塔楼旁发现了一处最为薄弱的墙体。该墙体已经被摧残得裂痕斑驳，并且已经出了一个巨大的破口。
“就这里吧，诸位意下如何？”
遥烛骥指着那片墙体说道，众人一致同意。于是，他便下令，攻城开始！
巨大的投石机由底座车身，塔式支架，巨型杠杆和重槌码组成。发射时首先将重槌码倒挂在支架顶部，并在杠杆尖部的的网中填放巨石。在其瞄准目标后，释放重槌，由于重槌下落时产生的巨大扭矩，杠杆被迅速从到挂的状态进行了一个半周的圆周运动。而网中的巨石便借由这股力被抛射而出，可以足足落在五百步开外！
“放！”
随着遥烛骥一声令下，第一台投石机的操作员拉下了重槌的引线，杠杆被瞬间抬起，巨石如流星般的飞出。划过战场的上空之时，卷起了一阵沙尘，并发出了一阵轰鸣的尖啸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颗巨石上，只见它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完美的弧线――只可惜，最终落在了中阳城墙前方约四十步的空地上。落地的一瞬间，砸出了雷鸣般的声响和漫天的尘土。
“加重槌码。”
第二台投石机的操作员加重了槌码的分量，在遥烛骥一声令下后，第二发巨石飞跃而出。这一次，巨石精准地砸上了城墙！淑衣武清楚地看到中阳城墙被砸得整体晃动，那个直接遭到攻击的点被砸出了无数放射状的裂痕。城墙之上的锋蹄们由于突如其来的震颤，纷纷摔倒在地！
他此刻的心情复杂无比，目睹自己的城市遭逢如此巨大的破坏，自当沉痛无比；但一想到即将从那些蛮族手中夺回家园，他又感到无比的激昂！
“放！”
随着一颗颗巨石的猛烈撞击，城墙逐渐地崩塌。其中有一发巨石正中城楼顶部，当场将三个锋蹄碾成了肉泥。四散飞溅的石块又击倒了数名城楼上的锋蹄。
那些游牧民族可不会坐以待毙，他们打开了城门，无数骑着骏马，挥舞着弯刀的战士冲向了帝国的军阵。不过由于之前遭逢了巨大的损失，再加之他们的军纪远不如神裔帝国严明，这批骑兵的士气大不如前了。他们的冲锋不再若从前般疯狂，嘶吼声也相对微弱了很多。
“弓弩手准备！”
神裔帝国的弓兵配备着穿透力极强的强弩，在这种攻城战中对付锋蹄的长弓拥有绝对优势。当锋蹄骑兵靠近时，一通齐射，游牧骑士从马背上摔倒一大片。有些没有当场死亡的锋蹄，被其他奔腾的铁蹄活活踩烂。
然而强弩的填装却相当的繁琐，只可用于削弱敌人，却难以作为军队主力。当锋蹄奇兵逼近之时，祈月公爵统帅这所有的重装兵早已列开了阵势，严阵以待。由于先前的箭阵，锋蹄已感到疲乏，加之许多失去了主人的战马在马队中横冲直撞，扰乱了冲杀的节奏。冲在最前的战士几乎全部撞在了神裔帝国的矛尖上。鲜血溅满了士兵的盾牌与盔甲，浸染了脚下的沙地。
淑衣武亲眼目睹自己的同胞们与蛮族浴血奋战，一个又一个战死沙场，不禁热血沸腾。他眉头紧锁地看着国王，右手紧紧握住镇西剑，随时想要策马砍杀。
“伙计，冷静点。我把所有的骑兵都给你了。本来这些锋蹄的冲杀优势无法展开，你可别把这些珍贵的骑兵浪费在消耗战中啊。”
遥烛骥凑到他的耳边，指着中阳城的东城门说道：
“看见了吧？等到这批锋蹄打得差不多了，他们会派出下一批。趁着城门被打开的时候，你就用最快的速度领军冲杀到城门下。我想要攻破城门是不太可能的，但是必定能扰乱锋蹄的进攻节奏。再加上投石机的战术支援，足够制造混乱让兰海千惠混进城去了。”
兰海千惠？那天晚上突然出现的千樱岛女人？我们在这片沙场上牺牲千万条生命便是为了送她进城吗？无论她能否成功刺杀扎必台，我们付出了如此巨大的牺牲，仅仅是佯攻吗？如果现在加入战斗，重装军阵的伤亡一定会大大减少的。
“陛下，重装军阵是不能无休止的战斗的，我现在领军向敌军的右翼发起进攻，便能形成包围圈，全歼这股锋蹄！现在的队伍中加入了桂江的骑兵，他们多年来一直在养精蓄锐，是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啊！”
淑衣武激愤地向遥烛骥请愿，但国王却不以为然，
“正因为有桂江的部队所以才缓缓的，你想，要是把这一个军团全部打光了，那东姬绽还不得恨死你啊？好了，都是说定了事了，就按计划办吧！放！”
又一颗巨石飞了出去，砸在了城楼上。然而这一击却让城墙自上而下裂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而且以极快的速度在不断地延伸。看到了这番景象，淑衣武公爵和遥烛骥对视了一眼，时机到了！
“放！放！快放！”
遥烛骥欣喜若狂地挥着手，对投石机的操作员们大喊道。于是，所有的投石机向这城墙同时投去了巨石！
原本已然开裂的墙体被彻底击垮了，沉重的墙体如同巨人一般地倒下了。随着城墙崩塌而飞溅出的尘土与石块足足跨越了整个战场！沙尘遮蔽了指挥官们的视线，既呛鼻又刺眼。淑衣武捂着口鼻，把眼睛眯成一条缝，发现锋蹄的骑兵早已乱作一团。在嘈杂的喊杀声、兵器碰撞声和惨叫声中辨别出了城门被打开的“吱呀”声，他尽力把目光聚集到那里，果然，锋蹄的骑兵如同暗影中的幽灵般飞驰而出！
“是时候了！”
淑衣武从鞘中拔出了镇西剑，泣钢出鞘的凄厉嚎叫在尘土中如同闪电一般穿透了每个人的耳膜。他的弟弟淑衣杰将军也高举着佩剑，引着所有的骑兵骑行到了他的身边。
“陛下，勇士们！今天，我们将夺回我们的家园！”
“淑衣大人威武，马到成功！”
遥烛骥一声令下，淑衣武便将镇西剑向前一挥，帝国的骑士们怒吼着挥动了手中的缰绳，无数的铁蹄踏着怒火冲向了侵扰他们家园数千年的侵略者。
“杀――”
在与锋蹄骑兵交锋的第一瞬间，淑衣武咆哮着将积攒已久的愤怒凝聚在了镇西剑上。挥出的那一剑力道之大，直接将那个锋蹄连刀带人和战马一同砍成了两半。这个锋蹄连死前的哀嚎都没有，连骨带肉被一同斩开。接着，淑衣武公爵便将镇西剑挥向了另一个敌人……
就这样，淑衣武带领着帝国的骑兵一路从距中阳城门五百步开外的阵地上杀到了城门之下。愤怒是战争的最佳燃料，淑衣武公爵就像手中的泣钢剑一般不知疲倦。在他剑下斩杀了一个又一个蛮族，砍头、断肢、穿膛，这次战斗，他创造出的尸体足足可以组成一个神裔帝国的整编联队。
尘土渐渐散去，淑衣武发现战士们在他的鼓舞之下士气大增。尤其是那些仅剩为数不多的咸马骑兵，早已杀红了眼，有很多的勇士即使身负重伤，仍死战不休。
在纷扰的战斗中，一个身披王族战甲的骑兵独自一人冲出了重围，骑到了城墙脚下。突然，他从马背上跃起，轻巧地一蹬，便跳上了城墙。这时，他一下便解开了沉重的盔甲，露出了那一身的黑衣。淑衣武观察到那名骑士纤细的身材，应该是个女人，原来就是她！兰海千惠！只见她双手握着一种类似铁爪的工具，如同壁虎一般地爬上城墙……
她是什么时候混进骑兵队伍的？天哪！真可怕，我作为骑兵最高指挥官居然都没有发现！如果她是个敌人……啊――
战争就是这样，容不得半点的迟疑。只在淑衣公爵走神的那短暂时刻，一箭便呼啸而来，贯穿了他的肩膀。由于毫无准备，他被击下马背。
一个锋蹄的骑兵发现了他，便挥刀向他杀来。淑衣武忍痛一个前滚翻，将那锋蹄的战马前腿削断。伴随着战马痛苦的嘶鸣声，锋蹄坠落马背。淑衣武使劲浑身气力，将镇西剑狠狠地插进了他的背脊。然而失血与疼痛却释放了他压抑已久的疲惫，他目睹另一个骑兵想起冲杀而来，却无力挥剑……
“呀啊――”
一支长矛飞啸而来，将那个锋蹄贯胸而过。淑衣杰骑马飞驰而来，在他的哥哥身边跃下马背。将他扶了起来。
“哥，你这样不能再战了！快上马回军营疗伤吧！”
“可，可是……好不容易杀到了这里，不能让战士们的血白流啊！”
淑衣武捂着血流不止的肩膀，额头渗出了豌豆般大小的汗珠。淑衣杰将他扶了起来，环顾了一圈周围的环境，
“我带着他们，杀进中阳城！”
他指着身旁的两个士兵吼道，
“你，你，快把公爵扶回去！”
淑衣武被被扶上了马背，在士兵的护送下，战马向着营地一路狂奔。他回头遥望一眼，弟弟已经带着一批精锐，孤身杀入了中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