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森林的重返
wedfeb2416:03:19cst2016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钟。我睁开眼睛，四周还是黑乎乎的一片，隐约可见一点火光。我松开萝伊，爬到那个地方去。火堆已经烧尽了，只有余温尚热的灰烬。我踹了蒂娜两脚，她没有什么反应，显然已经睡熟了。
我往灰烬里添了几根木柴，又缩到石壁上。这一靠才发现石壁冰凉刺骨。所有的人都还在睡着，我忽然有一种恐惧感，神经质的爬到所有人的身边试了试他们的鼻子。所有人的呼吸都很均匀，我又靠回去，环膝坐着。身上的伤还是很疼。我不知道怎么就睡不着了，竟然醒的这样早。
可是我还是睡着了。再一次醒的时候，阳光很不客气的打在我脸上。我睁开眼，可以很清楚的看见四周的一切，心里的恐惧也减少了不少。他们都起了，熊和沧马已经爬上了石堆，准备把那些东西搬开。蒂娜在下面说着什么。
我试着动了一下，却又马上摔在地上。手脚已经都麻木了。萝伊把我扶正，“先揉一揉。”我坐在地上，熊下来说他们要开工了，实际上堵塞住的石堆和木头没有个儿太大的，毕竟那玩意儿的力气有限，最大的不过半个水缸，他们三个人完全可以抬动或者利用坍塌让它自己滚下来。
三个人就是熊，沧马和蒂娜了。他们的伤说到底都没有伤及要害。萝伊的伤在腹部，一用力就会裂开，而我在肩膀和胸口，主要是失血过多。
于是他们三个在搬石头，滚木头，我和萝伊就在下面聊天。虽然很不好意思，不过也就那样了。
大约一个半小时，他们就把堵塞物清理出了一个可容一个人通过的口子，连蒂娜和萝伊的胸围也考虑进去了。熊在口子那儿趴着瞧了一会，外面安安静静，他挥挥手对我们说，“走？”
我又看了一眼石壁里面那些残肢碎屑，还有蛇奴那被炸烂的尸体。正中间是炸药炸出的一个大坑。其他人已经背好了背包，我们一个接一个的从口子里爬出去。蒂娜和萝伊还是卡住了，我们把她们拉出来。
无法形容那种感觉，甬道的一边充满空气流动的声音。我第一个反应就是，终于可以从这个鬼地方离开了。
其实也就是到其他的鬼地方去。我们心里很清楚，这样的伤，原路返回都不可能，如果没有支援，我们还是要死在这里。我算了一下，如果达铂没有骗我们，救援应该是明天或者后天就会赶来。我让蒂娜清点了一下干粮，发现最多只能吃两顿了。
熊道，“我们现在先从甬道出去再说。这样强大的怪物，想再干掉一只，非得请几辆坦克来。我们没有炸药了，万一再碰上，那连打都不用打，直接趴在地上等死就是了。出去之后，每人的口粮减少一半，找个靠谱点的地方避一避。你们知道哪里有水吗，能喝的？”
我心道你怎么知道哪个地方靠谱。
脚下的沙子在咯吱作响。我们在讨论着接下来的打算。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水的问题。出发之前我们是带了充足的食物和水的，但是由于在不停的逃命，水和很多食物都为了减轻负担而轻装掉了。我倒是知道在野外可以喝新鲜的大象粪便，可是这是大西北地带，别说没有大象，就是有，估计也让那些怪东西吃干净了。还有就是河水，我们在进入甬道之前到过的那条河，可是据熊所说，那条河里有像章鱼一样的怪物，彩儿也是死在那条河里，也不知道那条河里是不是泡着其他被捕食者的尸体，喝这样的水，不但恶心，而且腐殖质含量很高，喝了会出问题的。
沧马说必要的话，就把植物的叶子或者其他多水的部分嚼烂了，吸它们的汁液。
这是一个好办法。但我立刻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如果这里的植物都像石壁里的藤蔓一样有致幻的危险，那我们就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沧马道，“我看过石壁里的藤蔓，它有一种特殊的香气。我们找植物的时候不要找有特殊气味的。这里应该有我们熟悉的植物，用它们的叶子。当然为了以防万一，先要一个人做一下实验。”
说完这家伙竟然看向我。我说你不会是想让我做实验吧。话一出口，我也反应过来，应该是这样做。这里我受的伤最重，战斗力也最弱。如果真的出现了危险，他们四个人制服我是非常方便的。
说着我们渐渐走出了甬道。在甬道口，河流上方，我又看到了那些诡异的壁画。黑色的巨蟒，被缠绕的人祭，以及石壁两侧被炸出的大坑。
沧马本来在最前面走着，忽然站定了。他端详着石壁，伸手从坑里抠出一片鳞片。
认得出，那是蛇奴身上的鳞片。流光的赤黑，充满不祥的气息。
“石壁上的洞，是两个吗？”
的确是两个，我立刻打了一个激灵，和蒂娜对视了一下。萝伊道，“我们离开的时候，是一个。一只蛇奴。”
有两只！这玩意儿有两只！
熊说对了。
蛇奴原来是困在石壁里的，被我们惊扰才从里面撞出来。不，不能说困，它们应该是自己到里面去的，它们有一个进食的地方，就是甬道的尽头，这条甬道其实是单向的，只有入口没有出口。也不对，有一条路是通向石楼的，就是我们遭遇夜鬼，被冲散的那个地方。可是为什么那条路好像不见了。从我们进去之后，只有石壁和沙子。
我把这些疑问说出来，众人听了脸上更是阴晴不定。甬道的作用好像就是向蛇奴献祭，被献祭的人被威胁着从河流的地方进入甬道，蛇奴会出现，把他们驱赶到甬道末端，在一次献祭结束之后，也就是蛇奴进食之后，会回到这个地方，重新进入石壁。但通往石楼的那条路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又突然消失了？
我捏了捏眉心，蹲下来什么也想不到了。沧马道，“你们还记不记得那个祭坛。那个雕了六凤兽纹的青铜柱？”
当然不会忘记，那是阿仔死掉的地方
“凤凰涅槃。”蒂娜道，“我的第一感觉就是那个。上面的凤凰都是六只六只出现的。那次变化，连墙壁都被吸进去了。但是……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也不知道了，莫非….？”
这条路以前是不存在的，否则无法保证献祭的人无法逃脱。这条路的出现，兴许就是因为那一次，那根铜柱的变化。在我们进入这片诡异的西北遗迹以来，这是唯一强大到改变地形的力量，也是唯一不能解释的现象。夜鬼，千手菩萨，还有令我们陷入绝境的蛇奴，不论如何匪夷所思，但都可以归结到怪物方面去。是有生命的怪物，而不是无意识的力量。
事后想起来，这样的解释太过于想当然。但当时也就是我们能够进行的比较冷静的思考了。不论如何，当下我们首先要面临的问题，是躲开另一头蛇奴。
“我们想太多也是没有用的。”熊道，“一路走过来并没有看见。我们如果要到下面的森林里去的话，还要小心河里的尾巴。”
这么一说，我们都非常小心，猫着腰小心的爬了下去。沧马第一个，河面一直很平静，和我们上一次经过时没有什么变化。
到了树林里，忽然听到了几声鸟叫。我忽然松下心来，慢慢倚着树坐下。刚放下背包，就见一根长满叶子的树枝伸到我面前。蒂娜道，“试一试。”
我暗骂你还真让我吃啊。那树枝很熟悉，褐色的布满干枯的皮，小小的圆形的叶子。是槐树。
根据一些说法，槐树阴气很重，以字论，槐字为一木加一鬼，即为鬼树。吸阴气而旺，若人死后被钉到槐树上，魂被槐树所吸，魂与树一起受风吹日晒，而不能入轮回，便不得超生。
这片林子槐树不多，也就那么几棵。说到底槐树我还是很熟悉的，以前老家有用槐树叶子蒸面的吃法，所以槐树叶子吃了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我捋了一些，放到嘴里嚼，叶子有一些清香，我试着吸了几口汁液，不怎么好喝。
然后我抬起脸来很严肃的看着蒂娜说，“我中毒了。”
她朝我头上打了一拳，然后起身到另一棵树下整理东西。
我们坐在一起，蒂娜和他们说了那只猫的事。我们又重新看了一下那把钥匙，这把钥匙到底是用来开哪把锁的我们并不知道，不过董德林特地组织了一只队伍，包括我和明怡在内，来此故地重游，寻找线索，说不定这钥匙就是一个关键器具。我们决定如果能够出去见到董德林，暂时先不把钥匙交给他，这里面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去确认。
萝伊去河边打了一些水，因为要提防那只河怪把她也提溜去，她打水的样子特别小心，让我们笑了一阵。熊找了个阳光强烈的地方，把地上挖了个深坑，把水倒进去，上面铺了一层布，他对我们说如果水蒸发，水汽会凝结在布上，那样的水会清洁很多。这是他在东南亚打仗的时候学的。
沧马沿着河看了一圈，他说或许能看到彩儿的踪迹，或者，尸体。
我们四个坐在一起，鸟叫声不绝于耳。不知我们上一次为什么没有听见。现在我们又知道了另一头蛇奴的存在，如果我们还想活着出去的话，凡事更应小心。灵猫的消失想必也不是偶然。我看了一下我们面对的方向，那是远离发点的层峦叠嶂。在这里一点也看不到荒漠的影子。虽然这个地方绿绿葱葱的，但我反而更加想念那几辆吉普车，以及在荒漠上吃草的盘盘羊。
不一会沧马回来了，不出所料他什么也没发现。我们开始这个地方留下记号，如果明怡和朋克有幸出来的话，他们可能会看到。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们展开了一定范围的搜寻，即使是没抱什么希望的。我心里有一种念头，也许我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找到明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