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紫朝牙（中）
satfeb2017:16:13cst2016
“那是因为四神的身体变成了土地，二十八星宿却变成了凡人。”
“怎么会这样？”
“这就不知道了。原本驳州的面积并没有这么大，因为四神，驳州才变成如今的星沉。”
他的手指着赤尔博格沙海那一带。“从这里到这里是朱雀的身体，他被后来人称作赤砂国，国都的名字叫做蝉息。”而后他的手又指向北方的顶部，“这里是玄武的身体，也就是现在的玄令国，它的国都是风回。”最东边有一座桑叶形状的孤岛，与主内陆隔着一条海峡，“这条海峡的名字叫做锁龙渊，这块孤岛唤作青云国，是青龙的身体，国都是君尚。”最后他的手停在了西南方向的中部地区。
“这一大片地区供奉敬仰的是一个奇特的家族，叫做慕容世家。”
“慕容世家，他们没有成立为国都？”
“名称上没有，不过也差不多。慕容家族的人生活在资源最为富庶的鸣天，身份极其显赫，更为离奇的是，他们有时子女的辈分会居于父母之上。”
“怎么会这样？哪有子女的辈分会高于父母的？”
“所以我才说这离奇。慕容家族的人每一代都会出现一个满头银发的婴孩，而这个婴孩便是慕容家族下一代的族长。你现在所在的部落叫做羲延族，它是慕容世家的属国。”
林茹犹疑着问他：“那我们脚下的土地是不是白虎的身体？”
“白虎的身体可没那么大。”他指着鸣天境内的一处三角形符号：“这里才是白虎的身体，它叫做虎峰，里面的景象怪异复杂，被慕容世家供奉为神山。”
“原来如此……那么起先的二十八星宿呢？”
怀忧眉宇间浮现一抹奇怪的神色，不过很快就消失了。“二十八星宿流往各地不知所踪。后来星沉大陆上出现了一个男人，是他集结人民运用巫术和咒法对抗妖魔，他被后来人称为‘苍旻’。可惜的是苍旻虽然击退了妖魔，却在将要统一星沉的时候去世了，星沉大陆也就形成了诸侯分割的局面，有点像我们的春秋战国时期。”
“那这片大陆上有多少部落国家？”
“若要仔细算的话，有七十三个。”
“七十三个？”
“是啊，而且这边的情况比春秋战国时期更加复杂。人们长期处于战争杀戮之中，并未完全被消灭掉的妖魔又开始进犯人类了。”怀忧将地图重新卷起来，微笑着看着林茹，“好了，这边的情况我已经大致和你说了，你也该说说这四百年来中州大陆的情况了。”
月光冷澈，四面的海水倒映着莹辉辉的白光。
她站在白玉石砌成的奉星台上，湿润的海风掀起她湖蓝色的纱衣。漆黑的潮水涌上奉星台的基座，她靠着栏杆，似乎在凝神倾听着什么。她的手里握着一个计算用的机橫。过了一会，她忽然扬手将机橫抛进海里，机橫被海浪卷走，她的手臂却依旧向上扬着，似乎想要握住什么，良久良久，她轻轻叹息一声，转身看着站在她身后的墨衣男子。
“玄令国那边的人似乎也对这件事上了心。”
她抬起眸子，冰蓝色的眼眸里泛着凛冽的光。“他们由龟蛇境挡着，我无法探知究竟，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她并不在他们手上。”她踱步走进奉星台的内室，内室里响彻着泠泠的水声。
内室四壁的材料皆是由玉石和玛瑙建造而成，中央有一方灌满活水的池子，池子中盘着一条将要腾起的巨型青龙。
那青龙也不知是由什么材料刻制而成，动作神态栩栩如生，身上的鳞片触手生温。池子高高耸起，共有三层，活水源源不断地从顶层倾斜而下，他们顺着建造在池子旁边的白色阶梯攀爬上去，
走到第二层边缘，两人便停了下来。
第二层池子的内壁镶满了漆黑的玛瑙石，导致整个池水也变得漆黑一片，蓝衣女子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墨色锦囊，锦囊鼓鼓的，里面装满白色棱形水晶，她将水晶全部倒进去，霎时，黑色的池水中出现了闪耀的星辰，如同草原上辽阔璀璨的星空。
“她在白虎境内。”蓝衣女子眼角带着冷傲之色，“你若是没有把握让她帮你，还是早些杀了她为好。”
墨衣男子淡然一笑。“你让亢宿去一趟中州吧，是时候该让我们巫女回来了。”
女子淡色的眸睫微微一动：“是。”
漫长的夜色终于褪去，白色的晨光浆染整个大地。
屡屡青烟从熄灭的炉火中飘飞出来，林茹端起杯子将水倒进去。怀忧抚掌而笑：“这四百来年的变化当真是有趣的紧。”
“是啊，命运的瞬息变化，仿佛就在呼吸之间。”
“只是我若生活在你那个年代，恐怕要憋闷死了。”
林茹奇怪地问道：“是没有战事供你来一展宏图？”
“这倒不是，和平年代总是令人艳羡。只是在我的年代，自小就已经订好将来要做些什么，并且一直朝那个方向做出努力，聪明的人等到十来岁便可着手去做，而你们那里却刚好与我们相反。听你的描述你是分外不喜学堂所教的东西，可是迫于社会舆论又不得不学，等到二十岁的时候才开始‘术业有专攻’，中州人生命又短，这样算来实在是太过憋屈和不值。”
林茹笑了笑：“我倒是常存了离开学校直接跟随我父亲学医的念头，但是这种事情偏偏要等到考上医科大学才能实行，如果实行得早了，就会骂你不务正业。”
“不过也应该有既特长突出，又学习优异的人才吧。”
“这个倒也有，不过大多都是家境殷实的学生，并且所谓的特长也仅仅表现为琴棋书画。古代不是常有优秀的木匠或雕刻师么，像这类职业一般都是考不上大学的人学习的，偏偏到了找工作的时候，招聘这类人员的公司却要拿出本科——也就是大学毕业的证明才有资格报名面试，所以大部分人都是学是一回事，用又是另一回事，读书上大学更多时候却只是为了堵住社会的悠悠众口。”
“这大抵便是和平时代的烦恼了。”他望向林茹，“照你这么说，和平时代倒是极其容易出现庸碌的人。”
“可是除了安于现状之外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可做的了，如果像我们这样的学生出现了内忧外患的意识，反而会被嘲笑成‘杞人忧天’，因为即便是天塌下来也总有高个子顶着，索性我们想顶也是顶不上的。”
“那你认为应该怎么做？”
“这个倒也简单，我也是胡乱想着玩的。让那些想当科学家、教育家、国家官员的人去专门研究我们学的那些东西，而不是草草地一笔带过，至于其他人则是像你们一样，将来致力于什么就去学习什么，当然普通的教育和科学知识还是要接受的，虽说中州人数众多，可也总不能拿人数众多作为借口，多了不说、少了不算，若真的去做，二三十年里还是还是可以改革完成的。”
怀忧轻叹口气：“若是哪年星沉大陆太平了，倒是可以按照你说的方法试试看。”
“什么按照她说的方法试试看？”伏昂大笑着从外面走进来。
怀忧站起来为他倒了一杯水。“一大早的什么事这么高兴。”
“哈，参宿终于拿下了昭归族的大片土地，这样我们就可顺道其下，直攻淮古，若是攻下了淮古……”他将茶杯举到自己唇边，不再言语，接着他的眼睛看向林茹。“一大早水却还是烫的，你们不会是坐在这里聊了一夜的天吧。”
怀忧淡淡道：“是聊了一夜的天。”
“不要聊了，”伏昂重重搁下杯子，“即将拔营，快收拾收拾。另外——你要是要娶这个丫头，我就准许她留在营中继续服侍你，你若不娶……”
“不用了，我准备让伏娄帮忙，将她送去鸣天。”
“鸣天？”伏昂又笑起来，“我记得你在鸣天有一所府邸，你让她在那里安身，这和娶了她又有什么区别，倒不如直接让她留在这里照顾你。”
怀忧不在理他，转身看着林茹：“你回去梳洗一下，待会我会遣人过去找你。”
林茹点点头，快步走出营帐。
怀忧皱着眉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伏昂：“你对他做了什么，怎么她见到你就像见到鬼一样。”
“嗬，大抵是因为我长得太过凶恶，比不上你温柔多情。”他的手搭上怀忧的肩膀，“你们昨天晚上到底聊了什么，你平日里对人冷冰冰的，怎么才过一夜，居然就要将别人送去富庶和平的鸣天？”
怀忧拂开他的手，冷冷地看着他：“你除了说一些不正经的话，脑子里还有没有别的了？你不觉得这个女子有点奇怪么。”
“奇怪？”伏昂的手不自觉地摸了摸下巴，“我只觉得她比一般女子要美上许多。”发觉怀忧看向他的眼神越发冰冷，他赶紧变得正经起来，虚心请教道，“不知道是哪里奇怪？”
“你可见过初次乍到就会说星沉语言的中州人？”
“……这还真没见过。星沉大陆上出现中州人本来就极少，也许……哎，也不太好说。”
怀忧叹口气：“她的出现时间和心宿、女宿的失踪时间极为接近，我担心这里面会有什么我们所不知道的关联——”
“所以你就先将她扣住送往鸣天，如果将来真的出现变故，我们这边也好有张王牌是不是？”
怀忧点头。“可若是没有关联，我们也只是收留一个中州女孩而已，并不会造成什么损失。”
伏昂故作夸张地大叹口气：“我还以为你这次终于红鸾星动了，没想到还是另有算盘，依你这样怕是娶不到媳妇咯。”
怀忧捡起案台上的竹简朝伏昂狠狠地扔过去。“啰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