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有口无心
“咯吱”，久掩的门打开了。
“少主，老主人有请。”一袭白衣的童仆，对着窗边的男子道。
“何事？”柳梦令道。
“老主人没有说，只说好久没和你聊聊了，他一个老头子寂寞的很，让你午时去吃饭。”童仆传话。
“知道了。”柳梦令轻应了一句。
门又被掩上，男子脸上有一丝苍白，许久，才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无情的房间就在柳梦令的旁边。这还有一处厢房，是为客人准备的，墨黛儿恰好住进来了。
“哟，柳哥儿，你好了？”墨黛儿问着走出房门的柳梦令。
柳梦令笑了笑：“嗯，你来玩一趟还叫你费心了，见谅啊。”
“柳哥儿说这话就见外了，小时候闯了那么多祸，还不是柳哥儿帮着黛儿。我早就把你当成亲哥哥了，你是不是还拿我当外人啊？”
墨黛儿道。
“怎么会，哪敢啊？有你这个妹妹，哥高兴还来不及呢！”
“这风铃真好看。”
柳梦令顺着她所指看去，那是一串风铃，她送的。墨黛儿手指拨动，“叮咛”，还是很好听。
“你要喜欢就拿去吧。”
墨黛儿笑嘻嘻道：“我可是认真的，你可别后悔呃！而且，我还很贪心呢。”
柳梦令也摸了一下它的轮廓，道：“怎么会，哥哥送妹妹东西，应该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墨黛儿伸手就欲取，看着柳梦令的眼睛一直注视着它，又道：“还是等等吧，这几天又没地方
带，等我何时有空，再来取吧。”
柳梦令轻轻弹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响声。手挪开，转身道：“走吧，去叫上无情，中午去见老头子。”
“呃。”墨黛儿应声，跟着他去。
还是那个院子，柳梦令三人前来。
“少主，师父已经在里面等你呢。”门童道。
“嗯。”
“可是师父没叫他们来啊？”
“我带他们来的，别废话，前面带路。”柳梦令呵道。
无情和墨黛儿两人面面相觑，身份不同待遇就是不一样，连一个门童都拦下了他们。
随着门童，进了屋子。
柳梦令前脚刚踏入，便大声道：“老头子，我来了。”
这一句，打断了说说笑笑的两个人，都朝门那边看去。
“你也来了。”柳梦令轻声道。
“嗯。”林澜含笑回应。
问情眯着眼笑道：“哟，无情和墨丫头也来了。”
“师父。”无情对着问情行李道。
“伯父。”墨黛儿毕竟还是第一次见他，难免有些拘谨。
林澜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墨黛儿开口：“姐姐好。”
柳梦令和林澜相对而坐，无情挨着柳梦令，墨黛儿紧接着无情。
无情打趣道：“看来我们来的不是时候啊！”
“别闹！”柳梦令冷声道。
无情很自觉地噤声，只是一会儿看看他，一会儿看看她。就是墨黛儿这个局外人，也看出了端倪。
“行了，时候到了，老头子我饿了。可以上菜了，就按我说的做！”问情特意吩咐道。
然后又对林澜说道：“林姑娘，我们也有好久没见了吧。当初你执意去倾心湖，说是安静，不会有人打扰。这不，老头子也很少见你，倒是某个野小子，隔三差五就去，也不嫌累腾。”
林澜笑着道：“哪有，只是伯父管着诺大个宗门，小女怎敢随意打扰。安静点好，耳根也清净些！”
“对啊，某人整天的不见踪影，原来是另有所图啊！”无情若有深意看了柳梦令一眼，连墨黛儿都捂着嘴偷笑。
不过墨黛儿还是忍不住问道：“无情，快说说，那个人是谁啊？”
“你问这个人吧。”无情却指向了柳条儿。
“哦，柳哥儿……”
“别闹，我整天也忙着正事。别看我挺悠闲，老头子把很多事都扔给我，他倒好落个一身清闲！还有心情开我的玩笑。”柳梦令无奈道。
“你每天本就闲，柳大少主！”林澜道。
柳梦令只能讪讪笑着，道：“是啊，少主的嘛。”
问情听着他们两的语气，笑说：“行了啊，梦儿。林姑娘，最近倾心湖还好吧？”
林澜走神了一会儿，道：“不知伯父说的什么，还好。”
“那就好。”
“师父，你们说什么呢？”无情问道。
“你这臭小子，我关心一下林姑娘，你插什么嘴！”
柳梦令倒是留意了一下林澜，不过也没太在意。“对了，师父，你叫我来到底有何事？”
“没事就不能叫你来啊，老头子我年纪大了，身边也缺个说话的人。你又成天乱跑，也不知道孝顺！”问情责怪他道。
柳梦令有些歉意，道：“是徒儿不好，以后定抽出时间好好陪你。”
“得了吧，你还是好好陪陪姗澜吧！”
林澜听着这话，和柳梦令的眼睛对视了下，又很快躲闪过去。
墨黛儿继续说：“才子佳人，倒是令人羡慕啊！”
“别说了！”柳梦令沉声。
全场没人说话，也不知道柳梦令何时转变了脸色。
“好了，菜好了，吃饭。”简单说了句，问情便给柳梦令和林澜一人面前递过一个盘子，菜色完全一样。
柳梦令先尝了一口，表情有些怪异。
“怎么样，苦吗？”问情戏谑道。
林澜也接着尝了一口，道：“怎么这么甜？”
“可我的怎么这么苦？”柳梦令一副无辜的样，“喂，老头子，你叫我来吃饭，就吃这个啊！”
“你吃不下吗？”问情反问道。
柳梦令看着他，道：“怎么吃啊！”
问情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没有丝毫不满，还道：“怎么了，味道很好啊。”
林澜看着问情吃的津津有味，第二次伸出筷子。无情两人则是茫然，明明自己面前的菜就很好吃啊！墨黛儿夹了柳梦令面前的菜，才一口吞下就吐了出来。
柳梦令道：“苦是苦了点，可还是咽得下去。总好过有些苦，说不清道不明。”
“这甜是甜了点，可是值得人去回味。”林澜接着说。
“师父，你叫我们来，不是单纯的吃饭吧！”柳梦令看着问情道。
问情道：“这几天你小子过的很是颓废，一点少主的样子都没有。借酒消愁，淋的一身毛病，传出去还不让江湖人耻笑！”
“师父教训的是，徒儿已经看清了！”
林澜心里咯噔了一下，道：“柳大少主看明白了什么？”
“一切随缘，冥冥之中，缘分自有定数，我又何必强求！”
“哦，是吗？”
墨黛儿悄声对着无情道：“他们说的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人与人之间最烦心的事，还是少知道的为好。”无情自顾自的泯了一口小酒，继续吃着饭，他才懒得管。
问情却道：“棋差一招啊！”
“老头子，安心吃你的饭。能来看你就不错了，还闲下心来陪你吃你所谓的大餐！”柳梦令吃完最后一口，喝了一口汤道：“这汤也太咸了吧！老头子，你口味真重！”
“伯父，我吃好了。改天再来看你，姗澜先回房了。”林澜道。
“走吧，走吧，老头子老了，糟人烦了。你们都走吧，不知道何时才能见到你，你说呢，姗澜？”问情墨迹道。
“会有机会的。伯父，保重！”林澜起身对问情行了个礼，就欲离开。
问情没有阻拦，待得走了三四步，柳梦令轻声道：“你是认真的？”
林澜只是停顿了一会儿，没有说答案，走的无声无息。柳梦令一直望着她的背影，一直到她远去。
墨黛儿和无情两人就静静的看着，没有谁出声，问情还是一脸慈祥。
“哈哈。”柳梦令放声大笑，起身道：“我可以等！”
“师父，徒儿离开了。”
柳梦令洒脱离开，走的很潇洒！无情二人和问情聊了一阵子也离开了。
问情轻轻叹息着，却没有以往的轻松自在。
后山，柳梦令负剑站立。
这是一个湖，紧接着青山，高有七八十丈之余。
他动了，剑也跟着动了。身随心动，在湖面上飞掠，借助反推之力。十丈，二十丈，三十丈，借助山身的乱石，四十丈，一直到六十丈之多，才使力插入早已准备好的箭矢。
他用剑在山身上书写着，他的身子与山相比，太过渺小，可是他的每一剑，都深深刺入山体。碎石坠落，溅起一朵
朵水花。
许久，随着石灰散去，若是从远方望去，便可见一个巨大的“情”字！
情？后面还有几行小字，不过得走近了才看得清，写道：“谁可料，人间，空唱东风散。欲结绸缪天难留，直上玉清续尘缘。等，等，等！”
待谁与共情话长，书尽一时生平意！
他是太累了，刻完了最后一个字，在半空失去了支撑，一下子坠落。只是他的脸上还挂着笑意和一滴泪，“嘭”。
情字无言，苍白了一个等字！
这一个字，写的好认真，写的好累！
倾心湖。
“小姐，这些真的要烧了吗？”紫萱问道。
“嗯。”
紫萱烧掉的是曾经的书信，她没有保留也没有惋惜。
“等着。”林澜突然道，来到火盆跟前，眼见无情的火苗一点点的吞噬，又道：“算了吧。”
“剩下的就放在那里吧，别烧了。”林澜有些心疼，终归还是不忍，指着梳妆台上的一个盒子。
“可是小姐，下午来了一个男子，穿着白衣，交给小姐一封信。”紫萱又记起了一件事，说道。
“什么？”
紫萱递过信。
信封上赫然写着一个霸气的李字，林澜握着信，没有打开，直接扔进了火盆里。
要来的终究要来，自己怎么可能阻挡？就算再任性一回，下一回呢？若是真走了，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连诸如问情这样地位的人，就算知道又能怎么样呢？问情也没有办法，他今天只是没有道明，他也不知道怎么办。她这样想着。
何况是柳梦令？他只是一个人，就算师出情天之巅，问情亲传弟子，未来的一宗之主。
又能怎么样呢？
若是他知道了真相，应该也会不顾一切吧。他应该也会为了我和他翻脸吧，就算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
他肯定会的，她还是这样想。
林澜笑了笑，他都已经释怀，还留恋什么呢！
太分明，一片伤心也难画成！恨薄情，却又烦那多情怨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