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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世

  当清晨的第一缕微风带着凉意拂过大地的时候,他喜欢在风里挺拔了身体,活动着全身的枝杈,让叶子在风中惬意的舞动,以赶走昨夜的疲惫。

  是的,他是一棵大树,确切的说是一颗生长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大树,所以对他更准确的称呼应该是老树。他已经很老了,老的已经快要看不清楚日出日落。但是究竟他有多老,却没有人能说得清楚,包括他自己。他存在的年头太久了,以至于有人说这棵巨树是自天地之始便存在于这里的,有段时间还有一种叫做人类的生物对着粗老的树干又跪又拜的,弄的他哭笑不得。

  如你所见,他只是一棵树,不能动,不能走,也不能自由行动。所能做的最大幅度的活动就是扭动了枝杈,让叶子发出“簌簌”的声音。不过他已经很满足了,因为他还能思考。这也是之所以用“他”而不是"它"来称呼其的原因。这个世界原先于他只是一片混沌,每天都是浑浑噩噩的存活着,不知道过了多少年才渐渐能听见风的呼啸,鸟的鸣叫。又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他渐渐的能用身体感觉到阳光的温暖,雨水的清凉。然后慢慢的有了思想。在这期间他偷听了很多生命的谈话,或有心,或无意。有居住在树梢喜鹊夫妻的争吵,有蚂蚁兄弟的拌嘴,也有花儿的窃窃私语,还有依在树干谈情说爱的家伙念的酸不溜的情诗。黑暗中他常常在幻想这个世界究竟是什么模样,想来想去都不得其解。直到有一天,太阳把清晨的第一缕光芒洒向大地,黑暗散去,突然间眼前一片光亮,整个世界毫无防备的闯进视野,阳光明媚,鸟语花香,他才发现原来没有一种颜色是可以幻想出来的,就像你想破脑袋也想象不出一朵花儿的美丽一样。他欣喜若狂的注视着这个世界,直至日落,暗夜笼罩一切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

  太阳升起又落下,黑夜白天轮番交替,获得新生的老树就这样每天看着太阳东升西落,送走一个个黎明和黑夜,直到今天。

  老树很愿意和人类交谈,和他们聊天远比和狼啊兽啊的有意思,它们太肤浅,只懂得担心自己的食物和窝巢。不过和人类交谈有一定的难度。他曾试着和一个醉醺醺的酒鬼交谈,结果刚说了一句话,那个酒鬼就“鬼啊!”的大叫着,用一种他以为不可能出现在人类身上的速度落荒而逃,中间摔了一跤,连鞋子也顾不上捡就继续飞奔。其实他只是说了一句:“喂,你吐到我身上了。”

  人类在形容一个人愚钝的时候,常会说他木头。形容一个人不解风情的时候,也会说他榆木疙瘩。其实这完全是偏见,事实上他不仅是一棵很有思想的木头,而且还很解风情。最近这几百年他一直在想着一个人,一个女人。是的,他也知道这很荒谬。当他把这个秘密告诉在身上蹦跳的小松鼠的时候,它笑的捂着肚子在地上滚了半天,“哈哈哈,笑死我了,一棵树想着一个女人?哈哈哈,我要把这个事情告诉猴子去。”

  是啊,一颗树怎么会想着一个女人?一定是被虫蛀了,他自嘲的想。但是她还是会常常出现在老树的脑海,真实的仿佛可以用枝干去触摸一样。有的时候老树甚至觉得自己在这里屹立了几百年就是为了等待她的出现,他无法解释这一切,只是隐隐觉得那个女人一定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不过现在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因为他已经快要死了。自从在人类那里知道死亡这件事情以后,老树就一直在等待死亡的来临。今天他终于不用再等了,腐朽的老树已经快要看不清这个看了无数个日月的世界,光芒在他眼前扭曲着,然后一片黑暗,是天黑了吗?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变成一片无法分辨的嗡嗡声。这就是死亡吗?

  天空突然落下一阵小雨,有一点冰凉洒在老树的树干。本来已经模糊地思维,突然的清晰起来,那张带着泪水的女人的脸,又一次的出现在脑海,努力伸展着枝干想要去触摸,可始终差着一段无法企及的距离。思维又渐渐模糊起来,看着她渐渐消失的面容,老树忽然有一种很悲伤的感觉。

  已经黄昏了,太阳在半空中悬挂着,发出血红色的光芒,挣扎着不肯落下,不过最后还是一沉,于是整个世界都被拥入了黑暗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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