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与君一席话
本来天佑的皇帝应该很闲，大概比一般世家的族长还要闲，安定了几百年，根本没有战事，而所有的小事都有负责的大臣，他每天只要做做样子在大臣面前出现一下就可以了。之后的时间就是安安心心的做想做的事情，所以前朝出个许多奇葩的皇帝，有喜欢游玩，写了许多游记；有喜欢木工，做出了许多别出心裁的家具；有喜欢动物，就把皇宫变成了动物园；有喜欢农活的，培育出了赫赫有名的德玉水稻。
李居安不一样，他一心想做一个名传千古的帝皇，所以把视线落在政治方面。可是他发现做了皇帝以后很多时候天佑帝国的事情并不是他一人说了算，表面上还要装出一切尽在掌握中，最难受的事情还是没人与他分享，这让他很苦恼又无奈。后来他试着把心里的苦恼暗示给刘守义知道，刘守义最终还是决定帮助他。
本来一切都按照他和刘守义的计划一步步的进行着，没想到出了一个陈喆。本来一颗不听话的旗子换掉就是了，可偏偏陈喆还是刘守义的人，动又动不得，所以他就找陈喆来好好探探底，试探试探他到底自有打算还是刘守义的暗旗。
仔细的调查过陈喆的背景后，李居安把召见他的场所安排在一间不大的房屋里。屋里的陈设很简单，甚至没有木质地板和毛毯，地上就是普通的两个座垫，落座的方位也是平等的东西向。
屏退侍卫后，李居安请陈喆坐下。
“我们同时先生的学生，没有外人的情况下，你可以称呼我为学长。”李居安为了营造平等的谈话氛围，连自称的改了。可惜陈喆似乎并没有发现他的用心良苦。
“好吧，学长招我前来是为了昨天在刘府发生的事情吗？”
“这个先不着急，听过周忌讽齐王纳谏的故事吗？”
“这个先生倒是有教过？”陈喆不知道皇帝葫芦里卖什么药，只好顺着李居安的意思说道。
“嗯，我也和齐王差不多。周围的人都有求于我，所以我很难听到真心的话，今天找你前来，主要就是听听你对我的想法，现在房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话从你口出从我耳入，不会有第三个人知晓我们谈话的内容，希望你能畅所欲言。”
“啊？对学长的想法？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想法啊，如果真要说有的话……长得好看算不算。”陈喆真没去想皇帝的事情，毕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啊？也算也算！哈哈哈。”李居安听到这样另类的马匹觉得很舒服，还没有人会从长相去看自己，因为别人注意到的只有权势，根本没人把他当普通人看待。
“你有没有觉得我很风光，天佑帝国的皇帝，一言就能决定所以人的生死？”李居安怀疑陈喆有装傻充愣的嫌疑，所以还是使用谆谆善诱的手法。
“说实话吗？”得到肯定的回答后，陈喆才说下去，“其实我不觉得谁能决定谁的生死，如果谁想让我死，我肯定会反抗的，哪怕他是我爹或者先生。就算最后还是被杀死了，但那也是自己反抗的方法不对，和别人没有关系。”
“额。”李居安没想到陈喆一开始就把他后面的话堵死了，又不好发作，心里有些发堵。
“老师也说过，只有自己才能给自己做决定。”
“先生说的话那自然是没有错的。”李居安默默从新组织语言，没有意识到陈喆对刘守义的称号变化。
两人沉默了一会，李居安说道，“我问你，觉得怎么做才算是一个好皇帝。”
陈喆想了一会说道，“世上并没有绝对的好坏对错，只有相对自己和别人而已的好坏对错。对自己有利的，那就是对的，对自己有害的，那就是错的。比如杀了我就可以救很多人的命，那对我而已就是坏的错的，对那些被救的人就是对的好的。”这话不是刘守义而是孙恪说的，陈喆觉得很有道理就拿来用了。
这话又把李居安后面的话憋回肚子，他心说刘守义的学生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口才了。最后只好放弃话术，采用推心置腹的方式。
“小喆啊，我就和你说句心里话吧。其实我这个皇帝并没有世人相信中那么有权势，甚至比平民百姓还要不如啊。”李居安一幅苦大仇深的模样，“皇帝不好做啊，因为无论我做什么事情都会有人盯着看，吃饭的姿势不对要被指责不成体统。离开皇城一步就被说成是不务正业。踢踢毽子就是玩物丧志。只要我反驳一句就是不听忠言的昏君。”
“生活上的事情也就算了，朝政上的事情也是，每次我有什么想法要他们去做，总会有人反对。不是得罪了门阀世家就是苦了百姓，寡人夹在中间也是里外不是人啊。”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陈喆插了一句嘴。
这句话又把李居安哽得够呛，差点憋出内伤。
“你先听寡人把话说完行不行！”李居安气得够呛，一下又把想说的话搞忘了，只好瞪着陈喆发呆。
“皇上和先生的意思应该是削士族利百姓吧。皇上直接把话跟我说明白就行了。”
“你这个刁民！”李居安笑骂了一句陈喆，终于把闷在肚里的气出了出来。“是不是先生已经把事情全告诉你了？你这是有意看寡人笑话啊。”
“先生并没有和我说太多，是我猜到的。”陈喆也是松了口气，李居安之前那种劣质的表演确实让陈喆有些紧张。
“事情就是你猜的那样。目的虽然很明确，但是要做的事情却很难。士族存在的时间甚至比天佑朝还要久，他们根深蒂固势力庞大，想要撼动他们着实不容易啊。虽然表面上他们都得听命于寡人，可是一旦损害到他们的利益，就算是寡人的天佑帝国也可以瞬间就会分崩离析。如果继续听之任之，天佑也迟早会毁在他们手里。现在天佑的势力可以分为三部分，寡人，士族和百姓。百姓的力量最强也最分散，得到的利益确是最少的。就力量而言其次就是士族，他们分得的利益却是最多的，寡人的力量最弱却最集中。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大概明白一点，皇帝害怕最后会逼得百姓集中力量把士族和皇帝的利益全部夺回去，是不是这样。”
“没错，这些话也是先生曾经和寡人说的。我们要做的，就是先分化士族的力量，把他们手里的利益分给百姓。失去了利益，他们的力量就是越来越小，找到三者的平衡点。对了，陈喆，”李居安忽然严肃的看着冼凡，“你会站在哪一边。”
陈喆知道这是让他站位了，他不敢说站在百姓的一边，因为李居安没有言明的是，百姓既书院。
“我自然站在皇上这边。”陈喆信誓旦旦的说到。